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關燈
天幸兩賊用的是一個力的弓,因此弦聲與箭同時到達,她根本就沒有躲閃的機會了。

     這瞬間,她感到被人“蓬”一聲撲倒在地,兩枝箭從背部上空呼嘯而過,危機問不容發,生死須臾。

     “滾向右側”耳畔有人低喝,極為耳熟。

     她不假思索地向右滾,恰好滾至一株大樹下。

     又飛來兩枝箭,躲入她先前仆倒的泥土中,好險。

     “啊……”兩賊剛向後退,被射倒狂叫着跌入矮樹叢中去了。

     她看了方士廷,不由感激地一笑,說:“謝謝你,江哥,你怎麼也來?” 方士廷蹲在一株大樹後,正用一條青巾掩住眼下部,向她點頭緻意,笑道:“來遊東湖,恰好聽到有人叫打叫殺,本想躲上一躲,恰好無意中救了你,怎麼回事?” “鄱陽蛟與大批水賊皆在洲中綁架曾叔,很可能是方士廷指使的,方士廷也可能在洲中。

    ” “哦!我得蒙上臉,免得被水賊讓出我的像貌,日後乘船便麻煩了。

    青妹,你要不要回去?” “我與雙奇的老大雲雷兄妹到曾家找,曾叔已到此地赴約,因此趕來尋找,恰好碰上此事,你在此地等我,我去找雲雷兄妹。

    ” “好,你走吧,小心。

    ” 柳青青匆匆走了,他向側一竄也走了。

     雲雷追逐一名水賊,直到蘇翁浦。

     水賊往水濱的草叢中一鑽,雲雷銜尾追到,喝道:“你逃不了的,着!” 喝聲中,一掌拍出,用上了劈空掌力。

     身後一聲長笑,掌勁如山到了身後。

     雲雷聞聲知警,大喝一聲,旋身就是一掌斜揮,用上了八成内力回敬。

     雙方的掌力皆落空,面面相對。

    他看到的是一個蒙面青袍人,右手持着一把折扇,袍袂飄飄,一雙虎目冷電四射。

     “你是誰?”他沉聲問,看穿着料對方不會是水賊,所以想問清楚再說。

     來人是方士廷,插好折扇叫:“鄱陽水賊,納命!” 命字聲落,人已一閃即至,攻出一招“雲龍現爪”,直探中宮。

     雲雷無暖分辯,“拂雲手”明拔來招,暗含拂脈法,錯步切入反擊。

     方士廷沉肘變招,一掌削出,再移位挫身扭腰飛攻一腿,刹那間連攻兩招。

     兩人搭上手,像是一陣兇險絕倫的快速近身搏擊,十餘招之後,雙方皆已看出彼此的份量,不敢再走虛,各杯戒心全力周旋,每出一招皆用了八成真力,附近的野草,皆被罡風潛勁震得紛紛折斷,好一場勢均力敵的惡鬥。

     各攻四十餘招,雲雷打出了真火,同時已試出對方的内力火候差了一兩分,開始使用狠招了,一聲沉此,移步欺進,反手就是一記“反揮五弦”,猛攻方士廷的右脅,挺身搶入迫方士廷硬接,快速的切入主宰了生機。

