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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巴還緊繃着面孔,真有些像遠古的類人猿。

     她說: “托尼,親愛的,我的煙盒……” 他已經為她準備好了——給她點上煙——幫她從肩上脫下白色泳衣的條帶。

    她躺了下去,在陽光下舒展開胳膊。

    他則坐在她身邊,像一頭野獸守衛着自己的獵物一般。

     帕梅拉把嗓音壓得非常低,說: “您知道他們令我很感興趣……他太粗野了!那麼少言寡語——還瞪着眼睛看人。

    我猜隻有她這種女人才享受得了,像是在指揮一隻老虎!我不知道這情形可以維持多久,她可能很快就對他厭倦,我相信——現在更是如此。

    我總覺得,如果她要甩掉他,那他就會變得很危險了。

    ” 另一對夫婦走進海灘——很不自然的樣子,他們是昨晚來的新客人。

    道格拉斯·戈爾德先生及太太,是萊爾小姐在查閱旅館客人登記簿時了解到的。

    她明白意大利人的規矩曆來如此——護照上記下了他們天主教的名字和年齡。

    道格拉斯·卡默倫·戈爾德先生三十一歲,馬喬裡·埃瑪·戈爾德三十五歲。

     前面已經說過,萊爾小姐生活當中的癖好,就是對人的研究,和大多數英國人不同,她非常善于同初次見面的陌生人攀談,絕不像傳統的不列颠人的習慣那樣,四天到一周的時間過後,才開始第一次謹慎的交往。

    因而,她注意到戈爾德夫人往前走時,有點猶豫和怕羞,就大聲說: “早上好!今天天氣真好!” 戈爾德夫人是個小巧的女子——活像一隻小老鼠。

    她長得不賴,身材勻稱,膚色也很好。

    隻是她那不自信和懶散的神色,使她輕易不為人注意。

    她的丈夫正好相反,相貌堂堂,帶着近乎誇張的舉止。

    金色的卷發、藍眼睛、寬肩窄臀。

    他像一個在舞台上的,而不是在現實生活中的年輕人。

    不過一旦他開口,原來的印象就會消失。

    他非常樸實,不裝腔作勢,甚至可以說有點傻氣。

     戈爾德夫人感激地看了帕梅拉一眼,就在她身邊坐下了。

     “您的褐色皮膚真招人喜歡,我覺得非常棒!” “麻煩得很,必須費很多事,才能曬成均勻的褐色呢。

    ”萊爾小姐歎息道。

     她停了一會兒,又接着說,“你們是剛到的嗎?” “是的,昨天晚上到的。

    我們是坐名叫‘瓦坡’的意大利遊艇過來的。

    ” “你們以前來過羅茲島嗎?” “沒有,它太可愛了,不是嗎?” 她丈夫說: “隻可惜來一趟太遠了。

    ” “是的,如果它在英格蘭附近的話……” 薩拉用沉悶的嗓音說: “不錯,那時它就會變得令人讨厭了。

    一隊隊的人像排在闆子上的魚一樣,到處都是!” “那自然,”道格拉斯·戈爾德說,“意大利人的交換對現在來講絕對是災難性的,這真讓人讨厭。

    ” “的确不一樣,是嗎?” 還是那套刻闆的老生常談,沒有一點精彩之處。

     順着海灘不遠的地方,瓦倫丁·錢特裡轉過身子,坐了起來,把一隻手橫放在胸前的泳衣上面。

     她打了個哈欠,一個雖大但又精緻得像貓一樣的哈欠。

     她漫不經心地掃了一眼海灘這邊,眼光斜過了馬喬裡·戈爾德——若有所思地停留在道格拉斯·戈爾德那有着卷曲金發的頭上。

    她款款地扭動起肩膀,說話時,嗓音高得超出了應有的高度。

     “托尼,親愛的——真是美妙絕倫!——這太陽?我以前就該是個太陽的崇拜者——你不這麼看嗎?” 她丈夫嘟哝了些什麼,不過沒傳到其他人的耳朵裡,瓦倫丁·錢特裡繼續用那拔高了的、拖長的音調說道: “把毛巾鋪得稍微平一點兒,可以嗎,親愛的?” 她使出渾身解數将嬌美的身段擺成各種姿态。

    道格拉斯·戈爾德開始朝這邊看了,他的眼神裡明顯流露出一股興奮勁兒。

     戈爾德夫人快活地低聲對萊爾小姐耳語道: “多漂亮的女人!” 帕梅拉既樂意于道聽途說,又樂意散布一些消息,她用更低的聲音回答道: “她就是瓦倫丁·錢特裡——你知道,過去是瓦倫丁·戴克斯——她真有一手,是不是?他對她迷戀得不得了——從不允許她離開自己的視線。

    ” 戈爾德夫人又朝海灘上望了一眼,而後說道: “大海太可愛了——那麼的藍。

    我覺得現在我們就該到海裡遊上一會兒,你說呢,道格拉斯?” 可他還盯着瓦倫丁·錢特裡,過了一兩分鐘,才漫不經心地答道: “到海裡去?哦,是的,的确該去。

    先等一會吧。

    ” 馬喬裡·戈爾德站起身,走到海邊去了。

     瓦倫丁·錢特裡半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