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疑問重重

關燈
的一分,并肩而立,唐百州隻當沒看見,步履跚跚,踉蕩而至,暗中打量那三人,但見三人都在三十上下,一個較高,一個較瘦,另一個則是矮矮胖胖,最奇怪的,那瘦一些的右耳上一片血迹,高個子左臂上也用布條包紮,顯見得都帶了傷,而三人又全都目射精光,分明是江湖人物。

     本來,終南山隐士高人,不知凡幾,後山還有道觀,山勢蜿蜒,何止數十裡,即算有這麼三個負傷的江湖人物,也不足為奇,但唐百州見他們緊張神情,倒是好玩的緊,腳下飄飄,徑向那高個兒身上撞去。

     高個兒身法卻相當靈敏,唐百州尚未沾身,他左腳陡的斜退半步,右臂一探,便來扣拿唐百州的“曲池”穴,口裡卻道:“朋友,走好了!” 表面上看似扶持唐百州,實際上手出如電,快捷無比,唐百州有意無意一甩左臂,和他擦身而過,咧嘴向他一笑,道:“你别抓我,‘曲池穴’主大腸之士,一被你老兄拿住,全身勁道盡失,那可不是鬧着玩的。

    ” 那三個灰衣人原隻不過嫌他别扭,想出手整整他,心中并沒多大惡意,但見他避穴手法之快,非高手莫辨,又聽了這幾句話,各自一怔,刹時三人臉上全都神色一變,丁字形将他圍住,矮矮胖胖的開口道:“朋友,真人面前不說假話,敢問你是何方高人,要存心和咱們過不去是不是?” 唐百州環視三人一眼,道:“你們三個圍住我,是叫我過不去,我又沒擋你們,你們有什麼過得去過不去,路這麼寬,要過那裡過不去? 那三人聽了又是一愣,互相望了望,每人向後退了一步,唐百州以為他們是要讓路,哪知道“嗆啷”幾聲龍吟,三柄劍一齊撤到手中,矮子喝道:“裝瘋賣傻,咱們可不吃這一套,朋友你再不肯亮相,别怪咱們要得罪了。

    ” 唐百州自己還要設牌坊和天下武林人物來比劍哩,一見三人都撤出長劍,滿心大喜,心念疾轉,就在捉摸應該使哪一招,才能同時拒擋三柄長劍,同時,也探手把“玄鐵劍”撥了出來,點頭自語道:“唔,不錯,第一招‘萬花亂抖’,再不行接一招‘混身哆嗦’,包準錯不了。

    ” 那三人怎聽得懂他的意思,矮子好像是其中為首的,喝一聲:“鼠輩竟敢小觑咱們,你是找死!” 一聲暗号,三柄劍寒光亂閃,同時出手,齊向唐百州前後刺到。

    唐百州大喜,潛隐第一招心法,“玄鐵劍”霍的挫腕震動,“萬花亂抖”早已發動,繞身分迎三柄長劍,要在旁人,隻須要叮叮當當一陣響,三柄劍一定光剩下三個半截,誰知這三個似乎并不那麼簡單,長劍并不和他的鏽劍硬碰,全都縮臂抽劍,互一換步竟然将“萬花亂抖”這一招避開過。

     唐百州滿心大悅,連接八式變式緊跟着出手,“玄鐵劍”卷起朵朵劍花,将周圍全都罩在一片劍影之下。

     這還是他第一次施展隐藏變式,威力果然不同凡俗,但奇怪在那三個灰衣人絕不硬接,全是一閃即隐,一刺即退,唐百州這一進八式變招,隻不過将三人蕩開了五尺左右,居然并未将他們的長劍擊落。

     唐百州豪興一起,發出一聲輕嘯,劍勢一變,第二招“混身哆嗦”又自使出,這招名兒怪,劍勢也怪,但見他果然是混身戰粟,宛若發寒熱打擺子,全身抖個不停,而手中“玄長劍”更是陡然劍雨飄飄,虛虛實實,實實虛虛,别看三個人分站三個方位,但每一個人都感覺劍勢是單為自己而發,待躍進未定,才覺得第二招劍勢又向自己罩到,怎不令人心驚膽裂? 高個兒和矮子退得較早,又被*退了五六尺,已在一丈以外,另一個瘦子遲了半步,劍幕業已臨身,忙不疊舉劍硬架,“當”的一聲,長劍一折兩段,隻吓得他出了一身冷汗,倒地疾滾,方才脫身逃出劍幕。

