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部 飲血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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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白可怕,但最可怕的,是他手上的“赤龍”! “赤龍”的皇者霸性,終于被挑動起來,握在小白手中,右臂不停抖顫,小白一再吸氣吐勁,竟也無法平複“赤龍”的莫名興奮,他,是霸主之劍,要殺啊! “殺!” 并不是小白要殺,是失敗了的不凡聖子要殺,戰船上的一千多個戰兵殺人者都同時沖下海踏浪而來,殺向西方八面,直上孤島。

     不能讓他們救走大頭!—— 第三章殺一了百了 數以百計的殺人者湧向小白,要割斬他的頭顱來替主子不凡聖子報仇雪恨,四方八面都撲殺上來。

     “赤龍”的血又來了! 驚虹疾掠,劍光綽約,銳劍劈殺一人,竟立時又“蒸發”了他的血,更把内力吸入。

     每殺一人,便融入多一分血,殺力再提升一分。

     血贲動的紅光,是好凄美的顔色,長虹舞天,帶來驚豔又淩厲的殺意,融入小白劍法,令殺力暴然增強。

     死了一百人,便吸掉一百人的氣血内力,剩下的開始心悸震動,再不敢胡亂撲上。

     “赤龍”卻不肯罷休,一招揮出,竟能隔空吐出先前吸入之内力,打入敵人胸口,把胸膛剖開。

     “赤龍”殺力實在令人迷惘,嗡嗡狂喜之聲入耳更是蕩心搖魄,殺人者都怯懼起來,卻仍不退。

     勇悍的“天皇帝國”武者,絕不言退,縱使死也不肯退,不肯承認失敗,不肯先避其鋒! “來吧,我不怕死!”一個殺人者突然沖出,撲上前去,讓“赤龍”貫穿其心,雙手卻狠狠握住神兵“赤龍”。

     “兄弟們,殺啊!”以一人之死來換取機會殺敵,以犧牲性命作為勝利的交換,真的如瘋似狂。

     果然,四方八面的殺人者都同時瘋狂撲上,要利用機會誅殺小白,要死去的兄弟犧牲得有價值。

     你殺我,哈……不怕,我抱住你的腳,如何也不會放。

     你殺我,哼,我才不怕,你的身又給我纏上了! 刹那間就斬了二十人,但每一個人都拼死纏住小白,如何也不肯放開,盡量糾纏,要牽制小白,挫減殺力。

     這就是“天皇帝國”的“神風敢死志”,每一位武者,都有同一心意,犧牲自己來增強整體殺力。

     前仆後繼,不懼犧牲,為挫敗強敵、為完成任務而抛頭顱、灑熱血。

    殺身成仁,勇者無敵。

     小白全身都被敵人纏困,任他如何運勁欲沖,也突破不了人肉困牆,跟著,刀又來了。

     從後再殺來者,一刀刺透纏住小白的殺人者身體,再刺向小白,隔著人體來不論胸、腹、咽喉任何地方被貫穿,原來狠狠抱住小白的殺人者也死命不放手,決心來個同歸于盡。

     “嗖”的一劍,小白胸前四周位置,劍光突然劃了一個光圈,把重重圍困的人堆割開,似是揭開一個茶壼蓋般,一大堆人肉相連著,上端的一堆便被割斷掉下,小白沖天而起,擺脫纏困,“赤龍”再殺。

     小白殺得輕松容易,除了因為“赤龍”脫胎換骨,大顯神威之外,還有更重要的是,“四大罪人”之三與及刀奴、線奴、氣奴及兵奴等,都沒有圍攻過來。

     那些家夥哪裡去了? 小白當然明白,不凡聖子遠渡重洋而來中土,目的不外乎是要完成“滅絕中土”大計,急于尋找“世外桃源”,無非隻為一個“大頭”。

     大頭的腦袋裡盡藏一切入侵中土所需的四國四族詳盡軍兵資料,又已分析如何有利進攻,全盤大計都在他一人的頭顱内。

     因此,不凡聖子就算敗給小白,他還不算一敗塗地,隻要搶走大頭,形勢便大大改觀。

     大頭,才是今日一戰的關鍵。

     明顯地,不凡聖子已動員一切,搶入“世外桃源”奪大頭,而内裡隻有一個朱小小能抵擋,就算拼盡全力保住十兩、公主、郡主及泥小田、珊瑚五人之餘,還可以殺退搶奪大頭的數百殺人者麼? 答案當然是不,那小白為何不回去“世外桃源”助一臂之力?好奇怪的小白? 這疑問在失敗者不凡聖子腦海裡盤旋不去,他肯定在中土被稱為天才大智者的小白,一定有“後著”。

