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一百二十七 載記第二十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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鳳起于絕漢,斯蓋曆數大期,帝王之興廢也。

    自我永康多難,長鲸逸網,華夏四分,黎元五裂。

    逆賊辟闾渾父蔚,昔同段龛阻亂淄川,太宰東征,剿絕兇命。

    渾于覆巢之下,蒙全卵之施,曾微犬馬識養之心,複襲兇父樂禍之志,盜據東秦,遠附吳、越,割剝黎元,委輸南海。

    皇上應期,大命再集,矜彼營丘,暫阻王略,故以七州之衆二十餘萬,巡省貸宗,問罪齊、魯。

    昔韓信以裨将伐齊,有征無戰;耿弇以偏軍讨步,克不移朔。

    況以萬乘之師,掃一隅之寇,傾山碎卵,方之非易。

    孤以不才,忝荷先驅,都督元戎一十二萬,皆烏丸突騎,三河猛士,奮劍與夕火争光,揮戈與秋月競色。

    以此攻城,何城不克;以此衆戰,何敵不平!昔窦融以河西歸漢,榮被于後裔;彭寵盜逆漁陽,身死于奴仆。

    近則曹嶷跋扈,見擒于後趙;段龛幹紀,取滅于前朝。

    此非古今之吉兇,已然之成敗乎?渾若先迷後悟,榮寵有加。

    如其敢抗王師,敗滅必無遣燼。

    稷下之雄,岱北之士,有能斬送渾者,賞同佐命。

    脫履機不發,必玉石俱摧。

    "渾聞德軍将至,從八千餘家入廣固。

    諸郡皆承檄降于德。

    渾懼,将妻子奔于魏。

    德遣射聲校尉劉綱追斬于莒城。

    渾參軍張瑛常與渾作檄,辭多不遜。

    及此,德擒而讓之。

    瑛神色自若,徐對曰:"渾之有臣,猶韓信之有蒯通。

    通遇漢祖而蒙恕,臣遭陛下而嬰戮,比之古人,竊為不幸。

    防風之誅,臣實甘之,但恐堯、舜之化未弘于四海耳。

    "德初善其言,後竟殺之。

    德遂入廣固。

     四年,僣即皇帝位于南郊,大赦,改元為建平,設行廟于宮南,遣使奉策告成焉。

    進慕容鐘為司徒,慕輿拔為司空,封孚為左仆射,慕輿護為右仆射。

    遣其度支尚書封恺、中書侍郎封逞觀省風俗,所在大飨将士。

    以其妻段氏為皇後。

    建立學官,簡公卿已下子弟及二品士門二百人為太學生。

     後因宴其群臣,酒酣,笑而言曰:"朕雖寡薄,恭己南面而朝諸侯,在上不驕,夕惕于位,可方自古何等主也?"其青州刺史鞠仲曰:"陛下中興之聖後,少康、光武之俦也。

    "德顧命左右賜仲帛千匹。

    仲以賜多為讓,德曰:"卿知調朕,朕不知調卿乎!卿飾對非實,故亦以虛言相賞,賞不謬加,何足謝也!"韓範進曰:"臣聞天子無戲言,忠臣無妄對。

    今日之論,上下相欺,可謂君臣俱失。

    "德大悅,賜範絹五十匹。

    自是昌言競進,朝多直士矣。

     德母兄先在長安,遣平原人杜弘如長安問存否,弘曰:"臣至長安,若不奉太後動止,便即西如張掖,以死為效。

    臣父雄年逾六十,未沾榮貴,乞本縣之祿,以申烏鳥之情。

    "張華進曰:"杜弘未行而求祿,要利情深,不可使也。

    "德曰:"吾方散所輕之财,招所重之死,況為親尊而可吝乎!且弘為君迎親,為父求祿,雖外如要利,内實忠孝。

    "乃以雄為平原令。

    弘至張掖,為盜所殺,德聞而悲之,厚撫其妻子。

     明年,德如齊城,登營丘,望晏嬰冢,顧謂左右曰:"禮,大夫不逼城葬。

    平仲古之賢人,達禮者也,而生居近市,死葬近城,豈有意乎?"青州秀才晏谟對曰:"孔子稱臣先人平仲賢,則賢矣。

    豈不知高其梁,豐其禮?蓋政在家門,故儉以矯世。

    存居湫隘,卒豈擇地而葬乎!所以不遠門者,猶冀悟平生意也。

    "遂以谟從至漢城陽景王廟,宴庶老于申池,北登社首山,東望鼎足,因目牛山而歎曰:"古無不死!"怆然有終焉之志。

    遂問谟以齊之山川丘陵,賢哲舊事。

    谟曆對詳辯,畫地成圖。

    德深嘉之,拜尚書郎。

    立冶于商山,置鹽官于烏常澤,以廣軍國之用。

     德故吏趙融自長安來,始具母兄兇問,德号恸吐血,因而寝疾。

    其司隸校尉慕容達因此謀反,遣牙門皇璆率衆攻端門,殿中師侯赤眉開門應之。

    中黃門遜進扶德逾城,隐于進舍。

    段宏等聞宮中有變,勒兵屯四門。

    德入宮,誅赤眉等,達懼而奔魏。

    慕容法及魏師戰于濟北之摽榆俗,魏師敗績。

     其尚書韓讠卓上疏曰:"二寇逋誅,國恥未雪,關西為豺锒之薮,楊越為鸱鸮之林,三京社稷,鞠為丘墟,四祖園陵,蕪而不守,豈非義夫憤歎之日,烈士忘身之秋。

    而皇室多難,威略未振,是使長蛇弗翦,封豕假息。

    人懷憤慨,常謂一日之安不可以永久,終朝之逸無卒歲之憂。

    陛下中興大業,務在遵養,矜遷萌之失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