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五 “九一八”沈陽霹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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貞男氏本晨在箱根富士屋旅館自殺。

    予與佐氏多年知好,深知其對東亞有極大之抱負,對中國有極熱烈之同情。

    方為中日關系前途慶。

    未發表駐華以前,今關(壽麿,日本名漢學家)君曾來莫幹山訪餘交換意見,餘力主佐分利君繼芳澤來華,今竟以自殺聞。

    餘腦海中一種沖動真是無可形容,聞彼自前年喪妻後,即皈依佛法,佛必有以渡君也。

     十八年十二月廿八日重光(葵)曆述經過,最後對小幡使華問題要求有所轉圜,完其面目,予允間接傳述,不能負責。

    (佐氏死,日方拟以小幡繼任,小幡系交涉“廿一條”之人,故中國不予同意。

    )民十四,予與佐分利及重光遊北京西山,乘驢入城,重光不善騎,每每落後,不料佐君已成隔世。

     小幡使華未成,中國未擴大其事而不接受,是近年中國理勝的一事。

    重光葵繼任公使,雖具體而微,然其本國,武人益擡頭。

    中國方面對日本不注意,對東北邊疆亦不注意。

     我補述一點膺白在莫幹山與政府的關系。

    幾次征召他都沒有接受,隻有一件導淮的事,他雖不就,而贊成其事。

    北伐完成,南京開編遣會議後,拟以所遣散的兵士緻力導淮。

    組織導淮委員會,蔣先生為導淮委員會委員長,膺白為副委員長。

    蔣先生說因事關軍旅不得不自居其名,請膺白為其實。

    與馮煥章、楊暢卿、張嶽軍正面側面來電或派人速駕。

    膺白有不得已之苦衷。

    節錄以下幾段日記: 十八年一月十六日李儀祉(協,水利專家)兄來談導淮事,有“淮水易治,人心難治,真專家不多,半專家太多。

    水是活物,局部形勢變更,全部均有變化,不能拘執一說”。

    實為針針見血之談。

     十八年一月廿一日宋子文君來,請其轉達蔣先生,在三次代表大會中須設法規定幾條法源,使政府得依法産生,一可以定人心,二可以絕惡例,蓋政府能有一定之時間性,則萬事始可着手,且以民元先制約法為例。

     十八年一月廿三日市黨部常務委員冷欣介紹曹樹銘來談導淮。

    予以“經費”“計劃”二項,本可大可小,并不在意,所以不決然擔任者:(一)政治變更,機關即根本易人,近年惡例,将至一事不能辦。

    (二)數萬工人統率不易,萬一工會再去指導? 膺白不就之電,當時立刻複出。

    六月間該會成立,蔣先生又來電,他下山赴京,俟蔣先生就職而歸。

    日記如下: 十八年六月十六日晨七時抵甯,嶽弟來接站,下榻鼓樓頭條巷一号。

    十時頃介弟來訪,午後偕嶽弟同遊陵園,答訪介弟。

    四時半介弟又來寓,詳談導淮計劃及述我不能就職之理由。

    總之,此事實屬國計民生均有益處之根本建設事業,予極端贊成,惟非所素學,且在此環境下,雅不願再挂任何名義也。

     這年的一月廿四日,一個曾在日使館任事,後在奉天辦新聞事業的文訪蘇(宗淑)君,由東北到滬,來訪膺白。

    我家昔在天津時,此君曾來談過,系東京青年會幹事馬伯援君介紹。

    馬君雖熱心宗教,然對日本社會和政治情形,相當留心。

    文訪蘇君這日報告東三省情形極詳盡,膺白錄在日記,我今摘要如下: (一)日本對東三省拓殖,從前隻注意外交軍事,二十年中移民不過二十萬,今則沿鐵道附屬地,水道房屋路政均大緻完備,鼓勵移民久居,并獎勵朝鮮移民。

    鮮人在日本在朝鮮均受虐待,而向東三省移殖,則不獨舟車得補助便利,亦享受領事裁判特權。

    (二)日本對滿蒙鐵道網勢在必成,從前五路要求,規模太大,招中國反對,列強嫉視,今取斷斷續續短距離之路(如吉〔林〕、敦〔化〕路等),有事時,用輕便方法,一聯貫即達其本來目的。

    (三)内地雜居由不良中國人代為購地,植棉牧羊造林,片段告成,始行揭曉,當局懾于日威,亦無可如何。

    近更在新邱購地,為新邱煤礦計,該地礦質雖遜于撫順,量實百年不盡雲。

    (四)日人在奉天有特務部,主其事者有秦少将,勾結要津,津貼中下級職員。

    某要人曾挂名教長,而其住宅即系日人所送。

    (五)日人荒部少佐,曾充模範團團長,易名黃慕,入中國籍。

    及張作霖被炸,在灤州一帶黃慕力勸張學良殺楊麟閣(宇霆),張不從,黃憤而辭職,仍用荒部名往大連去矣,故當時滬報有楊在小山被殺之說。

    (六)至麟閣被殺原因甚複雜。

    小張自父死後,揮霍無度,欲提用鐵路及兵工廠之款,而楊、常(蔭槐)均不予通融。

    楊管理兵工廠,常管理鐵路;當張作霖在日,經數年經營,完成打通(打虎山至通遼)鐵路;此路與日人之南滿路平行,可由京奉直達齊齊哈爾,故大招日人之忌。

    楊、常自身亦欠檢點,生活較奢。

    楊大唱開放主義,謂欲保全東三省,惟有對内開放,對外開放;對内廣攬各省人才,對外聯絡英美以牽制日本;前者招舊派之反對,後者招日本之反感。

    (七)楊、常既死,當局年少多欲,而田中西進政策日進不已,東三省在今日實可謂危機四伏,一觸即發。

    田中去年炸死張作霖,本有整個計劃,意在解決滿蒙問題,隻因時機未準确,此一年中,田中之對華政策可謂一無成就,若明年議會開時再無成績,則軍閥政治命運将終。

    聞其毒計:在本年中,中國政局如起糾紛,全部或局部有戰事時,彼将借口保僑,占領奉天,此則我當局不能不警戒者! 膺白記此畢曰:“惜乎今日局勢,無論朝野各方,均未足以語此,奈何!”又言:“文君談畢,予乃作一介紹片,請其往甯晤嶽弟,冀得轉達介弟,或可以供參考。

    适何敬之兄來訪,因文君亦貴州人,介紹一見之。

    ” 讀者疑閻、馮戰時,中央請奉軍進關,何以東三省無事乎?此時日本,正田中義一受天皇責問,辭職而又身死故也。

    然日本軍人的侵略野心,亦僅延遲兩年,而其野心則更大。

     民國二十年(一九三一)九月十八日沈陽事變以前,中國北伐完成以後,兩年之間,最不幸的事有二:其一是民十九(一九三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