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部 春冰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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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神通都失笑了起來,咭聲咬唇笑着。

     碰得一鼻子灰的李厲琤急急欲拔出劍斬馬發洩,但又粗又肥的一雙手既短小又遲緩,手伸盡也抽不出長劍來。

     抽了又抽,始終出不了鞘,狼狼狽狽的好生獻醜,李厲琤一怒之下以劍鞘折斷半截劍,好了,劍終于出鞘。

     “臭馬,竟敢害我出醜當場,該殺!”半截劍、一腔惱恨,殺啊殺,教畜生看老娘厲害! 一劍劈下,神駒破肉削骨,臀部刺痛直透全身,痛楚令畜生失了常性,揚蹄亂蹬,李厲琤不懂應變,呆視怕得要死。

     幸而侯殺神及時閃身而上,一手拉住缰繩,總算把馬兒狂性定住,不緻弄出禍事。

     被吓得跌在地上,嗚嗚咽咽的哭将起來的李厲琤,看在衆人眼裡,實在是個大笑話。

     沒有了伍窮的“天法國”,隻憑風不惑與李厲琤率領窮兵,真的可以抵擋“皇衛軍” 麼? 可以,絕對會更勝一籌! 神相風不惑禦駕親征,他當然不會因為有如同兒戲般鬥玩着的先鋒李厲琤,便信心十足,他的自信,是來自“神相點兵法”。

     “天坡”近西是密密麻麻的“天法國”軍營,對面近北處,同樣的軍營更是整齊,皇字戰旗飄揚,營房延綿十裡。

     軍營重重疊疊,前方黃色大營帳,是“鐵騎營”。

    左方紅色又是一堆營帳,是“神車營”,都是戰車士兵。

     還有綠色營帳最多,是“戰甲營”,全是主攻搶殺的步兵。

    而三色營帳中,又穿插有三營的灰色小營,是負責照顧戰馬、服侍飲食、洗擦扶傷治理的“辎重兵營”。

     三十萬“皇衛軍”,分布得井井有條,絕對比對面的“窮兵”更勝一籌。

     高逾十丈的瞭望戰台,每隔一裡便豎立一個,正中的“戰台”之上,身披戰甲、一臉嚴肅的皇玉郎,正在注意眺望敵營。

     在皇玉郎身旁,分别有當軍師的皇陰公、當先鋒大将的皇千世與皇太子等三人。

     “皇國”七皇爺中,已死了皇九爺與皇老吉二皇,餘下五皇,皇玉郎隻領二皇出征,餘下三皇便負上守衛“皇京城”重責,兵分兩路,由皇玉郎指定分配。

     七年以來,“皇國”由皇上皇當君主,一直隻守不攻,“皇京城”能固守不被聯軍攻陷,聲威甚盛,也就奠定十四歲的皇上皇是天下第一兵法奇才尊稱。

     今日由曲邪皇玉郎領兵,正是考驗他能耐的大挑戰,皇玉郎用兵更勝皇上皇麼? 還有,過去七年來,“皇國”都是死守“皇京城”,從不曾領兵出征,這次出戰,可有啥出色戰力? 就算是“皇衛軍”軍威大盛又如何,但長途跋涉出征,跟七年來以逸代勞固守“皇京城”,當然不能同日而喻。

     皇玉郎、皇衛軍,可一舉攻陷“天都城”,把七年來不斷擴張勢力的“天法國” 挫敗麼? 一切一切,勝負看來就系在皇玉郎身上。

     當上了皇帝的皇玉郎,換上鐵甲戰袍,威風凜凜,從“戰台”上看了足足三個時辰,他究竟要看什麼? 看出個所以然來了麼? 隻因為十兩的一句話,便興兵殺來“天法國”的皇玉郎,他在沙場戰争中,能顯出大能來麼? 皇玉郎對身旁的大将皇千世道:“那些馬匹,都悉心飼養,都是‘皇馬城’的最上等品種?” 老态龍鐘,一直彎着腰肢,頭低低垂下的皇千世,頭頂中心秃了一片,一眼望去,就隻有油光一片的秃頭在跟前。

