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掌震一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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得驚人,不但未顯半點吃力,招式步履之間反而越戰越是潇灑自如,根本未将這場殊死搏鬥放在限内。

    而且掌中一柄凡鐵,由他使來,不啻一柄千古神兵。

    不但劍氣旺盛,劍風強勁,處處欲刺破自己神兵所揮出的一片劍幕,而且那柄凡鐵上竟産生了一陣陣強勁無倫的吸力,使得自己掌中軟劍竟似遇着一塊磁鐵般處處受了牽制,而且有好幾次均被吸得劍不由主,險些脫手飛去,雖然均經自己運功定住,但是這種強勁吸力已使自己招式受盡牽制,未克臻于盡善盡美,不能得手應心,運用自如。

     心中不由大駭,暗忖如此下去,時間一久,自己不但未能制敵,說不定反被敵所制,自己内力不若對方似長江大河般,源源不斷,如再以這種穩紮穩打的耗費真力戰法,自己勢必要兇多吉少,看來勢要改變戰術了。

     忖至此,手上一緊竭盡全力,振腕揮出一招湖光山色,逼得對方略一退身,仰天一聲厲嘯,如影附形迫上,軟劍連揮,殺着頻出,劍氣寒光一時大盛,狂風暴雨般向對方迎頭罩下。

     柳含煙一見無為老道招式一緊,心知對方打法要變,而且是淩厲殺着連環将出。

     他和無為老道已對過五招,已知對方不愧一代宗師,劍術上的造詣高出他掌上功夫多多,除幾位前輩仙俠外,放眼宇内已是鮮有敵手,此刻知道對方即将變招,卻也不敢怠慢,略一思忖,便決定隻要對方招式一變,自己便以師門新創絕學蒼穹劍法迎敵。

     心念方決,對方已自厲嘯撲到,頓覺層層劍幕夾帶劍氣勁風,齊向自己罩來,聲勢之猛烈,為自己下山以來所僅見,心中一緊,也自仰天清嘯一聲,招出蒼穹劍法揮劍迎上。

     這回已不是穩紮猛打的緩慢打法,而呈兔起鹘落,身形穿梭如電的快速搏鬥。

     月光下,一白一灰兩條人影帶起千萬寒星,片片毫光往來滾動,風聲忽忽,雷聲隆隆,一場罕絕人寰的慘烈搏鬥,瞬間在城頭上展開。

     倏忽又是五招,雙方仍是秋色平分,難分勝負,且無一人占得上風。

     柳含煙鬥得性起,朗喝一場,雷鳴九臯、風起雲湧,二招連環使出,淩厲招式,無邊劍氣将無為老道迫得手上微微一窒,刹那間已占得上風,一聲朗笑過處,深奧絕妙的招式源源而出,劍勢連綿,無為老道已是處于下風,處處捉襟見肘,險象環生。

     無為老道又驚又怒,心知若不使出殺着,今夕定難讨好,說不得就要血濺臨潼。

     心念一動,殺機頓起,厲喝一聲,邛崃鎮山絕學披風劍法殺手三絕招回空倒轉、威震長空、千變萬化,連環閃電揮出,刹時劍氣突長,寒光頓盛。

     鎮山絕學,殺手絕招果然不凡,回空倒轉甫出已将優勢扳回,緊接着威震長空,如虹劍氣迫得柳含煙掌中長劍向右側微微一蕩,千變萬化閃電刺出。

     “嗤”地一聲裂帛響處,柳含煙右臂儒袖已被劍氣洞穿,砭骨寒氣,刺得右臂微微生痛,隻差毫厘,一條右臂便告報廢。

     柳含煙心中一驚,勃然大怒。

     這是他下山以來,第一次真正小挫,他認為是平生奇恥大辱,震怒之下殺機倏起,一聲怒極而發的震天長笑,右腕一振,刷!刷!刷!一連三劍閃電般揮出,興雲布雨,狂風暴卷,春雷乍鳴,将無為老道逼得手忙腳亂,連連後退,最後一劍嗤地一聲,無為老道頭頂束發,齊根削去,長發散落技下,立還顔色。

