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部 争天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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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已曆時五載,全然不知這幾年間中土的局勢變遷,也不知道芳心已帶走莫問,得知萬壽聖君已見過莫問,心生懷念。

     小白道:“你一定也吃過莫問的苦頭吧?” 當年小白為情愛及友情放棄繼承萬壽聖君的“天兵神将”,已令萬壽聖君甚為失望,壽緣将盡,他急于要覓人代替小白,先會“道醫”苦來由往找“萬朝”遺裔萬骨枯,但萬骨枯卻自知非帝皇之才受之有愧,惟有動身從“蓬萊仙島”走出,遊說笑莫問替其父位,知子莫若父,莫問的不羁傲慢性子比他有過之而無不及,又怎會甘心做繼承人?未待萬壽聖君解釋,小白稍一推想,已知他找笑莫問的原因。

     萬壽聖君無奈搖頭:“你們兩父子都是奇怪的人,甯走荊棘路途都不願接受天命立國為皇,徒歎奈何,但要不是這樣奇怪的話,你可能也不會令糊塗蟲自眨身分越洋追殺,你究竟在‘天皇帝國’作了哪些好事?” 小白笑道:“說來慚愧,去了幾年,也隻不過在‘天皇帝國’搞了一些小動作,讓他們自行大打一場,不過這些小動作,應該可以把‘大東日帝國’的計劃拖延一段時間。

    ” 萬壽聖君笑道:“呵呵,小孩子真不懂事,在人家的地方撒野,自然會得罪人家,不過要把糊塗蟲氣得吹須瞪眼,我想最主要原因還是‘天皇帝國’人才凋零,而中土卻有你這個神人小白,一個人太過鋒芒畢露難免招人妒忌,勸你還是謙卑一點,向糊塗蟲讨教怎樣才可調教出庸才子孫,遺臭萬年,荒弛誤國之道,來做一個反面教材。

    ” 萬壽聖君與小白你一言我一語,盡把江川不死嘲諷恥笑,目的都隻為挫滅其銳江川不死二百年修為,豈會如此容易動氣,況且目下他們比自己人多,隻輕輕笑道:“既然你們都快要死了,先讓你們口舌取勝又何妨。

    ” 萬壽聖君道:“你忘記承諾之期屆滿後,你第一個要殺的人隻可以是我嗎?” 江川不死道:“的确如此,也沒有任何沖突,因為我會在同一時間内把你殺死。

    ” 萬壽聖君隻是在笑,負手伫立姿勢維持不變,所踩的巨浪忽爾冒出陣陣白煙,海水變得滾燙炙熱,一層又一層的巨浪鋪天蓋地而來,便有一浪又一浪的水被蒸發。

     小白擡頭仰望,如烈陽萬丈般的光華幾乎要把他雙目灼傷,以手遮陽,隐約可見暴風雨中有一團火球,俨如火太陽高挂天空。

     火太陽的中央正是萬壽聖君,他的武功來自天空星宿、參詳自世間萬物,要風得風,要雨得雨。

     他要火,便可燒得四周空氣霹靂啪啦的爆炸。

     “穹蒼訣”運起,驚天地、泣鬼神、震蒼生、裂乾坤。

     “我在火中,火在我中,天人合一,火為我用。

    ” 隻一霎時,碩大火球如自蔚藍穹蒼重擊而下,如天威滅絕蒼生,其威足以開天裂地。

     小白“赤龍”在船身斬出一塊木闆丢落水中,再一手拉着衆人飛墜木闆的同時,所乘坐之戰船亦被轟成碎塊。

     木屑飛揚中,火球扯起百丈高水柱,擡頭仰望,水柱如天梯直搭九天,聲如雷霆,震撼激射,吞天吞日,勢極雄豪。

     萬壽聖君飄立于海面,足不沾水,散發的球狀火焰把腳下海水蒸發,大海如被噬出一道缺口,冒出蒸籠般的白煙。

     怒濤驚天,裂地崩山,但萬壽聖君在等待,等待水柱後的江川不死比他更燦爛的一擊。

     五十年前,萬壽聖君跟江川不死有過最震古爍今的決戰,整整五十年,兩人都從未出手。

     難得在今日可一睹如神般的兩人決戰,小白既驚且喜,實在無法掩蓋内心的興奮。

     江川不死氣定神閑,傲然挺立,猶如神助:“就算如何開天辟地,東征西讨,隻要有你萬壽聖君和我同時存在,‘大東日帝國’的偉大理想決計不能實現。

    ” 萬壽聖君道:“大言不慚,就算沒有我,你的夢也始終隻是白日夢。

    ” 江川不死雙肩一晃,自海中悠悠扯起幾點水花,微一揚身,腳踏水花沖天拔起,人如天神躍上百丈高空,雙手一抓,擎天激流暴散成萬點水珠,如火樹銀花,又如星羅棋布,其形似死神在半空伸出巨爪扼殺生靈。