     皇千世道:“回禀皇上,合共十萬匹‘皇馬’,都是最強最壯,依據皇上指示,從三十天前便一直訓練戰法。

    ” 皇玉郎道:“朕也跟‘皇馬’神駒們有過溝通,明天之戰,就讓‘皇馬連環陣’大顯神通,回營好好安睡吧!” 雖看似穩操勝券的皇玉郎,卻似是心事重重,怎也抹不去藏在心底的憂慮。

     皇陰公道:“皇上英明神武,就算伍窮及時出現,他隻是一個人,不可能扭轉乾坤吧。

    ” 對了,皇玉郎一直憂慮的,就是失蹤了的伍窮,“天法國”沒有了伍窮,他有信心必勝,但要是伍窮及時回來,那又如何? 皇玉郎道:“傳令下去,隻要伍窮出現,我軍立即退兵,不得再攻,違令者斬!” 完全毫無道理的戰令,皇玉郎究竟心裡在想什麼? 皇玉郎、伍窮,全在沙場中決生死麼? 在“天法國”陣營中,一座最大的黑色營帳,燈火通明,因為風不惑今夜要來個“神相點兵”。

     隻見一百人又一百人的戰兵,不分職份,一排又一排的輪流入營,接受“考驗”。

     拿着長煙槍,在油燈輔助照亮下,風不惑雙目發出淩厲眼神,這一刻對他或勝或敗,實在太重要了。

     風不惑對着戰兵雷雨苦着臉道:“黑氣天中年上露,更來地閣如煙霧,沙場戰死不歸路,正值衰運确糟糕!” 揚手使喚開雷雨,嗟歎道:“你氣色如此大壞,明天出戰,必禍及大軍,來人,此兵丁派往洗馬,絕不能出戰。

    ” 雷雨立時呆在當場,也不知如何是好。

     在風不惑身後的侯殺神急道:“雷雨是先鋒大将,在破‘異族’一役,曾立下闖陣大功,欠缺了他沖鋒陷陣……” 猶未說完,身旁的李厲琤已高聲喊叫:“挑那媽的懂個屁,皇帝是玄門師聖,觀人氣色一點不差,皇上說此龜蛋王八壞事,他便一定不能出征,還有屁好說。

    ” 侯殺神當真啞口無言,以氣色好壞來定出戰與否,看似大有道理,但又含糊不清,怎能令兵将折服? 一夜點兵,風不惑把十居其七的勇猛戰兵,都隔到後備軍中,上戰場殺敵者,統統紅光滿臉,氣色都好得無比。

     風不惑樂此不疲,就以此玄門之法來定明日出戰陣容,當真是聞所未聞,奇哉怪也。

     “神相點兵”,真的可行麼? 慣戟的大将侯殺神不停的搖首歎息,無奈也隻好袖手旁觀!隻盼風不惑的“神相點兵”,真的藉用天力啟示,奇兵突出戰勝吧!—— 第八章兵敗如山倒 “天坡”西北、“窮兵”、“皇衛軍”兩陣對壘,大軍集結,合共五十萬大軍,正要來一場大厮殺。

     烈日當空,天上雲淡風輕,一片平和,地上卻是殺勢鼎盛,隻待軍令落下,便拼殺接戰。

     偌大的草原上,兩陣交戰兵将都磨拳擦掌,會是風不惑的“神相點兵”,還是皇玉郎的“皇馬連環陣”可勝? 誰都無法定案,領軍者都從未曾有過沙場經驗,誰的智計兵法更勝一籌,隻有殺戰才能理出答案來。

