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六部 生死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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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已臻武學中的絕類,精湛得令人膛目結舌。

     雖然他不知悉白發魔女如何傳授方失神武功,但莫問肯定方失神已是青出于藍揮出此殺陣,方失神乃依據跟白發魔女交合而領悟出來,個中的變化便是随着白發廣女控制的節奏而衍生,疾急緩慢,或轉動或靜止,結構成劍氣陣的中心。

     白發魔女隻傳授招意并沒有傳授招式,料不到方失神便能演化出如此厲害的殺陣來,由此可見方失神确為武學奇才。

     莫問看看身旁瞬息萬變的劍氣風沙,禁不住道:“方大俠,你真是每一次都給我驚喜,希望你今次能快快殺了我,不用我受苦,更不要像上回那般欣賞我起來。

    方失神在外繞走,聲音飄忽無定,喝道:“你想死,我當然好樂意成全,隻是不先讓你受盡折磨,看來絕不可能,死前要受千刀萬剛是免不了的啊!” 莫問一派不在乎的道:“咬啃!你這少年人好殘忍呀,幹嗎先要折磨我才加以殺害?其實這手段你早已幹了,在這島上,不時要看着你又幹又如鐵闆的惡臉,豈不已是天大的折磨了嗎?哈……!” 莫問危在旦夕,但卻是更加嬉皮笑臉,他知道方失神憎恨自己,愈是挑起對方怒意,這一戰愈是燦爛。

     方失神沒有回話,忽地身形疾前,急似電閃,把劍氣牽引加速收窄,本已白茫茫的四周,更變得令人睜目難視。

     劍氣猶如群狼暴噬,“芎蒼訣”第一層漸漸不支,大懶蟲渾身疼痛欲裂,像快要被活生生淩遲處死。

     猝然,莫問雙目暴射xx精光,像是想到破解之法,手中“白發青絲劍”蓦地脫手射出。

     劍身挾着煙花似的氣勁僻啦爆發,把四周雜亂無章的劍氣蕩開,直刺向方失神咽喉,“仇生”當下截阻。

     “仇生”碰上“白發青絲劍”恰似一對纏綿戀人,兩劍不斷纏繞互擊,難分難解、難舍難離。

     兩大高手正拼命厮殺,忽地天空驟然降雪,雪花飄然落下,為殺戮之戰帶來絲絲柔和色彩……—— 第六章 空虛戰寂寞 滿天雪花紛飛,情景煞是醉人。

     可惜此刻并不是叫人陶醉的時候。

     風,寒冷徹骨,吹得人全身顫震,瑟縮僵硬。

     雪,飄飄揚揚,把偌大的圓坑弄得一片雪白。

     急,人影電閃攻至,一拳打出,拳風飕飕,勁力入體震碎筋骨,裂盡血脈,大懶蟲風卷殘雲殺方失神。

     疾,劍指戳刺,穿裂拳風炙焚五髒六俯誅莫問。

     電光火石,劍氣雪花遽然暴增,大懶蟲、方失神一瞬間便已拳指交戰一百招。

     兩位多番交戰的高手蓄銳養威,多日來腦際突破新招武功,盡在轉眼間的一百招内揮出,場面奇觀驚壯。

     拳招,劍指,說多詭異便多詭異,說多刁鑽便多刁鑽,島上的一段日子中,兩人都各自提升武學,務求把對方壓倒、挫敗。

     那白家家主地位,方失神已看成囊中之物,隻有他才配稱為白家家主。

     方失神有三個人生願望,一、是練就一身強絕武功,他做到了,更且極成功;二、是揀選匹配自已的美人追随一生,他也已經得到;三、是要權傾天下,甚麼小白、伍窮都要在自已膝下跪拜。

     他狂傲,卻從沒有影響他的行事作風,狂傲隻會把他的武功變得更霸更絕。

     這些日子來方失神搜索枯腸,突破創出一百招克制莫問,但對手大懶蟲也創了殺敗方失神的一百招。

     大意弄人,無奈磋歎! 大懶蟲、方失神在島上一段日子,武功已一再突破範疇,功力招式提升再提升,但拼鬥的結果仍是不勝未負,看來要在一時三刻得出結論,真比摘下天上繁星更難上千倍。

