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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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怪不得,怪不得,什麼百日成魄?原來狗肉胡先就傳了他魄術。

    ”包麗麗暗暗點頭,自以為明白了陳七星的根底。

     “你也大變樣了呀!”陳七星冷笑,“不但修成了第二個魄,名字也改了,而且逃命的本事也更加見長啊。

    ” “你小子好像是叫陳七星吧?”江進惱羞成怒,“嘿嘿”冷笑,“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獄無門自來投,納命來吧!”他聲落身起,一縱數丈,兩魄齊出,地下野豬魄,頭頂蒼鷹魄,齊撲向陳七星,一出手就是全力。

     他先前摸不清玉郎君的底,不知玉郎君到底有多少實力,一個魄沒道理有那麼強啊?肯定是藏了暗手。

    結果這什麼玉郎君居然是‘年前的那個賣水少年陳七星,那就不怕了。

    再怎麼着,也就是一年多時間,能修成一個魄已是極罕見的天才了,難道還能修成兩個魄?絕無可能。

    既然隻是一個魄,再強也是有限,偏偏他還知道江進的根底。

    知人陰私者,便是人之死仇,殺父之仇可以不報,知道陰私者卻一定要掐死。

     陳七星背手不動,直到野豬魄幾乎沖到了身前,他才猛然呼氣,一道紅光沖上頭頂,紅光中三環一斧,赤紅如血。

    江進瞟了一眼,心中竟是莫名地打了個寒戰,那血斧中的殺氣,竟給人一種山一般的重壓,他隻看了一眼,便仿佛置身屍山血海,熾熱的血,染紅了天。

     “這是什麼?”江進不認得幻日血斧,卻下意識地知道這個魄不好對付。

    他神意急收,想要收回雙魄,等摸清陳七星這個魄的底細再說。

    可陳七星哪容得他回頭,紅光一閃,三環齊出,兩個血環同時套住野豬魄與蒼鷹魄,第三個血環兜頭套向江進。

    幻日血斧不出則已,出則絕不容情。

     江進神意一動,兩魄本應回頭,可給血環一箍,竟是完全動彈不得。

    野豬魄給箍小了一半,蒼鷹魄更是縮小了一半不止,哪還像隻蒼鷹,簡直就是隻麻雀了。

    兩魄齊聲哀嚎,鷹唳豬叫,靜夜中傳出老遠,江進自身也沒能逃脫血環的攻擊。

    成魄之人,可身随魄走,身法之快,一般的快馬也趕不上。

    見血環罩來,他自然要躲,可魄給箍住了,卻限制了他的躲閃範圍。

    他的修為,兩個魄最遠不能超過三十丈,撐死也就是二十來丈的樣子,再遠就無法對兩魄進行操控,所以拼命往後躲不行?而左邊是鷹愁澗,百丈懸崖,他的魄若不給箍住,跳下去也沒事,魄可中途借力,可魄給箍住了那就不行了啊。