     “窮兵”先鋒大将李厲琤學乖了,不再騎在馬上,在己方陣前,搭了一個高台,神氣十足地站立其上,号令兵衆。

     第一批的一萬精兵,全是神柑昨夜挑燈檢視氣色最好的戰兵,人人印堂光潤,準上紅黃,神氣十足。

     李厲琤對神相的玄學上的成就最熟悉,風不惑相過的必然十足準确,她好肯定,此戰必勝。

     因此,醜婦硬要自己當上先鋒大将,女中豪傑李厲琤大敗天下第一皇玉郎,從此民間傳頌,她便成了萬世流芳英雄人物。

     李厲琤大呼道:“衆戰兵聽令,哀家今日率兵大戰,誰能斬下一個敵人頭顱,便賞銀一兩,十個十兩,有殺有賞!” 說罷,揮刀半空斬向對敵陣處,一萬“窮兵”立時上馬,疾馳沖殺過去,展開第一仗! 一萬戰兵,有的手持大刀,有的手持長槍,有前有後,沖得一陣子,便不能再維持一列長蛇陣勢。

     原來此一萬戰兵因為昨夜才挑選出來,相互間并沒有默契,軍隊中有沖殺首陣經驗者蓼寥可數,各人胯下戰馬腳力又不相同,配合不了,便很快自亂陣勢,變成一盤散沙般。

     然而每人仍是信心十足,當然了,神相看得出大家都紅光滿臉,一定不勝無歸,盡管殺吧! “窮兵”中的侯殺神,好擔心“神相點兵”有誤,他雖年事已高,但長年慣戰沙場,如此兵陣形勢,實在難言勝望。

     當一萬“窮兵”繼續沖向戰場,突然見遠方草土飛揚,沙麈滾滾,敵人也殺将過來了。

     也是一萬精兵? 不,是一萬匹“皇馬”,卻隻有一千餘“皇衛軍”,隻見“皇馬連環陣”發動,竟然是八頭“皇馬”以缰繩系在一起,由一人在鞍上策騎,在八頭馬上翻來跳去主控,疾馳而前。

     八匹精壯訓練有素的“皇馬”,奔動急馳或東或西,全仗策騎者一人之力。

     八馬連環,沖勢勁力當然大大提升,兩陣碰上,一萬“窮兵”立時被沖擊得更潰不成軍。

     “皇馬”上的“皇衛軍”在馬背上往複跳躍,鐵蹄翻飛,擊土揚塵,很快便能轉動勢頭方向,再追殺過去。

     惟是八騎一人,能沖能撞,但如何能殺敵? 突然八匹馬的馬腹下,都鑽出一把大刀來,或斬敵人馬腳,或挺刀上斬,霎時間殺聲震天。

     原來各“皇馬”之下,在馬腹下部都躲藏着一個“皇衛軍”,人人穿上如馬毛一樣的掩護毛衣,突然殺敵,攻其無備。

     衆多“皇衛軍”訓練有素,武藝精熟,骁勇善戰,全都翻剩拼殺兇悍異常,原來已是散亂陣勢的一萬“窮兵”,被殺得手足無措,人頭應聲落下,被包抄、截殺,一萬人不消片刻便死個清光。

     什麼氣色大好,紅光滿臉,頓然變得毫無血色,一個又一個的橫七豎八倒死在血泊中。

     風不惑臉色如土,吓得全身如篩糖般抖個不止,驚駭不已,不知如何是好,隻是傻傻呆住。

     身旁的先鋒主帥當然也好不了多少,李厲琤根本就不是戰将良才,一個兒戲醜婦,如何能擔大任? “如何啊?” “退兵吧!” “敵人分作十陣萬兵戰浪,一個又一個湧來呵!” “大王,請發軍令。

    ” “咱們大敗了!” 身旁不論誰在質疑、發問,風不惑也好,李厲琤也好,都再也答不上半句話來,二人同時崩潰了! 用兵之道,作戰之時,又豈容如此窩囊!隻是稍稍遲緩,勢頭一轉,便可能全軍盡墨! “唉喲!”一聲痛叫,風不惑才醒轉過來,原來肩膀已被一箭貫穿,痛得凄聲慘叫。

