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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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海大門口的彩牌，還在充足的陽光中現着紅紅綠綠的顔色，那許多打着牡丹花的帶子，随風飄着。
汽車，馬車，洋車，少極了，這景象，就使人想到今天的北海公園已不是開溜冰大會的熱鬧，是已經恢複了原來以靜寂為特色的公園了。
進去的遊人是寥寥的，出來的遊人也不見多，收門票的警察便怠惰了，彎着腰和同夥們說着過去的熱鬧。
單單在這大門口上便顯出這公園的整個寂寞來了。
洵白的心境正和這公園一樣。
他來到這公園的門口，是一點鐘以前的事，卻依然不見他所想見的人。
他最初是抱着熱騰騰的希望來的，随後從這希望中便焦心了。
剛剛焦心的時候還有點忍耐，不久便急躁起來，至于使他感覺到每一秒鐘差不多都成為一個很長久的世紀了，接着他又生了疑慮&mdash&mdash這心情，似乎還帶着一些苦惱，因為他想不出她還不來的緣故。
他看着表：那是一分鐘一分鐘的過去了，這時已經是兩點半鐘。
他常常都覺得一盆烈火就要從他的心坎裡爆發出來的。
他一趟又一趟地在石橋邊走着，隔了許久才看見來了一兩個遊人。
于是他的希望便漸漸的冷了下去，他在徘徊中感到寂寞了。
在他帶點無聊的感覺而想着回去，同時又被另一種情形挽留着的時候，他忽然聽見一種聲音： &ldquo洵白！&rdquo 他擡起頭一看，這一個站在他身旁叫他的人，使他吃了一驚，同時他的心便緊張着而且開放着，仿佛象一朵花似的怒發了。
他想了半晌才說： &ldquo我等了你半天&hellip&hellip&rdquo 素裳現着異常歡喜的，卻又不自然的微笑，和他握了手，才回答： &ldquo我倒願意我先來等你。
&rdquo 說着兩個人便一同進去了。
&ldquo我們到白塔去，&rdquo素裳一面走着一面說，&ldquo那裡人少些。
&rdquo &ldquo好的。
&rdquo接着洵白便告訴她，說他昨夜又到這裡，因為他揣想她一定來玩，誰知他完全想錯了。
他又對她說： &ldquo我昨夜還寫了一封信給你。
&rdquo &ldquo信呢？&rdquo素裳一半歡喜一半驚訝的問。
&ldquo全扯了。
&rdquo &ldquo為什麼？&rdquo &ldquo總寫不好。
&rdquo 素裳想了一想便問： &ldquo可以說麼？&rdquo &ldquo不必說了。
&rdquo &ldquo為什麼呢？&rdquo &ldquo現在沒有說的必要。
&rdquo 他們上着石階，走到了白塔。
這裡一個人影也沒有。
積雪有些已經溶化了，留着一些未幹的雪水。
許多屋頂露着黃黃綠綠的瓦，瓦上閃光。
天空是碧色的，稀稀地點綴着黑色的小鳥兒。
遠處的闊馬路隻成為一道小徑了。
車馬是小到如同一隻小貓，那小小的黑點&mdash&mdash大約是行人吧了。
這裡的地勢幾乎比一切都高的。
兩個人走到了最上的一層，并排地站在鐵欄杆邊。
素裳将一隻手放在欄杆上，身微微地俯着，望着遠處，她在想她應該開始那話題了。
但是她不知道怎樣開始才好。
她的心是跳躍的，燒熱的；血在奔流着，而且一直沖上頭腦去；她的情緒又複雜又紛亂起來了。
她暗暗的瞥了洵白一眼，希望洵白能給她一些力量，但她隻看見詢白發紅的臉和等待她說話的眼光，她覺得她自己的心是又不安的動着了。
她想了許久，結果卻完全違反本意的說： &ldquo看，那邊，一隻冰船溜過來了&hellip&hellip&rdquo 洵白隻給她一個默默的會意的微笑，此外又是那等待她說話的眼光。
她又低下頭。