     這“後著”究竟又是甚麼?他不可能不留下大頭的啊,究竟小白有何部署? 想啊想,哼,一定要先想通小白的“後著”。

     比試神兵不凡聖子已一敗再敗,搶奪大頭,一定不能再敗,這重擔責任他難以承受得起。

     難道他認為憑藉天草太子與那個甚麼生力,便能夠截住被救出的大頭,嘿……對了,小白一定如此想。

     不凡聖子想通了,也預知到将會發生的令人驚訝之事,他一輕籲了一口氣,小白這一回必然會出乎意料預算落空。

     他,太不認識大頭了! “世外桃源”之内,逾千殺人者入侵,原來甯靜的樂土頓時陷入混亂,為首的刀奴必須盡快救走大頭。

     因為擋住天草太子及生力的三奴及三罪人,不可能支持得太久,依照不凡聖子的安排,一千殺人者分十重擋住天草太子,每重一百人,盡力拖延,刀奴便利用機會救走大頭。

     刀奴面對的就隻有一個朱小小,與及他身後那泥小田與四個弱質女流,好,速戰速決。

     刀奴帶著二百殺人者重重圍住困鎖著大頭的茅舍,隻有一個朱小小提刀在大門守護,一夫當關。

     朱小小怒目狂瞪,像是對刀奴及一衆殺人者說:“要救大頭,便要先殺我朱小小。

    ” 刀奴笑道:“哈……我覺得你真的好無聊。

    破牆穿瓦頂殺進去,把大頭救出來!” 刀奴一聲令下,殺人者五十,從不同方向突破,如瘋似狂的撞破牆及瓦頂,要強奪大頭。

     五十個人,五十個方位,五十聲暴喝! 一條心,一個目的,一齊慘嚎,一起倒地苦苦掙紮。

     隻轟裂牆或瓦頂少許,正要吐勁破人之際,身體突然而來的剖心刺痛,實在難以忍受,五十個殺人者都仆倒墜地,半個也進不了茅舍去,瞧得刀奴不禁呆住。

     連不堪一擊的茅舍也不能撞破而入? 從裂開的磚牆罅隙,刀奴看到一個人正發出輕笑,是她,這女人做了手腳,教一衆殺人者都著了道兒。

     五十殺人者在地上翻滾掙紮,痛苦呻吟聲沖天慘嚎,頭顱都不斷發脹,臉上颚骨、皮肉脹啊脹,竟脹得凸出跟鼻子形成一個平面,五官脹成一個大圓球似的,愈來愈見平渭。

     是毒,那女人一定是“舞夷族”的耶律夢香公主了。

     為應付将殺來的敵人,單憑朱小小一人之力,當然是螳臂擋車,公主便在屋頂、外牆都先潑上奇異怪毒。

     無色無味,當敵人急著搶進,就必然“惡毒纏身”。

     先前五十殺人者撞毀了大部分外牆和屋頂,十兩等人在屋内都能透見屋外,那些倒地的殺人者都好怪異,頭顱脹得快要爆破了。

     仍然在脹,把“多餘”的東西都擠出頭顱外,掉在地上,先是一雙眼睛,繼而是一顆又一顆的牙齒……頭顱脹得竟跟胸膛一樣的大,還要再脹,抵受不了啊!噗、噗、噗……接連五十聲清脆的聲音,便同時結束了五十條生命。