     但慘叫隻是反應,風不惑已失魂落魄,又如何能鎮定下來,命令“窮兵”再組戰陣拼殺? “棄守第一陣木栅陣,火燒阻截敵勢,退守第二陣木栅陣,五萬‘窮兵’先讓大王、皇後回‘天都城’,餘下者死守第二陣,再聽我命令變陣殺敵,撤兵!” 猶幸“天法國”還有老臣大将侯殺神,及時号令兵衆,變陣退守,盡力保住兵力。

     “窮兵”得了軍令,火速變陣,大火烈焰焚燒,加上木栅之阻,總算稍稍截阻了追殺搶攻來“皇衛軍”的一陣。

    但撤得狼狽,軍心渙散,無數羽箭穿過火堆,心荒意亂的“窮兵”死去不少。

     皇玉郎的“皇馬連環陣”大破“窮兵”,侯殺神的第二木栅也抵擋不了一個時辰,便又被摧毀。

     節節敗退,“窮兵”隻能在箭雨中沒命奔逃回“天都城”。

    五十萬大軍一戰,隻一個回合,“窮兵”便一敗塗地! 什麼“神相點兵”,顯然比放屁更無聊。

     二十萬出征“窮兵”,傷了五萬,死了五萬,餘下十萬筋疲力竭,帶着沉重的淚光回抵“天都城”。

     可是,皇玉郎再攻“天都城”,又誰人能擋?城破被滅,看來隻是早晚問題。

     皇玉郎已兵臨城下! 天甫黎明,城内鼓角雷鳴,每一個城民都站出大街上揮舞小旗,或拋擲鮮花。

     新主人來了,迎接“蒼龍城”的新霸主——餘律令。

     小丙、笑天算及五十萬大軍都不知所蹤,他們攻下了城池,便把城雙手奉上,不敢掠奪城中什麼。

     城主胡說八與一衆戰敗“鐵甲兵”,也同時失去蹤影,從今天起,“蒼龍城”就隻屬“餘家”“海霸族”所有。

     十萬餘兵進駐入城,往後還有一大隊車隊。

    鸾鳥立衡、羽蓋華藻的“金根車”,是帝皇乘坐的大車。

    之後還有十輛高級官吏所乘的“軒車”,上雕花紋飛龍,甚是美觀。

     “金根車”突然停下來,餘律令走出車外去,四周城民立時歡聲雷動,神兵急急餘律令在享受群衆帶來的熱烈喝采。

     許多年了,自七年前于“天都城”一役挫敗,餘律令便一直郁郁不得志,那次的瑕疵,教他付出好大的代價。

     後頭的“軒車”,也走下來四個人物,同樣是錦衣華服,态度不可一世,跟餘律令不同的,隻是相貌較為平凡。

     一個貌似猿猴,下颏也長滿粗硬長毛,雙手連手背也有一寸毛長出,偏偏又瘦又矮,是掌管“治技院”的三十歲餘人生。

     一雙大眼偷偷向四周窺視,每見到姿色不俗的少女或少婦,都不禁眼光流連。

     身旁的“器動院”尊者,名為餘一斤,留有八字長須,臉上有半邊紅斑胎印,意态極為倨傲。

     還有四肢特長、留有一條長發結成辮子的餘不同,是掌管“精要院”的尊者,與貌如笑佛、畢恭畢敬笑容常挂在臉的“妙貨院”尊者餘萬金,同站前來,享受歡呼。

     從前的“餘家”盛事,也隻得一個餘律令當承受風光代表,江湖上大家隻會認識“餘家”就隻有一個餘律令,但從今天起,一切已改燮,餘律令是“海霸族”族主,仍是領袖。

     但在他之下,還有五院分擔力量,分别為“冶技院”——主理冶煉、制造神兵之神技研究、試驗。

     “器動院”——負責一切大小兵車、兵器設計、制造。

     “精要院”——從四國四族甚至更遙遠處搜尋所需物料、神兵。