     兩人鬥個旗鼓相當,“仇生”亦早已脫離方失神手,跟“白發青絲劍”鬥得難分難解。

     主人在戰,神兵也同時激鬥,騰騰殺氣,劍光陡閃,人影與劍影乍合條分,鬥得燦爛精彩。

     由方失神一手造成的劍氣旋風,愈來愈見紊亂,顯然跟莫問交戰的方失神,已方寸大亂。

     大懶蟲不住在暗笑,如此反應,正好為着急的方失神帶來諷刺、羞辱,教他大感震怒。

     再不用理會劍氣的攻勢,莫問身子翻騰,手心凝半空雪花成雪劍,蓦然劃出一道龍吟劍虹疾攻方失神。

     雪劍急掠疾盤纏身,如蛟龍飛升,虎嘯天下,豉足百穴勁力彙聚劍身,有若龍影相随的劍刃暴煙斬下。

     融合大懶蟲自身武功精粹再憑借“穹蒼訣”内勁,全為挫敗方失神而創的滅絕一劍。

     雪劍往方失神頭頂疾劈,寒炎急張,飛舞卷動,像在方失神面前耀武揚威,好不風光。

     方失神臉上不可抑制地現出了一抹詫異之色,莫問的頑強委實令他震驚,該死的他生命力強得駭人! 先避其鋒,方失神身子如鷹車一般,急升提起,二人你追我逐,登時又掀動湧起幾道極之怪異的幽風。

    忽地方失神一個反撲,屏住呼吸,全身籠罩真氣,拔起丈餘,掠向莫問背後。

     莫問知道情勢不妙,當下躍射如飛天白鸢,輕飄飄蕩了開去,背後的敵人奮力追殺。

     悠然自若的白鸢飛行如行雲流水,兇猛惡鷹車卻是追撲不及,努力提氣下,終貼近莫問,剛要打殺,讵料鼻孔嗅到一陣腐黴之氣,好像肺裡塞滿了臭牛糞。

     方失神道:“好無聊!” 莫問道:“對啊,我自小便愛無聊!” 方失神道:“你以為區區毒力殺得了我麼?” 莫問道:“可能吧!” 方失神道:“如此小觑我,你實在該死。

    ” 一口真氣掉換,隻聽他大喝一聲,徐徐呼出惡臭之氣,額上留下點點汗水,甚麼毒力都驅除了! 右手撥風一握,神兵“仇生”又再回到方失神手中。

    神兵在手,殺力千秋! “白發青絲劍”已經被不知擊飛何處,大懶蟲隻得以手中雪劍迎戰“仇生”。

     殺力澎群,“仇生”吸扯着洶湧翻騰的劍氣漩渦,猶似是劍身暴長十倍,如鬼如魅來奪蒼生性命。

     “起!”神兵“仇生”揮動,拉扯成一道劍氣狂龍。

     “轉!”狂龍随“仇生”牽引,宛如巨輪在陷坑内轉動。

     “殺!”方失神一掌拍向由橫轉改為直轉的漩渦,掌心發力把巨輪狀的劍氣攻向莫問。

     漩渦如巨海鋪天蓋地攻來,大懶蟲橫劍當胸死命抵擋。

     莫問終于了解白發魔女為何帶他到自家禁地的漩渦中心練劍,眼前殺着,相比大懶蟲所遇見的刀浪漩渦更加恐怖! 在自家禁地内,莫問最終還是敵不過刀浪重擊,幸而刀浪及時遏止下來,但此刻的方失神又豈會止住殺勢? 或許連上天也不欲可愛的大懶蟲就此生命終結,猛地,一記悶雷炸響,像是命令方失神快快撤招。

