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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崇甯四年】春正月,以童貫為熙河等處經略安撫置制使。

    二月,雨大雹。冬,彗星出西方,其長竟天。徽宗下诏求言。

    是時有劉逵為中書侍郎,勸上碎蔡京所立元祐黨碑,将禁锢系籍人并行寬放,以禳天變。帝夜半遣黃門至朝堂,将元祐黨碑碎毀。明日,蔡京見之,乃厲聲道:“石可毀,名不可滅!”

    徽宗用劉逵之言,诏除黨人之禁,罷方田及諸國歲貢,又罷緣邊諸路科斂,及罷鑄當十六錢并新立沖要市務。在後有詩人劉克莊吟詩一首雲,詩曰:

    嶺外瘴魂多不返,冢中枯骨亦加刑。

    更無人敢扶公議,直待天為現彗星。

    早日大程知返覆,暮年小範要調停。

    書生幾點殘碑淚,一吊諸賢地下靈!大程謂程颢,小範指範純仁也。倘不因彗星之變,元祐黨碑怎生能碎麼!可見當時蔡京附會徽宗,恣行驕淫,天心仁愛,不得不示變以儆之也。

    其如君臣不悟何?未幾,蔡京罷相,除趙挺之為右丞相。十一月,罷趙挺之,複相蔡京。

    【崇甯五年】夏,解州有蛟在鹽池作崇,布炁十餘裡,人畜在炁中者,辄皆嚼齧,傷人甚衆。诏命嗣漢三十代天師張繼先治之。不旬日間,蛟崇已平。繼先入見,帝撫勞再三,且問曰:“卿此翦除,是何妖魅?”繼先答曰:“昔軒轅斬蚩尤,後人立祠于池側以祀焉。今其祠宇頓弊,故變為蛟,以妖是境,欲求祀典。臣賴聖威,幸已除滅。”帝曰:“卿用何神,願獲一見,少勞神庥。”繼先曰:“神即當起居聖駕。”忽有二神現于殿庭:一神绛衣金甲,青巾美須髯;一神乃介胄之士。繼先指示金甲者曰:“此即蜀将關羽也。”又指介胄者曰:“此乃信上自鳴山神石氏也。”言訖不見。帝遂褒加封贈,仍賜張繼先為視秩大夫虛靖真人。

    【大觀元年】黃河清。诏曰:“國家承百五十年,三有河清之應;而乾甯軍河清逾八伯裡,凡七晝夜。上天眷祐,敢不欽承!其以乾州為清州。”廬州雨豆。

    【大觀二年】春正月朔,禦大慶殿受八寶,赦天下。蔡京言天下郡國所上符瑞八十七所,拜表稱賀。蔡京進太師。加童貫節度仍宣撫使。夏五月,日食。以複洮州功,賜蔡京玉帶,加童貫檢校司空仍宣撫。貫由此恃功稍專軍政,選置将吏,皆取中旨,不複關朝廷矣。顯仁皇後生皇子構。徽宗隔夜夢吳越錢主,以手挽徽宗禦衣雲:“我好來朝你家,便留住我;終須還我山河社稷,待教第三子來。”顯仁皇後亦夢金甲神人,自稱錢武肅王。及寤,而生皇子。蓋徽宗第九子也。其始生之時,宮中紅光滿室。宣和二年,封為康王。後即位于南京,為高宗。

    建都于杭州,即符錢王還我山河之夢。錢武肅王即錢镠,享年八十一歲,高宗亦壽八十一,豈偶然哉?六月,蔡京罷相。秋

    七月,河南、淮北大旱,诏有道高士王文卿祈雨,不應。文卿奏曰:“九江、四海、五湖龍君,皆奉上帝敕命,且停行雨;獨黃河神未奉睿旨。”帝曰:“卿可召黃河神行雨麼?”文卿領旨,向京師太乙宮立壇祈雨。翌日,升壇祝曰:“大宋皇帝借黃河三尺水,以濟焦枯。”不移時,甘雨大作,遍地皆雨黃雨,以應黃河之水。帝喜,賜文卿凝神殿侍宸,沖虛觀妙通玄真人。後文卿屍解于撫州臨川縣。

    【大觀三年】春,甘露隆尚書省,天子作詩以賜執政。蔡京緻仕,仍朝朔望。

    【大觀四年】禁燃頂、煉臂、刺血、斷指之類。張商英知杭州,過阙入對,上因語蔡京亂紀綱事,商英曰:“蔡京自來專恣任意,不知都省批狀,便是條貫;入狀請寶,便是聖旨;若前後失緒,安得不亂?”上曰:“京多引用親黨,已逐三十餘輩矣!”商英曰:“馀黨尚多。”上曰:“百姓聞卿來,皆鼓舞忻悅。”商英曰:“幹臣何事?”遂留商英為中太乙宮使。

    毛注奏言:“天下僧尼增舊十倍,凡數十萬人;祠部歲給度牒幾三萬。乞權住三年。”帝從之。夏五月,诏:“蔡京權重位高,人屢告變,全不引避,公議不容。降受太子太保,緻仕,任便居住。”六月,以張商英為右相。閏八月,除張閣知杭州,兼領花石綱事。先有朱勔者,因蔡京以進。上頗垂意花石,勔初才緻黃楊木三四本,已稱聖意。後歲歲增加,遂至舟船相繼,号作花石綱。專在平江置應奉局,每一發辄數百萬貫,搜岩剔薮,無所不到。雖江湖不測之瀾,力不可緻者,百計出之,名做神運。凡士庶之家,有一花一木之妙的,悉以黃帕遮覆,指做禦前之物。不問墳墓之間,盡皆發掘。石巨者高廣數丈,将巨艦裝載,用千夫牽挽,鑿河斷橋,毀堰折閘,數月方至京師。

    一花費數千貫,一石費數萬缗。勔又即所居創一圃,林泉之勝,

    二浙無比。後複取旨建神霄殿,塑青華帝君像其中,監司郡守初到,必須到宮朝谒。詩曰:

    神霄新殿聳雲端,像塑青華帶道冠。

    竭力勞民運花石,不堪炮石礙遊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