     “修羅道”擊出,四周響起如亡魂般的凄厲叫喊,哭聲鑽入耳中擾人心靈,隻覺海面有憧憧鬼影張牙舞爪。

     “修羅道”,滅絕人神道,任你武功再高,依然無處可逃。

     就如江川不死所言,他要一舉激殺萬壽聖君、小白、朱不三、朱小小、天恨、桃子、傻七,絕對不分先後。

     萬壽聖君雙手旋卷,扯動戰船的殘骸木塊,沾手即焚,化成點點火舌,回轟以水珠幻成的巨爪。

     立場不同,水火不容。

     火舌将水箭吞噬,半空中響起無數爆炸巨響,刺耳欲聾的聲音來回激蕩,如雷霆怒震。

     桃子内力最弱,就算以手掩耳也無法抵擋巨響鑽入耳鼓,血水自她耳内滲出,痛楚令她張口嘶叫,發出的聲音卻如人寂滅。

     爆炸仍在持續,但聲音卻突然消失無蹤,如此奇景,全因萬壽聖君“穹蒼訣”的“萬籁俱寂”。

     他的二百年修為,竟然可将聲音也同時銷毀,四周頓入一片寂靜之中,引起一種沈靜的恐怖氣氛。

     耳不聞聲,卻可用心感受,江川不死道:“星星之火,妄想抵擋滔天巨濤,五十年約戰今日就要來個了斷。

    ” 江川不死殺力澎湃,人還在半空,“修羅道”雙掌吸水扯起波濤翻湧,“怒吼”般的巨浪遮天蔽日,大海像張開血盆大口吞噬生命。

     他騎在“怒吼”浪峰之巅,殺氣凜然,浪底下,萬壽聖君處之泰然。

     再沒有木塊可以生火,面對殺着,如何抵擋?難道要把自己乘來的戰船也毀掉? “穹蒼訣”,“追星趕月”擊出。

     萬壽聖君拳像火炮般話入大海,每一拳都轟出火焰,就像火流星從天而下沖擊水底,爆出一百多聲隆然巨響。

     小白、朱不三等在大海上隻感覺地塌天搖。

     一百多拳打在海底,幾千條大漁着火燃焚,火彈般的騰射而起,直轟向浪峰上的江川不死。

     火彈猶如一道火牆,惟火牆也絕不能抵擋鋪天蓋地的巨濤,萬壽聖君雙手翻揚挪移,萬千呈火随勁疾轉,散亂的火點徐疾有緻的依循軌迹集結,瞬間形成幾條火龍絞纏。

     “割!”雙手左右兩分,割成兩條火龍。

     “疾!”火龍疾射穿插,橫裡割開巨濤,江川不死身形徐落。

     兩大絕世高手驚世駭俗的一戰,每一招都散發大自然的天威殺力,其他人在海中心隻能嘩然驚歎。

     “收!”萬壽聖君得手不饒,五指一緊将火龍扯回,火龍合一,十丈火劍握手,沖殺江川不死。

     江川不死面對撲面厮殺,單手一橫,五指一抓,扯起水柱凝固于掌上,拔身而起。

     火劍與水劍交迸,烈火把水蒸發,水又把火淹滅,雙方互不能壓下對方,互拼十多招,直至白煙彌漫,火舌飄揚,才終告棄招。

     萬壽聖君與江川不死傲立于海面之上,難得五十年來再度拼戰,興奮無以複加,雙雙仰天狂笑。

     萬壽聖君道:“燦爛的一戰,假如你死了的話,實在太可惜。

    ” 江川不死道:“驚世的一戰,假如你死了的話,我會很寂寞。

    ” 兩人雖敵對,争戰百年,惟當今世除了對方已難覓敵手,難免有點惺惺相惜。

     “穹蒼訣”再度運轉,一團火球再度凝聚,萬壽聖君雙拳緊握,等待更切實的比試。

     “修羅道”扯起水柱交纏,結集在江川不死身外,縱橫交錯織成水網,形同一個水球狀。

