第七章 玉女銷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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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師承何人?” 柳含煙一見她想套自己,心中暗笑,面帶微笑道:“告訴你我的師承,不就等于告訴你少爺是哪門哪派了嘛!” 至此微頓,接道:“其實告訴你也無妨,家師自号‘再世生’,你能知道少爺是哪門哪派,至于少爺的姓名嘛,你還不配問!” 女轎夫先聞柳含煙頭一句話,不由暗罵:“好狡猾的小鬼。

    ” 及聞“告訴你也無妨”,又不禁暗喜道:小鬼,姜還是老的辣,你還是上當啦! 繼聞“再世生”三字人耳陌生,失望之餘,複聽柳含煙說自己不配問他的姓名,不禁大怒,再也按捺不住一腔怒火,兇目一瞪,厲聲道:“數年來,還沒有人敢在陰陽八煞面前,如此猖狂過,小鬼你已犯大忌,老娘若不要你像……若不把你挫骨揚灰,就枉稱‘陰陽八煞’。

    ” 柳含煙見她言語支吾,心中一動。

    星目神光暴射,凝注女轎夫,厲聲喝問:“剛才你說像什麼?說!” 女轎夫被他犀利目光看得心中一懔,暗道:這小鬼好精湛的内功,如此看來更是留他不得。

     口中卻陰陰地道:“待會兒小鬼你臨終前,老娘自會告訴你。

    ” 柳含煙見她避重就輕,狡猾異常,不由更為懷疑,心中又是一動,強捺怒氣,冷冷問道:“你說少爺犯了大忌,少爺犯了誰的什麼大忌?” “這個,待會兒老娘自會一并告訴你。

    ” 柳含煙見她一味避實就虛,不由怒人更張,劍眉雙挑,舌綻春雷,大喝一聲:“終南一派,百餘名高手悉數遇害,可是汝等所為?” 女轎夫被這當頭霹靂震得臉色一變,繼而微微一顫,冷漠地道:“小鬼用不着節外生枝,含血噴人,此事縱是老娘所為,單憑你這死定的小鬼,其奈我何?” 柳含煙也冷冷道:“如此說來,你是承認了!” “老娘并未承認!” 二人對答半天,一直沉默的轎中人,突然自轎中傳話道:“陰大,你盡與他噜蘇什麼?還不下手!” 女轎夫似甚懾于轎中人,聞言全身一顫,臉色大變,恭聲道:“陰大遵命!” 話聲一落,目中兇光暴露,向柳含煙陰森森的說:“老娘奉我家小姐之命送你即刻上路,小鬼,你拿命來吧!” 話聲甫落,人已欺進,雙手十指如鈎,惡狠狠地向柳含煙撲去,左掌興雲布雨,徑抓對方面門,右掌虎爪乍現,猛襲對方腹胸,迅捷無比,狠毒異常。

     柳含煙目睹對方身法快捷,招式怪異,未敢輕視,冷哼一聲,腳踏天璇步,向左一閃身,避過來招,右掌驕指如朝,招出玉杵點将,疾點對方脅下章門穴,左掌平伸如劍,由上而下,招出鵬翅斜揮,斜劈對方雙臂。

     陰大二招同時落空,又見對方招式玄奧淩厲,震然一驚,微一提氣,身形向右一飄,躲過腰上一指,右掌化抓為點,猛點對方左太陽穴,左掌抓不變,一沉一吐,招化靈蛇點頭,反拿對方左臂腕脈穴。

     柳含煙冷冷一笑,天璇步法身形一閃,已至陰大身後,左掌驕指如戰,招出笑指天南,閃電似疾點對方身後鳳眼穴。

     行家一伸手,便知有沒有。

    陰大兩次變勢,詭異四招疊出,不但未将對方手到擒來,格斃掌下,反而連人家一片衣角也未摸到。

     此時兩招甫出,對方也不知他用的什麼身法,蓦覺眼前白影一閃,已失去蹤迹。

     方微愕間,蓦覺一縷淩厲無比指風,襲向自己身後鳳眼要穴,猛地一驚,忙一提氣,向左前方一閃,企圖避開這一指,哪知仍是稍遲,鳳眼穴雖已僥幸讓開,右肩關節處仍吃對方指風微微掃上一下。