     方失神稍微愕呆了一會,随即掌勁再吹強轟而出,劍氣漩渦殺力如暴烈狂風,誓要将莫問碎屍萬段。

     面對破碎虛空的殺浪,莫問隻有一人一劍,強自壓抑心頭震怯,身上每一分力量都聚集在雪劍之上。

     大懶蟲竭力将兩種截然不同的武學融合,雪劍内充斥着“燃燒歲月”的寒勁和“穹蒼訣”的功力。

     青藍色的寒炎在雪劍内猝然暴漲,劍像火炬般直刺入旋風,雙手翻揚,盡情把旋風斬個粉碎。

     不停劈斬,似是面對殺父仇人般,雙目充血,青筋暴現,莫問顯然已竭盡所能,卻仍是占不到半分便宜。

     劍愈舞愈急,宛如一抹弩月,可是月色卻擋不下滔天殺浪。

     蓦地,月色散去,不再是月,隻有血。

     大懶蟲手中雪劍再也抵受不了殺浪,破碎飛散,一時間莫問再沒有任何兵器為他擋下殺招,無可奈何雙手不住任由劍氣剖割。

     沒有兵器來面對那瘋狂殺着,如何抵擋?難道要用自己身體去擋? 旋風雖已被大懶蟲消減了部分殺力,但剩下的亦足以把莫問殺得灰飛煙滅。

     殺浪在攻,方失神在笑,莫問在等。

     等甚麼?有甚麼值得等?為何不閃不避,難道真的等死? 大懶蟲是何許人也,他一生從不輕言放棄,又豈會等死,他隻等體内慢慢孕育一股新力量,等待撲殺到來的一刻。

     不論逃往何處,方失神必然都會繼續追殺,最愚笨是勉強迎戰,倒不如盡力凝聚每一分力,蓄勢拼殺好了! 眨眼間,殺浪已臨及身前咫尺,大懶蟲要等的就是這一刻。

     雙手合什,把殺浪定在身前,天呀!莫問竟欲以雙手擊潰殺浪。

     有若虔誠參拜般,硬生生止住殺浪洶湧狂勢,偌大的旋風因莫問适才以雪劍挫減稍稍再弱,剩下三尺有餘卻仍是殺力強橫。

     雖然殺浪暫被莫問抑制,無奈殺力依舊無禱,不停在大懶蟲兩掌間打轉,殺力磨擦得掌心皮開肉綻。

     莫問強忍痛楚,把蓄藏已久的内力逼出,猝然間,大懶蟲全身散發亮麗金光,形似仙神降世。

     “芎蒼訣”第二層“震蒼生”! 将壓箱底的本錢耗盡,莫問一聲暴吼,殺浪終被擊潰,頭頂登顯烈日驕陽,封蓋旋飛的沙石一下子盡遭打散。

     萬籁俱寂,再沒有劍氣漩渦又或雪花紛飛。

     一簇簇被劍氣刮起的風沙漸次消散,方失神緊握“仇生”,他知道莫問會随時進攻,既可破毀殺浪,自然會藉此良機追殺自己。

     每個人都有估計錯誤的時候,反應必然是委靡氣餒,但方失神卻從心底笑了出來,因為他看見自己最想看的情景。

     大懶蟲單膝跪地,撫胸喘息,眼耳口鼻均溢出鮮血,情況比病入膏盲的病人更糟糕。

     怎會如此?大懶蟲不是擊潰了方失神最強殺招麼?為何勝券在握的莫問,又堕入死神陷阱。

     一切都怪他用上不該用的“震蒼生”。

     萬詩聖君的“芎蒼訣”是千年難得一見的曠世絕學,練者必須有天人命格,更重要的是要有一定深厚根基,方可承受它的驚世殺力。

     莫問為求破招,強行使出身體仍未能承受的“震蒼生”第二層功力,幸得天人命格扶持,七孔溢血已是最輕傷害。

     此刻的大懶蟲經已變得弱不禁風,不堪一擊,恰似油燈枯竭,快将氣絕身亡。

     方失神如獲至寶般,直躍半空,“仇生”橫天疾舞,旋劈斜斬,陣陣氣勁吐射爆綻,狠狠破向大懶蟲。

     全身熾熱火燙,灼痛焚體,莫問十分勉強才避開殺劍,方失神一個翻身,劍力破空,“仇生”便刺進了莫問胸膛。

     鮮血如泉湧出,好痛,好痛,但皮肉之痛,絕對比不上心靈上慘遭破碎的劇痛他看見一隻手,一雙屬于自己卻又有别從前的手,兩手滿是如海水褶騰的醜陋皺紋。

     瞪大眼望着方失神,人影顯得愈來愈模糊,垂下來的發絲變成銀白死灰,腦際呈現好可怖又清晰的四個字——“燃燒歲月”。

