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一 我印象裡的日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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休而負重望,為一般人所知曉,天皇所信任。

    元老平日住在與實際行政有若幹距離的鄉莊,身雖閑散,心以國家大事為常課,左右有各種問題的專家,他自己對國際及本國過去未來的事能密切注意。

    他的門生故吏滿天下,但不利用為個人利害。

    元老要做到“甯靜緻遠”,亦須保持“淡泊明志”。

    國家養成了這種人,在要緊時征求其對問題的智慧和公正意見。

    不是崇德報功,亦非優遊林下,更不可作土豪劣紳。

    這種元老要靠本身,亦要有機會,要靠社會容許他能公正,是可遇不可求。

    在最後一個元老西園寺公望以前,日本的政治一直有賴于元老的貢獻。

    即使平常更換一次内閣,舊内閣向天皇遞辭呈,報上立刻見到元老奉召入京,天皇聽取他的意見後,他立刻離京回家,不再逗留。

     這種家長制度&mdash&mdash重臣制度,維持日本政治的安定和維新的完成,使國家有充裕時間提高社會各方面的水準,在日本是成功的。

    吾人在中國書上見到的政治修養和社會憧憬,在散漫遼闊的中國未生效力,在日本是實現了。

     第一次世界大戰後,世界秩序有大轉變,日本亦然。

    日本原來的政治重心動搖,而新的重心還未誕生。

    海陸軍人是日本建國柱石,靠他們,日本揚威武于世界。

    日本海陸軍出自兩個藩族系統:陸軍由“長藩”,海軍由“薩藩”;雖然各由一個系統包辦,卻不像我們的割據把持,販私運土;他們有不可搖的中心信仰&mdash&mdash天皇和國家。

    日本天皇是萬世一系,故天皇與國家不可分。

    日本軍人雖不結黨營私,但他們有強烈的功名心,他們的功名心亦與他們的國家觀念不可分。

    原有的忠君愛國觀念,加上對政治現狀不滿而欲刷新,和個人強烈的功名心;這三件事骨子裡暗含有極右的國權主義,是日本法西斯運動的主因和主力。

    日本國民性向來能服從,尤其軍人所受軍事教育,故其法西斯運動雖以佐官階級的少壯軍人為中心,必須推戴較高地位之領袖以号召,而執行其政策與辦法。

    他們的政策&mdash&mdash初隻是空洞的“刷新政治”。

    他們的辦法&mdash&mdash内則“發動政變”,外則“實行侵略”,以武力造成他們所想望的事實。

    推出來的領袖不給他們滿意,立刻揮之使去,另戴他人,故日本法西斯有無數立功釀禍的人,而始終沒有堅強的領導人。

    他們與德國、意大利不同,沒有希特勒或墨索裡尼;他們是從下而上的。

    這些被推戴被利用的一時領袖,隻有替他們支持政局,替他們在國際圓诳,替他們将既成事實合法化,替他們将錯誤作為功勞。

    佐官階級的人在很短時期都成大将。

    野心的人借法西斯以自重,平凡者不敢開罪。

    内閣、政治家被刺者踵相接,莫敢誰何。

     在日本從有紀律的“建國熱”到無拘束的“侵略狂”,首當其沖者是我中國。

    自華盛頓會議以後日本是蓄意要報複的。

    他們的軍備物資,準備不止一個戰場的作戰。

    日本亦有不少自由思想的人,亦有比較在世界大處着想而同情中國的人,但到他們為自己立國生存,則不論朝野文武,沒有不思向外擴展,到這分際,将不惜阻礙中國的成功。

     中國與日本國交,不拼個你死我活,即須在此夾縫中謀兩全。

    兩國間能見到此而努力的人不很多,而陰錯陽差的事實,則往往随時随地而生。

    大隈重信是自由主義的人,他辦的早稻田大學吸收過不少中國學生,然而為中日間緻命傷的“廿一條要求”出于大隈内閣。

    犬養毅是中國革命黨幾十年老友,他對二次革命後紛紛亡命渡日的人,極力主張準許居留,然承認僞滿洲國卻在犬養内閣任内;距他被暴徒刺死前不久。

    中國方面亦然,中山先生是最早見到且得到日本同情的人,而中國最大的排日運動出于國民黨。

     本來日本在中國久已染指的是我東北,其理由為他們國防、工業和移民的主要線。

    大隈重信組閣時,日本駐英大使加藤高明回國任外交大臣,向英相格雷辭行,談到日本與我東三省關系的重要,加藤提到日本在東三省投資,培植了不少樹林。

    格雷答以“日本不但植林,還澆過血”;一言喪邦,格雷此語實啟日本從此積極侵略中國之主因。

    日本原來所希望者旅順大連租借之展期,各國在中國租界地大都是九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