     無為老道心膽欲裂,微微一怔,一個肺險被氣炸,老臉色是死白,環目圓睜,兇芒厲射,一口牙咬得格格作響,披着一頭散發,月光下形如厲鬼,猙獰可怖。

    厲叱一聲:“狂徒,道爺與你誓不兩立!” 軟劍狂揮,激起滿天劍氣,就待外上。

     蓦地,城内百丈外有人遙呼發話道:“無為道友切莫放走這孽障,貧道紫虛來也!” 無為老道全神貫注在敵人身上,不虞有此,聞言不由一愕,倏地住手。

     柳含煙人耳一聲“紫虛”,雙眉頓蹙,與無為老道同時擡眼望去。

     月光下,十餘條人影,疾如流失般向城頭奔來,為首一人,長髯,道袍随風飄揚,正是武當掌門紫虛道長,背後五人赫然竟是受挫于己的玉虛老道與武當四劍,再後面的人便不認得了,但就來人腳程、身法看來,無一不是武林一流高手。

     柳含煙目睹斯情,心知今夕萬難善了,說不定又是一片血腥的慘烈搏鬥,雙眉蹙處,暗歎一聲,回過頭來。

     邛崃一鶴正感自己方面人少勢孤,力量薄弱,欲置對方于死地,心有餘力不足,一見來人,心中暗暗狂喜,側過頭去向着正在怔怔出神的柳含煙投過怨毒仇恨的一瞥,猙獰可怖的老臉上,浮起一絲冷酷的得意微笑。

     十餘來人身形極快,轉瞬間已奔抵城下,各一拔身,齊齊飄落在城牆上。

     城外,兩片樹葉中又分起一陣輕微騷動。

     由武當掌門紫虛道長為首的十餘來人,齊向柳含煙投過怨毒的一瞥後,又将目光移注在邛崃一鶴無為老道身上。

     一注之下,齊齊愕然色變。

     武當掌門紫虛,不愧是老奸巨猾,城府甚深。

    雖知無為老道已在柳含煙手下吃了大虧,心中雖然暗驚,但面上絕不露一絲怯意,更不便出言相詢,隻是向着無為老道略一稽首道:“道見别來無恙?” 無為老道雖然素性狂妄,目無餘子.但是面對這位武當掌門卻也不便稍有傲慢,也自稽首還禮道:“無量壽佛,與道兄昔年一别,如今已五更寒暑,道兄仙顔依舊風采不減,想是近年來,功課修為大有收獲,可喜可賀!” 紫虛拂髯笑道:“道見說笑啦!歲月無情,時不我與,所謂功課修為隻不過是馬齒徒長,鬓邊徒增兩根白發,令人空自嗟歎而已。

    ” 無為老道軒眉笑道:“好說,好說,道兄實過謙了,倒是貧道面對穿梭日月,時有衰老之歎呢!” 面對一場即将來臨的無邊殺伐,兩個老道竟有如此閑情雅緻,談笑寒暄,互相恭維,确也算得上心胸曠達,超人一等。

     柳含煙右劍左鞘,傲然讓立,冷眼旁觀,除紫虛與無為二道正在寒暄答話外,紫虛身後諸人莫不對自己怒目而視,仇火欲噴,竟似有噬人模樣;心想可能又是為群英酒樓樓上武當四劍劍毀铩羽之事,與邛崃一狐二虎同出一轍。

