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深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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瑩瑩倒不捏鼻子了,道:“包師姐一夜沒回來。

    邱新禾天沒亮跑到三山鎮,也沒找到,回來說怕是發脾氣回松濤城了。

    我們也回去算了,反正仙人洞也給燒了,無涯子就算不燒死在裡面也不敢再作惡了。

    ” “好。

    ”陳七星點頭,“反正她們的病也好得差不多了,我再開點兒調理身體的藥,她們拿回家慢慢吃就好了。

    ” “那就回家了,我還真有些想爹了呢。

    ”關瑩瑩雀躍起來,跑去跟邱新禾說了,随即便收拾起身。

    不隻邱仁和那些懷鬼胎的女子千恩萬謝,村裡人也大多出來相送,卻都是謝陳七星的。

    這些日子,陳七星順手治了不少病人,他和氣,不論對着什麼人都是一臉的笑,而且絕不要錢,這樣的郎中,從來也沒見過。

     “小陳郎中,小陳郎中!”遠遠地有人喊,卻是老柱子。

    他手上抱着一大塊肉,還鮮血淋漓的。

     “昨日你說那山豬肉香,我特意上山下了套子,也是老天爺看我心誠,真就套住了一頭。

    本想整治了慢慢給你下酒的,不想就要走。

    這一塊肉你帶上,我知道不是個樣子,可是你一定要帶上。

    ”他是個老實人,跑急了又說了一串話,臉憋得通紅。

     “我收下,我收下。

    ”陳七星倒不忍拂了他的好意,找了個竹筐,裝了那一塊山豬肉。

    誰知這一開了頭,倒有好多人送東西,都是陳七星治過病的。

    山裡人嘛,無非是些山貨,可難得這份熱情。

    陳七星好不容易才脫身出來,身後卻還是一片議論:“好人啊,真正的好人!神仙保佑,多子多孫。

    ” 陳七星臉上堆着笑,心底卻虛得厲害,出了村口,他回頭,還是一片熱情的眼光。

    他心中突地生出明悟:“我雖然殺了人,可我也可以救人啊,是了。

    ”想通了這一點兒,他心中霍然開朗,暗叫,“我殺了兩個人,我就救兩千人。

    胡大伯,我向你保證,一定不再殺一個人,而且終我一生,一定多多救人。

    ” 邱新禾雖然心中惱怒,卻還是擔心。

    他們一路走一路問過去,卻也沒整出個頭緒。

    直到回到松濤城一問,包麗麗主仆沒回來,這才徹底亂了套。

    松濤宗大撒人手,從松濤城到靠山村,一路查過去,便如梳頭發一樣,細細過梳。

    不但是松濤宗,左近各種勢力也給動員了起來,官府的江湖的,幫派的門閥的,越到後來,聲勢越大。

    平時沒事不覺着,到這會兒才顯示出松濤宗的勢力之大,以三山鎮為中心的千裡方圓,幾乎全給掀動了,不過卻沒能搜出包麗麗主仆的半片衣角。

     陳七星一顆心一直懸着,既怕找到包麗麗、巧兒的屍首,有時又盼她們兩個幹脆沒死。

    這種心理,非常矛盾。

     不過他不太空,一回城,看病的人就絡繹不絕。

    他也越發地和氣越發地細緻了,每天忙到半夜,還要看一會兒醫書。

    要想救人,首先要醫術好,不看書怎麼行?他一天睡不了一兩個時辰,有時半夜來了病人,他幹脆就不睡了,加上心裡煎熬,很快就瘦了下去,但他臉上的笑,卻越發的溫和了。

     秋冬季節,時冷時熱,病人最多。