     速戰速決,被公主徹底破壞了! 刀奴怒不可遏,喝道:“甩刀,射!” 餘下的一百五十個殺人者,同時飛射身上另一小刀,穿破磚牆,從不同方向射殺屋内頑抗者。

     公主立時帶著衆人急閃避刀,小刀穿破牆射入内,又再從内牆破出,原來站于對面的殺人者,因為小刀已沾上毒,當然不敢以手觸碰,大刀揮斬,小刀便又反射入屋再攻。

     左閃右避一百五十小刀,屋内之人确是狼狽不堪,但更不妙的,是茅舍因而漸漸破穿一個又一個小洞,小洞好快變成大洞,屋内一切已看得一清二楚,大家都暴露在衆目暌睽之下。

     刀奴突然驚駭愕然,屋内怎麼不見了大頭? 大頭怎麼會逃去? 明明剛才還見大頭那厮,怎麼會忽地無影無蹤? 時間愈拖愈久,另一方截住天草太子的力量已不斷減弱,要快,究竟大頭被藏到哪裡去了? 屋内都是女的,沒一個男的,當然就沒有大頭。

     對了,沒一個男的,泥——小——田! 立時撲向地,把耳朵貼地細聽,竟鑽進了地底下去,把大頭也一同藏進泥土地底,你逃得到哪裡去啊? 突然一劍自泥土地下破刺而出,刀奴一時著急閃避不了,直割傷左面頰,泥小田真是好家夥,原來竟攻其不備欲偷襲殺刀奴,隻可惜他突然轉換姿勢,令一劍落空。

     刀奴怒極,背著的三劍立時一同出鞘,猛然斬向泥地,勁力深深割入五十尺下,一聲轟隆炸響,随著一大口鮮血飄灑空中,泥小田已重傷彈拔而起,隻見他手中之刀已折斷,還有已斷了的粗鐵鎖鍊。

     大頭,從泥土裡慢步走出,雙手高舉,原來纏鎖的鐵鍊震得崩崩作響,怒目凝視手腕,他好讨厭被困! “吼”! 刀奴一刀靳下,斷去大頭手腳之上的鎖鍊,難得的自由終于來臨,大頭雙目露出歡欣若狂的神色。

     泥小田深知大頭不能失,竟拼死撲前,要擒回從他手上失去的大頭,不理自己身受重傷,力不從心也要強來。

     失去大頭,中土大禍便将降臨,絕對不容有失! 一手搶擒過去,一刀急掠慘嚎! 手,已跌在地上,刀奴把泥小田的右手廢了。

     泥小田一手撿回斷手掌,瞧得傻呆顫抖,他殘廢了,右手斷掉,此生如何活下去? 他茫然不知所措,從沒想像過的苦,突然而來,屋内的珊瑚看見此情景也不禁掩面為他痛苦。

     沖動的人不再沖動,他,已失去動力。

     手,又再掉在泥土地上,為甚麼? 沒有了支持力,自然會掉在地上啊!不是一隻手掌,是兩隻,左手、右手,都掉在地上。

     刀奴再來一刀,便是這樣。

    他見泥小田痛苦便好開懷,就決定帶給他再多一點痛苦。

     第二刀,把原來托住斷手的左手掌都斬掉,兩隻手掌便同時掉在地上,再也拾不起來了。

     刀奴笑道:“怎麼了,沒有手,可以用口啊,跟野狗一樣,用口咬起一雙手掌不一樣嗎?哈……” 瞧得朱小小也發瘋了,但無奈卻不敢沖前半步,他必須先保護屋内四個女人,雙腳定住,不許動。

