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浪子”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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戚關系的人也這樣叫他,他确實是那種天生就像表兄的老實人。

    看起來他的長胳膊長腿在日常生活中給他帶來了不少困擾,然而他并不去麻煩别人。

    他生活很簡單,對什麼都能将就适應,如果别人不給他送吃的喝的,他就會忘了吃喝;他既不知道冷也不知道熱,他好像不屬于動物類而屬于植物界。

    你可以把他當作一棵沒什麼用處的樹,不能提供什麼營養也不能遮涼,然而他卻有一顆善良的心。

     大家都喜歡拜蒂柯特,好像正是因為他的軟弱無能,惠爾頓夫人把他當作自己的孩子看待,把他作為小亞克的一個大哥哥。

     不要誤解,拜蒂柯特表克并非遊手好閑之徒,不是個什麼也不幹的人;恰恰相反,他是個實幹家,他的唯一愛好是博物學,也就是關于自然界的一切動植物的學問。

    對這門學問的鑽研,使他忘記了一切。

     博物學包括動物學、植物學、礦物學和地質學等幾大部分。

    拜蒂柯特表兄對植物學、礦物學和地質學中的任何一個分支科目來說,都不是專家。

     那麼說他是個動物學家?是一位從事動物解剖或骨骼重新組合、專業知識十分淵博的學者?是一位對脊椎動物、軟體動物、環節動物和腔腸動物等四大類别都進行過深入研究的科學家? 同樣不是。

     他隻是精通環節動物中的一種,不是多足類、蜘蛛類、甲殼類、蔓腳類和環節類,而是昆蟲類! 原來他是一位昆蟲學家。

     從理論上講,昆蟲學是自然科學中研究包括所有環節動物的科學。

    然而,實際生活中人們在用這個詞的時候,所指卻很窄:那就是一切對昆蟲的研究,對一切從頭到尾明顯分為三段環節關節組成的環節動物的研究,這種動物因為都有三對腳,所以叫六足蟲。

     就是這麼個看似簡單的昆蟲類中,至少又分了十個科目:直翅目,如蝗蟲、蟋蟀等;脈翅目,如蟻獅、蜻蜓等;膜翅目,如蜜蜂、黃蜂、飛螞蟻等;鱗翅目,如蝴蝶等;半翅目,如小咬、蚊子、蒼蠅等;鞘翅目,如金龜子、螢火蟲等;寄生目,如小螨等;彈尾目,如蠹蟲、跳尾蟲等。

    而鞘翅目一項就有大約三萬多個種類,雙翅目有約六萬種,所以拜蒂柯特表兄很忙,他的整個身心完全貢獻給昆蟲學了。

     表兄在所有時間裡,包括睡覺時都在和六足蟲打交道。

    他的衣袖上、領子上、帽子裡、背心上到處都别滿了大頭針。

    每次這位表兄采集标本回來,你都會看到他用大頭針釘住的昆蟲挂滿了整個帽子,簡直成了“标本帽”了。

     他随惠爾頓夫人來新西蘭,完全是因為他對昆蟲學的熱愛。

    他的辛勤勞動得到了報答,他的包裡又多了幾種稀有的昆蟲标本。

    他非常盡快地回到舊金山,他要把搜集到的昆蟲盡快分類,歸入他标本室中的标本盒裡。

     這次他得到了幾隻隐翅蟲的新品種,屬鞘翅目的肉食昆蟲,它們的眼睛都長在頭頂上。

    這種昆蟲隻能在紐喀裡多尼亞找到。

    有人向他推薦一種當地人稱為“卡蒂波”的毒蜘蛛,這種蜘蛛可以緻命。

    然而這蜘蛛并不屬于昆蟲類,在拜蒂柯特表兄心目中那是一文不值的東西。

    在他的搜集的标本中,一隻漂亮的新西蘭隐翅蟲是他最鐘愛的。

     拜蒂柯特為自己的搜集物交付了一筆數目可觀的貨物保管費。

    在他眼中,“浪子”号裝載的全部鲸魚油和鲸魚須都沒有他的東西貴重。

     在惠爾頓夫人一行上船後不久,胡爾船長就走來說: “尊敬的惠爾頓夫人,請原諒我把醜話說在前頭,出了問題你自己負責啊,我可擔當不起!” “胡爾先生,你這是要往下趕我嗎?” “夫人,我沒有得到你丈夫讓你乘此船赴美洲的指示,而一隻捕鲸帆船可不像專司客運的郵輪,能提供旅行安全和舒适的保證。

    ” “如果我丈夫在這兒的話,”惠爾頓夫人回答道,“難道他就不敢帶着他的妻子兒女上你的船嗎?” “那他會毫不猶豫地上‘浪子’号的!正像我自己不會猶豫一樣。

    不管怎麼說,‘浪子’号還是一條很棒的船,盡管這次作業收獲不大,但正如一個船員會對自己駕駛多年的船充滿信心一樣,我相信‘浪子’号是一條很好的船。

    剛才所以提醒你,夫人,隻是我承擔不了這麼大的責任;也說明這條船上你得不到自己習慣的舒适的生活條件。

    ” “僅僅如此的話,胡爾先生,我可不是那種挑肥揀瘦、埋怨艙房小、夥食差的乘客。

    ” 惠爾頓夫人看了一眼拉着自己的手的小兒子雅克,又道: “開船吧,胡爾先生!” 于是胡爾船長命令開船。

    “浪子”号船帆張起,順風而下,沿着最近的一條出海航道,駛出了海灣,船頭指向美洲海岸,飛速前進。

     然而,僅僅在三天之後,強勁的東風就阻擾了“浪子”号,使它不得不由正東改向東南斜行,看起來似乎不是要沿着最近的航線開向美洲大陸,而是要繞道阿根廷南端的合恩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