     “來吧!殺吧!”兩人同時說道。

     萬壽聖君與江川不死尚未直接對拳,火炮與水彈已先一步爆射,煙霞、火花、雷響、電閃,眩目之光看得人心神悸動。

     一道金光如孤鹜飛回落霞,阻截火炮與水彈交迸,爆出奇幻光彩亮烈青電褚是誰?是誰可以出手阻止兩大高手的戰争? “老糊塗,兩個都是老糊塗!”不但出手阻止,還夠膽喝罵,場中隻有一個小白。

     小白挺着“赤龍”,“五式皇者劍”的“君臨天下”以全力擊出,淩厲的一招教萬壽聖君為之喜出望外。

     萬壽聖君笑道:“好淩厲的劍招,你,已經脫胎換骨。

    ” 小白笑道:“小白脫胎換骨,是為了将來應付‘天皇帝國’來襲中土,你們兩個老糊塗在這裡翻江倒海的拼殺卻又是為了甚麼?” 小白随口質問,叫兩個老人家都不知怎樣回答。

     小白接道:“已經鬥了百年,還是不分高下,再鬥下去也隻是徒然。

    這次小白到了‘天皇帝國’,深切明白大家立場各異,小白就算再有能耐也隻能将大戰拖延,将來決戰難免,你們都老了,好好休息吧,讓我們這一代來解決紛争。

    ” 兩人對戰數十招,全然投入忘我殺戰境界,隻想私下分出高低,渾然忘卻歲月已經流逝,這個世代已不再屬于自己。

     小白續道:“兩位都是舉足輕重的人物,應該趁此機會回去自己的地方重整國勢,扶掖後輩,為将來兩國之戰做好準備,要是小白這次回去中土無法取得天下,或是不能說服分裂的勢力聯合抵抗外侮,将來‘天皇帝國’成功侵我國土,小白也隻能認命,相反,要是下一戰‘天皇帝國’戰敗,江川不死老前輩,你要承諾下一代子孫不能再踏入我中土半步,否則,我小白必定揮軍奪取‘天皇帝國’!” 五十年前,江川不死力戰萬壽聖君,也隻是為侵吞中土土地,以圓“大東日帝國”夢想,那一役遇上萬壽聖君阻撓,同樣被迫約戰五十年後再次決戰。

     五十年過去,時移勢易,江山代有人才出,人老了,便要退下來,這世界是屬于年輕一輩,未圓的夢想該交給他們去完成。

     萬壽聖君與江川不死,雖有滅絕蒼生之能耐,但自己總難不死,要是下一代不長進,吞得對方江山又如何? 小白看通局勢,明知大戰難免,敢于約定一戰以解決兩國紛争,其氣概教萬壽聖君與江川不死為之佩服。

     江川不死笑道:“我倆争戰百年,卻要被一個小家夥教訓。

    ” 萬壽聖君道:“他有他的道理,惟我倆還是要比個高下。

    ” 江川不死說道:“待我回去整頓好‘天皇帝國’,一定回來找你。

    ” “天皇帝國”被小白弄緻四分五裂,目下首要的事情,應是重整國勢,整頓軍備,将來方可與小白一比高低。

     江川不死踏浪而來,随水而去,小白等人乘上萬壽聖君的戰船,向中土歸航。

     小白既決心下了戰約,萬壽聖君再三問道:“我的‘天兵神将’随時等待你的号令。

    ” 小白沈着地說:“統一天下,我隻會靠我的雙手。

    ”—— 第四章 刀鋒冷送禮 昔年小白離開“天法國”的“天都城”,隻帶着四萬“鐵甲兵”逐步建立屬于他自己的王國,經過多年來招賢納士,吸引無數少年人向往追随,四萬“鐵甲兵”暴增至五十萬之數。

