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古刹密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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園中的柳含煙迫近。

     柳含煙一見這些人現身,心中暗呼一聲:地幽幫!神色不屑地冷哼一聲,方待喝問。

     蓦聽寺後密林中一聲尖銳的鬼哭,一個身材小巧的黑衣蒙面人似由天外飛來,鬼魅般飄落在大殿瓦面上。

     這身材小巧的黑衣蒙面人甫一現身,四周啾啾鬼鳴頓寂,刹那間,古刹内又恢複一片沉靜如死的氣氛;後來現身的這個黑衣蒙面人,似在地幽幫地位極尊,四周數十個黑衣蒙面人一齊向他躬身施禮。

     此黑衣蒙面人,身子動也未動,隻是傲然地微一揮手,四周黑衣蒙面人均各站直身形。

     柳含煙神目如電,就在那黑衣蒙面人微一揮手之際,星目一瞥,已看清他的一隻右手膚色如雪,纖小晶瑩,竟一如女子,心中不由暗暗一動。

     四周數十黑衣蒙面人站直身形後,那身材小巧,後來現身的黑衣蒙面人眼神一掃園中的柳含煙,冷冷發話道:“尊駕如何招呼?夜臨此間有何教言?” 柳含煙一聽這黑衣蒙面人的嗓音,更覺自己所料不錯,微微一笑道:“姑娘别來無恙?未料姑娘也是也幽幫中人,在下失敬啦!在下姓名因從不輕易告人,故無法奉告!” 黑衣蒙面人身子微微一顫,冷冷又道:“我與尊駕素未謀面,何雲别來無恙?” 柳含煙心中暗道:“你還裝什麼?” 口中卻依然笑道:“相逢何必曾相識?謀面與否,無關宏旨,好在你我彼此心照不宣。

    ” 黑衣蒙面人哼聲一笑:“好個‘彼此心照不宣’,我來問你,我這守寺靈獸可是你尊駕所殺的?” 柳含煙劍眉微軒,一副灑脫神色道:“姑娘可是指這十幾隻鐵背雪狼?” 黑衣蒙面人微一颔首,冷然道:“尊駕好高明的眼力!” “姑娘過獎啦!”柳含煙微微一笑道:“我道這北天山異種鐵背雪浪怎會在此地猝然出現,原來是姑娘所豢養。

    不錯!這些畜生是在下所殺!” 黑衣蒙面人微含怒意,冷冷道:“尊駕好大的膽子,你可知傷我靈獸者,該當何罪?” 柳含煙毫不在意,仍是笑容可掬地道:“幾頭兇殘畜生,怎稱得上靈獸?姑娘言重了。

    ” 黑衣蒙面人狠聲答道:“傷我守寺靈獸者,罪無可恕!” 柳含煙突然使面一沉,星目神光暴射,注定對方,恨聲道:“然則,天下武林年輕高手,數百條性命,又當何論?” 一語恍如晴天霹靂,震得對方連同數十個黑衣蒙面人齊退一步。

     對方顯然未料到柳含煙突出此驚人之語,一時竟驚得答不上話來。

     柳含煙怒極,劍眉倒挑,俊面發白,身子微顫,切齒恨聲又道:“終南濺血,蝕骨毒芒,陰陽八煞,原來全是地幽幫一手導演,好毒辣、好卑鄙的手段。

    天下武林各門派與你們地幽幫有何深仇大恨?你們竟使他們個個屍骨無存?天道不爽,今夜竟使少爺無意中破此懸案,哼!哼!今夜少爺如不将你們一個個挫骨揚灰……” “住口!”柳含煙話尚未說完,對方已自驚愕中醒覺,倏然喝止,接着冷冰冰地又道:“不錯!天下武林數百名高手失蹤,終南派個個橫屍,全是本幫一手包辦,他們死有餘辜,尊駕如泥神渡江咱身難保,竟敢妄言報仇,豪氣堪嘉,隻是尊駕已永無機會,今夜此地就是尊駕埋骨所在,也許隻剩一攤黃水,永伴古刹!” 黑衣蒙面人一身喬裝已為柳含煙識破,也不便再裝下去,此刻這幾句話全是用原來的嗓音說出。

