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一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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急奇快奇猛,這位高大的黑影手上的勁道相當可怕。

     雙方貼身相好,先下手為強,後下手遭殃。

     “噗噗噗噗”他崩開來爪,兩記連環掌劈在對方的有肩左頸上。

     “啪”黑影也在他的右肋上擊了一掌。

     兩人同向後退,黑影多退了兩步。

     “好家夥!打!”黑影站穩身軀,怒吼着重新撲到,“推山填海”雙掌齊攻,竟然是硬碰硬的招術,剛才那兩掌,似乎對這位仁兄不起作用。

     他心中一凜,心說:“這家夥練的是混元氣功,是個勁敵。

    ” 另七名黑影四面合圍,但并不參與搏擊,遠在三四丈外袖手旁觀。

     他不想和對方鬥力,還有七位仁兄要對付呢,假使那七位仁兄也同樣高明,用車輪戰鬥他,他栽定了。

     他向有一閃,左手刁出來一記“帶馬歸槽”,刁住對方的左腕向後帶。

    右掌劈出,閃避、出手、扭身,掌劈,一氣呵成,捷逾虎豹。

     “噗!”劈在黑影的左肩後琵琶骨上,如中韌革。

     黑影前沖,沖出四五步。

     他如影附形跟上,大喝道:“轉身!” 黑影聞聲大旋身,怒吼道:“給你!” 黑影攻出的是“吳剛伐桂”,力道如山,罡風虎虎。

     他卻身形下挫,不接吳剛伐桂,用“狂風掃葉”’出右腿攻下盤。

     “噗!”他的右肩被劈中。

     “噗”同一瞬間,黑影的右膝挨了一記掃擊。

     黑影失去重心,右腿側蕩,上身前傾。

     他長身反手就是一掌,這一掌用了入成勁,“噗”一聲正中黑影的背心,如擊敗絮。

     黑影練了混元氣功,禁得起打擊,可是力道太重,雙腿與脊梁卻支持不住如此沉重的壓力,腿一軟,向下爬倒。

    手一撐地,人即跳起。

     他不再客氣,對方上體尚未站宜;他的鐵拳已發似狂風暴雨,“砰砰啪啪”一連七八聲暴響傳出,黑影的耳門、雙頰、下級、小腹,幾乎同時被鐵拳擊中,像是連珠花炮爆炸,兇狠絕倫。