     七年奮戰,小白擁有了“蒼龍城”、“白虎城”、“朱雀城”、“玄武城”、“紫微城”、“太微城”及“模糊城”七座城池,七城聯防集成一大勢力,與四國四族九分天下。

     小白由零開始,赤手空拳隻憑着神機智謀,再加上一點兒運氣,便足以與各大勢力抗衡并存,小白,絕對是中土江湖的神話。

     神話隻會在民間傳誦,對于各大勢力頭領,小白神話就是一個嚴重威脅,他太過鋒芒畢露,再假以時日讓他大軍茁壯,侵吞四國四族任何一方勢力絕不是夢想。

     其時四國四族為擴增國界版圖已征戰連連,再多一個小白來瓜分天下隻是有百害而無一利,他的神勇和彪炳戰績終于惹來六人勢力所圍剿。

     神長大老、餘律令、刀鋒冷、燕萬歲、藥口福、小丙,再加上一個昔日戰友伍窮,小白落得一敗塗地。

     幸而從不好大喜功的小白,每事皆留有後着,終年被濃霧深鎖,不時下着微微細雨的“模糊城”,後有不毛之地“一萬險”。

     “一萬險”除了有天然屏障“狂風暴雨”阻擋大軍長驅直進,讓小白的“鐵甲軍”得以退守休養生息外,更有長居于“洞天福地”内的“五殺野”守護着叢林。

     當衆人都以為小白已走入窮巷,小白卻把從無一人敢征戰的“海馬泥樹獸”五個部落一一降服,部署他的“戰林”大計,待他重返中土再與四國四族一較高下。

     小白離開“洞天福地”遠赴“天皇帝國”前,把他生命中最重要的人,他最愛的女人耶律夢香遺下,讓她去調訓“鐵甲兵”與“五殺野”。

     還有他的戰友、仆人及兒子,将軍、血霸王、生力、笑夢兒及耶律夢香悉心為小白訓練的“八神”。

     小白,已經離開“洞天神地”多少年啊? 在孤島的後灘上,今日又見潮水高漲。

     此處山巒重疊,河水自山腋瀉崖而下,水勢洶湧,波浪滔滔,形成銀光閃閃瀑布,水聲隆隆,雲垂煙接,萬練倒懸,有的細如簾珠,有的粗若冰柱,聯貫絡繹,浪花四濺盡傾入茫茫大海中。

     當日小白就是由這裡離開,每到潮漲,耶律夢香皆獨自在此緬懷,眺望海的盡頭,盼第一時間看到小白乘船歸航。

     相伴多年,公主從不擔心小白在異邦生死,她深信小白在任何劣境下皆可排除萬難,惟是分開經年,無盡思念仍教她眉頭深鎖。

     “小白啊,你已離開了四年,是時候回來了吧?”耶律夢香面對大海發出的問号,可是風聲呼呼,愛郎始終未有歸期。

     手上一顆雪白的“深心石”,亮麗光澤,萬金難求,緣于這是小白對她愛的憑證,沒有小白在身邊,公主的無盡思念隻有對“深心石”傾訴。

     以為今日又要抱着失望的心情回去,十兩卻于此時帶着口訊來給耶律夢香。

     公主喜上眉梢,問道:“是小白回來了嗎?” 十兩神色緊張,似有不妙大事發生,說道:“不,是刀鋒冷!” 公主心頭一震,她一直擔心有人冒險闖入“一萬險”,把小白與“鐵甲兵”斬草除根,惟各方勢力正割地争雄,理應無暇對付小白,料不到要來的終于還是來了,而且來者正是小白的師兄--刀鋒冷。

     公主問道:“他帶了多少人來?” 十兩道:“隻有幾個随從,但卻帶來很多禮物,說要獻給小白。

    ” 公主又是一陣驚愕,刀鋒冷不帶人來,卻帶禮物,他有甚麼詭計? “全新淬練而制的‘齒翼月牙铛’及‘锉手斧’,棄用青銅冶煉,改以提煉高質鋼的‘灌鋼法’技術,其堅硬度是将軍及血霸王手中所用的兩倍。