望到遠處了：一陣鳥兒正橫着飛過去，許多屋頂還在放光，陽光是那樣的可愛而吻着潔白的雪&hellip&hellip 過了一會，她才焦急的，心跳的，響了發顫的聲音： &ldquo昨天，你回去&hellip&hellip&rdquo 洵白又微
汽車，馬車，洋車，少極了，這景象，就使人想到今天的北海公園已不是開溜冰大會的熱鬧，是已經恢複了原來以靜寂為特色的公園了。
進去的遊人是寥寥的，出來的遊人也不見多，收門票的警察便怠惰了，彎着腰和同夥們說着過去的熱鬧。
單單在這大門口上便顯出這公園的整個寂寞來了。
洵白的心境正和這公園一樣。
他來到這公園的門口，是一點鐘以前的事，卻依然不見他所想見的人。
他最初是抱着熱騰騰的希望來的，随後從這希望中便焦心了。
剛剛焦心的時候還有點忍耐，不久便急躁起來，至于使他感覺到每一秒鐘差不多都成為一個很長久的世紀了，接着他又生了疑慮&mdash&mdash這心情，似乎還帶着一些苦惱，因為他想不出她還不來的緣故。
他看着表：那是一分鐘一分鐘的過去了，這時已經是兩點半鐘。
他常常都覺得一盆烈火就要從他的心坎裡爆發出來的。
他一趟又一趟地在石橋邊走着，隔了許久才看見來了一兩個遊人。
于是他的希望便漸漸的冷了下去，他在徘徊中感到寂寞了。
在他帶點無聊的感覺而想着回去，同時又被另一種情形挽留着的時候，他忽然聽見一種聲音： &ldquo洵白！&rdquo 他擡起頭一看，這一個站在他身旁叫他的人，使他吃了一驚，同時他的心便緊張着而且開放着，仿佛象一朵花似的怒發了。
他想了半晌才說： &ldquo我等了你半天&hellip&hellip&rdquo 素裳現着異常歡喜的，卻又不自然的微笑，和他握了手，才回答： &ldquo我倒願意我先來等你。
&rdquo 說着兩個人便一同進去了。
&ldquo我們到白塔去，&rdquo素裳一面走着一面說，&ldquo那裡人少些。
&rdquo &ldquo好的。
&rdquo接着洵白便告訴她，說他昨夜又到這裡，因為他揣想她一定來玩，誰知他完全想錯了。
他又對她說： &ldquo我昨夜還寫了一封信給你。
&rdquo &ldquo信呢？&rdquo素裳一半歡喜一半驚訝的問。
&ldquo全扯了。
&rdquo &ldquo為什麼？&rdquo &ldquo總寫不好。
&rdquo 素裳想了一想便問： &ldquo可以說麼？&rdquo &ldquo不必說了。
&rdquo &ldquo為什麼呢？&rdquo &ldquo現在沒有說的必要。
&rdquo 他們上着石階，走到了白塔。
這裡一個人影也沒有。
積雪有些已經溶化了，留着一些未幹的雪水。
許多屋頂露着黃黃綠綠的瓦，瓦上閃光。
天空是碧色的，稀稀地點綴着黑色的小鳥兒。
遠處的闊馬路隻成為一道小徑了。
車馬是小到如同一隻小貓，那小小的黑點&mdash&mdash大約是行人吧了。
這裡的地勢幾乎比一切都高的。
兩個人走到了最上的一層，并排地站在鐵欄杆邊。
素裳将一隻手放在欄杆上，身微微地俯着，望着遠處，她在想她應該開始那話題了。
但是她不知道怎樣開始才好。
她的心是跳躍的，燒熱的；血在奔流着，而且一直沖上頭腦去；她的情緒又複雜又紛亂起來了。
她暗暗的瞥了洵白一眼，希望洵白能給她一些力量，但她隻看見詢白發紅的臉和等待她說話的眼光，她覺得她自己的心是又不安的動着了。
她想了許久，結果卻完全違反本意的說： &ldquo看，那邊，一隻冰船溜過來了&hellip&hellip&rdquo 洵白隻給她一個默默的會意的微笑，此外又是那等待她說話的眼光。
她又低下頭。
望到遠處了：一陣鳥兒正橫着飛過去，許多屋頂還在放光，陽光是那樣的可愛而吻着潔白的雪&hellip&hellip 過了一會，她才焦急的，心跳的，響了發顫的聲音： &ldquo昨天，你回去&hellip&hellip&rdquo 洵白又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