     銀鈴依然,仙樂重現,但是語氣陰恻一冰冷異常。

     柳含煙憎惡已極,劍眉雙挑,嘿嘿冷笑道:“夜風頗大,姑娘小心舌頭,就憑你眼前這幾十個酒囊飯桶,少爺還未将他們放在眼内!” 話聲甫落,身材小巧的黑衣蒙面人,身後右側,倏地跨出兩個身材高大的黑衣蒙面人。

     居右的一個,一指柳含煙陰恻恻地發話道:“小鬼住口,讓大爺先割掉你那根巧舌!” 柳含煙對這聲音聽來頗覺耳熟,微一思索,便想起這人是誰,冷冷說道:“穆良就憑你這塊料?” 至此微頓,轉向身材小巧的黑衣蒙面人,譏笑道:“姑娘欲置在下于死地,也該派個硬點兒的腳色,像這種廢物,實在抵不住在下一指!” 身材小巧的黑衣蒙面人尚未來得及答話,那叫穆良的蒙面人業已氣得連聲怪叫:“小鬼,大爺若不讓你三招……” “哈!哈……”柳含煙仰天一陣龍吟長笑,震得四周黑衣蒙面人“撲通”“撲通”……倒下十幾個。

     笑聲倏止,猛聽柳畝煙冷哼一聲:“狗才找死,回去!” 一條黑影由大殿頂飛撲面下,方近柳含煙,倏又彈起,連哼都未來得及,便告墜地死去。

     這刹那間的變化,震得四周數十個黑衣蒙面人,齊齊各退半步,默然袖手。

     原來這砰然墜地而死的黑衣蒙面人,就是叫穆良的那個人,他乘柳含煙長笑分神之際,悄無聲息的由大殿屋頂飛撲面下對柳含煙施以暗襲,俾使一襲得手在自己主子面前顯顯能。

     豈料柳含煙早已有備,焉能讓他得手?穆良身形方動他便已察覺,故意裝做不見,依然長笑如故,容得穆良近身,倏地疾探右掌一抓一彈。

    穆良縱是鐵人也禁不起這暗含坎離真氣的一抓一彈,猛覺心頭如受鐵鈞,突然一緊,緊接前胸如遭千鈞重擊,内髒俱碎,當時便告斃命,複随一彈之力,屍身飛起,然後砰然墜人遍地狼屍中。

     穆良的屍身方墜,倏聽大殿之頂,身材小巧的黑衣蒙面人一聲輕叱,花園左右的禅房之上,又各自飄下了一個黑衣蒙面人,半空中大袖狂揮,兩股排山倒海似的狂飚,淩空迎頭向柳含煙撲到。

     柳含煙滿臉不屑神色,對這駭人的狂飚竟如未覺,軒眉一聲冷笑,身形不動兩臂倏地暴長,左右兩掌同出摘星攀鬥,十指如鈎,疾扣二人揮袖手臂。

     二人身至半途,猶見柳含煙不躲不閃,愣愣地站在那兒,各自心中暗說一聲:小鬼找死! 二人倏将右臂功力加足,哪知他二人不加功力還好,一加功力猛覺自己所發出的狂飚袖風,一進對方周圍五六尺内,竟如泥牛人海被消弭得無影無形。

     方覺不妙,倏又猛覺對方周圍五尺内,有一股強勁無比的吸力,将二人身子猛然向前一帶,緊接着對方兩掌已閃電遞出疾扣向二人脈門。

     二人不由吓得心膽俱裂,魂飛魄散,但是人在半空中無處着力,更不容易撤招抽身,眼看二人一隻右腕将分别落人對方掌内,二人心中大急,總算二人命大,一急之下竟給他們想出了一個互救的笨辦法。