    ‘齒翼月牙铛’全長九尺,正鋒長一尺八分,兩側别翹鋒刃各長一尺,齒尖長兩寸,比例完全依照昔日武國‘劍鞘城’玄武神将将軍慣用的兵器所打造,算是我們的一點心意。

    ” 随刀鋒冷而來的随從,在将軍及血霸王面前獻上兩把兵器,俱是兩人慣用的“齒翼月牙铛”及“锉手斧”,單看外觀,确比他們手上的那把更為優勝。

     “除了兵器之外,更有特意為兩位鑄造的‘鎖子甲’,輕巧而透氣,最适宜沙場殺戰時作護身之用。

    ” 耶律夢香拎起“鎖子甲”察看,隻見此護甲以許多鐵鎖片連系而成,鐵鎖片大小和銅币差不多,鐵片與鐵片之間有小孔作透氣之用,其手工之精巧确是鬼斧神工。

     耶律夢香也禁不住稱贊道:“環顧天下大勢,三國四族中應以‘農族’族民最為落後,難得刀鋒冷當上‘農王’後決心改革,精研兵器的改良鑄造,相信假以時日,‘農兵’必可與兵力強盛、以兵器優良見稱的‘武國’--‘神武大軍’争一日之長短。

    ” 刀鋒冷帶着獻禮來到“洞天福地”獻給當日的敗兵“鐵甲兵”,必有所圖,惟其居心究竟是要一探小白現今兵力的虛實,還是另有陰謀,公主一時間也想不出個所以然來,隻好先來問話試探。

     單看獻禮中的兵器鑄造技巧精良,絕非“農族”落伍族群所能研制,反似是“武國”所出,是以巧妙地将兩者拉在一起。

     刀鋒冷一直不語,隻讓随從發言:“‘農族’已與‘武國’結盟,我們特意來替太上皇名昌世頒布聖旨,冊封笑蒼天為‘皇京城’城主。

    ” 這一個消息确是有點突然,但刀鋒冷一直為“殺手樓”的一樓殺手,而“殺手樓”又是名昌世處心積慮所建構,兩人關系一直如影随形。

     名昌世既能手握富裕強盛的“武國”,又執掌“皇國”遺下的三十城池,其勢力已如日中天,就算是桀鸷不馴、武功刀法俱絕頂的刀鋒冷,領導貧瘠落伍的“農族”,加盟“武國”是有利無害,所以歸順亦絕不為過。

     今日刀鋒冷親率随從獻禮給小白,明是冊封,實是要在小白未成氣候前将他壓下去,隻要小白歸降,再把頑強的伍窮鏟除,名昌世距統一天下之期已不遠矣。

     隻恨小白不在,以昔日刀鋒冷的武功,就算四年間武功已提升不少的将軍及血霸王聯手俱不是敵手,況且刀鋒冷也是武學奇才,四年間必有長足進步。

     若以悉心調訓的“五殺野”迎戰,小白的“戰林”大計便要曝光,不降是下策,難道要甘心歸降? 刀鋒冷見公主猶豫,終于開口說道:“環顧天下大勢,‘武國’統一天下是大勢所趨,隻要小白歸順執掌‘皇京城’,自可避免血腥争戰,公主是‘舞夷族’後人,名昌世已準備将‘酒杯欲池’交回給公主打理。

    ” 刀鋒冷的随從也接道:“太上皇為了邀納各位結盟,一切已有悉心安排,笑蒼天執掌‘皇京城’,耶律夢香擁有‘酒杯欲池’,将軍與血霸王回‘劍鞘城’當守城大将,生力、笑夢兒、朱不三及朱小小封為一品大将,統領‘神武大軍’。

    ” 如此的分配,其實是要瓦解小白的勢力,公主進退兩難,笑道:“的确是最優厚的賞賜,惟小白不在,他回來我必第一時間轉告。

    ” 刀鋒冷道:“公主可以代為答覆,小白必定遵從公主的意思,來人,獻上‘虎符’及‘官印’。

    ” 處心積慮的計劃,連可統領萬兵的“虎符”及“官印”皆準備妥當,刀鋒冷今日是志在必得。

     公主道:“既然如此,就交由将軍作主好了。

    ” 将軍左手握着“虎符”笑道:“‘劍鞘城’守城大将,真的好吸引人啊!敢問‘農王’刀鋒冷,小白是城主的話,你又是甚麼?” 刀鋒冷說道:“仍然是‘農族’族主。

    ” 将軍說道:“族主與城主,官職哪一個較高?” 刀鋒冷答道:“當然是族主。

    ” 将軍說道:“既然如此,我想殺了你的話,直接當個族主好了,寄人籬下甘心當别人的附庸,這種不知恥沒大志的事,我敢說我們的小白絕對做不出來,難怪‘盜聖’當日就說過刀鋒冷比不上奇才小白,你的師父果然有先見之明,不過你所帶來的貢品我也甚為欣賞,姑且收下作為他日你歸降的獻禮,‘虎符’與‘官印’,不要也罷。