    雖然面對武林兩大掌門,廿餘名一流高手,仍是毫不在意地一瞥之後,将目光眨也不眨地移注在紫虛與無為身上,對這數十道上仇視的目光本就是視若無睹,不屑一顧。

     無為老道話聲略頓,面色一變,一指柳含煙又道:“道見不辭勞苦,親率門下,還來此地,複又出言示意,莫非也是如敝派三個弟子一樣為群英酒樓之事?” 紫虛老道面色一寒,狠狠一注柳含煙之後,微一颔首說道:“群英酒樓,辱及敝派四劍團是其中之一,但是微不足道。

    ”話未說完,無為老道已自輕哦一聲詫聲問道:“如此說來,這狂徒與貴派另有前嫌了?” 柳含煙聞言也不禁詫異萬分,大惑不解,暗道:自己化名任負曲,與武當派之間也就單單是群英酒樓上那場糾紛,聽紫虛之言,這場糾紛竟還微不足道,難道…… 方忖至此,紫虛老道已自冷笑說道:“這狂徒不但與敝派結有仇怨,而且是天下武林恨不得食其肉,寝其皮,志在必得的血海大仇!” 柳含煙腦中靈光一閃,方自恍悟。

     無為老道濃眉軒處,已自詫聲問道:“道兄,此話怎講?” 紫虛不答無為問話,狠狠地盯了柳含煙一眼,冷然轉問無為道:“道見可知道孽障姓名?” 無為老道說道:“這個貧道已聽敝派門下說過,他叫任負曲!” 紫虛突然仰起一陣狂笑,笑聲一落,倏地面對柳含煙目射仇火,戳指狠聲說道:“不錯,他叫任負曲,但那隻是他的化名,他的真名實姓叫做柳含煙!蠟黃的面也,不過是張人皮面具!” 此言一出,各方起了一陣不同的騷動與震撼。

     城下,右邊樹葉内隐伏着的小巧人影突然發了一聲絕望驚呼,身形搖搖欲墜,倏地自樹葉中電射而出,一個黑衣蒙面的小巧身形瞬間消失在夜色中。

     左邊樹葉内隐伏着的數十武林人物,乍見小巧人影自右方樹葉中飛出,一陣輕微騷動之後,随即更為靜伏。

     邛崃派諸人人耳一聲“柳含煙”,頓時恍悟,暴起數聲怒叱,一個個目射仇火,狀如兇神,一步一步向柳含煙迫到,雖然耳聞目睹城下突起異動,但已為滿腔仇火所掩,不暇他顧。

     柳含煙本人入耳三字“柳含煙”,心中狂震,心知紫虛要把武林血案與臨潼血案一并算在自己頭上,狂震之餘,方自詫異紫虛何以會知道自己即是柳含煙。

     入耳又是一聲驚呼自城外傳來,星目瞥處,一條極為熟悉的小巧黑衣蒙面身形閃電般自一片樹葉中射出,一閃往東南方逸去,心中一陣狂喜,暗呼一聲:地幽幫! 腦中閃電一忖:若想解釋這場誤會,化解這場不必要的流血事件,眼前就是絕佳的人證,隻要追擒到她,諸事迎刃可解。

     忖至此,就要飛身追趕,身形方自一動,數聲怒叱響處,已有五人閃身搶出,成五角形将他團團圍住,不容他脫身半步。

     柳含煙見狀大為焦急,星目瞥處已看清圍住自己的五人正是邛崃一鶴無為與兩名中年全真無非、無我、武當掌門紫虛與師弟玉虛,五個人均是目光森寒,虎視眈眈,躍躍欲動,急氣交集之下,方要出言說明。

     紫虛已自一聲怒喝:“狂徒,你最好乖乖的給貧道站在那兒,聽候問話,休要動逃走的念頭!” 柳含煙一聽紫虛竟說他意圖逃走,不由氣往上沖,方待發作,但旋即想到,事情出于誤會,對方痛心門下被殺,仇恨兇手也是人之常情,如今自己被人以借刀殺人毒計将武林血案,以及臨潼血案,一并栽贓在自己頭上,這種血海大仇,武林公憤的誤會不是三言兩語所能解釋得開的。