     方士廷果然不敢不接,如果閃避,下一招将接踵而至,将更為兇險,哼了一聲也一掌斜削。

     “噗!”雙掌相接,硬攻硬拼。

     雲雷冷哼一聲,“啪”一聲響,另一掌已閃電似的擊中方士廷的左脅。

     方士廷也一腳挑出,也恰好挑中雲雷的右膝内側,雙方的力道皆奇重無比。

     人影乍分,方士遷疾退三四步,幾乎失足滑倒,臉色一變。

     雲雷則側跳八尺,大喝一聲,重行飛撲而上。

     “啪!”兩人又接了一掌硬拼,勁氣四蕩。

     方士廷隻感到右臂一麻,有點支持不住,向側沖出八尺外,暗叫不妙。

     雲雷内電似的沖上,如影附形跟到,大喝一聲,雙掌發如狂熱,出絕招“雲出岫”,也用上了函谷關披雲小築崔家的絕學兩儀真氣,被纏鬥得火氣上沖,不顧一切下殺手了。

     方士廷竟未看出對方動了殺機,匆忙間接招,也一聲沉喝,用“分波逐浪”化解對方的兇猛急襲。

     “啪甸”兩聲怪響,人影疾分。

     方士廷本已退到湖濱,突然象斷了線的風筝,“哇”一聲噴出一口鮮血,倒翻出丈外,總算能雙腳着地,踉跄向後退。

     雲雷一聲長笑,飛躍而上,巨掌推出了,仍用兩儀真氣聚于掌心,拍向方士廷的左肩。

     這瞬間,柳青青從遠處奔來,狂叫道:“雲大俠手下留情,自己人……” 掌已發出,雲雷百忙中收了兩儀真氣,但攻出的掌勢未能收回。

     “噗!”掌落在方士廷的左肩上。

     “蓬!”方士廷也在真力虛脫也一掌登在雲雷的胸口,用的是兩敗俱傷打法,而且想借力退出危境。

     方士廷挫身倒退,“噗通”兩聲水響,立即落水下沉。

     等柳青青奔到,波浪已向外擴散。

    這一帶水深數丈,而且正是水漲期,春汛的水渾濁,那還有人影? “天哪!你……你殺了他了。

    ”柳青青站在岸旁狂叫。

     “他……他是誰?”雲雷驚問。

     “他……他姓龍,名江,一而再救了我的性命,剛才還在兩名水賊暗算下救了我,你……”她大哭失聲,要向湖中跳。

     雲雷急忙拉住她,苦笑道:“抱歉,我已經收了勁,誰知道他仍然禁不起掉下去呢?你不能……”’ “放開我……” “不行,我去叫人來打撈,也許……” 蘇翁浦附近有不少種菜團的人,等雲雷找到人前來打撈,已經一切嫌晚了。

