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背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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燭!”還不等他想出下一步該如何,卻看到身側一個女子從人群裡擠了過來,驚呼着沖向籠罩了紅光的含光殿。

     明茉?!飛廉霍然一驚,來不及多想手便已探出,一把将她拉了回來。

     她拼命的掙紮,根本沒看拉住自己的是誰,便伸手厮打。

    飛廉本也是心裡亂成一團,然而此刻看到狀若瘋狂的明茉,反而一下子冷靜下來了。

    他死死拉住明茉,不讓她再沖上去一步,回頭對着已然被驚動的巫彭元帥點了點頭:“抱歉。

    ” 巫彭隻看了他們兩人一眼,仿佛也回過了神,冷然開口:“飛廉少将,看好你的未婚妻——現在是非常時期,律令從嚴,不要出什麼岔子才好。

    ” “是。

    ”飛廉低下了頭,暗自咬緊了牙。

     他雙手用力反扣着明茉的雙臂,拖着她往回走,不在意是否弄痛了她。

    明茉一路上拼命的掙紮,根本不顧上什麼名門閨秀的風度,連聲大叫着雲家姐弟的名字。

     “走!”飛廉低喝,眼神兇狠,“閉上嘴!” “雲煥!他們要把雲煥……”明茉嘶聲喊,拼命伸手向着含光殿方向。

     一個手刀毫不猶豫的落到了她的頸椎上,将歇斯底裡的女子瞬間擊昏——路旁那些帝都裡的權貴紛紛用奇怪的眼神看着這一對未婚夫妻。

    飛廉沉着臉,一言不發地将未婚妻背了起來,朝着和含光殿相反的方向離開。

     這個時候,他不需要一個失去理智的瘋女人。

     鐵城。

    斷金坊。

     冶胄心神不定的在坊裡走進走出,監督着工匠們——巫即和巫謝兩位長老前日便已蒙召入宮,至今未回,所以斷金坊裡的一切就暫時由他這個副手來負責。

     然而,他卻是前所未有的心不在焉。

     一邊工作,他一邊時不時地擡起眼看着停栖在廣場上的巨大金色飛鳥,眼神焦慮——含光殿被圍已然是第二日了,也不知道禁城裡的雲家有沒有出事。

    為何今日一早,眼皮就跳個不停?難道是…… “叮!”恍惚中,一錘砸偏,濺起了巨大的火星,他瞬地回過神來,面對着同僚們詫異的目光慚愧一笑,然後放下工具轉身出門,準備透透氣——不,不能再在這裡坐以待斃了!他得設法讓這台機械飛起來才行! 冶胄頹然坐到了地上,看着眼前蜿蜒流出煉爐的赤金融液,眼神恍惚—— 可是,驅動迦樓羅需要極大的力量,原本機艙内核裡安裝了如意珠作為力量的源泉,可如今,又能有什麼能取代如意珠、讓迦樓羅再度飛起來?這個世上可以和如意珠相比的力量實在太少了……即便是有,也不是他這種普通人可以拿得到的。