     “妙貨院”——把下等的“神兵”出售給其它勢力,換回利益。

     “神髓院”——開發并設計出最新、最強神兵。

     神兵急急餘律令,他能夠不斷研制出驚世神兵,背後最重要的力量,就是“餘家” 有五院輔助。

     從前因為要标榜一個餘律令,大家都把鋒芒斂收,一切榮譽盡歸予家主。

     餘律令又聰明、武功又第一、發明大能又超越任何人,“餘家”一直就想要推舉他出來,希望可由他一統天下。

     可惜,七年前一敗,餘律令承受沉重打擊,另“餘家”“元老堂”的老人家大大不滿,雖未緻撤換家主,但經議決,餘律令權力大大被削弱,必須受制于“元老堂” 的最後拍闆。

     任何重大決策,或進攻或殺敵,沒有了“元老堂”一衆元老商議好,決定路向,餘律令也不能擅自動兵。

     從前在幕後的五院,各尊者也不再隐伏起來,因為隻要餘律令再有大錯失,“元老堂”便會從五院尊者中,重新挑選一人繼任當“餘家”家主及“海霸族”族主,取代餘律令。

     餘律令還是餘律令,但實際上處境已今非昔比,處處受制,他必須再立戰功,重建個人力量神話。

     雙目仍不停遊視的餘人生笑道:“呵……小真人當真不該啊,大家都下車來,他卻仍待在車内,咱們都應該為表哥餘萬金的成功大計,一同祝賀,并享受一下百姓祝福哩。

    ” 餘萬金不停躬身抱拳拜向四位親人,臉上沒半分自豪道:“以‘神風笑’換來‘蒼龍城’、‘餘家’上下都有功勞,我哪敢一人貪功托大,不敢!不敢!” 餘律令任四人如何說笑,也不答上半句,他一直好鄙視這身旁四位尊者親屬,自己策劃攻敵掠城,但一切榮譽必須共享,他對這種“元老堂”定下的規矩極為讨厭。

     就算沒有了“神風笑”,他不是一樣領兵統一了“海霸族”嗎?“餘家”成了“海霸族”皇族,統領散亂的一百個大小族群,隻有他餘律令一人能成功做到。

     但他還記得,整個計劃被“元老堂”改了又改,拖了又拖,一年準備方通過出兵。

     “元老堂”、“五院”隻是他雄霸天下的絆腳石,終有一天,必定逐一粉碎,誰也不能阻礙餘律令。

     一飛躍上,展示出超群輕功,四院尊者隻是一技專才,武功修為平凡,又豈能與餘律令相比。

     刻意在民衆前表現出超凡武藝,立即惹來一陣陣喝采聲,餘律令高高站在五層高的房頂檐上,遠眺開去,還有“朱雀城”、“太微城”、“紫微城”、“白虎城”、“玄武城”及“模糊城”。

     小白辛辛苦苦建立的七座城池,餘律令都好想奪走,要小白的痛苦一天比一天加深。

     他要證明,耶律夢香,你絕對選擇錯誤,我餘律令比小白更勝一籌,我才是雄霸天下的人物。

     餘律令絕對比小白更強! 好可惜,等了又等,等了許多天,進攻其餘各城的計劃,“元老堂”仍未批下。

     餘律令的心好煩,大風呼呼在吹,但仍吹走不了他的苦惱,隻吹來一陣陣語帶恥辱的笑聲。

     笑聲來自下面沒有步出“軒車”的“神髓院”尊者,小真人餘弄仁,餘律令最“怕” 的餘家同輩至親—— 第九章等着你回來 “天都城”的城牆已加高加厚,高逾七文,三層厚磚圍牆,要強行進攻,已非七年前般輕易。