     站在方失神面前的已再不是能威脅對方的笑莫問,而是一個老态龍鐘,行将就木的百歲老翁。

     方失神笑道:“别死得太快太倉卒,陪我多玩一會兒吧!”說罷,一腳蹴出,勁力直把莫問打進土地之内,半截身子埋在黃土。

     十丈之外的雪老等人,感覺一陣地搖天崩,未及細想,地上便爆出一個破口,一個人影從中彈射而出。

     有若斷線風筝,莫問被方失神沛莫能禦的重擊從陷坑底部轟出地面,身體傷上加傷,每一道傷痕都撕開濺血,但身體的痛,依然未及那接受不了自身赫然蒼老的可怖震撼。

     平地掠起,一陣狂飙,莫問失去蹤影,飛快奔逃。

    隻聽得身後方失神仍殘留在空氣中帶着譏笑的聲音道:“笑莫問,哈……,對啊,快點逃吧,逃得愈快愈好,在你後頭的獵人,快要把你活剝骨肉,撕開百片了,哈……,快逃命呀!” 臉上煞白,血筋不住抽擂,勉力支持住殘軀的笑莫問,驚恐惶急全挂在他失落的臉上。

     在後頭提氣疾追上來的方失神,禁不住噗嗤一笑,在他眼中,莫問那甚是懊喪的神情,實在比任何寶物都更美麗。

     雙眉一戚,臉上閃過一絲殺色,齝牙咧嘴滿布兇殘惡态。

    丢他媽的臭莫問,我包保你不得好死。

     守候多時的殺戮快意,已接近尾聲了! 操你奶奶的賤種,幹你媽的王八煮子,怎麼不再頑抗? 去你狗娘養的賤貨,内心好害怕嗎? 對啊,誰個膽敢跟本座為敵,也就必然灰飛煙滅,哈……。

     背後不住傳來教人毛骨悚然的癡笑聲,愈益逼近,就似随時來索命的冤魂野鬼,教人不禁駭然。

     笑莫問你盡管逃吧!你太早死會使我有點寂寞難耐。

     不停奔逃,加劇了内傷發作,莫問的眼耳口鼻都溢出鮮血來,他從未如此恐懼過,死亡今天可能真的會降臨身上啊! 方失神沒有刻意追趕莫問,他知道對方已無法逃出生天,從後追趕隻是最後的成弄,這種愚弄拖得愈長,也就愈是痛快。

    甚至連莫問的身影消失了,方失神依然毫不着緊,因為那種獨特的血腥味已暴露莫問所在之處。

     方失神随着血腥味的帶引,來到一處屬于死人的地方——“白家墓地”,一個閑人禁絕的地方。

     “來吧,就在這裡解決我們之間的一切恩恩怨怨!”昔日玩世不恭的神态已不複見,貌似百歲老翁的莫問,站在一塊墓碑之上,凜然無懼地迎對敵人,他,已置生死于度外! 手一揮,方失神射出一物,插在莫問身前地上,此物赫然便是“白發青絲劍”“要死,也應該死得像樣一點,别一再辜負這‘白發青絲劍’,劍的主人由始極之重視你,來吧,讓我們作最後一戰!” 到了莫問瀕死之時,方失神那戲弄之心竟頓然消失,換來是舍不得的好可惜感覺。

     原來死敵跟摯友又或傾心情人一樣,都教人依依不舍! 莫問死了,換來的原來是空虛寂寞……!—— 第七章 人劍合一戰 決戰終于到了最後一刻。

     一切恩恩怨怨都在今天得到徹底解決,勝者為王,敗則必然的一無所有,一線之差,卻是得失截然不同。

     惟是,成了衆望所歸的莫問,如今已經變得蓬頭曆齒,垂垂老矣的百歲老翁。

     功力用得一點不剩,如何能戰勝趾高氣揚的方失神。

     “白家墓地”會否就是大懶蟲長埋黃土之地? 方失神看着眼前重傷垂危的笑莫問,内心歡喜若狂,面上五官滿是笑意道:“遊戲完了,為了報答多日來你給我的驚喜,我不會殺你,說真的,我确是不忍心殺了你,笑莫問呀你太可愛了,哈……,這一生我也忘不了你這弄得我頭昏腦脹的小子呀!” “我想,我會把你的皮剝下作一張地氈,放在‘白聖宮’的大廳上,讓我每一天都能把你踏在腳下,你說多美妙呢!” 予智自雄的方失神,不停地自說自話,旱已把眼前莫問看成死人無異,内心那極度暢快,實在難以形容。