     猛覺右臂一陣酸麻,一條右臂幾乎提不起來,吓得她出了一身汗。

     倏地轉身,面對柳含煙,一張醜臉形同厲鬼,怪眼中兇光狂熾,凝注着柳含煙,心中顯然已是怒極。

     這陰大身為陰陽八煞之首,一身武功詭谲怪異,較其他七煞猶高半籌,足可與武林一流高手相颉颃。

    秉性冷酷,一向狂傲自負,出師以來也從未失過手,不想今日晦星高照,碰上柳含煙這身負曠世武功的武林奇葩。

     甫一交手,她便覺捉襟見肘,處處落于被動,對方更仗着一種見所未見、聞所未聞的怪異步法,身形滑溜已極,她兩次變勢,四招疊出仍是未能摸到對方一絲衣角,因此她早就怒極。

     如今當着她主人及其他七煞面前,微一疏神又吃對方指風掃中右肩,陰溝裡翻船,八十歲老娘倒蹦孩兒,成名多年,竟連一個年輕後生也收拾不下,衆目睽睽下又首遭小挫,她怎能不又羞又氣? 是以她惱羞成怒之下,殺機狂熾,厲吼一聲,雙掌殺着齊吐,兇狠如出押猛虎,瘋狂地向柳含煙撲去,淩厲怪異四招,滿天掌影飛舞,夾帶呼呼掌風,罩向柳含煙周身大穴。

     柳含煙先睹對方一副兇狠噬人神态。

    毫不在意,嘴角微帶一絲不屑冷笑,繼而一見陰大招式詭異,掌力懔烈,瘋狂撲來,人未到,已覺一片刺骨寒風近體,不由心中加強警惕,不敢再以輕視。

     心念一動,坎離真氣已運行上身,護住周身要穴,微一提氣,足踏師門新創、曠絕宇内的天璇步法,手出萬花神掌,寒梅怒放、桃李争春、牡丹乍開、秋菊獨瘦四招齊出,滿天掌影恍如朵朵鮮花,輕飄飄的不帶絲毫勁氣,白影門處,迎前與陰大鬥為一團。

     頓見凜凜寒風中,飄蕩着千萬花朵,寒風狂飚襲向一抹灰影,萬百飄蕩花朵,飛舞空中或走直,或走曲,或成弧形,或成山狀,似緩實疾,不時襲向一團灰影。

     這哪裡像在作殊死搏鬥?分明像在玩把戲,變戲法,可稱為奇觀。

     這麼劇烈的一場生死搏鬥,轎中人表情雖不可見,卻仍是沉默緘口,不見動靜。

     其餘七煞也是十四雙兇目凝注鬥場,面上神色冷漠如前,木然不帶絲毫表情,不知是真的鎮靜,抑是感官有毛病。

     轉瞬間,四招已過,二人仍是秋色平分,優劣難判。

     陰大知道自己已丢過一次臉,這次如還不能赢得一招半式,這個臉可是丢不起,四招已過,自己殺着齊出,所用招式又是詭谲怪異為武林所罕見,不想對方這年輕後生仍是仗着那套搞不清名堂的步法,自己掌力眼看就要印上對方,哪知眼前白影一閃已自掌隙中穿過,而且所用的一套掌法更是博大奇奧,看起來輕飄飄的,毫無一絲勁道。