     加上原有三十萬“窮兵”,被殲滅了五萬,還餘下二十五萬,傷了五萬,能作戰的,仍有二十萬。

     皇玉郎大軍壓境,也隻不過是三十萬“皇衛軍”,而且我們占了地利優勢,二十萬戰三十萬,攻守對壘,勝負難定啊。

     這些都是“天都城”内,每個城民的看法,極為一緻。

     但當皇玉郎命皇太子率兵攻城,第一次看到“皇國”的巨型機動戰車,大家才恍然大悟。

     皇玉郎破城,絕不會太久。

     當天,神相風不惑雖身負箭傷,但扶傷到城樓視察“皇國”攻城實力,當見到一百輛“皇戰烈車”攻來,竟立時惶恐破膽,吐血倒地,鬥志完全消失殆盡。

     從來隻守不攻的“皇國”大軍,用以攻城的“皇戰烈軍”,全用鐵枝搭建,組合而成的巨大機械用車。

     車分十層,竟比“天都城”的城牆更高,由于是組合構成,要是守方敵人的城牆更高,“皇戰烈車”也可以随意再搭建兩、三層,居高臨下,壓倒敵城。

     恍如戰船般巨大的龐然大物“皇戰烈車”,并沒有如沖車般沖向城下,直接進攻。

     “皇戰烈車”平排在二百尺外,好整以瑕的對準牆上守兵,不斷發出如飛蝗利箭,又發動彈石攻城。

     火器、弓箭、壘石,不停攻來,從天光到日落西山,隻攻了一天,整個“天都城” 已沒有一處足以擋箭的陰閉處。

     女牆完全被砸得稀爛,無險可守,誰站出來便随時會被利箭射殺,勉強隻能以大鐵盾擋在身前。

     但大鐵盾隻可擋箭,若給射來的一顆大石頭砸中,守兵頓時被壓扁,血肉模糊,隻是送死。

     皇玉郎初次踏上“皇戰烈車”之上,看見輝煌戰績,不禁露出滿意神色道:“好快,便能迎娶十兩過門!” 癡心的皇玉郎實在愛得太深,三十萬大軍老遠來到攻“天都城”,他挂念着的卻是十兩。

     攻“天都城”,難道就隻單為了得到十兩? 皇玉郎沒想過一舉滅了“天法國”,令國力大大增強? 他沒有雄霸天下的野心麼? 皇玉郎沒想過要在聲威上壓倒昔日的皇上皇? 站在一旁的皇太子當然想他真的如此,皇玉郎本來就隻鐘情詩書曲樂,不愛争霸,如今愛上十兩,難以自拔,滅了“天法國”,說不定又會把皇位襌讓出來哩! 出征“天法國”,皇玉郎在五皇爺中隻挑了皇千世與皇太子,立下戰功,顯示才能,皇玉郎要把帝位襌讓,不是自己就是皇千世,機會千載難逢,故此皇太子很盡力地去殺敵攻城。

     皇玉郎問道:“戰情如何?” 皇太子指着毀爛不堪的城牆,笑道:“還未到火攻,看來‘天都城’的戰鬥力已消失殆盡,破城指日可待。

    ” 皇玉郎轉身對皇太子道:“要是由你當元帥,發号施令,你會如何作戰、攻陷‘天都城’?” 皇太子得到重視,立時手舞足蹈地大發偉論,興高采烈道:“明天,我決定全力用火攻,把城内房子燒個精光,偷進城内的探子告之,‘天都城’因為失卻強人領導,民心渙散,我在夜裡派三萬精兵突襲,先要城裡兵民徹夜難眠,疲乏不堪之際,大軍全力攻城,咱們藏起來帶來的鐵架,還可以多建二百輛‘皇戰烈車’,一塊兒突襲攻城,‘天都城’定然再沒力量抵擋,一定輕易攻破。

    ” 說的清楚明白、十分詳細,皇太子的攻城計副雖然簡單,但卻是相當缜密。

     這是他表現出能耐的大好機會,在沙場“天坡”一戰,皇千世率兵一舉殺掉五萬“窮兵”,他絕對不能給比下來。

     能否掌握可能獲襌讓的帝位,這仗的表現極為重要。

     聽罷,皇玉郎隻在苦笑,淡淡道:“傳令下去,退兵十裡!” 吓得皇太子難以反應,張大口不知該說什麼話,隻凝視着皇玉郎,眼眸充滿疑皇玉郎拍拍皇太子肩頭,苦笑道:“忘記了‘天法國’為何這七年來突然強大起來麼?” 頭腦仍一片混亂的皇太子,無法理好思緒,疑惑的眼神告訴了皇玉郎,他仍不明所以。

