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古廟怪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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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已在九宮山,但要找的人在那裡呢? 一甲子以來,江湖中未再傳“武林三皇”之名,足見“人皇”隐居的地點,必然穩秘萬分,尋訪起來,可不是件易事。

     此來九宮山,雖有目的,也可以說是無目的,目的是尋訪“人皇”,但隻在此山中,雲深不知處,變成了無目的亂闖。

     他揀最高處攀登,向最隐僻險峻的地方着眼。

    就這樣虛耗了大半天。

    入夜,他吃了些入山時帶的幹糧,然後選了一個幹燥的洞穴過夜。

     第二天,仍繼續無目的搜尋。

     松濤盈耳之中,挾着陣陣鐘磬之聲,隐隐傳來,斐劍傾耳聽了片刻,鐘磐聲是傳自峰側茂林之中,暗忖,想不到這人迹不到的所在,竟也有廟宇,何不去打探一下,也許能得到些蛛絲馬迹,總比盲目胡闖的好。

     心念之中,迎着鐘磬聲奔去。

     越過一道幹涸的山澗,登上峰頭,隻見如海松林之内,有一間年久失修,略呈頹敗的古廟,一條布滿青苔的小徑,直達廟口,看來已不知多少年月沒人行走了。

     斐劍略一躊躇之後,舉步向廟門跨入。

     廟不大,轉過凄冷的韋陀殿,是一個荒涼的小院,兩廂業已半坍,迎面便是正殿,一塊剝蝕得幾不可辯的泥金匾額,差堪認得出是“回頭是岸”四個字。

     清越的鐘磬聲,從殿内傳出,還夾雜着蒼啞的梵唱。

     斐劍深深地吐了一口氣,向正殿行去,心想,這裡的确是苦修的好所在。

     殿内的情景,與殿外成了強烈的對比。

     殿外破敗荒涼,殿内卻打掃得纖塵不雜,古佛青燈,香煙缭繞,一個龍鐘的老和尚,長跪蒲團之上,一手擊磬,另一手不時向空一擺,每一擺,便有一聲清越的鐘聲傳出,斐劍目光一轉之下,不禁下意識地心頭泛寒。

     一口巨鐘,高吊殿角,距老和尚至少有三四丈之遙,老和尚僅憑一擺手掌之勢,虛空敲響巨鐘,聲音大小如一,看這老和尚決非等閑之輩。

     斐劍進入殿中,老和尚似未發覺,仍唱誦不辍。

     足足盞茶工夫,老和才做畢功課,頂禮膜拜之後,幌悠悠地站起身來。

     斐劍這才看清老和尚的面目,隻見他白眉倒垂,皺紋堆疊,實相莊嚴,一襲千補百袖的僧袍,長僅及膝,赤着一雙腳,活象一尊古佛,當下忙施一禮道: “武林末學弟子斐劍,參見大師,請恕唐突驚擾之罪!” 老和尚撐開低垂得幾乎沒有縫的老眼,望了斐劍一眼,蒼啞的道: “阿彌陀佛,小施主何來?” 斐劍若非見他虛空叩鐘,還真看不出對方是武林人物,當下在道: “晚輩入山尋人,聞鐘聲而至,打擾了老前輩清修!” “阿彌佛陀,罪過!罪過!荒山野寺,無物接待施主,寺外松寶青泉,倒是取之不盡,施主自便吧!” “請問老前輩法号?” “老袖覺非!” “哦,晚輩可否請老前輩指引一件事?” 老和尚端詳了斐劍片刻,道: “小施主不是佛門中人,老油無法指引。

    ” “晚輩是想請教一個人的行蹤……” “老袖久已不問世事,恐無以相告?” “晚輩此來是拜訪一位武林前輩……” “誰?” “人皇老前輩!” 老和尚偏頭想了一想,道: “嗯!有這麼一位施主,但你已找不到他了!” 斐劍大喜過望,終算問對了人,忙道: “為什麼?” “因為那位施主,已物化數十年了!” “什麼?人皇……他死了!” “不錯,物化了。

    ” “不可能!” 老和尚眼皮一擡,道: “少施主說不可能?” “是的!” “那是老衲打诳語了?” “不!不是這意思,晚輩來此,是受一姑娘之托……” 斐劍心頭電似一轉,道: “那位姑娘臨死重托,晚輩才不遠千裡而來……” 老和尚臉上皺疊一顫,道: “那位女施主叫什麼名字?” “江湖中稱她做‘無魂女’” “孽障!” 這一喝,憂如宏鐘,震得斐劍心顫神搖不自然的退了一步,老和尚雙目電張,本來無神的雙目,暴射出兩道青光,令人不敢逼視。

     斐劍靈機一動,暗忖,莫非這“覺非”老和尚便是…… 心念動處,重施一禮道: “老前輩認得她?” 老和尚目光一斂,連連揮手道: “不認得,不認得,施主請便吧!” 斐劍越發認定自己所猜不錯,橫了橫心道: “老前輩身為佛門弟子,當知‘五戒’之中的末一戒……” 老和尚雙目再度射出栗人青芒,字字如鋼珠般的道: “少施主莫要妄逞口舌之利!” 斐劍心念幾轉之後,索興開門見山的道: “老前輩莫非就是‘人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