    二人右臂倏舉,兩片狂飚也似的掌風也跟着由下而上,原來襲向柳含煙的排山倒海勁氣。

    刹那間竟變為他二人互擊一掌,“砰”的一聲大響,二人就借此一震之力,欲各飛身退回。

     這兩個黑衣蒙面人一連串的動作如申光石火,快是夠快,但究竟仍嫌晚了一點點。

     倏聽,“刺拉”兩聲裂帛響聲,二人一隻大袖已各被柳含煙齊肩扯下,各光着一條右臂退了回去,餘悸猶存,垂首不語。

     二人剛站好身形,大殿上身材小巧的黑衣蒙面人身後,突然轉出一個身材矮小瘦削的黑衣蒙面人,向二人嘿嘿一陣獰笑,然後陰恻恻地道:“無用的東西,不用站在那兒丢人現眼,還不速依幫規自行了斷,難道還要我動手?” 二人一見此人現身,便已驚得連連後退,聽完了此人幾句話後,各自全身一陣猛抖,躬身顫聲答道:“謝使者慈悲,屬下遵命!” 話聲一落,各伸右掌疾拍自己天靈蓋,“卟”“卟”兩聲響處,二人便已腦漿迸裂,屍身自房頂栽下,“砰”“砰”墜地。

     地幽幫對别人橫施殺手,對自己徒衆卻也罪無可貸。

    這種滅絕人性,令人發指的幫規,看得柳含煙目眦皆裂,劍眉連軒,才待喝問,心中一動,蓦想起此人說話聲音甚覺耳熟,再加上死去二人稱此人為使者,他略一忖思,便已猜到八分此人是誰。

     柳含煙冷冷一笑,問道:“尊駕可是崔陵?” 身材矮小瘦削的黑衣蒙面人全身微微一顫,半晌才冷然答道:“老夫正是冥後駕前招魂燈使崔陵,尊駕何以認得老夫?” 柳含煙微微一笑,也不答話便轉向身材小巧的黑衣蒙面人道;“在下有一事冒昧請教,不知能獲姑娘見告否?” 身材小巧的黑衣蒙面人略一沉思,冷冷道:“尊駕有事但講,本幫願在尊駕臨死前,盡量使尊駕釋疑。

    ” 柳含煙問言毫不在意,一指地上二人,微笑問道:“此二人可是臨敵遭挫,為貴幫丢人,才依貴幫幫規賜死?” 身材小巧的黑衣蒙面人不知他有什麼用意,微一颔首,冷冰冰地答道:“依本幫幫規,凡臨敵心怯逃脫者賜死!” 柳含煙一聲朗笑,一指崔陵道:“貴幫招魂燈使不久前在少林寺,曾與在下動手,三招之内人傷、燈毀,鼠竄而逃,若依貴幫幫規,則又當何論?” 此言一出,四周數十個黑衣蒙面人齊感一震,崔陵全身更是猛地一顫。

     因為崔陵在地幽幫中已屬一流好手,一身武功除冥後與眼前這位身材小巧的黑衣蒙面人及幾位高手外,已是鮮有敵手,而如今卻從一個名不見經傳的年輕後生口中,吐露崔陵竟在他手下走不完三招?這簡直是件不可思議的事!而且地幽幫内也從未聽說過,招魂燈使曾在别人手下遭過敗績,要說是崔陵曾栽在某成名多年之人手中,倒是或可相信,要說他三招不到便在這籍籍無名的年輕後生手下铩羽,根本就是天下的笑話!可是以人家剛才露那兩手絕學來看,若說功力,眼前自己幫内數十人中,除那身材小巧的人外,就無人能及,這年輕書生的話又令人無法懷疑! 這到底是怎麼回事?衆人正在信疑參半,齊感困惑之際。