     黑影雙手狂亂地封架,連一拳也沒封住,直向後沖去丈外,但仍未倒地。

     他如影附形,最後在對方的胸正中肋骨處來上一記重拳! “哎!”黑影終于發聲叫喚了,向後倒撞,“砰”一聲大震,背部撞在一座院門上,坐倒在地。

     不遠處另一座院門下暗影中,傳來了嫩嗓的叫聲:“好!這叫做狂風暴雨打殘花,好快的拳腳,妙!” 另一名黑影接近方士廷,動刀了,撥出佩刀叫:“好小子,太爺要給你一刀。

    ” 兩人拉開馬步立下門戶,開始準備拼搏。

     第三名黑影聽筒了語聲的來源,向院門一躍而上叫:“王八蛋!叫什麼好……哎唷!” 最後的叫好聲震耳,人已飛跌而出,“啪嗒”兩聲跌出街心,連接兩匝方止住滾勢。

     院門下升起一個小巧的黑影,拍着手叫:“這叫做癞狗滾沙,嘻嘻!妙!” 這瞬間,街心的惡鬥也開始了,也結束了,開始得快,結束也快。

    黑影沖上來一招“力劈華山”,方士廷卻鬼魅似的從刀側切入,一手架開對方握刀的手,另一手在對方的胸口劈了一掌,黑影便嗯了一聲仰面倒地。

     小巧的黑影向街尾撤腿便跑,一面叫:“呆子,還不快走?” 他也撒腿狂奔,後面的兩名黑影跟蹤便迫。

     小黑影奔入一條小巷,扭頭叫:“從這裡走,快!高手快到了。

    ” 他不假思索地向小巷跟入,小黑影腳下奇快。

    小巷中不時可看到門燈,這條僻巷似乎無人走動,左右的小房屋有燈光淺出,全是些早睡早起的住戶。

     奔出百十步,前面十餘戶人家懸了門燈,燈光明亮,恰好看到對面奔來了十餘名大漢。

     小黑影火速回頭,低叫道:“那是九江之虎,快往回走。

    ” 他終于看到小黑影的面貌了,原來是個十四五歲的後生。

    黑油油的頭發胡亂的挽了一個道士髻,瓜子臉污泥一塊塊,那一雙奇大奇亮的眼睛光閃閃如同午夜朗星。

    穿一襲髒兮兮的破直裰,腳下一雙破靴裂開了大嘴,腰帶上插了一枝斑竹箫,懷中鼓鼓地大概是百寶囊,揣了不少法寶,原來是個小要飯的。

     又奔了五六十步,小花子叫了一聲糟! 前面奔來了七八條大漢,提刀帶劍來勢洶洶。

    前有強敵,後有追兵。

     “沖過去。

    ”他鎮靜地說。

     “沖不得,那是廬山三兇,不可冒險。

    ”小花子低叫,閃在牆角又問:“你會高來高去?”” “可以。

    ”他點頭答。

     “咱們上屋走。

    ” “好。

    ” “兩丈高,你……” “試試看……” 小花子抓住他的衣抉拖回巷中心,托住他的右肘叫:“我助你一臂。

    一、二、三、上!”兩人向上飛升,登上了瓦面。

     “躺!”他低叫,帶住小花子的腰部向下一仆。

     破風呼嘯聲刺耳,有幾枚暗器掠背部-上空而過,假使下伏慢了一刹那,後果不堪設想。

     他突然挽實小花子的腰,喝走“走”!貼瓦飛射而出,穿過屋脊,方挺身飛掠,像一道輕煙,消失在茫茫夜色中。

     追上瓦面的人以暗器襲擊,皆被他仍落在身後,暗器沒有他快捷,追他不上。

     小花子被他挽住飛掠,腳不沾地,起初尚想掙脫,卻無法掙開他的手,最後不在掙紮,遠出兩條街,方笑道:“好啊!原來你是個行家,輕功超塵拔俗,害我白替你耽了半天心,早知如此,我該和你聯手,鬥一鬥九江之虎和廬山三兇。

    ” 他放了小花子,腳下一慢,示意快跳下街道,在屋頂上行走會引起是非。

    飄落處也是一條巷,他心中一寬,問道:“小兄弟,他們到底是些什麼人?” “咦!你不知道這此人的路數?”小花子訝然反問。

     “我知道?兩個公人将我從……” “将你從别處诓來,我已聽到他們所說的話了。

    他們是威鎮大江南北,宇内聞名的黑道枭雄七星盟的黨羽。

    七星盟……哦!你總不能說不知道吧?” “我确是不知道。

    ” “你不是故意假裝的?” “小兄弟,真不騙你,我是從南京乘船到武昌的人,船剛到泊岸不久,便被那兩個公人诓來了。

    ” “哦!你不像是說謊的人。

    ”小花子目不轉瞬地向他注視,在門燈的朦胧光線下,把他的臉容照得一清二楚。

     “我說的是實話。

    ”他沉靜地說,又道:“請信任我,我隻聽說過天下各地,有幾位風塵俠客而已,沒聽說過什麼虎什麼兇。

    ” “你一定不是江湖人。

    ” “不是。

    ” “原來如此。

    七星盟共有七名兇殘惡毒的黑道兇枭,組成了橫行大江南北的七星盟,他們與官府的人暗通消息,狼狽為奸。

    ” “怪事,我并未招惹這些黑道枭雄,他們為何要派這許多人計算我?” 巷口有腳步聲傳來,小花子一拉他的衣袂,說:“走吧,你跟我到城隍廟走走。

    ” “到城隍廟?” “是的,我帶你去見見名震天下的怪傑九指狂乞,看他老人家有何妙計對付七星盟的歹徒們。

    ” 蓦地,瓦面上傳來一陣枭啼似的怪笑,有人叫:“老夫正要找那老乞兒算帳,你兩人就帶老夫前往吧,省得老夫浪費功夫窮找。

    ” 兩人擡頭一看,兩邊屋頂鬼影俱無。

    小花子吃了一驚,說“咦!怎麼不見有人?發話的人卻如同在耳畔發聲,難道真有鬼?” 他遙指十餘丈外的一處脊角,低聲附耳道:“這是千裡傳音絕學,那人可能藏身在那兒窺視咱們的舉動。