    ” 将軍與血霸王一直跟着小白出生入死,從未退過半步,今日也斷不會出賣小白,兩人把“虎符”及“官印”擲地毀碎,甯跟刀鋒冷決一死戰也絕不歸降。

     刀鋒冷還是如同往昔的沈着,不苟言笑,攜獻禮來向小白招降本就不是他的主意,他們不降卻早在他意料之内,隻是等這一刻卻等得太久了。

     紅光暴現,“泣血”殺人。

    沒有人看到刀鋒冷如何斬掉數名同行随從的首級。

     刀鋒冷道:“我們一心來恭喜小白當上‘皇京城’城主,你們反斬殺無辜的來使,這個罪名足以抄家滅族。

    ” 将軍不屑:“坯!恭賀是假,實際是小白現在勢孤力弱,刀鋒冷怕被天下人恥笑,刻意來找藉口阻止他勢力坐大,刀鋒冷,你甚麼都輸給小白,一生也輸給小白,認命吧!” 明知刀鋒冷的武功在自己之上,将軍與血霸王以“齒翼月牙铛”及“锉手斧”同時轟擊,以期聯手之力能拖延援手趕至。

     雌伏四年,将軍與血霸王一直未曾荒廢練功,而且為了彌補兩人天資的限制,不斷鑽研兩者配合殺敵的方法。

     血霸王半生在沙場奮戰,他的殺敵功夫全揣摩自戰場,雙腿撩起锉手斧先斬刀鋒冷手肘,人随後飛至。

     将軍月牙铛直插刀鋒冷雙腿,分上下路主攻,兩人搭配已是天衣無縫,幾乎是同一時間出招,要是在沙場殺敵絕對可以一敵百。

     但今日的對手卻是刀鋒冷。

     他甚至不屑讓“泣血”出鞘。

     刀鋒冷腳一踏下便踩住将軍的齒翼月牙铛,“泣血”連着刀鞘直格開血霸王的锉手斧。

     将軍這時卻做了一件傻事。

     他竟放棄齒翼月牙铛,伸手抄起锉手斧,與血霸王合兩人之力扭動。

     锉手斧的月形斧頭卡在“泣血”刀鞘上将刀鎖住,再發勁一推,刀鋒冷連人帶刀退了兩步。

     血霸王乘時挑回月牙铛,将軍再猛然出擊,血霸王斜身閃上,锉手斧與月牙铛同時踢射。

     兩個戰場先鋒,為了提升殺力竟然放棄長攻橫打的殺招,改為鎖研細膩的配合,把長兵器揮舞得出神入化,連刀鋒冷也禁不住叫好。

     卻因此也更令刀鋒冷憎恨小白,他身邊實在有太多忠心護主的能人,而且個個都威烈慓悍,絕不怠懶。

     上天實在太眷顧小白,如此将才怎麼總不在自己身邊? 隆然一響,刀鋒冷以“泣血”直打在兩人身上,轟飛兩人,血霸王及将軍同時吐血而退。

     張目一見,胸口竟被“泣血”的刀鞘打下深陷的烙印,受了内傷,卻沒有死。

     刀鋒冷冷言道:“最後一次機會,跟我,還是跟小白?” 像将軍與血霸王這種有勇有課的戰場人才,正是刀鋒冷所缺乏,他實在好想從小白手上将兩人奪過來,是以并未打算殺掉兩人。