     皇玉邯歎道:“要破‘天都城’,除非伍窮已死,伍窮還沒出現,什麼攻城大計都必須把他的出現變量計算在内。

    ” 皇太子終于明白皇玉郎的憂慮,答道:“‘天法國’最大可能,就是從客城調來其餘四十萬大軍,作前後夾攻,但探子回報,三天腳程都沒有發現戰兵大軍蹤迹。

    ” 皇玉郎道:“表面上,隻要在三天内攻陷‘天都城’,就算援兵趕至,也隻能望城興歎。

    ” 皇太子道:“伍窮來得遲了。

    ” 皇玉郎道:“你太小觑伍窮了。

    ” 皇太子道:“皇上,還有可能扭轉咱們必攻克‘天都城’此不變大局麼?”皇太子有點氣憤。

     皇王郎道:“有!” 實在難以接受。

    皇太子瞪着一雙大眼,要靜候皇玉郎的答案,他絕對猜不透的答案。

     皇玉郎苦笑道:“隻要殺了我,由他率領二十五萬窮兵守上十天、八天,援兵一到,便可大破‘皇衛軍’。

    ” “殺皇上?”皇太子簡直難以置信,誰能殺得了天下第一高手皇玉郎,那伍窮一定瘋了。

     皇玉郎道:“這是伍窮唯一救‘天都城’的一着,殺了我,‘皇衛軍’群龍無首,他重掌‘天法國’兵權,此盛彼衰,危難自然迎刃而解,而我倆之間的恩怨,也可一并解決。

    ” “皇上明知此為可能之事,還要我刻意退兵十裡,讓‘天都城’有喘息機會?” 皇太子不明所以道。

     皇玉郎笑道:“朕需要一個戰場,用來親手殺伍窮的戰場。

    ” 皇太子道:“皇上,咱們來,目的是要攻取‘天都城’,而非殺那厮伍窮啊!” 皇玉郎笑道:“聽着,我來,目的就隻是要殺伍窮,攻克‘天都城’隻是其次。

    ” 什麼道理?究竟是什麼道理?真是狗屁不通! 皇玉郎遙望着“天都城”道:“必須殺掉伍窮,十兩才會真正死心,這正是我堂堂正正誅殺伍窮的大好機會,十兩要我滅“天都城”,她一定會依承諾下嫁我,但我要的是十兩的心,而不是她的人,伍窮不死,十兩對他,也就不可能死心!” 皇太子終于明白了,表面上,他率兵來攻,是要破“天都城”,但内裡真正的期望,卻是親手殺死伍窮。

     皇玉郎揮手道:“退兵十裡,我獨個兒在此‘皇戰烈車’,伍窮,他一定會來殺我,會來送死。

    ” “天都城”内就如皇太子的探子回報一樣,人人了無鬥志,對守城完全失卻信心。

     伍窮把帝位交給風不惑,那厮與李厲琤斷送了五萬精銳“窮兵”,怕得要死的醜态,很快便傳得滿城皆知。

     “天都城”就算有伍窮及時回來,但他一個人再帶領“窮兵”,又怎可能抵擋得住“皇戰烈車”? 完了,“天都城”完了! 這是每個城民今天的心中所想,也是很快便會來的不争事實。

     李疠琤當然也跟城民所想的一樣,她回到“律天殿”去,使喚來一大堆宮娥,為她把珠寶财物都堆在一起。

     她要保住家财,當大軍攻入城時,乘亂逃出城去,再找個地方安頓好了,當不成皇後,做個大地主、大富豪也不錯吧。

     又或是回去“狂樂鎮”再買來一個大賭坊,快快樂樂當個大莊家,也多麼消遙快活,不用耽心被殺啊! “都是你這笨豬吃了豹子膽,學人家當上皇帝,挑那媽的你這蠢貨、膽怯鬼,有個屁能耐啊!” “老娘可沒興趣跟你去死,被皇玉郎來個五馬分屍,老娘要走了,你放心去死吧!” 李厲琤反臉無情,隻顧保命,拋下風不惑不再理會,算是夫妻本是同林鳥,大難臨頭各自飛。

