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章 惶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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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爺為什麼就瞎了眼,要這麼折騰他呢? “瑩瑩,你别怪我,不是我要讓你難過,是老天爺要讓我難過。

    ”他在心底低叫。

     随後搭起靈堂,松濤宗上下雖然悲憤欲狂,但找不到兇手,有怒火也沒地方發,隻是撒出帖子,尋找線索,也派人送了信回松濤城。

     雖然送信的弟子以魄帶形往回趕,關山越更是晝夜不停地急趕,趕到京中,也是十天以後,進得靈堂,看到棺木,關山越隻叫得一聲:“師父……”一口血噴出來,人就暈了過去。

    三千多裡路趕下來,加上心中悲憤,實已油盡燈枯。

     這種情形,早在陳七星預料之中,但看見師父噴血暈倒,心中還是既愧且痛,慌忙施救。

    出奇的是,關山越醒來,竟然非常冷靜,叩了頭,就在靈前坐了下來,也沒有眼淚,而是請了尚方義來,細細詢問祝五福遇害前後的事,包括鷹大寫給祝五福的條子,還有祝五福自己寫在衣襟上的陳七星的名字,也拿在手裡,細細地看,然後就是默默靜坐。

     他這個樣子,卻讓陳七星心中擂鼓。

    對師父的性子,陳七星還是比較了解的,關山越為人看似散漫悠閑,其實為人精細,見識獨到,他不開口不動手不關心,并不意味着他不知道。

    冷眼旁觀,卻往往能見人所不見,識人所未識,祝五福想把宗主的位子傳給關山越,并不僅僅是因為關山越有可能修成第五個魄,關山越的冷靜慎思,也是一個重要的原因。

    一派宗主,絕不隻是魄力強能打就行的,更重要的是要有腦子有全局觀。

     尚方義等人看不到的,關山越也許就能看到;尚方義等人不懷疑的,關山越也會不生疑心嗎?陳七星背心冷汗直冒。

     關瑩瑩哭了幾天,關山越一來,她又号啕大哭。

    陳七星心中害怕,便也跟着哭。

    關山越攬着關瑩瑩,自己仰首向天,卻始終一滴眼淚也沒有。

    陳七星偷眼瞟着,越發心寒。

     “如果師父懷疑到我,怎麼辦?”自問自答,一點兒辦法也沒有。

     換了别人,逃命就是,但關山越和關瑩瑩是他心底最重要的人,他們是他心底唯一的依托,逃得到天涯海角,逃不過自己的心,如果關山越真的發覺,不要動手殺他,他在這世間已再無活路。

     但關山越的冷靜,卻讓尚方義等人多了幾分希冀。

    到晚間,關山越吃了東西,他的胃口竟是很好,比平時吃得好像還要多些。

    喪師之痛,好像對他完全沒有影響,但陳七星知道,他不是不痛,而是強烈的複仇之心克制了哀痛,食欲增大,是在積蓄更多的力量,随時準備複仇。

     尚方義也看出了這一點,卻以為關山越想到了點兒什麼,道:“老三,你想到了什麼線索?” “害死師父的,和害死二師兄的,應該是同一個人。

    ”關山越的聲音清冷平淡,不含半點兒火氣。

    陳七星聽着,卻是心底發涼。

     “這個,應該不會吧?”尚方義有些猶豫,“老二是被魄勁活活箍死的,死前還惡鬥過一場,他的稱山量海至少可以與賊子一鬥。

    且不說師父的赤霞劍比老二的稱山量海要強得多,中的也是胸口,是給器物魄生生砍入胸膛遇害的,魄勁完全不同啊。

    ” “是不同,但也相同。

    ”關山越眼光微眯,慢慢吐出四個字,“幻日血斧。

    ” “幻日血斧?”尚方義一下子驚跳起來,“你是說,幻日血帝真的重生了!那怎麼可能?一千多年了呢?” 關山越不理他的驚訝,冷冷地道:“幻日血斧,乃是血環血斧組合而成,據說人刑斬如箍,号稱修羅孽海;鬼刑斬如陷,号稱森羅血海;天刑斬如罩,号稱天羅苦海。

    以二師兄的功力,除了幻日血斧的血環,什麼東西能箍死他?而以師父的功力,什麼東西一劈,能将他胸膛差點兒一劈兩半?隻有血斧,與二師兄鬥,應該是血環箍體,血斧鬥稱山量海;害師父,應該是血環箍赤霞劍,血斧趁機偷襲。

    ” 他一字字說來,幾如親見,陳七星背心寒毛直立,尚方義卻是連連點頭:“有道理,有道理。

    ”他突地想起一事,道,“上次喬小姐說,巧兒吓傻後,一直念叨幻日血斧,那麼,是不是麗麗也是那賊子所害?” “肯定是。

    ”關山越斷然點頭。

    “這惡賊!”尚方義拳頭捏得啪啪響,“從麗麗到包師弟到師父,他跟我松濤宗這麼大的仇?這賊子到底是誰,我松濤宗好像沒結下這麼大的仇家呀?” “最初是從麗麗主仆起。

    ”關山越卻仍是極為冷靜,一點兒激動的情緒也沒有,仿佛是棋局邊的旁觀者,“然後才是包師兄,再是師父。

    奇怪的是,為什麼是麗麗,而不是瑩瑩主仆?” 陳七星身子一僵,一顆心仿佛跳到了嗓子眼兒。

     “是啊,為什麼呢?”尚方義在房中轉着圈子,便如籠中的困獸,猛地看向關山越,“老三,你想到了什麼?” 關山越沉吟不答,好半天才道:“隐隐約約似乎有根線,但又抓不住。

    ” 聽到這句話,陳七星狂跳的心略略放松。

    關瑩瑩突然插了一句:“我總覺得那個玉郎君好怪。

    ” 關山越、尚方義齊看向她。

    尚方義道:“哪裡怪?” 關瑩瑩偏着頭,這幾天哭得多,眼睛有些浮腫,但這個神情仍然很好看。

    以前陳七星最喜歡看的就是她專注時的神情,野丫頭去了浮躁,有一種清麗出塵的美,但這會兒看着,一顆心卻又高高懸了起來。

     “我也說不太清楚,反正就是,一般男子,尤其是不相熟的,到我面前時,我總會覺得很讨厭,但那個玉郎君給我的感覺,就好像不特别讨厭。

    ” “這個不算什麼吧?”尚方義有些失望地搖頭,“那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