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四 莫幹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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裡。

    此次救災曆時百五十日。

     三、自治地方自治事項中之戶口調查保甲組織等,本有鄉長負其責。

    學校及改進會輔助其進行。

    此外另組調解委員會以處置糾紛而避免訟累,立山林公約以尊重産權而保護林業。

    至婚喪禮俗之改良,亦有相當效果。

     四、自衛包含警衛、衛生及消防等事項;其中衛生事業開始于學校初立之際,餘則發端較遲。

    上述為五年來見諸事實之一般情形。

    自去歲起,黃先生見改進區内各種事業漸就軌道,乃先後輔助鄰近鄉村(孫青鄉、何村、莫幹山)。

    組織阜源、何村、劍池等三小學。

    于是鄰村人士就“以學校為中心發動農村改進”之觀點,而确信黃先生将擴大其改進事業于該數村矣。

     在膺白手裡四年多時光,除上列工作外,有“文治藏書樓”是紀念其父親友樵公諱文治而名的,其他工作皆冠以“莫幹”地名,實際是在莫幹山麓的庾村。

    庾村是由三橋埠上莫幹山必經之路。

    “文治藏書樓”是未來的“莫幹圖書館”,已經附有公開的閱覽室。

    建築時為思親,膺白作有《懷抱思親圖記》,事先請章太炎先生作有《文治藏書樓記》,門前“文治藏書樓”五字橫額,是吳稚晖(敬恒)先生寫的篆書。

     《懷抱思親圖記》略如下: 我生未七歲而孤,先父友樵公聲音笑貌均不能記憶。

    少時見他人之有父者,辄羨而慕之,則瑣瑣問先妣陸太夫人以先父在世時事。

    先妣為言予三歲時,偶溺,婢為更衣,不慎,痛予足,予大哭,不令更。

    時值嚴冬,父恐予寒,亟解襟納予懷抱,指門上聯句使讀,意在止予哭也。

    隔晨,予忽自指門聯成誦,先父大奇,自是日課以字。

    嗚呼!此予一生受教之始,乃在親恩無意之中。

    五十年來,每一回思,淚涔涔下。

    民國二十五年丙子春,予年五十七,距先父棄養正半世紀,爰築藏書樓于莫幹山麓庾村,莫幹小學之前,以先父諱名曰“文治藏書樓”。

    樓成,予妻亦雲議作“懷抱思親圖”,以志永慕,友人許君修直為請賀天健君繪之,懸于藏書樓之堂。

    瞻對畫圖,緬懷當日,悲涕随之。

    雖然,父之事實,母之傳語,妻之同情,友之推愛,至性所集,可謂得倫常之獨厚,宜足以慰憂患之餘生也已。

    中華民國廿五年正月黃郛謹志。

     《文治藏書樓記》如下: 項王有言“書足以記姓名”,人至沒世而名不忘者,書持之也;故知書則知榮辱之分矣。

    莊周欲絕學捐書,以潰其名,世終弗洵,寶玩之未嘗衰。

    甲者侈其博贍,期與中秘書競勝;乙者亦随所嗜,以為庋藏。

    上以承其先人,下以求自補過者,衆矣!情固有不能恝然者也。

    華亭黃氏者,餘先王妣家也。

    清嘉慶中,徙浙之嘉興。

    逮今百餘年,而膺白始以朝官著戶籍于杭。

    膺白于先王妣為弟之孫,宦既通,俄而倦遊,則上述其先人友樵丈之志,入莫幹山,樹樓藏書,以無忘世德,而為反初服計。

    樓成,屬餘發焉,以志其事。

    餘少時聞黃氏尊屬子周丈者,尤好書,家貧,每得銀十兩,辄造書肆盡之。

    性樸拙,亦不盡通其義。

    嘗以雜職待叙浙江,人或誡之曰:“初谒撫院,宜自飾容止,無喋喋作簡明目錄語為也。

    ”遽大言曰:“皇帝尚當見,何撫院也!”以是人點焉以為戆,卒落魄不遇以終,亦不遺鄉裡惡聲,顧其好書不可尚已。

    今聞友樵丈之風,乃知黃氏勤學敦古,世相漸濡久矣!後之人誠不可以無繼也。

    自墳籍之興,仍世逾富,今佚書時出四庫外,非其材亦無由遍觀。

    當友樵丈存時,亦時蹙蹙不足于财,雖好書,因弗能廣緻,今膺白有其力矣!材又足以周覽之矣!所謂勝其任而愉快者非欤?雖然,人固有一患,非讀書難,周用難;周用非難,求令聞難;求令聞非難,完之則難。

    吾視膺白非廓然忘其名者也。

    當今之世,道衰人澆,求點焉以為戆者固罕;如膺白者,于仕宦得聰慧名,顧亦自用其戆,不自馴伏于強有力之人,以是拒鄰援,故位不極尊寵,名亦不至于大辱;由是日進碌碌然,以樸拙自将。

    蓋所以上思承先,下思補過者,固非有他道也。

    餘老病且入墓,異日稱與無稱,固弗計,獨念與黃氏三世異姓之好,懼膺白需于去就也,故如其請,作是記發之。

    章炳麟。

     《懷抱思親圖記》寫成立軸,至今尚存;《文治藏書樓記》是一橫幅,不幸在抗戰時失去;太炎先生與膺白均在作此文一年内去世,二者可能都是絕筆。

     當我們無意中到了莫幹山,萬不料與此地結如此深緣。

    膺白初以我每日與熙治在書房時間太多,陪他太少,我說:我們想避俗,萬一我不耐閑,則豈能久安于此!熙治還不能住校,又不便延師來山,則隻有我自己任教,此不專為孩子,各人忙起來,使有妨山居的問題都自然解決了。

     膺白因國難而提前實行他報答社會的心願,開始在庾村的工作。

    後亦因國難而不得不受命往華北,焦頭爛額,無濟于事。

    每抽暇回莫幹山,辄加緊工作,他自己所想到或同人所建議,說做即做,毫不躊躇。

    我無不竭力贊成慫恿。

    朋友們不知我們有多大抱負、多少力量。

    仲完看我一心一意跟着忙,一日私下問我:“好像在急急要了一件事?”她的話直中我心坎,我見膺白體日瘦形日憊,種種勞而無功,深恐來日不長,讓他盡量在這裡了他一個願&mdash&mdash報答社會,得到些微心裡的安慰。

     (原載《傳記文學》第五卷第六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