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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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步道:“少年,……你是誰?為什麼這樣?……” “我呀,……是《日日新聞》的記者,……瓊逸女士,在這裡嗎?……” 他說時用精銳的眼光注射着叔雲。

    叔雲明白了他是什麼人,更不由非常生氣,把住少年的臂膀,想拉着他出去。

    正在這時,瓊逸女士披着茜紗的長帔,把畫室的西窗開放,叫出驚促的聲音道: “我以為是誰,還是你……你呀!請密斯脫韓讓他到屋裡坐吧。

    ” 叔雲抱了一腔子怒氣,方要向着這個少年發洩,不料瓊逸卻從窗裡說出這個話,竟要将他讓到自己的畫室裡去。

    他簡直手指都發抖了。

    那個少年更不管他,便闖進了畫室。

    叔雲也臉紅氣促,跟了進來。

     瓊逸滿臉欣喜,披着茜紗長帔,兩隻潤麗的眼睛,含了無限的樂意。

    待到青年進來後,使用雙手握住了他的兩臂。

    但青年看看屋裡的畫具,和她這種披着輕紗的裸體,覺得他所聽的話,是沒什麼疑惑了!他臉上也發了一陣微紅,即刻變成郁怒的樣子,一句話也不說,隻是反抓住她的手向叔雲看。

    叔雲此時,心裡的藝術性已經消失無餘了,從心靈中冒出熱情的火焰來,面上火也似的熱,覺得有些把持不定,恨不得将青年即時打死。

    自己也知道這話不能說出,便用力地坐在一把軟椅上,用力過猛,幾将彈簧坐陷。

    瓊逸握住青年的手,覺得其冷如冰,也很奇怪。

     青年對她除了極冷冷的不自然的微笑外,更不說别的話。

    把乍叩門時那種怒氣又消失了,變成一種憂郁懊喪的面色。

    她後來幾乎落下淚來。

    不多時穿好衣服,也不顧和叔雲辭别,并着青年的肩膀走了出去。

     叔雲不能說一句話,眼睜睜望着她的影子,随了青年走去!白色絲裙的擺紋搖動,也似乎嘲笑他的失意一般。

    看她對待青年那種親密态度,恨不能立刻便同他決鬥。

    不知怎的,他原來的藝術性完全消失了!他忘了她來作裸體模型的鐘點是過了,他似是仍然看見她的充實、美滿、如雲石琢成的身子還斜欹在那個沙發上。

    他恨極了,身上都覺得顫動,勉強立起身來,走到沙發邊,卻有一種芬香甜靜的氣味,觸到了他的嗅覺。

     她同青年出了韓畫師的大門,她滿心裡不知怎樣難過,不是靠近青年便站不住了。

    但青年卻闆起冷酷蒼白的面目對她,有時向她臉上用力看一看。

    兩個人都不言語。

     轉過了兩條街角,忽聽得吱吱的聲響,一輛華麗摩托車從對面疾馳過來。

    車上就隻有一個司機,卻是穿着禮服,帶着徽章,高高的禮帽壓住濃厚的眉心,蘊了滿臉的怒氣。

    是個五十多歲的官吏。

    看他那個樣子,似乎方從哪裡宴會來的。

    但是當他的摩托車走的時候,瓊逸的眼光非常尖利,從沙土飛揚中看見車上這個人,不禁吃了一驚!而且這輛車去的路線,正是他們從韓叔雲家來的路線。

    這時被種種感覺滲到心頭上,自己疑惑起來,不知為什麼一天之中遇了這些奇怪的事情。

     不多時,這輛車已經停在韓畫師的門首了。

    這個五十多歲的人,穿了時髦華貴的大禮服,挺起胸脯,手裡提着一根分量重的手杖,用力向着髹漆的極精緻的門上亂敲。

    ——他忘了扯門鈴——相隔不到一點鐘的工夫,韓叔雲這個門首,受了這兩次敲聲。

    這種聲音,直把畫師的心潮激亂了,一層層的怒濤沖蕩,也把他的心打碎,變成狂人了! 五十多歲的官吏和韓叔雲對立在門首——因為他再不能讓人到他室中去——這位官吏拿出一副驕貴傲慢的眼光注定叔雲似怒似狂的面孔。

    他從狡猾的眼角裡露出十二分瞧不起這位畫師的态度。

    叔雲對這個來人更加憤怒。

    兩個人沒說了兩句話,就各人喊出難聽而暴厲的聲音。

    叔雲兩手用力叉着腰道: “惡徒!……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