     内心痛苦萬分,隻好向天吼叫發洩。

     刀奴一掌重重掴在雙手殘廢的泥小田臉頰上,微微笑道:“臭狗,殘廢臭狗,來吧,張口咬啊!” 張口咬,飛撲咬噬刀奴,咬向肚腹,泥小田當真發狂了。

    刀奴一掌轟下,便想讓他頭爆而亡。

     好個泥小田原來隻是虛招,身體一側閃開掌力,再反撲又咬,哇!成功了,泥小田的目标是刀奴下陰那話兒,他一口咬住,發狂痛噬。

     接連左右瘋狂拍掌,險些把泥小田的頭顱打得碎散,隻十掌便轟斃瘋了似的泥小田。

    刀奴下體受到重創,痛得難以忍受。

     終于解決了可惡的笨人泥小田,死不足惜的笨……唉……笨狗! 刀奴一聲長嘯,指示退走,便陪著大頭離去。

     穿過瀑布,急行如電,刀奴竟遠遠的落在好後好後,這頭顱比常人大一倍有多的大頭,腳下輕功竟然如行雲流水,迅捷無倫。

     大頭的身法好怪異,乘風飄飛,卻是疾馳似電,奔行彷如迅雷,刀奴隻見一道電光亂射,令人眼花缭亂,如何也捉摸不了大頭的影像,眼前隻有一道極速光線在飛。

     難怪不凡聖子認定小白一樣擒不住大頭,小白算計有誤啊,如此疾走絕世輕功,天下又哪有人能追及? 來了,小白已見到如飛似電的大頭,他如何擒下大頭? 有可能麼?小白的輕功不及大頭啊! 不凡聖子好高興看到小白的“後著”有失,甚麼中土第一大智者,哈……簡直廢話。

     大頭在小白十丈前彎曲彈飛,不凡聖子在小白身旁偷笑小白呢?小白在笑。

     對,小白又笑了。

     “赤龍”再高舉,殺力迅速凝聚,不凡聖子終于省覺,小白的後著并不是要截住大頭,而是要一劍斬殺大頭。

     小白對大頭無親無情,也非朋非友,大頭死了,一切甚麼滅絕中土大計也就必須重新估量,重新再作部署。

     那就有足夠時間通知中土四國四族,共抗外侮! 殺輕功高絕的人,絕對比追截來得容易,小白有十足信心,一劍便可以斬殺大頭。

     剛才吸納殺人者的勁力,凝聚“赤龍”之内,炙熱自劍身不斷蔓延,蓄勢已久,疾斬向海,急翻起十丈惡浪,卷湧向疾走如飛的大頭。

     勁浪猶如成千上萬神劍交疊而成,寒光陡閃,瞧得不凡聖子也駐足呆住,如此神勇一式,根本無從抵擋。

     他好恨,恨手中沒有“無敵”,比“無情”又更勝五倍的神兵“無敵”,偏偏握在師妹手中,要是“無敵”在此,任何荒謬猛招也一定可以破解,一定,甚至反過來吞噬“赤龍”。

     不凡聖子依然極不甘心! 萬劍交織的劍浪直卷上岸去,任大頭住哪裡逃,都不可能避開殺力,武功平庸的大頭,萬料不到一離開鎖困,竟然身陷死亡絕境,被小白一劍斬殺,豈有此理啊! 排山倒海的殺力,劍勁裂濤驚雷般卷湧,大頭已是無路可逃。

    天啊,要是能安然回國,在天皇面前禀告機密,他一定會獲厚厚賞賜,加官晉爵。

    隻差那麼一點點便功敗垂成,他媽的! “他——媽——的,我不甘心啊!”引吭狂嘶,是臨死前的怒吼,五官猙獰得似是一頭瘋獸,抑郁與凄苦盡現臉上。

    睜開眼睛,看著死亡來臨,來吧,完了! 殺力鋪天蓋地,是小白手上“赤龍”揮出十成聖君神兵潛能的第一招,名為“聖浪”,“聖浪”殺人。

     “聖浪”出自“赤龍”,跟皇者性子一樣,絕情、絕義,小白正陷入瘋殺境界,突然,在小白渾忘一切之際,“聖浪”中出現一個人,一個人突然而來,沖前越過了大頭,沖至小白身前。

     “聖浪”隻好偏勢側發,盡量不傷害他,但他卻一掌擋在小白持劍柄之處,把“聖浪” 的攻擊截阻了。

     小白始終沒有真正的絕情、絕義、狠心辣手,浪費了一招“殺浪”,讓對方輕易竄入劍浪中,好笨。

     “聖浪”潰散,就是這樣的一個滞阻,大頭便越浪而去,火速射上戰船,再追不及了! 小白不以“聖浪”殺來人,因為他是朋友! 又是朋友!“赤龍”好憤怒,最配合他的劍招竟為了朋友半途而廢,他絕對不突然掙脫小白五指,彈射回鞘,罷了! 小白呆呆望著眼前人,他不太明白為啥對方要救大頭,但心理上的感受是他眼神中透現的友情。

