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紅顔白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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股淡淡的香味兒,就一直跟着。

     轉過街角,旁邊岔出一條街,卻見好多人都往那街上去,中間不遠處,圍着一堆人,指指點點的,似乎在議論什麼。

    他并沒有看熱鬧的興趣,但紫衫女子主仆的香味兒就是從那邊傳來的,也就走過去。

     到人群前,他個子算高的,看了一眼,卻就看見了那紫衫女子主仆。

    兩人跪在一戶人家的大門前,紫衫女子咬破了指頭,正在一塊白絹上寫字。

     這是做什麼?陳七星奇怪,也停下來看。

    那戶人家應該較為富裕,朱漆大門,門前的石獅子就有一人多高,隻是大門緊閉。

     紫衫女子寫完了,雙手将白絹捧過頭頂,高聲叫道:“衛家不肖女衛小玉懇請班世伯退婚。

    ” 她這話一出,圍觀的人“轟”的一下就炸了,議論紛紛,說什麼的都有。

    大眼丫頭回頭看了一眼,大眼睛早就瞪了起來,但人太多,她又轉過頭去。

     衛小玉這話連着叫了三遍,大門裡無人應聲,也不見有人出來。

    她就那麼跪着,圍觀的人則是越來越多。

     陳七星被擠了出來,心中疑惑:“隻聽說富家女被窮小子退婚,女方家這麼退婚的,倒是少見,為的什麼?” 隐隐約約地似乎聽到宅門裡有響動,他神意一凝,雜音濾去,裡面的聲音立即清晰起來,卻聽一人叫:“爹,爹,小玉她有苦衷的。

    ” “我不管她有苦衷有甜衷,她不要臉,我班家卻丢不起這人!” “爹!” “這世上女子都死絕了?來人,給我拖下去關起來,沒我的話,誰也不許放他出來。

    ” “爹!”叫聲越來越遠,似乎是給架走了。

    不多會兒,側門開了半扇,一個管家模樣的人帶了兩個家丁出來,到衛小玉面前,那管家一把奪過衛小玉手中血書,另一手丢過一份文書,喝道:“滾!老爺說了,你衛家不要臉,我班家卻丢不起這人。

    滾!有多遠滾多遠。

    ” 說完,轉身就進去了,“砰”的一聲關上了門。

     圍觀的人“轟”的一下又炸了。

    衛小玉這麼堵門退婚确實做得過分了點兒,不過,這管家如此惡形惡色,态度也實在惡劣,便有不少人對着班家朱漆大門指指點點,看來班家的名聲在這城裡也不是太好。

     衛小玉卻不管别人怎麼議論,自顧自收了婚書,帶了大眼丫頭起身離開,先前的馬車一直在等着,上了車又往回走。

     陳七星心下大奇,加之無處可去,便又在後面慢慢跟着。

     馬車走得慢,傍晚時分進了先前的小鎮,衛小玉主仆又進了先前的店子,看模樣是要住下了。

    陳七星便也走了進去,小二見了,熱情加一倍,不過房間倒還是那個老房間。

    陳七星吃了點兒東西,也不想練功了,就躺在床上,睜着眼睛望着帳頂,腦子裡竭力什麼都不想。

     入定後,悄寂無聲,衛小玉主仆住的屋子裡卻有談話聲傳來,似乎是大眼丫頭在哭,衛小玉在勸。

    後來大眼丫頭似乎又怄氣了,叫道:“反正我一條命陪着你就好了。

    你出得來,紅顔也好,白骨也好,總還是我小姐;出不來,我一把火燒了鐵旗門總堂,總不會白便宜他們就是。

    ” 衛小玉似乎急了:“你怎麼就不聽勸?” “你又是個聽人勸的?” 衛小玉沒吱聲,過了好久,她輕輕歎了口氣,道:“好姐姐,若有來世,你做我親姐姐吧。

    ” “來世我才不做女的呢,恨的就是這女人身。

    ”大眼丫頭重重地“哼”了一聲,“若有來世,我一定要做男子,誰敢惹我,一刀就劈了他!” “好好好,我的平兒姐來世變男的,做個頂天立地的男子漢。

    ”衛小玉輕輕笑了一聲。

     “就頂天立地,别以為我做不到。

    ”平兒又重重地“哼”了一聲,道,“小姐,來世我若變男的,就娶了你。

    ” “好,我一定嫁給你。

    ” 兩女說着笑了起來,漸漸就沒聲音了。

    陳七星睜着眼睛看了一陣帳頂,不知什麼時候也睡了過去。

     他是給平兒的哭聲驚醒的,平兒在哭叫:“小姐,小姐,你怎麼招呼也不打一聲就走了?你一定要修成紅顔白骨啊,小姐……” 看看窗外,天還沒亮,陳七星心中尋思:“那個衛小玉自己走了,紅顔白骨,那是什麼?”想不清楚,倒是一時興起,将一個銀角子抛在桌上,穿窗而出。

    衛小玉果然是翻牆而走的,不過她的氣味瞞不過陳七星的狼鼻子,一路跟去,先前氣味極淡,衛小玉顯然修有魄術,至少修成了一個魄,以魄帶形跑得快,氣味才這麼淡。

     陳七星也施展魄術,以魄帶形跟上去,慢慢地氣味就濃了起來。

    大約奔出一百多裡,進了山區,翻了兩座山,劈面一座高山,陳七星遠遠地看到衛小玉進了山腳下一個洞子。

     “平兒說要她修成紅顔白骨,紅顔白骨是什麼?好像還有點兒難度,難道是到這洞子裡來修?”陳七星心裡尋思,跟着過去。

     遠看不覺,過去了才知道,要靠近洞子,并不容易。

    中間有處斷崖,天生一條石橋,有五六丈長,寬不及一尺,下面雲霧缭繞,崖下山風陣陣,風刮衣裳,獵獵作響,一般人别說過橋,就是站在崖邊,也要心寒。

     “除了魄師,一般練武之人隻怕都未必敢過這橋。

    ”陳七星想着,一掠而過。

     繞過山角,又行一段,洞口便在眼前。

    遠處看不清,近前才發現,洞口一左一右,各堆着一堆白骨,都是人的頭骨,壘成塔狀,洞頂還寫着三個大字:白骨洞。

     陳七星往洞中一望,黑黝黝的,也不知有多深,配着門前白骨,讓人膽寒。

    他當然不怕,卻也提足魄力,先聽了聽,沒有聽到衛小玉的聲音,也沒有其他聲響。

    他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