     莫問任由方失神揶揄,沒有了昔日的口舌相争,心知今日難逃一劫,也就準備坦然接受。

     弱肉強食,勝者為王,這是巨古不變的定理,害怕死亡并不代表死神便會離去,傲然面對可能還會獲得一線生機。

     力戰至死,才能無傀于心。

     大懶蟲手握插在身前的“白發青絲劍”,以劍支撐身體,本想以笑容來掩飾痛苦表情,豈料竟牽動内傷又吐出大口鮮血來。

    神情顯得十分凄厲的道:“幸好方大俠有祖傳神兵‘仇生’在手,才能殺得了我,用‘仇生’來殺我,我死也可瞑目。

    方失神眉頭一皺,不滿地道:“言下之意,是說敗你的是‘仇生’,而非我方失神?” 莫問慘然一笑:“運用神兵,必須配合自身的招式,你得神兵的時間比我久,當然能跟他配合無間,殺力非凡。

    我得‘白發青絲劍’不過十多日,對“他”的感情隻是剛剛萌生,殺力自然難以相提并論。

    ” 方失神聽罷,面上未見怒容,反而鼓起掌來,笑道:“在下真的好佩服你急智過人,除了面對死亡無懼外,還想用說話令我棄‘仇生’不用,為自己制造逃生機會,笑莫問,你真是我一生中遇見過最可愛的敵人。

    ” 被識穿計謀,大懶蟲沒有多作解釋,本想以說話令自大的方朱神放棄手中神兵,想不到卻給他一言道破。

     要知道方失神一身武功全以劍招為主,放棄了神兵,殺力定然挫減,面對莫問詭異多變的身法,也就束手無策。

     或許,兩人對戰太久,方失神已再不吃莫問那一套,莫問愈是想激怒他,換來卻是愈快步上死亡之途。

     如此難得的機會方失神又怎會放過,左手舉起,“仇生”遙指莫問,冷冷道:“既然你想死在‘仇生’劍下,我便如你所願。

    ” 劍光綻吐,“仇生”化作一道白虹,向着莫間疾剌,這一招端的是威風凜凜,正是劍仙李太白的“天仙缺三”精髓所在。

     方失神已能把“天仙缺三”的劍招、劍意,運用自如,莫問雖知他用的是“天仙缺三”,無奈身負重創,要閃避也絕不容易。

     招式雄奇精奧,内力卻不太強勁,“仇生”距離大懶蟲身前數寸,陡然變招,一斜身,“仇生”圈轉,竟向着莫問左肩削落。

     莫問心知方失神劍招不會如此簡單,凝神待發,望能在對方變招時把劍擋截,冷不防方失神變招快如疾電,加上大懶蟲有傷在身,身法變得澀滞緩慢,“仇生”當下在他左肩劃下了一道長數寸的傷痕。