     “大頭是我二十年的摯友,我不能讓他受傷害!”滿臉無奈,是激動得全身顫抖的天草太子,是他救了大頭。

     天草太子再道:“大頭本性不壞,隻是為了出人頭地才來中土當戰地查察吧,在天皇面前,人人必須恭敬從命,滅絕中土絕非他的心願,請問……可以放過他麼?” 小白沒有回答,他知道隻要大頭甫一上船,戰船便會揚帆乘風疾馳而去,而先前攻入“世外桃源”的殺人者,亦躍趕上其他戰船,紛紛離開,再沒興趣繼續糾纏。

     大頭終于被接走,“天皇帝國”已有充足條件大舉侵犯中土,天下從此必然天翻地覆。

     小白怒道:“你知道你的攔阻,将來會便多少人生靈塗炭麼?” 天草太子道:“小白不是隻要為了情義,一切都不計較的麼?” 小白歎道:“唉,天意!” 突然又一陣風沖來,匆匆追趕戰船,直闖向大海。

     “哪一條船?是哪一條啊?晶晶!晶晶!”拼命狂叫的正是朱小小,隻見他一臉脹紅,失魂落魄般,緊張得雙手也顫抖起來。

     “那些賤種突然回頭再襲,出其不意搶走了水晶晶啊!”朱小小既再也追不到戰船,心裡又恨又痛,百感交集之際,竟慌亂得不知所措,團團轉像是失去了方向。

     小白看在眼裡,心中卻不以為然,沖動、狂恨、積極的朱小小,跟他爹朱不三一樣,都是大情大性,大事來臨,都不能冷靜處理。

     “三将八神”,三将之中,莫問、夢兒都是最冷靜的一流高手,反觀朱小小這小将,冷靜便是他最弱的一環。

     小白笑道:“人已走了,那又如何?” 朱小小摸摸頭慌亂道:“對啊,該……如何,如何是好?” 小白冷冷道;“找出巢穴,直搗黃龍!”—— 第四章窮鄉乞巷話 中土“天法國”自伍窮當上大王後,積極練兵,拓展疆土,從前隻出賣勞力當人牛的百姓,開始有了劇變。

     但“天法國”也有他的不變之處——窮。

     四國四族中,一直以來就是“天法國”最貧困,各種商貿也沒啥出色,身為一國之君的伍窮,對營商之道一竅不通,自然不懂如何拓展。

    七年以來,“天法國” 始終擺脫不了窮苦。

     在“窮鄉乞巷”裡,就是“天法國”的最現實寫照。

    這裡有許許多多孤苦無依的大、小乞丐,數以萬計,以最簡陋的粗布、爛竹枝,搭成一個相連另一個的布帳,便躲在内生活。

     “叮叮當”,在“窮鄉乞巷”随時可以聽到清脆聲音,很多人喜歡到這裡來作施舍,因為實在令人有極滿足的優越感。

     隻要随意抛下三數個銅錢,兩旁的乞丐便會把頭磕碰地上,碰得砰砰作響,而且一臉欣喜,從心底發出感謝。

     要是閣下樂善好施,還可以抛下一、二兩銀,買走一些孤兒,所得銀兩會平分給所有乞丐,因此大家都樂見善長仁翁。

     “叮叮當”聲又來了,四處都響個不停,“噗”、“噗”、“噗”!好古怪的聲音,原來是銅錢掉在泥土地上。

     一個身穿華麗錦服的胖老闆,在他認定的小乞丐前亂抛銅錢,也不理明明面前沒有乞丐兜的長發少年,連面目都被散亂、長及膝蓋的披發遮住,随意便扔銅錢。

     胖老闆覺得長發少年很突出,便給他施舍,跟著再向前行,看看有否更古怪的乞丐。

     長發少年突然撿起那個銅錢,站了起來,追上前去,對胖老闆的背影喝道:“還你臭錢!” 大力将銅錢擲向胖老闾後頭,立時頭顱紅腫一片,轉過身來,隻見五官都隻隐約可見被長發遮擋著的十三歲少年,鼻子高高,頭頂上腦門微微凹陷,像似一隻小碟子般,雙目似開似閉,甚是詭異。