     小鳳跟不上方士廷,她這時仍在閱武亭附近亂闖。

     方士廷水性甚佳,怎會落水而死?他被擊落水中,忍住内傷的痛楚,悄然潛泳百十步,往岸旁的深草中一沖,匆匆離開了蘇翁浦,到了一處偏僻角落,總算尚能支持。

     他身上帶了一個防水的百寶囊,裡面有他的應用物品。

     内傷沉重,挨了雲雷雙掌,兩儀真氣震傷了内腑,如果換了旁人,恐怕早已躺下了。

     服下顆龍虎金丹,他一面調息運氣行功,一面排除雜念,要已用真氣療傷術自療。

    龍虎金丹不愧稱武林三大聖藥之一,再次救了他的命。

     他在單叢中埋頭大睡,直睡到申牌末之間,方行醒來,隻感到精神一振,除了腹中仍有些兒隐痛之外,氣機未損,實是萬幸。

     他挺身站起,衣衫已經幹了,舉目匹顧無人,他說:“沒想到雙奇竟然提前來了,我得及早下手。

    ” 要不是柳青青在緊要關頭出聲援救,方士廷必定毀在雲雷手下了,兩儀真氣全力一擊,他的左肩不被擊碎才是怪事。

     他決定放棄将柳青青置于死地的念頭,決定盡快将飛虹劍客弄到手。

     回到茂林深處的秘密小茅屋,他将四名助手召集在後進,每人給五百兩黃金,命他們必須在城門關閉之前出城,遠走高飛得愈遠愈好,今後切不可提起南昌的事,以免引起殺身之禍。

     打發四人去訖,他進入囚室,一掌将色魔擊昏,用草袋盛了,換穿一襲褐衣,回複了方山的面目,背着盛了色魔的草袋,匆匆出了進賢門,到了畝郊。

     在一處山溝旁,将色魔弄醒,坐在一旁等候。

     色魔在這幾天中,已将迷魂魔眼的心訣與練法全部交出,今後隻下苦功勤練不辍便可有成,為了活命,這老魔不敢不毫無保留地交出。

     他等色魔自行爬起,夜幕剛張,光線幽暗,相距不足八尺,彼此仍可看清身形像貌,色魔第一次獲得自由,可是仍感十分虛弱疲憊,搖搖晃晃站起,虛弱地問。

     “閣下,你還有什麼鬼門道?把在下打昏,到底有何用意?” 他冷哼一聲,站起說:“現在你可以走了。

    ” “什麼?我可以走了。

    ”色魔大感意外地問。

     “不錯,你可以走了。

    大丈夫幹金一諾,在下說過以你的性命交換迷魂魔眼,你已經将心訣交出,在下自然不會食言。

    ” 色魔喜極欲狂,徐徐後退問:“在下真的可以走了?” “走不走是你的事。

    ” “日後,在下誓報此仇。

    ”色魔恨恨地說。

     “你已沒機會了。

    ”他冷冷地說。

     “什麼?你以為在下辦不到?” “在下已破了你的中極穴,你這一輩子再也不能糟踏女人,精力日漸衰竭……” “你這畜生!你……你食言……”色魔厲聲咒罵,氣得渾身發抖。

     “在下怎會食言?閣下,你沒死吧?” 色魔踉跄前沖,厲叫道:“你這樣做,比殺了我還慘……” “留你活着,在下已經夠慈悲了。

    ” “我給你拼了!”色魔厲吼,進身猛撲。

     方士廷一聲冷笑,一躍三丈,消失在樹叢中不見。

     色魔跌倒在地,厲叫道:“小畜生,你将會為此而付出代價,你以為我不知道你的藏身秘窟在何處麼?你估錯我色魔了。

    ” 曾家燈火輝煌,江右酒樓的夥計,川流不息地将酒菜送到曾家的竈間,預定等城中請來雲雷兄妹。

     一名面孔褐黃穿了圍裙的夥計,提了一隻菜匣,在四名警衛的注視下,匆匆進入曾家的院門,然後跟着另兩名夥計,穿過院廊直越廚下。

     大廳中,主客談笑風生,陪客共有十餘人,全是本城的武林名宿。

     酒樓夥計将菜匣放在廚房門口,七轉八轉便閃至後廳的側門,向一位正在整治杯盤的仆人吟笑欠身道:“這位大哥請了,剛才大管家與敝酒樓派來的大師傅,對酒菜方面有所争執,可否煩大哥将曾爺請來,待小的面察請示?” “你去外廳找主人好了,我在忙哪!”仆人加以拒絕,并末走來。

     “客人甚多,小的不便前往,嘻嘻!大哥如果不幫忙,誰還請得動曾爺呢?” 仆人傲然一笑,說:“好吧好吧,我替你去請就是。

    ” “謝謝大哥,小的在門外等。

    ” 不久,仆人在飛虹劍客身後踏入扣廳,向側門一指,說:“那位夥計在門外,請問主人要喚他進來?” 門外不見有人,飛虹劍客揮手道:“你去忙吧,我去看看。

    ” 剛踏出門外,“噗”一聲,七坎大穴挨了一枚飛蝗石,制死了穴道。

    接着,人影如電光一閃,迎面撲來,“噗”一聲耳門又挨了一擊,立即昏厥。

     酒樓夥計是方士廷僞裝的,他對曾家的宅院十分熟悉,已經先後前來踩探十次以上,一草一木皆在他記憶之中,隻要混進大門,便是他的天下了。

     事先他雖然已經知道出路,但今晚到的客人全都是武林名宿戒備也特别森嚴,必須從大門出去。

     他将人藏好,到廚房弄來了一具大蒸籠,飛虹劍客蜷縮着放入蒸籠中,頂在頭頂上,堂而皇之地出了曾家,一溜煙走了。

     剛出了大門,門外到了臉色灰敗的一個人影,搖搖晃晃向院門走。

     他并未注意來人,門燈的光芒因采人低着頭,而無法照到臉貌,自顧自走了。

     這人是色魔,竟能偷渡城關,混進城來了,由于中極穴被制死,這位藝臻化境的色魔等于是一個皮人,而且心理上所受的打擊更為沉重,所以顯得衰弱,更為疲憊,踉踉跄跄向院門闖。

     四名警衛一驚,迎面攔住去路,一名警衛叫:“老兄,留步,你是……” 色魔吃力地站住,吃力地說:“我……我要見你們的主人曾鞏。

    ” “你是……” “不要管我是誰,快去通報。

    ” 警衛冷笑一聲,迫近道:“好啊!閣下托大得很呢,你到底是誰?”一面說,一面伸手便抓,扣脈用上了擒拿術。

     “啪”一聲響,色魔先下手為強,出其不意給了對方一耳光,罵道:“十天前你這狗東西如敢在侯其面前動爪子,你将會粉身碎骨。

    ” 四警衛大駭,大喝一聲,拔劍準備上,門内閃出一名大漢,喝道:“且慢動手,什麼?” 色魔勉強站穩,大聲說:“快叫飛虹劍客出來,在下有消息告訴他。

    ” “咦!尊駕是……哎呀!是色魔侯……” “你好大的膽子,上次你對我家小姐……” “少廢話!今天侯某不是來找你家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