    小不忍則亂大謀,一時意氣用事,徒使誤會更深,不可一誤再誤,到頭來弄得不可收擡,自己雖不懼,但絕不可使親痛仇快,師門蒙羞弄得武林一片血腥,殺孽重重……。

     忖至此,捺下心中怒火,心平氣和的微笑說道:“在下心無愧疚,何須逃走?隻因在下适才目睹一條黑影自城外樹葉中飛出疾逃,而此人即為洗刷在下不白之冤的最好明證,欲飛身追擒,面交道長盤問而已,道長誤會了!” 紫虛老道冷哼一聲,說道:“好一個不白之冤,好一個事出誤會,眼下我等均非三歲孩童,豈容得你在此信口雌黃,意圖蒙騙!” 話剛說完,柳含煙又自忍氣說道:“道長何出此言,在下不做虧心之事,何至心虛逃走,又何必蒙騙諸位,而且适才城外那條人影,諒諸位也已目睹。

    ” 無為老道插口說道:“不錯,我們看是看見了,但是貧道愚昧得緊,一時想不透他與你有何關連!” 語氣冰冷,态度傲慢已極! 柳含煙看了他一眼說道:“在下适才已經說過,此人為洗刷在下不白之冤的絕佳人證!” 無為老道冷笑一聲,說道:“大丈夫敢做敢當,何謂不白之冤,又何必拖他人下水。

    ” 柳含煙怒火向上一冒,又強自捺下,和聲說道:“道長說得不錯,大丈夫敢做敢當,如果血案系在下所為,縱是大塌下來,在下也能肩得,但是……” “但是什麼?”紫虛長眉一軒,冷然問道。

     柳含煙看了他一眼,和聲接道:“臨潼血案案發之日在下身在四川,此事乃是遭人陷害,緻蒙不白,至于武林血案,經在下數月奔走,已偵得真兇,此事系地幽幫所為,适才城外樹葉中那人即為地幽幫徒衆之一,所以說他是洗刷在下不白之冤的絕佳人征!” 紫虛老道突然揚起一陣狂笑,引得衆人愕然注目,他笑聲一落,冷冷說道:“好一篇動人的言辭,倒可令人信得幾句。

    如今麼,哼哼!你就是說得天花亂墜,也休想動吾心分毫!” 言下之意大有血案為柳含煙所為已是鐵的事實。

     柳含煙險些按不住心中怒火,半晌方自忍氣說道:“諸事均出于誤會,豫境貴門下慘遭殺害一事,在下無時無刻不是深為惋惜憤恨,在下也曾與掌門人訂有一年之約,何以約期未至,掌門人竟率衆問罪?至于臨潼血案更是極為明顯,掌門人請想,血案若果系在下所為,在下煙滅痕迹唯恐不及,何有再自己留名之理,掌門人既言血案有人睹見,可否請掌門人示下此人是誰?” “血案既知是你所為,一年之約自此取消,至于臨潼血案為何人目睹,這一點貧道尚無告訴你的必要,難道你還想滅口不成!” 一副蠻不講理,咄咄迫人的神态。

     柳含煙一見紫虛一派蠻不講理的神态,簡直就是認定自己是個十惡不赦的兇殘之輩,自己雖一再忍讓也是枉然,而且口氣話鋒咄咄逼人,分明是置自己于死地而後甘心。

    怒火不由往上猛沖,雙眉一挑,朗聲說道:“既然諸位認定在下就是血案的真兇,在下縱有百辯也是枉然,真金不怕火,是非終必明,案情總有水落石出的一天。

    諸位不是一派掌門便是名重武林的豪傑,怎地這般不分皂白,不察是非,而對在下一味苦苦相逼,實告諸位,在下并非畏事之輩,隻是為免發生流血事件不使親痛仇快而一再容忍,委屈求全而已,言盡于此,聽否随諸尊便!” 無奈諸人理智盡為仇火所掩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