    他剩下的便隻有兩條路,一是右閃,二是索性往前撲。

    他當然不敢往前撲,疾往右閃,同時抽出了腰間的短匕。

    魄師帶長兵器的不多,一般都是随身帶把短刀、短匕什麼的。

    莫看是短匕,江進修成兩魄,一匕之力,比一般武士揮動巨斧還要強上三分。

     他一匕揮向血環,環匕相擊,紅光一炸,血環不但沒有幻滅,他的短匕甚至沒能切開血環,魄光虛凝的血環竟有若精鋼,反将他的短匕彈了開去。

    那種巨大的力量震得他手臂酸麻,虎口破裂,短匕也差一點兒脫手飛出。

     “這血環到底是什麼東西?”他這一驚,當真是魂飛魄散,血環威力之強,完全出乎他的意料。

    他急要再閃,卻哪裡還來得及,紅光一閃,血環霍地變大,兜頭往下一圈,從他頭頂套進,停在他腰間,連同雙手~起箍住。

    血環一縮,江進身子霎時挺得筆直,便如一堆散木,給一個箍突然箍直了。

     江進人給箍住,血脈不暢,魄力運轉不靈,外面的兩魄立感不支,偏又收不回來,給血環一箍,齊聲慘嚎,霎時間煙消雲散。

     兩魄不散,江進即便身子給箍住,還有一絲幻想;兩魄散滅,他頓時心如死灰。

    本來他給箍着氣血上湧,一張臉漲得通紅,這時竟又變成了慘白色。

    他看着陳七星,張嘴吸氣,竭力叫道:“饒我……饒……我……” 力竭則魄失營養,魄散則髒去精華,這是個惡性循環。

    他先前還能勉強吸得進氣,兩魄一散,他吸氣越發艱難,嘴張大到極限,可一個“命”字,卻是怎麼也說不出口了。

     不遠處的包麗麗,也同樣張大了嘴巴。

    她見陳七星扮玉郎君用過兩次桃花魄,魄力之強,已讓她覺得難以置信了。

    可陳七星真正的魄居然不是桃花魄,而是血一樣的三環一斧,而這三個血環魄力之強,更完全超出她的想象。

    要知她是跟江進打過一場的,江進的兩個魄,無論是蒼鷹魄還是野豬魄,在她眼裡都是非常強悍的。

    邱新禾也說過,汀進的野豬魄估計不在他的野牛魄之下,便差也差不遠。

    但那兩魄給陳七星的血環一箍,不但逃不掉掙不脫,甚至就這麼直接給箍滅了,這也太不可思議了。

    如果不是親眼所見,打死她也不會相信。

     “他這個魄,到底是什麼?”她喃喃自語。

     雖然箍住了江進,陳七星卻沒有直接揮斧,他又猶豫了一下。

    到底是第一次殺人,他有些下不了手,尤其是看到江進可憐巴巴的樣子,更是心底發軟,但想到狗肉胡,心下複又剛硬。

     “我這個魄,是幻日血斧中的人刑斬。

    ”陳七星收了兩環,血斧虛懸,解釋道,“人刑斬又有個名字,叫修羅孽海。

    人作了孽,才該推進修羅孽海處斬,所以你莫怪我,我斬你,隻是因為你作了孽。

    ” 動刀的人,見的是血,卻往往心虛。

    專業的屠戶,殺豬也好屠狗也好,往往念叨一句,每個屠戶念叨的東西不同,但大意都是一個,操刀非他本意,冤鬼不要找他。

    而殺人的劊子手在這方面尤為注重,行刑之前,往往有他自己專門的儀式。

    若儀式有r意外,便不願動刀,杵逆上官也在所不惜。

    所有這一切,說白了,都是心虛。

    陳七星給江進解釋,也是一樣的心理。

     “修羅孽海,不——”江進哀叫,臉如死灰。

    包麗麗卻是捂住了嘴,差點兒驚呼出聲。

    江進死到臨頭,沒有去想太多,包麗麗卻想起來了幻日血斧是什麼。

     “他的魄居然是幻日血斧,他居然是血帝的傳人,難怪魄力如此之強。

    ”包麗麗隻覺身子一陣陣發僵,幾乎難以呼吸。

     “修羅孽海——人刑斬。

    ”陳七星一聲低呼,血斧落下,正劈在江進頂門上,一個腦袋一劈兩半,鮮血飛濺。

    陳七星不敢多看,血環一帶,将江進屍身送進了鷹愁澗底。

     陳七星到崖邊看了一下,黑黝黝的,以他今天的目力,也完全看不到崖底,隻聞水聲隆隆。

     第一次殺人,感覺有些怪,身體無由地有些虛。

    他在崖邊坐了下來,仰頭看天,似乎又看到了娘。

     “娘,我殺人了。

    不過這人該殺,他是害死胡大伯的兇手。

    我是替胡大伯報仇呢,你不會怪我的是不是?” “胡大伯,我把江進給殺了。

    那天就是他綁了我去,脅迫你,最終害了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