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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講了!&hellip&hellip這,這張金魁這小子,為什麼能這樣地下毒手呢?真是一點兒良心都沒有了!喪盡天良的狗東西!&hellip&hellip&rdquo &ldquo阿哥!阿哥!快來看,這些黑螞蟻被黃螞蟻打敗了呢!黃螞蟻真厲害!&rdquo 一樁一樁的往事正在阿貴的腦海中湧現的時候,阿蓉又将螞蟻打仗的事情擾亂了阿貴的回憶。

    阿貴又重新想到昨日螞蟻的情形。

     &ldquo就是這樣地決定罷!我應當學螞蟻,我真難道連螞蟻都不如嗎?如果沈先生和李全發死了有知,他倆怕要在地下暗暗地笑我呢。

    他倆要笑我這不中用的怕死的東西。

    是的,我要為他倆報仇呵。

    &rdquo 阿貴自言自語地說了這幾句話,他的小妹妹隻當是她的哥哥叫她,所以走到阿貴的面前來了。

    阿貴見着小妹妹走來,便把她拉到自己的懷裡,用手撫摩她的小辮子。

    阿貴是很愛小妹妹的,當他每次下工的時候,一走進門來,即要同小妹妹親熱一下,或者将她抱一抱,或者與她親親嘴。

    阿蓉的父母是沒有給過零錢與她買東西吃的,但是阿貴卻有時給她一個銅闆或兩個銅闆買東西吃,因之她也就很歡喜自己的哥哥。

    阿貴待他的小妹妹是溫柔極了,很少時候打罵她,也就可以說,從沒曾打罵過她。

    有時阿蓉被她的父母打罵的時候,她總是跑到哥哥的懷中,以他為自己的保護者。

    阿貴很關心小妹妹的生活。

    他沒有哥哥姐姐,也沒有弟弟,隻有這個小妹妹,因之他很不願意這個小妹妹吃苦。

    他以為這個小女孩子生來做他的妹妹,不能吃穿好的,已經是很不幸了,如何還能虐待她呢?而且阿蓉一雙伶俐的眼睛,一副圓圓的小面龐,看起來是很可愛的一個小女孩子,阿貴那有不愛她之理呢? 阿蓉很天真地向他哥哥述說螞蟻打仗的事情,她的兩隻小手并形容出螞蟻打架時的樣子。

    但是阿貴隻是用手撫摩她的小辮子,不曾注意她說些什麼。

    他這時似乎在思維什麼,但到底是在思維什麼,就是他自己也沒有一定的觀念。

    阿蓉起初說得很起勁,後來她看見她的哥哥并不熱心聽她所說的一些什麼,也就慢慢地松懈下來了。

    最後她扭過臉來,從衣袋裡掏出許多小石頭子來數着玩,&mdash&mdash這些小石頭子是她自己拾的,也就是她唯一的玩具了。

     這時阿貴似乎感覺到有點對不起小妹妹的樣子,但這也隻是一瞬間的事。

    他仍然繼續地撫摩着她的小辮子,目不轉睛地似乎注視他撫摩着的東西。

    其實他這時的心境很是茫然,說不出他的确是在想什麼。

    後來他開始回憶過去的事情,然而也就在這時,他又如同做夢一個樣子。

    他似乎一天晚上與李全發一道,也不知因為什麼事情,從什麼地方來,到什麼地方去,&mdash&mdash他倆路經四馬路,這時街道兩旁的電燈非常明亮的很,來往的行人轟轟地擁擠着,就如浪潮一樣,很是熱鬧。

    他倆走到青蓮閣門口,見着上下梯的人們非常之多,似乎樓上有什麼特别引誘觀衆的東西。

    這時阿貴想道:&ldquo這是什麼地方呢?莫不是一個很好玩的地方嗎?頂好上樓去看一看,看一看上面到底是什麼玩意兒&hellip&hellip&rdquo他想到這裡,正要向李全發提議的時候,忽聽李全發說道: &ldquo阿貴!你來過這裡嗎?這裡是茶館,讓我們上樓去吃一杯茶去,我渴了。

    &rdquo &ldquo那我們就上去罷!&rdquo 當他倆上到樓梯口的時候,就有許多穿着鮮豔的衣服的女人上來歡迎,并且還有許多老太婆,似乎是她們的母親又似乎不是她們的母親的樣子,共同幫助她們來拉他倆。

