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入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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驚動天地。

    但爆發後便旋即衰竭,需要再經過三百年才能逐步恢複光芒,因此又被稱為“耗星”。

     如果說今夜便是三百年之期,那麼方才的異相也不足為奇。

     ——然而這一次的爆發,看起來卻似乎并不是那麼簡單。

     在擁有強大力量的海皇看來,此刻,空無一物的西北角天空裡依然存在着肉眼難以看到的淡淡影子,仿佛是隐藏在時空那一邊的虛無之影,詭異而不可捉摸——那……是什麼? 破軍是徹底衰竭了,還是重新獲得了新生? 蘇摩默默凝聚力量,透過“心目”去觀測那一顆隐藏在天幕後的虛無之星,卻發現那居然超出了他能力所及的範圍。

     “有誰,出手幹預了星辰的流轉……”白薇皇後低低歎了一聲。

     新任海皇剛用“星魂血誓”改變了白璎冥星的軌道,接着就有人令破軍提前爆發和衰竭——這漫天的星鬥按照人力所不能揣測的精妙軌迹緩緩運行,支配地上的興亡衰榮,隻要被移動了一顆,便會打亂全盤的運行。

    而如今,居然有力量接二連三地強行闖入,改變了這天定的宿命! 那從此後,天下蒼生的宿命星盤被完全打亂,又該會演變成一種什麼樣的局面? “走!”失神間,蘇摩低呼了一聲,“日出了!” 聲音落地的同時,東方盡頭泛白的天空冒出了萬丈金光——紅日一躍,跳出了慕士塔格背後,璀璨的光芒登時籠罩了大地! 就在陰陽轉換的刹那,那些聚集在城門下等待的人發出了一聲驚呼——隻是一眨眼,那兩個披着黑色鬥篷的人身上發出了白光,仿佛電光一閃,就從所有人的眼前憑空消失了! 初升的陽光照射在冰冷厚重的城門上,塗抹上了些微的暖意。

    銅澆鐵鑄的大門尤自緊閉,然而,門上凝結的薄薄白霜上面,卻赫然留下了兩個掌印! 一橫一縱,交錯按在厚重冰冷的城門上,仿佛結出了詭異的手印。

     那些人聚在城門下,吓得面面相觑。

     “白日見鬼……白日見鬼啊!” “這個天下要大亂了!” “姐姐,來不及了!”遠處的一個街口,一個少年氣喘籲籲地彎下了腰,用雙手支撐着膝蓋,頹然道,“他們進去了!” 另一名紅衣女郎急奔而來,同樣頹然止住了腳步,劇烈地喘息。

     來不及了——自從昨夜在街心遇到了這兩位黑衣客後,她注意到了女客手上帶着的異形戒指,認出那是空桑王室的至寶,于是,霍圖部的女族長立刻就聯想起:對方可能就是女巫口中所說的“在葉城會遇到解開封印的宿命女子”。

     于是整整一夜,這群霍圖部的流浪者都在葉城四處尋找。

    然而,一直到破曉才在城北發現了這兩個人的蹤迹,于是姐弟兩人一路狂奔追了上去。

     可是,不等他們追到城門下,那兩個人卻奇迹般地憑空消失了。

     “那,就進去找他們!”葉賽爾平定了喘息,看着緊閉的城門喃喃道。

     阿都吓了一跳:“去帝都?” ——他們是被滄流帝國通緝了幾十年的流亡民族,一直在雲荒大地上四處漂流,躲避追捕,如今竟然要去帝都自投羅網麼? “不,不是我們,”葉賽爾咬着唇角,“隻是我。

    ” “姐姐!”阿都吃驚地低呼了一聲,拉住了她的衣角,“你不能一個人去!” “沒事,我們都有假造的身份譜牒,應該可以混進去的,”葉賽爾看着緊閉的城門,“等下我混進去,找到了他們就回來,絕不多待——你們就在葉城商會的行館裡先等一會兒吧。

    ” “會被抓住的。

    ”阿都死死拽着姐姐,“我跟你一起去!” “不行!”葉賽爾推開了弟弟,毫不客氣,“你很累贅啊!” 阿都的眼眶紅了一下,咬緊了牙,賭氣地沉默。

     然而,就在僵持的刹那,一直緊閉的城門忽然打開了——刺耳的金屬摩擦聲從厚重的鐵門背後傳來,那是重達上千斤的門栓被合力取下的聲音。

    然後,那一扇高達十丈的精鐵城門,就在悠長的響動裡一分分地被推開了,深不見底的甬道展現在衆人面前,前方隐隐透出水一樣的深藍色。

     ——那是通往帝都的唯一路徑:葉城水底禦道。

     “城門開了!”聚集的人群發出了驚喜的低呼,紛紛拿好了文牒準備上前。

    葉賽爾掙脫了阿都的手,也準備不顧安危地混進去。

     “站住!”忽然間蹄聲得得,卻有銀甲鐵騎從禦道内急速奔馳而出,有人厲聲大呼。

    當先一匹馬上坐着一位銀甲金盔的戰士,頭盔上飾有金色的飛鷹——常來往葉城與帝都之間的人都認得:這,便是一年來鎮守“帝都咽喉”的衛默少将。

     ——當今巫謝長房庶出的長子,才剛剛二十五,便蔭襲了家族的爵位。

     銀鞍照白馬,飒踏如流星。

     衛默少将一勒馬頭,仿佛賣弄騎術似的,駿馬漂亮地一個轉身,踏着花步在禦道口側身斜跑了幾步,橫插到了衆人面前。

    手中長鞭呼嘯擊下,将幾個擠到前頭的人抽了回去,一手舉起一面令牌,朗聲:“帝都律令:封城七日,七日之内,除非持有十巫手谕者才能入城。

    如有逾越半步,殺無赦,誅九族!” 軍令如山,殺氣凜冽,所有人被驚在了當地,眼睜睜地看着銀甲軍人勒馬轉身,禦道大門一分分重新關上。

     ——帝都裡,昨夜難道真的出了什麼大事? 葉賽爾看着禦道,發現裡面早已不見那兩個人的影子,不由心下焦急。

    然而阿都緊緊地扯住了她的衣角,不讓姐姐上前一步,生怕她會做出什麼瘋狂的舉動來。

     “等一下!”然而,一個聲音忽然響起來了,劃破了清晨的寒氣,“别關門!” 所有人悚然一驚:怎麼?居然有人敢違抗帝國的軍令?! “别啊……”阿都下意識地扯住了姐姐,驚駭地擡起頭來阻止,卻發現那一句話竟然并不是出自于葉賽爾之口——西面的街上踉跄奔來了一個女子,筋疲力盡地對着城門伸出手來:“衛默少将,等……等一下,請讓我進去!” 她身上衣衫褴褛,劇烈地喘息着,一頭藍發在晨風中飛舞。

     ——鲛人?所有人都驚駭地看着那個從晨曦裡奔來的女子,連那個已退入禦道,準備關起大門的衛默少将都勒住了馬,回頭嚴厲地審視着——能一開口便叫出自己的名字和軍階,這個鲛人看起來并非尋常。

     “你是……?”依稀覺得有點眼熟,他蹙眉。

     “征天軍團鈞天部……雲煥少将的鲛人傀儡,潇……”那個鲛人似是受了傷,說話斷斷續續,将纖細的手撐在冰冷厚重的鐵門上,“今日,歸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