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九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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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呆久久方依依不舍地走了。

     經過這次激情的兇險曆程,對于二位情窦初開的少女,進入另一神秘的境界,她的心扉已為方大郎而敞開,讓方大郎的身影進入心靈深處,心潮湧起了愛的波瀾,向方大郎發出了愛的召喚。

     她卻不知,冥冥中注定了她必須為愛付出重重的代價,要她嘗嘗愛情的苦酒是如何苦澀。

     府城中,由于昨夜六棧出事,風雨滿城、官府下令戒嚴,邏卒四布,搜查可疑的人盤查甚緊。

     他首先到泰和棧,唐鳴遠征喜地将他接入内院,小虎興奮地奔出拜謝救命之恩,告訴他七個人皆已平安脫險,昨晚躲在城外的農舍中,今早城門一開便返回店中。

     唐鳴遠也迫不及待地說:“小女已派人送來信息,說出昨晚的經過,大家都為了你的安全而耽心。

    今早本城的同知大人,已帶了馬步兵勇前往泉陵大索劫匪,不久當有消息。

    賢侄是怎樣脫險的?那位姑娘又是什麼人?” 他心中一寬,苦笑道:“賊人恐怕早已離開泉陵廢墟了,兵勇怎捉得住那些亡命?我已逃出道姑的魔掌,如果有人盤問小侄的消息,叫他到悅來客棧找我好了。

    今後必須加意提防,賊人不會罷手的。

    ” 唐鳴遠長歎一聲,憂心仲仲地說:“賢侄,我已是驚弓之鳥,方寸已亂,不知如何是好,賢侄可否搬來店中……” “唐叔,不是小侄執意推辭,而是小侄有重要的大事待辦,無暇分身,尚請原諒我的苦衷。

    目下滿稱風雨,賊人們将有所舉動,情勢緊迫,終将于最近解決,賊人即将離開,你們可以着意提防嚴加戒備,等賊人一走,便可安全了,小侄須立即返店,告辭。

    ” 他堅拒唐家父子的挽留,徑自辭出返店。

     悅來客棧中,丁母已經可以下床走動了。

    一早,第一個發現方大朗失蹤的仆婦向主人禀告,急壞了小欣姑娘,立即請乃父派人四出追查,急得像是熱鍋上的螞蟻,幾乎要發瘋。

     沙步衡更為焦急,他已經完全痊愈,目下隻是感到有點虛弱而已,一早便聽到丁家派來仆人查問方大郎的下落,便知又出了意外,暗叫不妙。

     他在房中往複走動,不安地自語:“偏侗昨晚我要去取回行囊,他卻無緣無故地失蹤了,此事從何說起?真糟!” 當方大郎衣履未幹的出現在房門口時,沙步衡心頭一塊大石落地,迎上苦笑道:“老弟,今早店中盛傳你昨晚平白無故失蹤,急壞了不少人,是怎麼回事?” 方大郎先察看他的臉色,笑道:“沙兄,你的氣色出、乎意料的好,你的體質委實不可思議。

    你可以吃魚肉了,但不能吃得太多。

    ” “老弟,你還沒有回答我的問題呢” “小事已件,昨晚無意中出門,管了一檔子閑事,遇上一個叫雙層蠍的人夜劫西門大棧,兄弟出面打抱不平,跟至泉陵廢墟,被人刺了一劍,還好。

    ”他指着腳下的傷笑答。

     “雙尾蠍?” “是叫勞公良的人麼?” “大概是吧,兄弟與他并無過節,沙兄可以略為走動,不必老躺在床上了。

    兄弟去看看丁家的人。

    ”方大郎說完,匆匆走了。

     回到内院客廂,丁倫一家欣喜自不待言,他對丁母略加訪察,宣告病已痊可,開了張調補的單方,便回房更衣歇息,以恢複昨晚的疲勞。

    本來他可以支持三兩天不眠不休的勞累,但昨晚的那顆春露丹,令他感到極為疲勞,不歇息不行了。

     一覺醒來,已經是未牌時分,院中寂靜如死,怎麼沒聽到了家的仆人走動聲? 他穿着停當,啟門外出察看,門剛拉開,人影乍現,兩個黑衣在房外多時,一鋒利的匕首已經抵住了他的胸腔。