    這時阿貴驚吓得非常,一顆心在内裡枯裡枯通地跳動起來了:&ldquo我的天王爺!這是什麼地方呢?這些女人怎麼就這樣地硬拉人!這還成個什麼樣子!不如下去罷!這裡一定不是好地方&hellip&hellip&rdquo阿貴還是一個童男,很怕接近女人,這時見着這些如妖精一般的女人來拉他,不禁驚吓得要喊叫起來了。

    他忽然覺得他的右手被人拿住了,他的腰被人摟住了,他的衣裳被人扯住了,總而言之,他在緊急的包圍之中了。

    他正要喊叫救命的當兒,恰好這時李全發一把把他的左手拉住,橫沖直撞地,把他從人中救出,脫離了重圍。

    李全發揀一張茶桌與阿貴坐将下來。

    這時阿貴的頭已經驚吓得昏眩起來了,一顆心還是繼續枯裡枯通地跳動着。

     &ldquo阿貴!你吓煞了罷?哈哈哈!&hellip&hellip你從前沒有來過嗎?今天要不是我,老兄,你可是糟了!哈哈哈!&rdquo &ldquo你這個人真渾蛋!誰個叫你把我帶到這兒來呢?這個地方,唉,真是來不得的!&hellip&hellip&rdquo 李全發隻笑着不答。

    這時茶房已将茶泡好了,阿貴一邊廂拿着茶杯喝茶,一邊廂将兩眼環視着周圍的景象:人聲是這樣的噪雜,頭顱是這樣的衆多&mdash&mdash男的,女的,老的,少的,光頭的,有胡子的,粉面的&hellip&hellip渾淘淘地搖動着,這逼得阿貴的頭更加昏眩了。

    忽然他覺着一些油頭粉面的女人都對着他笑,起初是很谄媚地笑,後來變為苦楚地笑,似乎兩眼含着眼淚,要向他哭起來的樣子;最後她們的面孔漸漸地青腫起來了,就如鬼一般地向着阿貴猙獰地笑着,這逼得阿貴打了一個寒噤,不敢再看她們了,慢慢地将頭低下。

    他的一顆心這時是在不可遏抑地,苦痛異常地跳動着,同時又如同遇着了什麼大危險的事情,吓得他毛發都豎起來了,周身出了一陣冷汗。

    他是異常地懷疑,苦痛,懼怕,但是他表示不出來。

    停了一回,他似乎聽見右邊隔座的人在說話,一個是四五十歲老頭子的聲音,一個是十四五歲小姑娘的聲音,這種聲音是異常地嬌嫩而可憐,就如同小鳥的哀鳴也似的。

     &ldquo你的面孔倒很标緻的,可是不知道你的那件小東西好不好&hellip&hellip哈哈&hellip&hellip&rdquo &ldquo不要糾纏了!請你老爺到我屋裡白相去罷!快去!快去!好不好呢?&rdquo &ldquo幾塊錢住一夜?&rdquo &ldquo随你老爺的便罷!&hellip&hellip&rdquo 阿貴擡起頭來,向隔座一看,見是一個五十幾歲的,蓄着八字胡的老頭子摟着一個年紀很輕的小姑娘,至多也不過十五歲的光景,正在那裡調戲呢。

    老頭子用左手抱着她的孱弱的腰,用右手在她的身上亂摩,最後他戲弄她那還未十分發育,因之還未十分突起的兩個小乳頭,&mdash&mdash她并不拒絕這些行動,似乎以為這是很平常的事情。

    她隻是勉強地做着假意的微笑,兩隻圓圓的小眼睛向他射着哀求的光,用手理他那很硬直的胡子,故意地向他獻媚。

    這時老頭子的一種猥亵的表情,及小姑娘的那種可憐的模樣兒,引起了阿貴的懷疑與厭恨:這是一回什麼事情?這難道說是真的嗎?世界上如何能有這等事!呵,這簡直是真正地豈有此理呵!&hellip&hellip五十幾歲的老頭子與一個十四五的小姑娘&hellip&hellip而且老頭子是這般地肥大,小姑娘是這般地弱小&hellip&hellip這真正是豈有此理的事呵!&hellip&helli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