     更妙的,是他身後竟背有一個約莫三歲的小孩,任由少年急疾奔走,也不能将他喚醒過來,眼目總是緊繁閉阖著。

     長發少年瞪著怒目道:“我不是甚麼靠施舍度日的乞丐,我要甚麼東西,我會自己去得到!” 好狂傲的少年,胖老闆被噴了一鼻子氣,隻恐眼前家夥又來追打,連忙拔足便走。

     今天遇上了煞星瘟神,隻好避而遠之! “可以請閣下賞臉喝一杯水酒麼?”在少年身後,一位年近三十、身穿绫羅綢緞、滿身珠寶真氣的男子,一臉堅毅,突然邀約,倒教人莫名其妙,不知葫蘆裡賣的是甚麼怪藥。

     少年瞟了身後的貴人一眼,便毫不應對的踏步遠走,像是相當讨厭他,毫無好感下便刻意迥避。

     貴人受辱,卻毫不在意,隻微微一笑,仍是一副若無其事的樣子。

     貴人笑道:“閣下好像對我有點誤解。

    ” 少年不屑道:“錯,我對你了解太深才是“你每隔一段時間,便來這‘窮鄉乞巷’挑選買奴隸,從前稍具潛能的都被你買去了。

    你,今天又來買無依乞丐吧?” 貴人笑道;“少年人,你可知道我買來或聘任的乞丐,從此都大富大貴,飛黃騰達麼?” 少年冷笑道:“為甚麼大富大貴、飛黃騰達要靠他人施舍?” 如此的一句話,竟把貴人弄得一時語塞,他本來就不是口舌上特别靈活的人,不懂巧言令色,對少年的率直頂撞,一時竟也無話可答。

     少年一直向前走著,并沒有停下來跟貴人說話,回到自己原來位置方才停下,絕不把對方放在眼裡。

     被散亂披發掩著的嘴巴,再笑道:“閣下尊貴事忙,還眈誤時間在‘窮鄉乞巷’内,依你精明眼神判斷,又豈會隻是因心存慈祥而來,買奴隸,閣下目的隻為壯大自己勢力吧!” 一步一步的進逼,少年的嘴巴甚是淩厲,貴人愈被責罵,愈是對少年有興趣,他就是很需要這種人才。

     少年人突然冷冷道:“伍窮大王,别浪費時間在我身上,請回吧,我太子絕非你的希望寄托!” 對啊,原來眼前貴人便是“天法國”高高在上的大王伍窮,他常常抽空來“窮鄉乞巷”,就是要挑選出合适的人來跟随他,到“萬丈牆”去接受慘無人道的艱苦訓練,成為“窮奴”之一,再脫胎換骨成為最厲害的“窮兇極惡十兄弟”以輔助伍窮。

     伍窮從不曾透露過身分,這名叫“太子”的少年人,竟然一語道破,他的眼目太厲害了。

     伍窮道:“就憑朕的行為舉止,你便猜出朕的身分地位來?” 少年人仍是低下頭,冷冷道:“在‘天法國’内,懂得不停利用窮人來壯大自己實力的,看來就隻有伍窮大王一個。

    你的氣概、風度、衣飾、舉止,乃非富即貴,為官為皇風範,很容易推算吧!” 伍窮縱聲大笑,他對太子真的已有了很深感覺,這厮的氣質、潛在能耐委實不能小觑,招攬得像他這樣的少年人在身旁,才足以跟小白的第二代少年英雄比個不相伯仲,他,需要太子。

