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一個不該開的玩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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陷進了沙洲窩啦.因為在我的左右兩旁,我都隐隐約約瞥見了沙洲的景色.有的時候,隻是在兩岸中間一條狹窄的水道上漂.有些時候我什麼也看不見,隻是我知道自己是在哪裡,因為我聽到了挂在河岸水面上的枯樹殘枝之類的東西被流水撞擊時發出的聲音.沒有多久,在我陷進了沙洲窩裡以後,連喊聲也聽不見了.我隻是隔一會兒試着追蹤一下.因為實際情況比追蹤鬼火還要糟糕,聲音如此地東躲西閃,難以捉摸,地點又如此變得飛快,而且面廣量大,這些的确都是前所未聞的. 有四五次,我非得用手利索地推開河岸,免得猛然撞上高出水面的小島.因此我斷定,我們那個木筏子一定也是偶爾撞到了河岸上,不然的話,它肯定會漂到老遠去,聽也聽不見了木筏子與我的小舟比起來要漂得快許多. 再後來,我感覺又進到了大河寬闊的河面上了.不過,到處也聽不到一絲喊聲了.我猜想,傑姆會不會撞到了一塊礁石上,遭到了什麼不測呢.我這時候也夠累的了,便在小舟上躺了下來,跟自己說,别再麻煩心神了吧,我當然并非存心要睡覺,不過實在困得不行了,所以我想就先打個瞌睡吧. 不過也許不隻是打了個瞌睡.我醒來時,隻見星星亮晶晶的,迷霧已經煙消雲散,我架的小舟舟尾朝前,正飛快地沿着一處較大的河灣往下遊走.開頭,我還不知道自己身在何處,還以為自己正在做夢呢.那些塵封的往事浮在眼前時,依稀覺得象是上星期發生的事. 這裡已是一片浩瀚的大河,兩岸參天的大樹濃濃密密,星光照處,仿佛是一堵堵結結實實的城牆.我朝遠處下遊望去,隻見水面上有一個黑點,我就拼命朝它追去.一走近,原來隻是捆在一起的幾根圓木,接着看到了另一個黑點,追上去,又是另一個黑點,這一回可追對了,正是我們自己做的木筏子. 我上去的時候,傑姆正坐在那裡,腦袋朝兩腿中間垂着,是睡着了,右胳膊還在掌舵的槳上耷拉着,另一柄槳已經破裂了,木筏子上到處是樹葉.枝丫和灰塵.這樣看來,他過去的那段時間也充滿了風險. 我把劃槳系好,在木筏上傑姆跟前躺下,打起了呵欠.我伸出手指對傑姆捅了桶.我說: "喂,傑姆,我剛才睡着了麼?你為什麼沒有把我喊醒啊?" "天啊,難道是你麼,赫克?你真的沒有死啊你沒有被煙(淹)死啊你又活過來了麼?這可是太好了,乖乖,難道會有這樣的霍(好)事?讓我好好看一看你,夥計啊,再讓我墨墨(摸摸)你.是啊,你真的沒有死,你回來了,還是活蹦亂跳的,還是赫克那個老樣子,謝天謝地!" "你怎麼啦,傑姆?你喝醉了麼?" "喝醉?像我這樣的人難道會喝醉?我難道還有時間去喝酒麼?" "好,那麼為什麼你說話說得沒頭沒腦的?" "我哪裡說得沒有頭腦?" "哪裡?哈,你剛才不是在說什麼我回來了,如此等等一類的話,仿佛我真的走開過似的." "赫克赫克.芬,你趕緊看着我,看着我,難道你沒有走開過?" "走開?你這是什麼意思?我哪兒也沒有去啊,我能到哪裡去啊?" "嗯,聽我說,老弟,是不是什麼地方出了岔兒吧,一定是的.我還是我麼?要不然,我又是誰呢?我是在這兒麼?要不然,我又在哪裡呢?這我倒要弄個一青(清)二粗(楚)." "嗯,我看嘛,你是在這裡,其實你心裡很清楚.不過我看啊,傑姆,你可是個一腦袋漿糊的大傻瓜." "我是麼?難道我是麼?你先回答我這個問題.你有沒有坐着小劃子,牽着繩子,想把劃子拴在沙舟(洲)上?" "沒有,我沒有.什麼沙洲?我從沒有見到什麼所謂沙洲啊." "你沒有見到過什麼沙舟(洲)?聽我說那根繩子不是拉松了麼?木筏子不是在河上順着水嘩嘩地沖下來了麼?不是把你和那隻小筏子給撂在大午(霧)之中麼?" "什麼大霧?" "連大午(霧)都大午(霧)下了整整一個晚上.你不是在那裡大喊了很久麼?我不是也喊了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