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7、巧 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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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才一年比一年好起來。

    不論哪一種果子都是又肥又大,又脆又甜,今天本定采果,吃不完的一半曬幹,一半釀酒,方才忘了,我們還有不少幹果和蜜脯呢。

    ”說罷不等答話,便匆匆奔去。

    不多一會兒,便和幾個土人用木盤裝了許多幹果之類送來待客,放了一桌。

     衆人業已酒足飯飽,越想越不好意思,宗德情知一時疏忽,以為荒林無人,未往隔崖查看,無意之中将人家有主之物采走二三百挑。

    因見果實味美,并還準備連夜采摘,全部運回洞去。

    這等舉動非但對不起主人,歸見師父也無法交代,又不敢說謊欺騙。

    主人如其有事相煩,用以交換也好,偏是一味殷勤,毫無所求。

    暗中留意,衆同門也曾幾次試探,均不露一絲口氣。

    越想越難處,忍不住便請公遐夫婦坐在一旁,笑間:“我知你夫婦和所有土人忠厚大方,這樣厚待我們,多少有點原故。

    實不相瞞,我們師規嚴厲,無故受人之惠回山無法交代。

    你如有事,隻管明言。

    照你們這樣為人,任多艱難之事,珍貴之物,我們均必照辦。

    就是被你引來也決無絲毫後悔。

    如其真個無事,慷慨至誠出于本心,也請你随便想出一件難題或是要什東西”,哪怕本門最珍貴的靈藥和自煉的刀劍均可答應,好使我們稍微盡心,免得回去之後師長見怪,你看如何?”正說之間,忽見兩個土人如飛馳來,滿面憤激之容,把公遐喊至一旁,偷偷說了兩句。

    宗德耳目何等靈警,聽出來人說是山果大量被盜,并還毀損了百十株柿樹和别的果木。

    公遐不等說完便即禁止,悄說:“我們本用不了那許多,何況這些都是林中多年原生果樹無主之物,我們不過剪枝接種加點肥料,反正每年吃用不完,就算被人取走也是小事一段,何必這樣大驚小怪呢?” 雙方說時相隔頗遠,語聲又低,如換常人決聽不出,決非有心做作,使之聞之。

    想起那班兇猿性情暴戾,采了人家果子,還要把好好樹木毀去,如何對得起人?正在盤算,公遐業已遣走土人歸座,一字不提。

    宗德那麼機警老練的人竟忍不住問道:“方才來人可是說你們果樹失盜被毀麼?”公遐笑說:“自己來此沒有多年,林中果樹本是野生無主之物,誰發現都有份,此事常有,不足為奇,何況為數太多,我們吃用不完。

    近年方始曬幹釀酒,還往山外去換農具必須之物,所失不過十之二三,不值一談,方才道長盛意,要我說出願望,愚夫婦全家隐居深山,躬耕自給,實在無求于人,并非客氣。

    因見諸位道長世外高人,仗着同隐的弟兄姊妹耕獵勤勞,年有豐收,沒有官差惡人欺壓盤剝,積累日多,吃用不完。

    難得佳賓光臨,空谷足音,分隔仙凡,雖然不敢高攀交友,借此杯酒之敬稍接清光,已認作快事奇遇,本無别意。

    既然諸位道長師門法嚴,一介不苟,我急切間實想不出何事可求,但又不敢違命。

    我想諸位道長必是高明人物,又帶着這許多猿道友,無論多麼艱險的事均能辦到。

    現有一事奉煩:正面山頂崖壁上生有幾十叢垂絲蘭,春秋兩開,此時正是移植之時。

    因那地方十分險滑高陡,花時五色缤紛,異香撲鼻,常人無法賞玩。

    欲請派上兩位猿道友,将這數十叢蘭花連根掘下,交與我們,移植低崖之上,以便和全山的人一同賞玩。

    愚夫婦固有愛蘭之癖,這類異種蘭葉又能醫治毒瘡,我們十分有用,隻是高居絕頂崖壁縫中,愚夫婦和小鳳還能走往近處,他們隻在開花時節偶有香風飄堕,看都無法看到,取那蘭葉更是艱難。

    如蒙相助,真比送我十鬥金沙還要感謝呢!” 宗德雖是人猿雜交而生的異種怪人,因乃父是個富家秀才,偶因遊山堕崖,被猿長老手下母猿擄去成婚。

    生後數歲,乃父思家心切,欺騙救過他命的猿妻,說是思親念家,回去三兩年再來山中團聚。

    哪知剛一到家便昧了良心另取妻妾,從此把猿妻抛下,以為對方不知他的住處,就此拉倒。

    事隔十年,猿妻忽然尋到,罵了他一頓,自将宗德帶走。

     這類母猿受猿長老多年訓練,均通人性,并會劍術。

    宗德又是人猿雜種,更得寵愛。

    入山之時年已十七,小時生長世家,人又聰明,染了乃父習氣,又讀過書。

    一聽對方所出題目這等風雅,并且設詞巧妙,看似一件不相幹的事,偏說得那麼重要,又非常人之力所能辦到,越發歡喜,忍不住輕輕拍了公遐兩下,笑說:“想不到深山之中竟有這樣雅人佳士。

    如非師門規條太嚴,由三年前起曾發一令,未滿年限不許與師門無關的人交往,我真舍不得你這兩個朋友呢!你這題目出得極好,暫時總算勉強可以交代,作為你是故意将我們引來,好移植那幾十叢蘭花以供醫藥之用;采果之事隻算一時疏忽,并非有心取人之物,也不妨事。

    但是我們心裡有數,尤其内中三壇美酒乃二三十年以上陳釀,看主人年紀不應有此,想必還有師長,我雖不便多問,但是此酒大有用處。

    好在我自到此随時都在留心察看,非但主人好似無心巧遇,便這最好的三壇美酒也似無意之間搬了出來。

    如非我們看出封口泥團有異,酒壇的燒法明是兩樣,與新燒的酒壇不同,便内中幾壇陳酒也不一樣,幾乎被靈猿們無心吃掉。

    就這樣還先後糟蹋了兩壇:一是方才主人所剩隻吃了不到十分之一的那壇五角形的,一是最後群猿分飲的那壇有梅花瓣的。

    怪不得我們先在崖後相隔三四裡的果林中,便聞到酒香和花果奇香,後來走近,香氣越濃,方始尋來。

    否則休說常酒,便那十幾壇新酒也決沒有這樣香冽,酒之醇美更不必說。

    其實,主人的酒無不好到極點,新釀雖然香氣稍差,也全是花果香汁精液釀成,如非山中花果樹多,也不能到此完美地步。

    有好些話我不便說,今日真個承情太多,将來我想終有相逢之日,必有以報呢!”随問公遐夫婦姓名,公遐毫不掩飾照實說了。

     因覺這些道裝怪人雖非純正一流,性卻豪爽,沒有什麼奸詐惡習,上來尚還驕傲,接談一久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