唱一首六便士的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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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進一間雙人起居室。

    她打開一個抽屜上的鎖,從裡面取出一個大黑天鵝絨制成的手提包,上面還帶有一個老式的銀制鈎子。

     “這是姨奶奶的手提包。

    這屋裡的一切都正如她遇害那天一樣。

    我保留了它的原樣。

    ” 愛德華爵士向她表示感謝,随後将包裡的東西倒在桌上。

    他想這提包算得上是一個脾氣古怪、上了年紀的女士的手提包的典型樣品。

     包裡有些剩餘的銀市,兩個小姜餅,三份有關喬安娜-索斯科特的花邊文字的剪報,一首描寫失業的歪詩,一份老莫爾年鑒,一大片樟腦,幾副眼鏡和三封信。

    一封署名“表妹露西”寄來的字體細長的信件,一張修表的賬單,以及一家慈善機構的呼籲書。

     愛德華爵士仔仔細細查看了每樣物品,随後把包重新裝好,遞給瑪格達琳。

    最後,他歎了口氣。

     “謝謝你,瑪格達琳小姐。

    恐怕這裡面沒有什麼重要的線索。

    ” 他站起身,一邊評論說從窗戶可以清楚地俯瞰到前門的台階。

    随後他握住瑪格達琳的手。

     “你要走了嗎?” “是的。

    ” “可是這——這一切都會沒事嗎?” “從事法律工作的人從不這樣輕易下結論。

    ”愛德華爵士莊重他說。

    随後,他溜走了。

     他走在街上,陷入沉思之中。

    難題就在他的掌中——但他卻解決不了。

    需要一樣東西——某件小事。

    隻是指明一下方向。

     有隻手在他肩膀上拍了~下,他吃了一驚。

    原來是馬修-沃恩。

    他有些氣喘籲籲。

     “我一直在追你,愛德華爵士。

    我想道歉。

    為了我半小時以前的粗魯舉止。

    不過,恐怕我是世界上脾氣最好的人了。

    你能過問這件事真是太好了。

    你想知道什麼請随便問。

     如果我能幫忙的話——” 突然,愛德華爵士挺直了身體。

    他的目光緊緊盯住——不是馬修——而是街的對面。

    馬修有些不知所措,又重複道: “如果我能幫忙的話——” “你已經幫了我的忙,親愛的年輕人,”愛德華爵士說道,“在這個特别的地方攔住我,讓我的注意力集中在我本來也許會錯過的一件事上。

    ” 他用手指了指街對面的一家小餐館。

     “二十四隻黑畫眉餐館?”馬修困惑地問道。

     “正是。

    ” “它的名字有些古怪——不過我想你在那兒總能吃到像樣的飯菜。

    ” “我可不想冒險去試驗。

    ”愛德華爵士說道,“朋友,我比你早離開托兒所,不過,我對于兒時的童謠可能記得更清楚。

    如果我沒記錯的話,有一首是這樣的:唱一首六便士的歌,一隻裝滿黑麥的口袋;二十四隻黑畫眉,在餡餅裡被烘烤——諸如此類。

    它的其餘部分與我們無關。

    ” 他猛地轉過身。

     “你去哪兒?”馬修-沃恩問道。

     “回你們家去,我的朋友。

    ” 他們無聲地往回走,馬修-沃恩狐疑地瞅着他的同伴。

     愛德華爵士走進屋裡,大步走到一個抽屜跟前,拿出一個天鵝絨的提包并把它打開。

    他看看馬修,年輕人不情願地離開了屋子。

     愛德華爵士把銀币倒在桌子上。

    随後,他點點頭。

    他沒有記錯。

     他站起來,按響了鈴,一邊把一樣東西塞進手裡。

     聽到鈴聲,瑪莎走了進來。

     “告訴我,瑪莎,如果我沒有記錯,你曾經與你過世的女主人因為一枚六便士的硬币發生了小小的口角。

    這裡有兩枚六便士的硬币,可它們都是老式的。

    ” 她迷惑地盯着他。

     “你明白這意味着什麼嗎?那天傍晚的确有人來過這間屋子——你的女主人給了這個人六便士……我想她給他六便士是為了換這……” 他迅即把手向前一伸,取出那首描寫失業的打油詩。

     隻看一眼她的臉就什麼都明白了。

     “遊戲結束了,瑪莎——你瞧,我明白了。

    你不如把事情的始未都告訴我吧。

    ” 她跌坐在椅子上——淚水從臉上簌簌落下。

     “的确——的确——門鈴不能正常發聲——我當時不敢肯定,于是就想最好是去看看。

    我走到門邊時,他正把她擊倒。

    一卷五英鎊的鈔票就在她面前的桌子上——是看到了這些錢——還有以為她是獨自一個人在家的想法才使得他這麼做的——因為是她親自來給他開的門。

    我喊不出聲。

     我都癱倒了,這時他轉過身來——我看到他正是我的兒子“哦,他一向是個壞孩子。

    我總是盡可能把自己的錢都給他。

    他蹲過兩次監獄。

    他一定是來看我的,這時,克雷布特裡小姐看到我沒有去開門,就自己去開門。

    他吃了一驚,拿出一張描寫失業的傳單。

    慈善的女主人讓他進來,取出六便士。

    而此時,那卷鈔票依舊像我給她零錢時一樣,放在桌子上。

    可魔鬼附體,他走到她身後,随後把她擊倒了。

    ” “随後呢?”愛德華爵土問道。

     “哦,先生,我能怎麼做呢?我自己的骨肉。

    他的父親很壞,本也随他——可他是我自己的兒子。

    我把他推出屋外,返身走回廚房按時準備晚飯。

    你認為我非常邪惡嗎,先生? 當你問我問題時,我盡量不撒謊。

    ” 愛德華爵士站起來。

     “可憐的女人,”他動情地說,“我真為你難過。

    然而,你知道,法律會自有公論。

    ” “他已經逃離了這個國家,先生。

    我也不知道他現在在哪裡。

    ” “那麼,他也許可以逃離絞刑架,不過别指望這個。

    請叫瑪格達琳小姐來見我。

    ” “哦,愛德華爵士。

    你真太出色了——你真太出色了。

    ” 當他詳述了事情的來龍去脈以後,瑪格達琳小姐說道,“你把我們都救了。

    我該怎麼謝你呢?” 愛德華爵士俯身沖她一笑,輕輕拍拍她的手。

    他簡直就是個偉人。

    小小的瑪格達琳當年乘坐西盧裡克号航船從美洲歸來時,可真是楚楚動人。

    十六歲的花季——真美妙!當然,她現在已是青春不再了。

     “下次你需要朋友的時候——”他說。

     “我會直接去找你。

    ” “不,不,”愛德華爵土警覺地喊道,“我可不想你這麼做。

    還是去找年輕人吧。

    ” 他老練地擺脫了那滿懷感激的一家人,叫了一輛出租車。

    當他跌坐在車上時,才長長松了一口氣。

     即便是清純的十七歲的魅力,看起來也值得懷疑。

     這根本無法與汗牛充棟的犯罪學藏書室相提并論。

     出租車掉頭駛入安娜女王小巷。

     他的死胡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