     是兩個黑衣大漢,粗眉大眼滿臉橫肉,氣勢洶洶地迫使了他,此聲低沉:“進去,不許妄動。

    ” 在未摸清形勢之前,他不想反抗,徐徐退回房中,兩大漢跟入,人掩上房門。

     “怎麼回事?”他故意發着抖問。

     “這院子已被封鎖,不許任何人走動。

    ”用巴首迫住他的大漢冷冷地說。

     “我……我不明白……”他恐懼地說。

     “你不用明白,乖乖聽話就是,坐下,不許妄動。

    ” “是,是……”他戰懔着依言坐下。

     “贛南來的英雄好漢,已經接管了這座客院,你必須安靜些,在事情解決之前,妄動死路一條。

    ” 他明白了大半,原來是笑無常的黨羽到了,青天白日控制了客院,這出其不意的大膽行動,令丁家的人措手不及,可能是金銀雕黎襄到了,這位贛南的綠林大盜首領,一向以悍精、萊勇、大膽見稱,膽誠與武藝皆高人一等,不僅金鐘罩奇功了得,對行軍布陣也造詣甚深,贛南三府的官兵,對他極感頭痛。

     丁家的安全,對他太重要了,在他自己的事未曾解決之前,他不許任何人打丁家的主意,旁的事他可以容忍,示弱、置身事外,但丁家的事他決不退讓。

     他看出這兩位仁兄十分自負,并末将他放在眼下,便決定動手,戰僚着說:“我……我是郎中與……丁家……” “住口!咱們知道你是郎中。

    ”大漢不耐的叫。

     “你……你們知……知道?” “丁家男女十四名,你是唯一的外人,丁倫已經說出你的身份了。

    咱們尊重郎中,所以并未打算驚擾你,你如果不自愛,休怪咱們對不起你啦!” “你……你們要……要我……” “要你不可聲張。

    ” “這……” “丁倫有兩名負責保镖的人,叫巫山雙煞,這兩個家夥不久便可返回,等咱們捉住雙煞,你便可以自由了。

    ”大漢陰森森地說。

     “丁家的人……” “咱們要全部帶走。

    ” “那……在下豈不是要受到牽連?” “大概會的,你已經牽涉在内了。

    ” 匕首迫在他胸口,大漢坐在桌子,兩人一高一下,他要站起反擊風險太大。

     當然他并不在乎匕首,但問題是不知對方的底細,萬一這位仁兄藝業了得而又是内家高手,想反擊談何容易?他必須制造機會。

     按常情論,這位仁兄決非高手,是高手決不會派來監視一個郎中。

     “笑如來和八卦道人,是不是已将我的底細告訴這些人了?”他想。

     如果告訴了,那麼,派來監視他的這兩位仁兄,必比八卦道人高明得多的人,不宜冒險,但看情形,又不像已告訴了他們,對方并末重視他,末将他列入要我的人名單中,兩大漢的神色,已看出毫不在乎的表情。

     思得太多便畏首畏尾,任何事也别想做啦!他不再多想顫抖着叫: “我……我不要牽涉在……在内。

    ” 大漢搖頭,說:“不可能的,你已經牽涉在内了。

    ” “請……請拿開刀,我……我怕……” 大漢略一遲疑。

    說:“為免你通風報信,必須将你綁上。

    不怕一萬,隻怕萬一。

    三弟來,把狗郎中捆上。

    ” 二弟離開房門旁,走近一把扣住他的右手發勁反扭,要反綁他的雙手。

     匕首離開了胸口,機會來了。

     他順手扭勢轉身,左轉出左肘,“噗”一聲正中小腹;然後重拳接踵而至,一連四記重如山嶽的重拳,在腰腹之間落實,隻叫了兩聲“嗯”!最後迎面而倒下了。

     他加上一劈掌,将對方擊昏,剩下衣褲換上,将兩人四馬傳蹄捆上塞入床下,方拉開房門向外走。

     通過走廊,共發現六名黑衣人,佩了劍威風凜凜像是門神。

     “我該先找一把劍。

    ”他想。

     既然賊人要等巫山雙煞前來入套,那麼,重要的人物必定在外面把守設下埋伏,院内該是安全的,他已換穿了賊人的衣褲,腳下一緊匆匆而行,對方如不仔細留心辨識,便不易發覺他的身份。