     蓦聽身材小巧的黑衣蒙面人輕哼一聲,向崔陵冷冷地問道:“崔陵,他說得可是實話?” 崔陵一驚,忙躬身顫聲答道:“公主不可聽這小子信口雌黃,屬下……” 話猶未完,柳含煙已仰天一聲朗笑,笑聲一落,一雙劍眉連軒,星目神光凝注崔陵,沉聲說道:“大丈夫生而何歡?死而何懼?尊駕成名多年,在下素聞海南冷面狼心活閻羅如何了得,今日一見,不過如此,誠令在下齒冷!” 幾句話,豪邁尖損,兼而有之。

     這種面臨大敵,猶能從容不迫,昂然不懼,侃侃而談的灑脫神态,看得四周數十個黑衣蒙面人也不由暗暗為之心折不已。

     那身材小巧的黑衣蒙面人,如果不是面垂黑紗的話,此時定可看出她已驚然動容。

     隻見她呆呆凝注在園中如玉樹臨風的柳含煙身上,一時竟忘記答話。

     招魂燈使崔陵先是一愧,繼而一驚,他不懂對方對他的底細為何摸得如此清楚,及聽完最後一句話,他又不禁惱羞成怒,依然躬身向那身材小巧的黑衣蒙面人恭聲道:“公主……” 他公主二字方出,目光注處,已窺出對方發愣神态。

     崔陵成名多年,何等老辣?腦中略一思忖已猜透七分,但他到底是個工于心計,城府極深的人,仍然視若未睹,不動聲色,隻是将聲音略予提高地呼道:“公主!” 身材小巧的黑衣蒙面人,至此方倏然驚覺自己失态,頓感一陣臉熱心跳,忙斂心神冷冰冰地答道:“嗯!” 崔陵忙接道:“這小……子造才言辭己辱及本幫及屬下聲譽,屬下一人事小,本幫卻不能任他輕辱,屬下鬥膽,敢請公主定奪!” 這魔頭不愧老奸巨猾,欲假衆人之手以報私怨,反說自己一人事小,他此刻已摸透了對方心意,唯恐對方改變初衷,下令罷手,故又以“本幫受辱,茲事體大”來要挾對方;他這一手不謂不狠,不謂不毒。

     果然,身材小巧的黑衣蒙面人聞言頓感為難,她進退維谷之際,美目一掃四周,略一沉思,銀牙暗咬,毅然道:“此事交崔燈使全權處理!……” 崔陵聞言暗暗一聲冷笑,方自一喜。

     身材小巧黑衣蒙面人心中一動,銀鈴般一笑,接道:“但需生擒,以便帶回冥府,交冥後發落!” 崔陵倏如冷水澆頭,一腔狂喜頓化烏有,微一躬身,似甚勉強地答道:“屬下遵命!” 随即,轉向柳含煙陰恻恻地一笑,冷冷說道:“今夜算你小鬼造化大,我家公主有谕,對你隻準生擒,不準殺傷……” “住口!”柳含煙隻見兩人一對一答,不知人家用心良苦,猶以為兩人隻是在演戲,生怕傷不了自己,太以難堪,所以自己找個台階,言明須生擒自己,以便稍時若有不敵也好有詞搪塞。

    心中早已氣往上沖,此時一見崔陵口齒輕謾,不由大怒,乃舌綻春雷,大聲喝止。

     他微微一頓,劍眉雙挑,沉聲叱道:“若以眼前你們這幾十個酒囊飯桶,少爺尚未必放在眼内,對少爺無可奈何就是無可奈何,何必自找台階,說什麼生擒不生擒?可笑之至!”語氣斬釘截鐵,竟然毫不領情。

     此言一出,身材小巧的黑衣蒙面人全身倏地一陣微顫,黑紗内,粉面柳眉倒豎,鳳目圓瞪,殺機一現即隐,随即檀口微張,欲言又止,粉面上現出無限幽怨的神色,妙目柔光幽幽一注柳含煙,兩排睫毛一合,兩滴晶瑩珠淚奪眶而出,滿目柔光再一注柳含煙,極其輕微地一歎,螓首微俯,默然不語。