     本料方失神定會得勢不饒人,接着便殺個片甲不留,誓要莫問血肉模糊,身首異處,方洩心頭憤恨。

     豈料他竟霍然後退,凝看手中“仇生”,不住搖首,喃喃自語道:“不,不,不應該是那樣。

    ” 不甚麼啊?方失神心中究竟在想甚麼?他不是要殺莫問嗎?為何一招得手,卻又當下撤招。

     想了一回,方失神又猛然祭起殺招,一劍舞起,劍招時而清隽過之,無其古樸,時而如花蕾乍然吐綻,層層疊疊。

     莫問眼光何等敏銳,昔日被李太白逼出“天仙缺三”招式,已深谙每一招、每一式的精粗利弊。

     如今方失神揮出似是而非的劍招,大懶蟲當然輕易把他截下,隻是莫問傷口不住溢出鮮血來,漸感神迷目眩,體力已是難支。

     反觀方失神,神情高興得如獲至寶,莫問每擋一招,方失神又是驚奇,又是歡喜,似乎大懶蟲正把劍法傳授給他一樣。

     沒錯,方失神正是要趁此機會在莫問身上得到最後利益。

     能有今天成就,全賴有莫問那樣的對手不住對戰磨練,因此方失神真的對大懶蟲又愛又恨。

     縱是如此,眼前敵人也不得不殺,惟今之計乃是将他盡情利用,作最終的提升自己武功,直至對方筋疲力竭方下殺着。

     每一招攻出,笑莫問都能及時出招緩截,證明自己招式仍有破綻,劍招、劍意未能盡情發揮,需要好好改善。

     “後會有期”、“不見天日”、“跨海飛天”全都形似而神不似,意在而劍不在,一時間莫問也擋得手忙腳亂。

     方失神長劍飛舞,每一招都是離對方身體尺許而止,似是故意相讓,又似是力有不逮。

     大懶蟲實在體力透支,擋得十分勉強,他像是被方失神怪異劍招吓得失魂落魄,腳步浮浮,精神也恍惚起來。

     随手是劍,劍随心轉,方失神把“天仙缺三”的前招後着,舞得淋漓盡緻,每到澀滞處,自行在腦中加以補足,愈舞愈覺無窮無盡。

     把“天仙缺三”一連揮舞了三遍後,方失神已把劍招舞得意走龍蛇,矯天飛縱隻聽方失神仰天大笑道:“功成了,閣下可身退矣,快踏上黃泉路吧!” 陡然間,手中“仇生”發出一聲如惡鬼般的暴戾嘶聲,俨如一劍将地獄之門破開,萬千冤魂随劍洶湧而出一般。

     那一招便是方失神把“天仙缺三”七劍化一的無量殺劍。

     笑莫問,恭祝你化為厲鬼!。

     擋不得,退不了,避不過,閃不能,隻有攻,勇往直前,義無反顧的對戰對攻,舍命殺呀! 面對那無從躲避的殺招,莫問雙手握緊“白發青絲劍”,揮斬出形似巨龍破嶺的一劍。

     殺!殺!殺!身死也殺,心死也殺。

     殺意瘋狂,渾然忘我! 開天辟地,鬼神辟易,驚天泣神……用任何文宇皆不能形容莫問那殺意暴漲的一劍。

     兩劍相碰,超強氣勁猛然爆起,如有實質般盡把四周花草樹木炸開,劍身更射出奇幻光彩亮烈青電褚紅。

     叮叮當當,叮叮當當的雙劍交鳴聲響徹四野,教正要趕來的雪老等人都為之揚眉錯愕,吃了一驚。

     崩一聲,長劍應聲折斷,殺招崩潰瓦解,胸口被斬出一道觸目驚心的血痕,血花迸濺射上半空,似是盛放得異常燦爛的薔薇一般,好美,美得教人驚歎! 誰,究竟是誰的神兵被劈斷且中劍?是方失神?還是莫問? 遽然地、駭然地、愕然地,方失神臉上露出一點點失望神色。

     是失望,而不是痛苦,失望是因為眼前的敵人已無神兵在手,難有殺力再比戰下去。

     “白發青絲劍”竟被“仇生”一劍劈斷,劍刃迳自在半空打轉,再不可稱得上是甚麼神兵了。

     莫問呢?莫問現在是生還是死? 此刻的莫問,隻能以一句生不如死來形容,早前已因方失神的“燃燒歲月”攻擊變成百歲老翁般雞皮鶴發,如今胸口複遭方失神一劍暴斬,留下一道長逾十多寸的凄厲傷痕。

     傷痕鮮血泊泊,宛如一條血蛇伏在莫問身上,人的氣少,出的氣多,疲頹得動彈乏力。

     方失神歎了一口氣道:“笑莫問,你令我好生失望,你知嗎?我本想你能助我把‘天仙缺三’提升至更高層次,想不到……。

    ”接着又歎了一口大氣,臉上盡露失望之色。

     莫問顯然因方失神剛才一劍痛擊,再牽動體内“燃燒歲月”神功亂竄,老化加劇,已是眼不能視物,耳不能辨聲,口不能說話。

     莫問幾曾會想到自己會成為老弱殘軀,一時間也難以接受,除了無懼死亡來臨,臉上挂着一絲怪異笑态。

     方失神見莫問不能回話,用力在莫問臉上掌擱,怒道:“笑大俠,我跟你說話,為何你卻不回話,閣下不是最愛諷刺我的嗎?來吧,我今天心情很好,好想跟你盡情的高談闊論啊!” 不停的掌掴,莫問也沒有吐出一句話來,不是他不想說,而是沒力量去說,體内的“燃燒歲月”已把他的生命盡情焚燒,快要去見地府閻王了,就連擡起一根指頭也相當吃力。