    其實對方一雙手掌距離自己還有數尺,自己已感一股雄厚暗勁,漫天而來,迫得自己有窒息之感。

     而且這年輕後生内功精湛,深不可測,掌上暗勁,一陣強似一陣,源源而來。

     陰大不由越戰越驚,越驚也越怒,嫉妒之心大熾,心想:不能再拖了,再拖下去自己不見得能讨得好去,而且今日如不施殺手,趁機除去這後生,日後終是個紮手人物,後患無窮。

     心念一決,兇日殺機狂熾,仰天一聲咯咯怪笑,笑聲中,招式突變,最淩厲殺着天魔亂舞倏地使出,雙掌連壞交錯,手腕一震,掌影千百,不分虛實,難辨真僞,夾帶陣陣寒冷刺骨狂飚,拍向對方周身大穴。

     柳含煙神目如電,見陰大一面出招,一面兇睛亂轉,就知她要倏下毒手。

     心念一動坎離真氣又加兩成,護穴戒備。

     果不出他所料,真氣方加,陰大怪笑一聲一招天魔亂舞已使出,刺骨寒風驚濤襲岸,猛撲而至。

     柳含煙劍眉倒挑,星目殺機頓現,仰天一聲龍吟長嘯聲中,萬花神掌三絕招之一萬花齊放,倏地拍出,頓見滿天花朵飄蕩飛舞,一個花朵迎上一個掌影,不多不少,絲毫不差。

     滿天花朵與滿天掌影甫合,猛聽“砰”的一聲震天大響,花朵手掌倏各化為二。

     柳含煙雪白儒衫飄揚,身子微微一晃,俊面神采依舊,陰大卻已暴退五尺,胸部起伏劇烈,一張猙獰兇面陣白陣紅。

     陰大氣得滿頭灰發根根豎立,一咬牙,倏地探懷取出一物,揚手就要向柳含煙打去。

     “住手!”一聲銀鈴般輕叱自轎中傳出。

     陰大渾身一顫,果然乖乖将手垂下。

     “連一個年輕後輩也收拾不下,還敢逞強!沒用的東西,還不給我回來!” 聲音清脆、柔和,悅耳中帶着一股懾人威嚴,使人不由自主伏首聽命。

     陰大刹時面如死灰,狠狠的瞪了柳含煙一眼,默默退回原位。

     柳含煙一見轎中人喚回陰大,俊面一沉,劍眉微軒,冷冷喝道:“在下與汝等素不相識,更談不上仇恨,汝等何故無端出手攔擊?要知在下也非畏事之輩,今日說個清楚便罷,不然,哼!哼!” 話聲甫落,轎簾内一聲輕笑,恍如珠走玉盤,笑聲一住,冷冷接道:“何謂無端?眼下尊駕就犯了兩條彌天大罪!” “在下愚昧得緊,不懂姑娘所指。

    ” “兩條大罪第一條不必說,因為單隻第二條,尊駕就死有餘辜!” 柳含煙雙眉深蹙沉思半晌,再也想下透自己到底做錯了什麼。

    知道這又是一項莫須有,憑空捏造的罪名,目的隻不過是取自己這條性命罷了。

    他不由氣往上沖,方待發作,心中一動,強捺一口怒氣,又冷冷問道:“姑娘不妨說說看,如果在下真的犯了什麼罪,在下認命就是!” “哪怕你不認命?”轎中人又是一聲輕笑,又道:“不過,隻要尊駕識得時務,答應一個條件,這兩條大罪暫可免去!” “在下說過,姑娘且将這條罪先說說看!” 轎中人一陣默然,似是有所猶豫。

     片刻,銀鈴之聲又起:“尊駕可是遺失一本玄玄真經?” 此言一出,柳含煙心中猛震,驚訝欲絕地急道:“不錯!” 微頓接道:“姑娘何以知道?” “我就是取走那本玄玄真經的天涯-……” “鳳”字尚未出口,柳含煙已舌綻春雷,怒喝一聲,身形閃處,身形閃電撲向香轎,半空中雙掌吸足真力,一招春雷乍嗚,夾帶淩厲絕倫罡風,疾向轎頂拍去。