    這日,陳七星又忙得昏天黑地,好不容易喘口氣,他忽覺有異,轉頭,卻是關山越站在門口,看着他,眼眶竟是紅紅的。

    陳七星吓了一跳,忙站起來:“師父,怎麼了?”他心底發虛,膝蓋不由自主地有些發軟,難道是包師姐她們真個沒死?也好,就給師父一掌打死吧,倒免了這份煎熬。

     “哦,我沒事。

    ”關山越卻扭過頭,笑了一下,道,“我是想起了你師娘在世時的情景。

    她跟你一樣,有了病人就廢寝忘食。

    她身體雖然弱,終究是修成了一個魄,本不該那麼短壽,可她太累了,說她又不聽,唉!”他本來強笑着,說着卻掉下淚來。

     原來是觸景生情,陳七星一時也不知說什麼好。

    關瑩瑩卻蹦蹦跳跳地來了,她一眼看到她爹臉上有淚,頓時就變了臉色,纖手一指陳七星:“陳七星,你想死了是不是,為什麼惹爹生氣?” “你亂說什麼呀?”關山越抓住她的手,“我隻是看着七星忙碌的樣子,想起了你娘。

    你這、r頭,瘋瘋癫癫的,也隻有七星,換了其他人看誰理你!” “不理就不理,誰稀罕!”關瑩瑩吐吐小舌頭,沖陳七星做了個鬼臉,抱着關山越的胳膊,“爹,我們不跟他說了,後園的菊花開得正好呢,我們去看菊花。

    ” “你就知道玩!”關山越沉下臉,“你包師姐一點兒消息也沒有,你就不擔心?” “我擔什麼心啊?”關瑩瑩嘟了嘟嘴,“明擺着嘛,那天玉郎君出現,她陰陽怪氣的,把個玉郎君做奴才使喚,憑什麼?肯定是有原因不是?這會兒鬼影子不見,保證是戀奸情熱,還不知躲在什麼地方逍遙快活呢!我說就不該找,這會兒若找出來,萬一大了肚子怎麼辦?又叫七星給她打鬼胎?” “你一…-”關山越氣得要去打她的嘴,關瑩瑩卻笑着跑開了,道:“又不是我說的,大家都這麼猜,打我做什麼?” 包麗麗主仆失蹤,一點兒消息沒有,活不見人,死不見屍,什麼都沒有。

    再聯系到那個神秘的玉郎君,尤其邱新禾、關瑩瑩幾個都說了那天包麗麗對玉郎君頤指氣使、如喝家奴的情形,所有人便都懷疑,這裡面隻怕另有隐情。

    玉郎君魄力那麼強,以前又素不相識的,包麗麗憑什麼對他唱來呼去的啊?男人肯聽女人的話,原因隻有一個:有奸情。

    因此找到後來,人沒找到,謠言倒是滿天飛了,把包勇氣得啊,圓臉變成了長臉。

     “還說!”關山越惱了,“一點女孩兒家的樣子都沒有,給我回樓去繡花。

    ” “又不是我,拿我發什麼脾氣?”關瑩瑩啷嘟嚷嚷轉過身,沒走三步又蹦蹦跳跳了。

    關山越也隻有搖頭歎氣,看陳七星在一邊傻笑,氣道:“你也是!以後那些無理的要求,你不要理她。

    ” “是,是。

    ”陳七星點頭。

     “你苦着個臉做什麼,要你不要答應她那些無理的要求,你還難受是不是?” “也不是難受,”陳七星搔頭,“我不答應她,她拿花打人啊。

    ” 關山越終于給他氣樂了,搖頭:“行了,行了,沒見過你們這号的,我也懶得管你們了。

    哦,對了,你這樣下去不行,你包師伯得到點消息,要出山一趟,你跟着去跑一趟吧。

    ” “是。

    ”陳七星點頭,他有些不敢面對包勇,可關山越這麼吩咐,并不僅僅隻是想讓他出去跑一下,也是代表他們三房出了一份人力的意思。

    不論包麗麗是怎麼個情形,人失蹤了,三房一點兒力不出,那可說不過去,而關山越就隻陳七星一個徒弟,不派他派誰?關瑩瑩聽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