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心碎腸斷在赤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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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晰地想象到金玉瓊所受之打擊更大,定然是腸斷寸寸,心碎片片,一滴滴的血在往下滴…… 他,人漸漸的變了,臉色煞白,雙目赤紅,揚掌劈下,砰然巨響,石桌粉碎,礫石四射激揚,小亭為之搖動。

     然後,他仰天一聲悲凄長嘯,震得空山回音,江水波濤,風雲為之色變,草木為之含悲,林鳥驚得振翅飛起。

     嘯聲中,他身形拔起,電一般地飛射而去。

     他身法如電,轉眼間不見了,而就在他身形不見的同時,崖上翩然射落一條雪白人影,那是金玉瓊。

     她望了望亭裡粉碎的石桌,香唇邊實然泛起一絲冰冷笑意,而當她轉望嚴慕飛逝去處時,那冰冷笑意消失了,代之而起的,是一片令人心酸的黯淡。

     突然,她有所驚覺,嬌軀一閃,不見了,崖上的雪白人影消失于無形。

     緊接着,崖上落下一條黑色倩影,那是衛涵英,她的神色有點怕人,但當她看見小亭裡的景象時,她嬌軀顫抖,香唇顫動,神色也馬上轉趨黯淡,旋即,她長身而起,淩波飛仙一般飛射不見。

     口口口 這裡是嘉魚縣城,夜這麼深,家家戶戶都熄了燈,上了門,縷縷的月色下看,全城空蕩,寂靜,連個人影也看不見。

     在這時候,遍數全城,隻有幾扇門猶半開着,那是幾家門前挂燈的招商客棧。

     這家客棧叫“宏發”,招牌挺大,燈也挺亮,燈光下,一個人步履踉跄,趺跌撞撞地進了那半開着的兩扇門。

     砰然一聲,吓得那正在櫃台打盹的夥計一驚,他連忙站起,帶着三分睡意地迎了上去。

     “客官是要住店嗎?” 撞進客棧的這個人是嚴慕飛,他整個人血色全湧到了兩眼上,兩眼布滿了紅絲。

    他一擺手道:“快,快給我找間上房!” 夥計不敢怠慢,忙道:“有!有!小号有的是上房,客官大概是喝多了,讓我扶客官進去吧!” 說着,他伸手要扶。

     嚴慕飛一擺手,道:“不用了,你帶路,我自己會走!” 夥計縮回了手,轉身走向後面,心裡還直嘀咕! “就是會強充漢子,不會喝少喝點嘛,這不是找罪受麼?真是,還自己會走,我看你走吧!” 到了後院,他俐落地打開了一間上房的門,回身便要說話,嚴慕飛卻又像一陣風般卷了進去,身子一歪,砰然一聲倒在了床上。

     夥計直皺眉,摸索着替他點上了燈,然後走近床前殷勤地說道:“客官,你躺會兒,我去給你弄點兒醒酒的湯。

    ” 嚴慕飛無力地一招手,道:“小二哥,别麻煩了,我沒有喝酒,我這是病。

    ” “病!”夥計一怔,旋即說道:“那也不要緊,縣城裡有的是好大夫,我去給你請一個來看看,吃帖藥就好了……” 嚴慕飛道:“小二哥,謝謝你的好意,我這病不是普通的病,也不是一般大夫所能治得好的……” 夥計“哦!”地一聲道:“客官這是什麼病這麼曆害?” 嚴慕飛道:“小二哥,說了你也未必懂,還是不說也罷!” 夥計道:“可是有病總得看哪!” 嚴慕飛搖頭說道:“小二哥,有病固然得看,不瞞你說,我自己懂醫術,通歧黃,我知道這病不是一般大夫所能治得的!” 夥計道:“那……那怎麼辦,總不能就這麼躺着呀!” 嚴慕飛苦笑說道:“沒辦法,小二哥,隻好這麼病着了!” 夥計道:“客官,病是會越來越重,越來越厲害的!” 嚴慕飛道:“我知道,小二哥,可是我除了這麼病着别的一點辦法也沒有,小二哥,你請拿着這個……” 從懷裡取出一包東西遞了出去。

     夥汁詫異地道:“客官,這是……”接在手裡之後,地一怔,然後掂了一掂,擡眼叫道: “客官,一年的吃住也用不了這麼多……” 嚴慕飛道:“我知道,小二哥,你聽我說,我還有七天七夜工夫好活,可是我不能死在外面,曝死荒野……” 夥計一怔說道:“客官,你怎麼說這話,好好的……病又有什麼關系,從小長大誰沒得過?找個大夫看看……” 嚴慕飛道:“小二哥,找大夫,那是多費事,白花錢,要是我這病還有希望,我會願意死麼?” 夥計一哆嗦,道:“客官,我不相信……” “真的,小二哥!”嚴慕飛道:“我自己清楚,我絕活不過七天七夜!” 夥計道:“客官,三更半夜的,你别吓人好麼?” 嚴慕飛笑了,道:“小二哥,我說的是實話,你聽着,我是個外鄉人,在貴寶地一無親朋,二無友好,我死之後,請用包裡的那些給我買口棺材,然後找個地兒埋了,剩下的就算我謝你,全送給你了……” 夥計忙道:“客官,這……” 嚴慕飛無力地一擺手,道:“小二哥,别多說了,就算你幫我個忙吧,一口棺木所費無多,剩下來的足夠你吃喝十幾年的,請把文房四寶拿來我用用!” 夥計遲疑着還待再說,嚴慕飛已然又道:“小二哥,蝼蟻尚且偷生,沒人會願意死的,若不是真有病,我會願意這麼做嗎?” 夥計沒再說話,扭頭走了山去。

     須臾,他捧着文房四寶走了進來,道:“客官,筆墨紙硯全來了!” 嚴慕飛道:“謝謝你,小二哥,請放在桌上然後扶我起來一下!” 夥計答應着把文房四寶放在了桌上,然後走過去扶着嚴慕飛坐了起來,突然,他驚呼了一聲:“老天爺!客官的手冰冷冰冷的!” 嚴慕飛道:“所以我說這病沒希望了。

    ” 勉強地擡起了手,取過了一根狼毫。

     夥計替他攤開了紙,又殷勤地替他研上了墨。

     嚴慕飛濡墨握管,筆走龍蛇,轉眼間寫了一信。

     他把信裝好了,封上了口,然後把那封信遞向夥計,道:“小二哥,我麻煩你,等我死後你把這封信随便交給哪個要飯花子都行……” 夥計一怔,訝然說道:“客官說誰?要飯的?” 嚴慕飛點頭說道:“不錯,是要飯的。

    ” 夥計訝異地道:“像客官這種人,怎麼會跟要飯的……” “小二哥。

    ”嚴慕飛道:“要飯的并不比誰低賤,你别多問,隻管照我的話去做就行了!” 夥計果然沒再多說,可是他的神色跟目光,掩不住他心裡的詫異,道:“那麼,客官,你還要點什麼?” 嚴慕飛搖頭說道:“謝謝你,小二哥,我不要什麼了,你忙去吧,麻煩替我熄了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