     就在這一片淩厲罡風距轎子不到五尺的刹那間,木然仁立的陰陽八煞突然吐氣出聲,十六雙手掌齊揚,迎着柳含煙拍出的一片狂飚各拍出兩掌。

     猛聽“砰”的一聲震天大響,風雲為之變色,草木為之含悲,這一掌真是驚天動地,泣鬼驚神。

     柳含煙人在空中,地位上已吃了虧,加以對方八人一齊發掌,無異一掌齊聚八人真力。

     雙方掌力甫接,柳含煙猛黨面前數片強勁無比的狂飚齊齊卷到,身形被震得血氣浮動。

    連翻飛倒,心中大駭,忙暗運大力千斤墜落下身形,方始拿樁站穩。

     他這邊被震飛退,陰陽八煞雖合八人之力與他齊對一掌,卻也被震得各倒退三四步方拿樁站穩,各人冷漠的臉上悚然動容,瞬間卻又冷漠如前。

     柳含煙落地後,微一運氣,自己經脈内腑毫無不适,心中大定,星目一掃八煞,暗暗忖道;這天涯一鳳與這陰陽八煞是何路數?功力竟如此深厚驚人,适才一掌自己已被震得血氣浮動。

    觀此情勢,他們必不肯就此罷手,稍時如果他們不顧武林道義聯手齊上,自己今日勢難幸免,說不定就得埋骨在荒郊曠野了;看來今天非得使出師父一再訓示,非到必要不可使用昔年威震宇内的不知名神功應敵不可! 他這邊暗自心驚,那邊陰陽八煞比他還要驚駭,以他們八人的功力各拍出兩掌,力道何止千鈞?就是鐵人也受不了,而這不知來路的年輕後生,隻不過被震得連翻倒退而已,落地後神色依舊,突然無傷,跟無事人一樣,而且自己八人也各被震退數步,血氣微感浮動。

     雙方沉默半晌,空氣一寂如死,但誰都可以感覺到沉寂的空氣中,火藥氣味很重,并不是一片祥和氣氛、任誰也可以料到,這沉靜的片刻正象征着暴風雨即将來臨,一場慘酷的生死搏鬥即将在這蔽天密林,亂墳荒冢之間展開。

     果然,片刻沉靜之後,柳含煙劍眉軒動,面布寒霜,冷冷發話道:“姑娘佳人,奈何做賊,乘人不備,盜去在下真經在前,複恃衆逞兇于後,似這等行徑,實令在下齒冷!” 話聲甫落,轎中人一聲輕哼,接道:‘你能抵得住我轎前八煞合力一擊,功力确是不凡,姑娘今日就破例與你說個明白,聽着!” 至此微頓,接道:“尊駕确也狡猾得可以,竟以一本赝品混淆耳目,姑娘一時不察,竟也中了尊駕魚目混珠之計,至令我師尊險些走火人魔,所幸我師尊功力曠代、技絕天人。

    一發覺有異即時收功,雖如此仍受一場虛驚,當時我帥尊大為震怒,即日饬令門下所有弟子,一發覺尊駕行蹤,務必格殺回報,咎由我起,姑娘以待罪之身,親率八煞重下江湖,誓必覓得尊駕行蹤,如今天網恢恢,疏而不漏,你我狹路相逢,你說你是否死有餘辜?” 柳含煙聽轎中人甫說這幾句之時,已是氣往上沖,但為了解全貌,隻得強捺怒火靜聽對方把話說完,容得轎中人說完最後一句,他已是怒不可遏,一張俊臉氣得灰白,劍眉倒挑,仰天一陣震天狂笑,這陣狂笑是怒極而發,暗中已将坎離真氣滲人笑聲中。

     笑聲如龍嘯在天,如鶴唳九臯,由低而高,直透雲表。

    由高再昂而至三折,震得空谷回音,密林樹葉籁簌而落,野獸為之驚逃,飛鳥為之倏墜。

     約莫盞茶時間,笑聲由雲端一瀉而下,倏然止住。

     笑聲一落,柳含煙星目一掃對方。

     轎簾低垂,轎中人表情雖不可見,但陰陽八煞卻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