     遠處忽傳來陣陣巨響,如地塌天搖的震動,伴着一縷銀光疾馳而至,還帶來一雙鐵拳。

     巨響是他雙腳奔馳震蕩而成,銀光來自他一頭變得銀白的長發,鐵拳停下轟中“泣血” 的刀鞘,要把刀鋒冷震退五步。

     他臂力驚人,腰粗膀闊,意态氣盛,濃眉星目,肌肉虬結,一雙深邃的眼目,可逼視得人心裡發毛。

     他叫生力,生生不息,力量無窮。

     在叢林内與“五殺野”訓練之際,聞得刀鋒冷闖進來,生力第一時間趕來,今日的生力,年近三十,足可力敵千軍。

     面對刀鋒冷,生力隻靠一雙鐵臂,卻是凜然無懼,傲立于公主身前。

     生力說道:“小白奇才真超凡,技不如人刀鋒冷。

    ” 自闖入“一萬險”,刀鋒冷便懷着奪取小白所有為目标,因為他的生命永遠被壓在小白之下,令他滿不是味兒。

     一個公主,一個将軍,一個血霸王,還有生力,他愈來愈妒忌小白。

     刀鋒冷道:“一是歸降,一是一個不留。

    ” 生力道:“一是滾蛋,一也是滾蛋!” 刀鋒冷偾怒得全身抖顫,他媽的狂傲小子,竟然不把我刀鋒冷放在眼裡,已恨得咬牙切齒。

     刀鋒冷道:“今日在你死之前,我要你親口說我刀鋒冷更勝小白。

    ” 殺氣森寒,撲噬狂傲的生力。

     他要證明生力絕不是其對手,甚至乎不肯讓“泣血”出鞘。

     “殺千秋”如風狂殺開天裂地而來,目光如炬,刀在揮動,同時心念疾轉,他深信這一招單以刀勁便可把生力打緻殘廢。

     生力不驚不懼,鐵拳迎擋,如鷹一般的目光盯視刀招來路,看準了,出拳。

     轟轟轟轟轟轟!每一拳都打在刀鞘上。

     裂了,刀鋒冷不但刀招被生力看破,刀鞘更被他一雙鐵拳轟至裂開。

     生力道:“你還是讓你的刀出鞘吧了。

    ” 實在太大言不慚,生力就算再厲害,也不應該讓“泣血”出鞘。

     嗖!忽聞破空巨響,聲如夜鴉驚呼,又如子夜鬼哭,銀光疾飛而至。

     “泣血”出鞘,将銀光截下,爆射火花,刀鋒冷握刀的手微微抖震,射來的是一枝箭,一枝銀色的箭。

     向箭射來處極目望去,隻見遠處有一點黑影,射箭的人離此足有百丈之遙,是誰竟可以在這種距離迫刀鋒冷必須出刀迎擋?—— 第五章 夢兒的勝箭 “叱吒式林無忌憚,還看今朝刀鋒冷,一山還有更高山,小白奇才真超凡。

    ” 這四句當年“盜聖”遺下的詩句,時刻在刀鋒冷腦海中徘徊不散,由當年在“醉紅塵” 巧遇小白開始,他的人生便有了目标。

     不管在哪一方面都要擊敗小白,要将師父“盜聖”的批言打破。

     十多年來,刀鋒冷随着這個目标開拓人生,與小白交過手,但每一次都無法将他殺死,不但如此,小白的武功進境也是一次更勝一次。

     他攻下“農族”登上“農王”寶座,小白卻又憑實力攻下七座城池。

     直至六大勢力圍困小白于“模糊城”,刀鋒冷“泣血”力戰小白“赤龍”,他不得不承認小白的武學天賦遠勝自己。

     武學敗了,智謀也不及,在地位上不勝不要緊,最少不要被比下去,小白是敗兵,躲在窮巷,刀鋒冷終于在這幾年間将他蓋過了頭。

     一個消息,要刀鋒冷再次面對宿敵:“小白回來了,從‘天皇帝國’處歸航而回。

    ” 他奶奶的,可惡的小白怎麼不死?輔助名昌世統一天下,他當“農王”族主,小白當城主,一生都要被那可惡的小師弟壓下去。

     一枝箭驚醒他的春秋大夢,他甚至覺得除了小白以外,小白身邊的人都将會更勝自己。

     究竟,是誰在百丈之外射出這一枝勁箭? 在猜想的同時,生力的一雙重拳又再轟襲。

     “拳傾天下!”生力幾年來自行揣摩,深明要發揮自己所長,就要訓練自己雙臂,還有信心。

     面對比自己更強的刀鋒冷,生力雙拳注勁,如雷動破空,狂風暴雨般的重拳直接轟擊,他甚至乎不怕“泣血”的刀光。

     面對密集的重拳,刀鋒冷無暇理會發矢的人,先斬掉生力一雙煩人的鐵拳再嗖!又是一聲發矢破空的聲音,這次箭到中途卻忽然爆開兩道破空聲,他發了兩枝箭?另一枝箭後發先至? 閃身避過密集的拳頭,“泣血”挺刀格擋箭矢,一箭直射刀刃,噹的一聲清脆聲響,這一次的震動比剛才更甚。

