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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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一場葬禮,莊嚴而慎重。

     這是一場葬禮,冷凝而肅穆。

     這是一場葬禮,哀戚而悲怆。

     這是一場葬禮,嚴肅而布滿一股肅殺之氣。

     這是一場葬禮,同時也滑稽可笑,像一場慘不忍睹的鬧劇。

     人自從誕生以來,便随着個人經曆而體驗生、老、病、死四階段,而死亡是生命的終結,任何一個人也逃不開死神召喚。

     漢民族傳統習俗中,自出生、成年到結婚都有不同的生命禮儀來協助人通過這些過渡儀式,當然,生命的終結也是其一。

     死亡,等于喪禮,不可免俗的告别方式,需要某些特定人士協助家屬接受逝者已離開人世的事實,合禮與否全在于心意表達是否虔敬,而非競相鋪張,以極盡奢華為榮。

     「駕鶴瑤池」、「賢淑典範」、「端儀永存」等挽聯挽幛挂滿一室,花環、花圈成排占據整條巷道,誦經聲不斷的要亡者一路好走。

     夏侯媽陳玉莺老夫人七十大壽拍的大照高挂靈堂上方,享年七十三,卒于西元二00六年六月六日,大兇之日,以西洋人的說法是撒旦日——六六六。

     有人說她是被氣死的,有人則稱其子孫不肖謀财害命,更有人指證曆曆她是讨「客兄」被人發現,羞于見人而死于血管爆裂。

     死因衆說紛纭,盡是道聽途說,一隻鵝掉了一根鵝毛,傳至最後死了一窩子大鵝小鵝。

     其實,陳老夫人隻是太貪吃了。

    一家子老小怕她血糖高,又有高血壓毛病,不準她吃含糖量、高脂肪的奶油蛋糕,她躲起來偷吃才一時貪快而噎死,死時左手拿着叉子,右手還有吃了三分之二的殘屑,含笑而終。

     雖是叫人哭笑不得的結果,但是,龐大的家族中,确實有不少觊觎家産的子侄輩巴不得她早死,好趁機分得一席地位和權力。

     「……我今握筆對天庭,二十四山作聖靈,孔子賜我文章筆,萬事由我能做成,點天天清,點地地靈,點人人長生,點主主有靈……王字頭上加一點,子孫興旺萬年享,一筆舉起指東方,孝眷人等大吉昌,王字頭上加一點,一筆舉起指上天,孝門富貴子孫賢……」 黃袍道士吹起響螺,口中念念有詞,而且還多事的谄媚事主一家個個是将才,貴氣逼人,生男是國家棟梁,育女則為絕色姬,嫁得如意郎一生好命。

     可仔細一瞧,這黏上兩撇胡子的道士可真年輕,左看右看不過二十歲,稚嫩得很,還生得俊俏有型,讓一幹女眷看得有些失神。

     接着孝女白琴上場,那震耳欲聾的哭聲還真是凄涼,令聞者鼻酸,忍不住跟着紅了眼眶,淅瀝嘩啦哭得一把眼淚一把鼻涕。

     會場有西式葬禮的隆重,以及中式風格的熱鬧場面,禮儀師高聲唱名,孝子孝孫一一上前,一旁則是搔首弄姿的花鼓女郎搖擺着腰肢。

     平時高高在上的富商巨賈、龍子鳳女們,在這一刻的姿态比誰都低,或跪或屈身的假意盡孝,眼中不時流露出不耐煩的神色,嘀咕着葬禮何時結束。

     開滿白花的油桐樹下,伫立了一位神情難測的黑衣男子,他望着香煙袅繞的靈堂,飛舞的幡布多次遮住慈祥長者的面容。

     他前進一步卻又停滞,目光如暗夜裡的黑鑽,閃動着比石墨還深暗的顔色。

     但他的眉頭微微挑了一下,在看到那兩座三層樓高的罐頭塔,以及比門還寬大的花籃後。

     不孝孫夏侯淳 見鬼了,是誰自作主張題上他的名字,他和夏侯家早就沒了任何關系,居然有人膽大包天冒他的名大做文章,簡直不把他放在眼裡。

     「站着幹什麼,還不過去給你奶奶上香。

    」 上香? 夏侯淳冷诮的盯着眼前頭發花白的男人。

    「據說」這個人是他的父親,一生風流又多情的娶了三個老婆,盡享左擁右抱的美人恩。

     而他的母親是這個男人的第二個妻子,生性懦弱又不懂争權奪利,恪守傳統禮教隻為丈夫而活,即使與人共夫也不敢有任何怨言。

     夏侯家在中部地區算是大戶人家,早年擁有田産甚多,是一方富裕的大地主,故而成為地方上的望族,妻妾成群乃屬平常事。

     「等你這群孝順的子女做完戲後,我自會送她一程。

    」那三炷染了市儈的香,恐怕收的人也會不安心吧! 「你在說什麼鬼話,我這些孩子當中就你最乖張,不知孝道,未盡人子之責,将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