     這一連串的變化,發生在那輕垂的黑紗之後,誰也無從得知,即連那老奸巨猾的崔陵,也以為她既将此事交自己全權處理,一切事情自不欲再以過問。

     他城府甚深且工于心計,聞言毫不在意,嘿嘿冷笑地道:“酒囊飯桶也好,找台階也好,老夫不拟與你這後生晚輩對口,老夫隻問你一句,若是小鬼你遭我們生擒,你怎麼說!” 這老鬼果然狡猾陰狠得可以,他明知對方傲骨天生,可殺而不可辱,故而出言相激,拿話先将對方套住。

     柳含煙雖明知崔陵使奸,但他豈能示弱? 他劍眉連軒,朗笑一聲道:“崔陵你用不着在少爺面前要花槍,稍時動手,隻要你們能摸得少爺一絲衣角,少爺立刻将這顆大好頭顱奉上,如何?” 身材小巧的黑衣蒙面人聞言又是一震。

     崔陵一見毒計得售,心中不由狂喜,暗暗說道:這是你小鬼找死,怨不得老夫心狠手辣,我就不信憑我們幾十個人摸不到你一片衣角,隻要能扯下你一片衣角,嘿嘿! 他心中喜得暗笑,口中卻不露一絲痕迹,陰恻恻地一笑,道:“尊駕不愧快人快語,好!我們就如此決……” “且慢!”崔陵“定”字尚未出口,柳含煙已微笑喝止。

     崔陵以為他話說得過滿,已有悔意,小中一急,忙道:“怎麼!小鬼莫非已有悔……” 話猶未完,柳含煙已面帶不屑地笑接道:“老鬼且莫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少爺一言既出,雖斧钺加身也萬無悔意,少爺倏然喝止,隻是想問你一句話!” 身材小巧的黑衣蒙面人聞言,神情似甚為激動,一身黑衣微起顫抖,黑紗内,一雙妙目異采頓現,分不出是急、是驚、是愛、是恨。

    但就她适才一連串的表情推測,急、愛的成份,将遠超過驚、恨。

    她顯然已在不知不覺中愛上了柳含煙,暗中處處對柳含煙表示關懷,竟使她忘卻柳含煙是地幽幫的生死大敵,愛情是多麼微妙,不可思議的一件事? 崔陵心中微定,詫異地問道:“尊駕有什麼遺言?” 柳含煙微微一笑道:“老鬼用不着如此緊張!” 崔陵蒙面黑巾後的老臉上頓感一熱。

     柳含煙一頓,倏地俊面一沉,冷冷道:“少爺隻想問你,若是你們擒不下少爺,摸不到我的衣角,則又作何論?” 崔陵不防他會有此一問,心裡一驚,暗道:“好厲害的小鬼!” 沉思半晌,他也不甘心示弱地道:“老夫若是勝不過你這小鬼,江湖從此除名!” 柳含煙仰天一陣大笑,笑聲一落,沉聲道:“你那冷面狼心活閻羅七字,早已被震天神掌震得灰飛煙滅,本已除名,這樣你不覺得自己太占便宜了嗎?” 崔陵人耳一聲“震天神掌”心中猛震,暗暗忖道:這小鬼究竟是何人門下?他怎知道得這麼多?看來今夜非解決他不可了。

     繼而一聲柳含煙說他太占便宜,不由得火上加油,厲喝道:“小鬼,依你之見?” 柳含煙目射神光,劍眉雙挑,一字一句地道:“少爺也要你将你那顆賊頭自動割下,獻給少爺,你認為如何?” 此言一出,崔陵一驚,頓感為難,但是在衆日睽睽下,若不敢答應,自己日後如何有臉再混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