    三個人可是傻了眼了,六隻眼睛瞪得好似六隻銅鈴,木雕泥塑似一動也不動,唐百州仰天大笑,兩招未畢,同時擊敗三人,怎不令他得意忘形,放聲狂笑。

     那矮子看看兩個同伴,所幸均未再受傷損,回頭向唐百州拱手說道:“願聞閣下大名,是何門何派?” 唐百州目的已達,倒反不願和他們搭讪,也拱手道:“不敢不敢,再見再見。

    ” 說罷,也不理會三個灰衣人是否驚駭詫異,縱身躍起,插劍入鞘,一面放聲大笑,一面疾馳登山,略無回顧。

     他心境舒暢,行得也快,一路上想起這三人臉上驚詫的表情,心裡真有說不出的快慰,縱躍如飛,攀峰越嶺,直趨梁承彥所居絕壁而來。

     漸近絕壁,唐百州心裡也漸漸緊張,說真的,他真不知道見了師兄,第一句話應該說什麼。

    臉上是闆着呢?還是和氣些?見着嫂嫂,是不是會十分尴尬?實在說起來,這也全因為他已着劍迷,才會想到來這兒探訪陷害自己,謀奪劍譜的師兄,否則,叫他來,隻怕他也沒有來的勇氣哩! 他盡量放慢了腳步,總盼能把那尴尬的場面向後廷緩些時間,自己行着路,也會時而含笑,時而怒目,時而咬牙,時而歎息,他内心這種煎熬,的确也是不輕,但是,一種莫名其所以的力量,驅策着他一定要去那兒看看,那怕隻看看,不說一句話都好。

     這真是難以解釋的情緒。

     路,總是要走完的,盡管他再拖延,費了半日時間,他終于還是翻上了那一片絕壁……。

     然而,當他一眼望去,不由得混身猛的一跳。

     原來那一棟茅屋業已化作灰燼,殘柱焦木,橫堆了一地,走向茅屋的路上,散棄着一柄青鋼劍那正是梁承彥所使用的,此外,地上清晰的一串血迹,一直廷蔓延到毀屋之中,山嶺靜悄悄的,沒有任何輕微聲息。

     唐百州愣了好半晌,才從迷亂中清醒過來,天!這一定是一場大劫,人死了,屋也焚了,人和事,仇和恩,都在那一堆灰燼中消失! 他突然發狂般奔過去,抓起一根殘木,便在灰燼中翻掘起來,一石一木,都那麼詳細的,但都迅速地清理。

     掘了一半,大約是在自己挖目示心的客室中吧!他掃到了第一具屍體,這屍體整個形像卻被火燒得成了焦黑一團,無法辨認是男的?是女的?是師兄?還是敵人? 于是,他又掘,又搬,從客室到卧室,到廚房……每一寸地方都詳細察看過,每一片殘物都詳細審視過,費了整整一個下午時間,才算将火場全部清理完畢。

     奇怪的是,除了第一具屍體之外,再沒有發現第二具,無論是大人或是孩子全沒有,他又細察地上足印,雜亂得使人無法辨認。

    夜色來臨了,嶺下傳上來一聲枭鳥嗥鳴,聲調凄切而陰沉,使他分外有一種孤單的感覺。

     他坐在茅屋被焚處不遠一塊石上,苦苦在思索:師兄全家遭了仇家偷襲,那是毫無疑問了。

     師兄力戰不勝,而且長劍脫手,并還負了傷,這是大約可以确定的。

     從淩亂的腳印看來,仇家來的必非一人。

     灰燼中的屍體是師兄梁承彥嗎?可能,但卻無法認定。

     那麼,李氏嫂嫂和侄女櫻英呢?如果他們已死,為什麼找不到屍體?如果沒有死,又會逃到什麼地方?在仇家環伺之下,她們能逃得了嗎? 仇家又是誰呢?如此辣手,是為了什麼?他真有些迷惘了。

    無數疑問,都難以解答。

     師兄雖然對不起他,但究竟是同門師兄,假設他真的死了,恩恩怨怨,一筆勾銷,他更應該負起尋覓嫂侄,報複血仇的重任,尤其是師門至寶“靈蛇劍譜”,一定得找出一個下落,如果沒有被焚毀,那麼,會落在誰手中……。

     想到這兒,他陡的一震,難道會是刁氏兄妹幹的好事? 那似乎十分可能,因為上一次自己曾親身和他們在這裡碰過頭,他們志在“靈蛇劍譜”,而自己設計傷了刁天義,忿忿退走,事後不甘,重又掩至奪書洩忿,那是太可能了,但是,他們又為什麼放火焚屋?而且,李氏和櫻英又會到哪兒去了?難道刁氏兄妹還會擄去這兩個婦孺不成? 蓦然間,他又記起進山途中所遇那三個灰衣人,那三人行蹤詭詐,又帶着傷,必與此事有關。

    他越想越像,其間相差不過一日之久,隻怕還來得及追吧!他毫不怠慢,霍的躍起身來,如飛般落下絕壁,向來路疾追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