     鐵城第一名匠坐在煉爐前,怔怔地看着火焰,心緒煩亂無比。

     “冶胄。

    ”忽然間,他聽到有人低聲叫他,側過頭去就吃了一驚。

     “飛廉公子?”他直直跳了起來,看着站在後門陰影裡對他招手的貴公子——昨天他教授飛廉如何操控迦樓羅,一直到天色發白這個人才趕回禁城的府邸裡休息。

    沒想到正午不到,對方居然又來到這裡找他。

     他連忙飛廉引到了一個僻靜的庫房,才發現對方還背着一個人。

    飛廉放下了背上的人,氣息平甫,額頭微微見汗,顯然是一路急奔而來。

     當冶胄看清楚他背着的是一個裝束華美的少女時,不自禁地吃了一驚:“這是……” “巫即家的明茉小姐。

    ”飛廉簡短地回答。

     冶胄卻更加吃驚,脫口:“明茉小姐?雲煥的未婚妻?” “……”飛廉沉默了一瞬,擡頭看了他一眼,“我的。

    ” 冶胄倒吸一口氣,知道自己說錯了話,便沉默下來。

    飛廉将那個昏迷的女子放倒在地上,蹙了蹙眉,吐出了一口氣:“真麻煩啊……得把她關起來,否則這個瘋丫頭一定又會不顧一切跑去含光殿。

    ” 不顧一切跑去含光殿?——冶胄怔了怔,看了一眼昏迷的貴族少女。

     她仿佛快要醒來了,眼睑微微翕動,喃喃低喚着雲煥的名字,昏迷中兩頰尤自有淚痕,清麗而高貴,仿佛一株淩波盛開的水仙。

     冶胄心裡一震:難道說這個門閥小姐,是真的喜歡雲煥麼? 真奇怪,雲煥那個家夥,似乎在那個号稱嚴酷的帝都裡結識了很多有意思的人呢。

     “時間不多了,事情很緊急!”然而飛廉卻打斷了他的思路,聲音焦慮,“冶胄,你能不能讓迦樓羅盡快飛起來?——昨天學了一整夜,單從操控而論,我已經有六成把握勝任。

    我們能不能盡快去禁城裡把雲煥帶出來?” 冶胄詫異地看着他:隻不過學了一個晚上,這個貴公子居然就掌握了技巧?然而,他隻是頹然地垂下頭去:“不……還不行,我還沒找出解決驅動力的途徑。

    ” 飛廉愣住,滿腔焦急登時化做了冰冷。

    他在爐前站了片刻,喃喃:“一定要如意珠才行麼?……沒有了如意珠,就無法飛起來?這…可真是一個棘手的事情。

    ” “未必一定是如意珠,”冶胄悶悶地回答,“隻要力量夠強大就行。

    ” 飛廉蹙眉沉吟,努力思考着——必須要非常強大的力量作為驅動?按照最初的設計,如意珠自然是可以的……可是能和如意珠的靈力媲美的,整個帝都也寥寥可數。

    除非是、白塔頂上那個神秘的智者大人。

     他搖了搖頭,苦笑起來:智者大人既然同意了族滅巫真的建議,顯然也不會再顧惜雲家姐弟的性命——要指望那個人來援手,根本是癡人說夢。

     “那麼,鎮魂石——那個東西……可以嗎?”忽然間,一個細細的聲音打破了室内的沉默,“用那個可以麼?我……我可以拿到鎮魂石!” “明茉小姐!”冥思苦想的兩個男子驚起,看着不知何時已經睜開眼睛的少女。

     冶胄下意識地喃喃:“鎮魂石?恐怕…也很勉強……” “是麼?”明茉眼神瞬間轉為極度失望。

     ——智者大人帶領冰族征服雲荒時,為了防止那些死去空桑人的靈魂凝結成怨氣,而在空寂之山的陵墓上施加了淩厲的符咒,用咒術将其凝為了鎮魂石——小小一粒石頭上往往凝聚了千萬的魂魄,因此具有極大的念力。

     而就連這個……也不行麼? 冶胄看到她失望的表情,解釋:“是的,巫即長老的确在一開始嘗試過鎮魂石——但是那個東西的力量過于邪異,完全無法控制,導緻迦樓羅無法進行穩定的飛行。

    在連續五次失敗後,巫即長老終于決定棄用鎮魂石,改用力量更穩定的如意珠。

    ” 明茉漸漸垂下頭去,捏着手心裡的一枚純金鑰匙,發出了一聲啜泣——還是不行麼?她豁出了一生的幸福,換來了手裡這枚金鑰匙。

    然而即便是握着家族寶庫的鑰匙,卻還是救不回最重要的人! 飛廉安慰地拍了拍她的肩膀,仿佛下定決心一樣,對冶胄沉聲開口:“不——我想,事到如今,也隻能試試用鎮魂石了!” “什麼?”冶胄失聲,“用鎮魂石試飛,墜毀幾率極高,絕不可以!” “等不及了!”飛廉霍然擡起手,一拳擊在了牆壁上,厲喝,“決不能再等了!雲燭已經被他們逼死了,再下去馬上就輪到雲煥!——我們不能再在這裡瞻前顧後!必須……” 然而,那一番聲色俱厲的話說到一半嘎然而止,飛廉吃驚地看着面前的冶胄——那個鐵城第一名匠仿佛挨了無形的巨錘,一瞬間臉色慘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