     把門的人果然不察,僅攔叫道:“不要進去,不可亂闖。

    ” 相距不足兩丈,他背向着光,對方一時難以分辨是不是自己人。

    其實整座獨院已被完全控制,不會有外人進出,賊人們未免大意了些。

     他急步接近,低聲說,“外面來了一個人,來路不明……” “什麼人!”右面的大漢急問4 “方大郎。

    ”他近身叫。

     情勢不利,他必須用上真才實學,左手一伸,一指頭點在大漢的鸠尾大穴上,捷如雷電一閃。

    他不輕易使用點穴術,這玩意隻要稍一大意便會令人殘廢,甚至緻命。

    點穴的輕重手法,可分昏、死、麻、啞。

    即使是練至化境勁道收發出心的人,交手時雙方皆有所顧忌,情緒難以控制;皆有失手緻人于死的可能,因此他不輕易使用。

    鸠尾距三十六大穴的七坎不遠稍一出錯誤中七坎,而力道隻須差上分毫,後果不問可知,平時與人交手,他甯可用拳用掌,盡量避免使用點穴術、正如他的劍術一般,與人交手,他隻能用普通的進手劍術周旋,如非生死關頭,他極力避免使用霸道的神奧劍招。

    因此有時便苦了自己,處境兇險,宅心仁慈的人,确是不宜在江湖行道。

     這次他用了點穴術制敵,得心應手,接着,身形如電光一閃,右退五尺,快!快逾雷光石火,順手一掌斜帶,“噗”一聲反劈在另一名大漢的太陽穴上。

     兩人都倒了,他接住挨掌的大漢,大漢仍在掙紮,他一指頭按在對方的右耳藏血穴上,大漢方逐漸停止掙紮,終于昏厥。

     他收回手指,解了前一大漢的穴道,仍用制藏血穴的手法将人制昏,壓住穴道血不上腦,人便昏原。

    這穴不能點,點便會出人命,隻能用手輕壓,但太輕了又徒勞無功,必須恰到好處。

     他将人拖至一旁,奪一把劍佩上,貼耳傾聽裡面的動靜。

    可惜沒有絲毫縫隙,聽不清裡面的人說些什麼。

     他不能久等,伸手推門,門末入闩,應手而開。

     廳中有不少人,兩面把守長窗的有四個人,門後也有兩人,在廳門也是兩名黑衣大漢,共是八名警衛,如臨大敵。

     主座上,坐着三名骠悍的中年人,客座上,坐着丁倫夫婦、丁母、丁小欣一家四口,每人身後有一名黑衣大漢,躍躍欲試随時準備出手制人。

     丁家四口皆被繳了械,坐在椅中沒有反抗的機會,原來雙手雙腳皆被分别綁在椅子的扶手和持腳上,想反抗也力不從心。

     主席中間那人生了一雙大牛眼,露出一口黃中帶黑的牙齒,利得像是狼牙,佩的是劍,外罩黑披風,見廳門被推開,大牛眼一翻,已發覺不是自己的手下,頗感意外地問:“你是那一寨的人?” 方大郎向前走,笑道:“本寨的人。

    ” 把守廳門的兩大漢一怔,一人急急跟上叱道:“站住!你是……” 方大郎突向後退,雙方相向而進,“噗”一聲響,出其不意一時撞在大漢的肋骨上。

     快!不知怎麼回事兒,他已将人擒住,在身前,手到擒來不費吹灰之力。

     衆人大驚,三位主腦倏然變色而起。

     半百的中年人前躍八尺,手按劍靶厲聲問:“什麼人?你穿的是咱們弟兄的衣服。

    ” “不錯,借用而已。

    ”他泰然地答。

     “你把咱們的兄弟怎樣了?” “捆起來了,即将送交官府。

    ” “狗東西!你……亮萬。

    ” “别罵,嘴皮子逞英雄下流已極。

    我,方大郎一個江湖小混混。

    ” “你敢與咱們作對?你知道咱們是何來路嗎?” “來自贛南的土寇,如此而已。

    ” “你為何而來?” “來叫你們滾蛋。

    ” “你好大的狗膽……” “金銀雕為何不來?” “捉幾個小輩,還用得着咱們的大寨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