     被斬斷的“白發青絲劍”已自半空掉回地上,方失神一手把劍抄在手中,笑道:“笑大俠呀,那是我愛妻贈予你的寶劍,你一定要多加珍惜,貼身收藏,讓我先助你把劍藏好吧!” 劍刃插入莫問左肩,再直落胸膛至腹,長逾三尺的“白發青絲劍”竟被方失神殘忍地插入莫問體内,來個“人劍合一”。

     莫問已無從反抗,隻好任由方失神變态玩弄,直至劍刃全插入對方體内,又逼出一灘鮮血來,刺痛才漸漸浮現。

     痛不欲生,比死還更難受,大懶蟲痛得額頭冷汗直冒,卻未有痛呼慘嚎,他緊握拳頭,強忍痛楚。

     因為莫問心知,方失神刻意玩弄,就是要自己失聲呼叫,享受那種折磨強敵的快感,莫問不懼生死,又怎會讓對方陰謀得逞。

     長劍插入體内,雖未至死,但也教對方痛徹心肺,可是莫問咬牙強忍不作聲,惹得方失神十二分不滿。

     隻聽方失神怒道:“助你收好寶劍,竟不作道謝,是瞧不起我方失神麼?不識好歹的家夥!” 一聲既罷,便一腳蹴向莫問胸膛,腳勁把莫問轟得向後飛射,背部沖破多個石碑亦不能遏止勁勢,直至飛退到山坡之前方才停下。

     劍刃因腳勁之力,又再入肉三分,莫問痛得快要昏迷暈眩,可是仍強忍一口氣,他要在臨死前,對方失神作出最後反擊。

     方失神慢步走至斜靠着破碎不堪石碑的莫問身前,淡淡道:“你不是渴望死在我的‘仇生’之下嗎?對不起,看來不能如你所願,原因是你不配呀!” 一腳踏在莫問身上,慢慢把藏在莫問身内的劍刃逼上咽喉,本想凝聚最後殺力的莫問,看來不可能有反攻的機會了。

     劍刃已逼至咽喉,方失神道:“再見!”腳底正要吐勁,突然卻傳來咯咯聲響是甚麼聲音?不像骨折聲,更不似刺破咽喉的聲音!又來了,咯勒咯勒,天啊!究竟是啥聲音? 方失神回身四顧,終讓他發現原委,原來是石碑破裂的聲音。

     石碑為何會無故裂毀?難道有猛鬼冤魂要保住不似人形的笑莫問性命? 大變驟生,石碑遽爾裂開,射出一個人來,巨靈神掌重重打向方失神,震得他當下飛退,從死亡邊緣挽回了莫問性命。

     那人一手扶起莫問,另一手以雙指把插入莫問體内的“白發青絲劍”劍鋒抽出,莫問已暈了過去,不懂叫痛。

     引動天地萬物之氣掌握手中,那人再把莫問凝固在一冰塊之内,舉手投足,赫然是個超凡人聖的絕世高手風範。

     有了冰塊作保護,萬物之氣在冰塊内為莫問療傷培元,看來一時間尚能保住生命。

     那人一聲不響,以二指夾着劍刃,一劍由上而下的直劈下去,真有石破天驚之勢,吓得方失神忙以“仇生”挺擋。

     豈料那一劍來勢極猛,雖被“仇生”擋下,但卻擋不住勁勢,劍刃竟能把“仇生”壓下,在方失神臉上割下一道可怖血痕。

     僅以雙指夾劍鋒而戰,便能斬出強猛、破碎縱橫殺力,如此驚世高絕人物,究竟是何方神聖? 怕,是人的本性,對未知而神秘的事情更是懼怕,何況他還會威脅到自己生命怕便會逃避,方失神從不愛逃避,但此刻卻被那人的無尚威勢,吓得一步又一步的緩緩後退,繼而更放棄搶殺。