    這人不但練了千裡傳音絕學,恐怕已練成了佛門至高無尚的禅功六識術,不但聽得見你我的說話,也看得清楚你我的一舉一動。

    快走,這人可怕,但願咱們能走得了,快!” 兩人發腳狂奔,出了小巷;便是東門城根的郊區。

     “桀桀桀桀……”怪笑聲破空而至,如在耳畔發聲,顯然對方已經追來了。

     “糟!我們應該鑽入民宅逃走的。

    ”他惶然地說。

     “桀桀桀桀……學老鼠鑽房舍也逃不掉的。

    ”刺耳的聲音字字入耳。

     他一咬牙,再次挽住小花子的腰部,吸口氣提氣輕身,展開了絕頂輕功,向遠處的茂林飛掠恍若電射星飛,他要掙脫那可伯的神秘人物的追蹤。

     “你走得了?走吧?讓你們先走……咦!”怪聲停止,顯然超絕輕功已令神秘人物吃驚了。

     他全力飛奔,一口氣奔出百十丈。

    經過一棟破房前,他pd耳說:“小兄弟先躲一躲,我引他走。

    ” 小樹與荊棘已将視線擋住,他将小花于向草中一放,向前一竄,便遠出丈外去了。

     前面百餘步便是矮林,左面百十丈是城牆;右面半裡地便是郊區的小街窮巷。

     他全力施展,距矮林已不足三十步了。

     身後黑影冉冉而至,追的人像是用縮地術狂追不舍。

     “站住!”喝聲傳到。

     他一提氣,向前飛射。

     蓦地,背部勁風壓體。

    危機來了,生死關頭已到。

     他立即散去護體真氣,渾身肌肉完全放松,身軀前射,絲毫不加抗拒,心中暗叫:“我死定了,但願能保住心脈。

    ” 一陣無可抗拒的潛勁襲到,他的前射身軀突然加快,隻感到氣血一陣劇烈翻騰,身不由己,以前所未有的奇速,向矮林撞去。

     噗簌簌一陣枝葉響動,他沖入林中,枝葉紛飛。

    他的衣衫挂破了不少裂縫,最後是“蓬”一聲大震,他沖倒在樹下。

     林矮,人進入其中,便不易發現,藏身不難。

    他不言不動,順手抓起一塊碎泥向側抛出。

    抛出後,他感到似乎力竭神昏、有不支之象,背部發熱,有被灼痛的感覺。

     “我沒死,好險。

    ”他心中暗叫。

     追到的黑影站在林外,用那枭啼似的口音說:“咦!還有一個呢?呸!正主兒小花子溜掉了,走得了麼?” 他從樹木透過葉隙外瞧,天宇中萬裡無雲,明月高照,看得真切。

    但相距在五六丈外,而且有枝葉擋住視線,他隻能看到一個修長的幽靈似的黑影。

     黑影不見了,無聲無息地走啦! 他沉着地潛伏不動,定神調息,洶湧的真氣徐斂,沸騰的血液開始沉靜。

    他發覺自己并末受傷,不由額手稱慶速叫僥幸,心說:“如果我事先不知這人功臻化境,不用借力卸力術自保,而運功相抗的話,恐怕五髒六腑全被這神奇的掌力所震碎了,好險!” 他伏下調息,不言不動,認為那位恐怖的高手可能在附近潛伏等候他出去,且定下心神等候時機。

     三更天,他到了破草屋,不見小花子,隻好歎口氣走了,越城而出,穿越碼頭,避過巡夜的兵勇,平安地回到所乘坐的客貨船。

     碼頭共泊有上百艘大小船隻,風燈搖曳,除了水聲,碼頭上寂靜如死。

     踏上跳闆,便看到艙面睡了五名船夫。

    三月暮春,仍然寒意甚濃,船夫們為何睡在艙面? 他無暇多想,希望趕快入艙取回包裹,必要時溜之大吉,不再乘坐這艘船。

     他輕手輕腳通過艙面,尚未接近艙門,五個船夫突然一躍而起,四面一分。

     艙頂上黑影飄落,共有五個穿夜行衣的人。

     “糟了!我自投落網。

    ”他心中暗叫。

     他正想沖上碼頭或躍至臨船脫險,喝聲已入耳:“方士廷,想死你就走吧。

    ” 他抄起一根短棍,戒備着問:“你們是什麼人?方某并末招惹你們。

    ” “咱們是救你的人。

    ”一名五短身材,穿夜行衣的人答,語氣倒是溫和,而且中聽。

     “救我,别開玩笑。

    ” “你不信?雲龍雙奇已傳下俠義柬,天下的白道朋友皆出動追捕你這位兇犯,除了敝長上之外,沒有人敢救你,也救不了你。

    ” “你們……” “敝長上派兄弟專誠前來請你。

    ” “我……我能考慮片刻麼?” “沒有考慮的必要了,你去,對你有好處;不去,咱們隻好将你交出任由白道朋友處治你了。

    ” “貴長上是誰?” “屆時自知。

    一句話。

    你去是不去?” ‘他心中暗暗叫苦,暗罵雲龍雙奇豈有此理。

     “好,我跟你們走。

    ”他斬釘截鐵地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