     伍窮道:“隻要你答應,朕便把你從‘窮鄉乞巷’提升,一飛沖天,成為皇朝新貴,未來,你将大放異彩!” 一番豪情壯語後,太子終于擡起頭來,冷漠的臉容依然不變,但顯然對伍窮的“建議” 已有反應。

     太子還是不太尊敬伍窮,明知眼前之人是大王,卻仍不願站起來,說道:“五年前,閣下便常來挑選‘窮奴’,你買去的人最多,我來問你一句,‘窮鄉乞巷’跟五年前有啥分别?” 伍窮明知話中有話,但他不是小白,并不懂摸透其中含意,隻好随感應道:“依然擠滿了乞丐,不變的叮叮當當施舍銅錢聲,根本沒有甚麼太大分别!” 太子冷冷道:“五年前,從巷頭走至巷尾,隻需一炷香時間,五年後的今天,十炷香燒完也不一定可以走完。

    大王,這裡的窮人、乞丐一天比一天的多,你知道所為何由嗎?” “你在皇宮中頒下一道聖旨,百姓便忙于為戰争準備而妻離子散,甚至家破人亡,你登基以來,‘天法國’愈是表面風光,國内到處流徒行乞的孤兒寡婦,便不斷增加。

    ” “一位國君不論如何威武,揚名天下,但在他統治下,乞丐、窮人一天比一天急增,我來問大王,這位國君算是好皇帝麼?” 伍窮不禁語塞,完全不會回話,心底更是一陣寒意,這少年的分析力原來比他想像中的還要更高、更深,看似平平無奇的乞丐打扮,原來卻是一等一的難得人才。

     “有容乃大”,隻要把天下最強者都籠絡在身旁,伍窮便必一步一步邁向雄霸天下的目标,太子,絕對是不可多得的奇才。

     太子再道:“你,絕對不是好國君,隻是一位出色的霸者而已,這就是結論。

    ” 伍窮走前半步,傲然道:“來吧,追随朕,當朕的入室徒兒?” 太子冷笑道:“我連當大王的師父都沒興趣。

    ” 伍窮再道:“好,朕就給你最有興趣、最大挑戰的“位置’,隻要你願意追随,朕便下旨封你為繼任皇位的真正太子!” 好大的誘惑,伍窮為了得到這難得少年人才,竟以接任為“天法國”皇帝的“太子”身分,來吸引太子。

     太子的決定如何? 笑,他又是冷冷的笑,絕非充滿快樂的大笑,隻是充滿鄙夷的恥笑,冷漠得令人好難受。

     太子冷冷道:“隻有欠缺真正才能的人,才要高攀别人,利用飛上枝頭的機會邁向成功,免卻在艱苦道路上掙紮。

    這些人欠缺了上天的磨練,失去最寶貴的凄苦經驗,不曾在各方面都飽嘗折磨,他日就算風風光光,也隻是表面一時罷了,紮根不穩,遇上風暴,必然會倒下來,從此一敗塗地,永不翻身,因此,突然而來的提升,是毒藥!” 伍窮的眼目都瞪大,簡直不能相信,再問道:“你,竟然連當‘天法國”的太子也不動心?” 終于站了起來,太子面對著伍窮,隻是十三歲的他,卻長得有近五尺高,隻矮了伍窮一個頭位。

     太子冷笑道:“我的名字是自己改的,太子,我本來就是‘天法國’太子,本來就是會繼承大王當帝君的人選。

    大王,當太子不是要你來封賜的,我一天一天的成長,接受挑戰、磨練,能力日壯,擁有最強的實力,你不封賜我為太子又如何,他日我也必然會輕易把繼承你的太子殺掉,由自己來取代當大王,我,才是真命太子!” “大王,你不也一樣并非依賴别人的封賜、提攜,才能登基的麼?你的皇位、江山,是用一雙手打出來的,隻有憑著實力創造未來,一切才會來得真實、穩固!” 伍窮被太子教訓一頓,并沒有太大反應,他隻是感到眼前的太子,實在是好可怕的下一代強者。