     這一瞬間,不由生出一種迷失的感覺。

    在這島上,怎可能還有更勝過自己的非凡人物? 銀閃閃的劍光又來了,挺起“仇生”再擋,隻覺對方内力如狂濤暴湧,不下如刀割裂撕開人體,更可怕的是方失神竟“發現”自己身上冒起枭枭白煙來。

     以猝厲無匹的内勁,借劍鋒破入敵體,化血蒸騰成白煙,足以教受招者枯幹緻死。

     那股内力在身軀、内髒焚燃,原已懼怕的方失神登時更加驚惶不知所措,神秘人又一掌狠狠打出,方失神就如斷線風筝,直飛出百丈外,撞毀了無數墓碑,不知嘔出多少口血後,才能站穩定住身子。

     心中惶惑教方失神霎時虛怯、六神無主,再也不敢久留,腳不停向後退,希望盡快離去。

     帶着滿腹疑惑離開“白家墓地”,剛巧碰上一大群臉帶好奇之色的白家弟子,他們都是不能進入“白家墓地”,卻又心急要知決戰結果者。

     究竟誰勝誰負? 隻得方失神一個走出來,是莫問已被宰了吧? 若是方失神戰勝,為何他臉上如此恐慌? 白發魔女沒有胡亂揣測,她縱身躍入墓地,身為島主,惟有她可以出入自如,當下搶步進去察看個究竟。

     急身飛掠,墓地内已不見有人,四周全是碎毀不堪的石碑,還有一灘灘教人見了心悸的血漬。

     神秘人呢?莫問呢?他們往哪裡去了? 方失神臉上的劍傷,顯然是高手所為,但島上還有何高手能傷他?就連白發魔女也摸不着頭腦來。

     這處最安全又最熟悉的地方,怎麼可能潛藏着未知的危機?鮮有的恐懼感覺,此刻盡湧上心來。

     圓睜杏眼,向墓地四周凝視半晌,冥冥中,隻感到一種莫名的陌生感,仿佛是有人一直在暗處窺伺她的一舉一動!—— 第八章 十二穴療法 “因為爹是小白,沒有後着的,又怎會是小白?就是如此簡單。

    ” “看來爹早不用擔心你了。

    ” “不行啊,爹不擔心我,我卻日夜為自己憂心忡忡,搖頭歎息。

    ” “爹跟從前不一樣了,爹非但要建國立業,還要再進一步,意欲統一天下,成為衆王之王,唉!這可苦了我這大懶蟲啦!” “原來,爹的意圖已帶給你好重好重的壓力,教你難受!” “嘻……,還把我壓得好怕走動,索性懶懶閑閑,唉,天下有小白,便毋須莫問,莫問一覺醒來,啊,原來還未輪到我,隻好再懶下去,呵……欠,時辰未到,當個大懶蟲最好!” “你這大花臉真趣怪,你來找我爹,當然是商讨攻守‘皇京城’的事了,吞吞吐吐,這樣太不可愛了!” “你……竟然是名昌世的女兒了他……會有女兒麼!?” “哈……,你的傻樣太可愛,你爹小白有你這有趣大花臉,我爹名昌世為啥不能有我這女兒啊!不過……,好快我便要離開他了!” “甚麼?” “啊,太好了,有了莫問哥,我便可以飛了!” “飛?你說笑吧,人哪能像鳥兒高飛?” “是否挂念遠方的小情人哩?” “何來小情人!我隻是懷念我哪好杯中物的好朋友罷了。

    彤夢可說是酒中仙,千杯不醉,欠了她與我們對飲,真的有點乏味。

    ” “彤夢?是個女的?” “我此行目的,便是找尋神藥‘神參’與‘冰天蠶’,來救治彤夢的‘心衰竭’,再續命三年。

    ” “呵呵,學我功夫是要代價的,你的代價是接收我的‘天兵神将’,助我‘萬朝’複興。

    ” “真是個老頑固,你想當皇帝便自己去當吧,我莫問隻想悠閑度日,你教我功夫,就此說聲多謝好了。

    ” “既然有兩個真天人讓我選擇,我就如你所言,把‘天兵神将’贈予你兄弟笑夢兒。

    ” “哈哈,老頑固終于開竅了,這樣不是最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