     另一箭直指他的頭,馀震未消,狼狽地側頭避開,箭穿射向身後密林,急似奔雷,又似星火,如追風逐電,借内勁之力,将樹枝焚燃。

     刀鋒冷低頭察看腳下被截擋的一箭,應該是半箭,剛才破空之聲是發矢人注勁藏于箭内,箭到中途才爆開兩邊。

     這一箭比剛才一箭更急、更烈、更奪命,射箭之人已經漸近? 舉目一看,心頭不禁更為震驚,剛才百丈以外的身形,如今更在一百多丈以外,他愈走愈遠,一箭卻比一箭厲害。

     相比起生力的一雙鐵拳,他的箭矢更銳利,更驚心。

     “春雷乍響”!拳風大作,夾雜爆破之聲劃來,拳未到,扯動的樹葉如暗器般割傷刀鋒冷面門,同一時間又有一箭飛襲。

     拳、箭交迸,刀鋒冷棄下生力,飛馳向箭射來處奔去,這個人太厲害,必須要知道他到底是誰。

     但在射出這一箭的同時,人已走得比剛才更遠,甚至無法看到他的身影。

     快步急馳至箭射來處,是一片奇詭之地,山石岩堅奇秀,林木蒼翠,四周卻滿布狀似靈芝奇石,映射眩目光華,日光透過樹影照在三尖八角的燐峋山石上,折射出斑爛色彩。

     在如此奇地之内,有一人提着弓箭等待刀鋒冷。

     他有昴藏六尺的身高,黑實的皮膚,身軀優美的線條找不到半點瑕疵,冷冷的雙目如獵豹盯着獵物,身體的比例出奇的完美,每一寸肌肉就似是手工精良的雕塑師,用盡畢生心血所雕塑而成。

     他不但目光像豹,連身體給人的感覺也像一頭獵豹般完美,巧奪天工,每一呼吸起伏,全身肌膚散發流麗耀目的光彩,是一種注滿生命的感覺,上天賜給他最完美的軀體。

     沒有人相信地,還隻是一個小孩子。

     刀鋒冷道:“剛才是你射來的箭?” 他說道:“我不太喜歡廢話。

    ”巨弓就是最好的答案。

     刀鋒冷道:“你的箭好厲害。

    ” 他說道:“應該如此,還可以更厲害。

    ” 刀鋒冷道:“你有我初出道時冷傲不群的氣質。

    ” 他說道:“你不足以跟我相提并論。

    ” 刀鋒冷道:“連凜冽寒陰殺氣都非常接近。

    ” 他說道:“距離很遠,我絕對比你更強。

    ” 刀鋒冷道:“你知道我是誰嗎?” 他說道:“刀鋒冷,一個失敗的名字。

    ” 刀鋒冷道:“你是甚麼人?” 他說道:“你的敵人,或者,是勝過你的人。

    ” 刀鋒冷道:“你不似是成年人。

    ” 他說道:“我隻有十五歲。

    ” 刀鋒冷道:“你叫甚麼名字?” 他說道:“笑夢兒,一個你必須記住的名字。

    ” 這個擁有最完美體軀的少年,竟然就是笑夢兒。

    當年芳心把笑莫問帶走後,笑夢兒便一直留在“洞天福地”的天然環境底下鍛鍊,習染“五殺野”族人的體質,強壯的身軀發育得更為迅速、完美。

     唯一不變的,是他說話的語氣,仍是充滿自信,言談間透露睥睨世間一切物事的态度。

     一個十五歲少年,姓笑,刀鋒冷要确認一下:“你姓笑,你是笑蒼天的兒子?” 夢兒道:“你敗給我爹,同樣要敗給我。

    ” 一把妒火将刀鋒冷全身燒得赤紅,小白身邊不但人強馬壯,連他的十五歲兒子也是出色強人,他一切都被比下去。

     除了武功,壓下這個自大狂傲、不知所為的笑夢兒吧! 刀鋒冷道:“我是你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