     “天法國”有如此出色人才,便能夠跟笑莫問、笑夢兒比拼高低了,這小家夥真的令人刮目相看。

     太子再道:“大王,真正會扶搖直上、能大放異彩的人,自會為自己安排一切,不必由閣下擡捧。

    你身旁的徒兒春冰薄,難道大王會認為他是出色的繼任帝君人才麼?” 伍窮問道:“你在這裡生活,卻不讨飯吃、不行乞?” 太子道:“我要甚麼,自會努力憑自己能力争取過來。

    留在‘窮鄉乞巷’,是要感受那種失落、慘淡的痛苦。

    因為我的家很快将會受襲,極可能家破人亡,從此流離失所。

    ” 伍窮追:“你家不在‘天法國’?” 太子道:“我娘是‘天法國’人,爹是‘皇國’中人,老家正好在‘皇京城’,‘窮兵’大軍很快便會再度入侵。

    ” 伍窮終于展露笑容,輕輕道:“你認為朕能壓倒武功天下第一的皇玉郎,把他的江山奪過來?” 太子冷笑道:“我隻認為‘曲邪’皇玉郎比你更不适合當皇帝,這就是大王有機會成功的原因。

    ” 伍窮笑道:“好,今天買不到合适的奴隸,卻又是獲益良多,太子,努力吧,下一代江湖你一定大放異彩。

    ” 太子道:“我絕對清楚,大王,再次再來‘窮鄉乞巷’,别隻為自己挑選人才,請把目光再放得遠大一些,隻要這條貧賤小巷愈來愈短,人愈來愈少,才是你真正成功的證明。

    ” 伍窮突然一臉傲霸,道:“犧牲小我,方才能完成大我,你的眼光很好,隻是也未免太短淺,今日的貧困,是因為他日必能富貴,這就是代價,沒有代價豈能成就大事。

    待攻陷‘皇國’,‘天法國’的貧困自能迎刃而解,國家從此必不再貧苦。

    ” “天法國”相比“皇國”,實在差距太遠,物資、商貿上的發展,簡直有天淵之别,伍窮之所以狠狠盯住“皇京城”,為的也是希望奪來豐富物資,以舒解“天法國”當前困難。

     伍窮道:“在朕統治下的‘天法國’,必然擺脫從前困厄,‘天法國’的百姓将是四國四族中最能擡起頭來、昂然大踏步的一族,其他人隻能羨慕!” 說罷,伍窮便離去了。

     他好欣賞十三歲的小子太子,隻可惜,他太自我,有他的一套獨立思維分析。

     太子是好人才,但要是不顧一切在此刻招攬他在身旁,就算成功了,有極大可能,太子會吞掉其他人。

     至此,伍窮才清楚明白,原來并不是甚麼人才都可容納,必須有選擇性,互相協調,才不會彼此沖突。

     伍窮把一切記在心中,腦海中已忘掉其他,隻有三天後出發的大計,進襲“皇京城”,攻破“皇國”,吞占“皇國”。

     殺敗皇玉郎,絕對不會是容易的事。

     就算破了城,又如何收服人心?人心不服,又如何能統治“皇國”?反過來可能會被拖垮。

     還有,那些來自異地“天皇帝國”的恐怖力量,絕不能忽視。

     伍窮不停地想、不停地部署,他要幹得出色,便要顯出能耐來,他能動用的力量,究竟有多大了該如何調配? 一步一步,從無知到成功,伍窮的根基紮得甚為禱固,他明白,隻要小心邁步向前,終有一天,那雄霸天下的目标,一定可以達到—— 第五章該殺的一癡 又是“世外桃源”? 不,是跟“世外桃源”一樣的荒郊鄉村,有藍天白雲,阡陌田間,甯靜得教人身心愉快。

     這裡沒有大市集的熙來攘往,更沒有你争我奪、爾虞我詐,最大的一件事,就是五歲的小石頭昨天還撒了一泡尿在褲子上,給一大群小孩子笑了半天,連他自己也哈哈大笑起來。

     并不是所有的人都喜歡這種無憂無慮、不會有太大變化的村落,但住上了一段日子的村民,都一定好喜歡、好锺情這種無拘無束的悠閑生活,不再沾上塵俗争端,平安便是最大快樂。

     當然,小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