     受了重創的風不惑,又如何能阻止李厲琤離去,他隻是在不停的反複問着自己,怎麼明明看得清楚明白,一萬精兵氣色大好,卻竟然一下子就被殺個清光,好生疑惑難解。

     不停喃喃自語道:“我是玄門師聖啊,從來也不會相錯,不可能啊,不可能的,難道……我已失去玄門神能。

    ” 李厲琤也不理似是瘋癡了的風不惑,急忙離去,但突然出現在大門處,卻有令她停步的笑容。

     “既當上皇帝、皇後,一切财寶也歸‘天法國’所有了!”擋在大門口的,赫然就是原已失蹤的伍窮。

     在他身後,還有為他擡着“敗刀”的徒兒春冰薄。

     這是他初次踏足富麗煌然皇宮殿堂,沿途上琳琅滿目,瞧得眼花缭亂,每事每物都不禁貪圖多看一眼。

     原來當了大官,成為皇者,真個享受無窮,春冰薄實在大開眼界,一切一切,太誘惑了。

     李厲琤與神相突見伍窮現身,也表示死期将至,原來已經是怕得要死,立即跪了下來,大呼求饒。

     李厲琤為求保命,聲淚俱下道:“饒命啊,都是這賤貨不好,小的從來沒想過要害大王啊!” 哭得呼天搶地,加上一臉奇醜,看起來特别惡心,伍窮隻輕輕說道:“醜八怪,你再哭鬧,朕便一刀殺你!” 比什麼都更有神效,一句話便停住李厲琤的哭叫。

     伍窮對着神相笑道:“你終于明白,就算奪來了皇位,以你的能耐,也絕不可能保得龍位了吧。

    亂世中,隻有強者才配登基為皇,受萬民敬拜,你如此庸才登基,隻會惹來敵人攻殺。

    ” 風不惑一手抽出佩劍,凜然道:“大丈夫一人做事一人當,我的笨頭不應再留在脖子上,但請恕過我妻,留她一條生命!” 始終眷念夫妻之情,風不惑最後以最痛心的無奈眼神,望了李厲琤一眼,便把刀鋒抹向頸項。

     好笨的劍,竟然自刎也不成,笨劍不笨,隻因為已斷了,伍窮及時劍指前戳,便斷了利劍。

     伍窮冷冷道:“朕未賜你一死,你竟敢尋個解脫?” 風不惑絕不能相信所聞之聲,伍窮真的會饒恕他布下的殺局,卑鄙無恥的出賣他麼? 伍窮扶起風不惑道:“朕要雄霸天下,便得有容人之量,有容乃大,你布局殺我,無非希望更上一層樓,有野心、有能耐的人,我伍窮正好需要。

    不怕你叛變,隻怕你無才,哈……” 眼眶再也禁不住滴下淚水來,伍窮啊伍窮,你比小白更有容人之量,更豪氣蓋世,更有膽包,雄霸天下,舍你其誰啊? 伍窮笑道;“還有啊,你的‘神相點兵’全盤失敗,隻怪你沒帶一盆水上戰場吧,看你一臉烏黑,氣色大壞,由你領導作戰,士兵們的好運都給你的衰氣沖走了,又怎麼不一敗塗地,嘿!” 說罷,伍窮便輕輕松松的離去。

     腳步如此的輕快,是因為伍窮好愉快。

     明明“天都城”被圍困,四十萬大軍又來不及救援,危在旦夕,怎麼可能輕輕松松? 難道有妙法破“皇戰烈車”麼? 難道伍窮一定能殺敗天下第一的皇玉郎? 答案很快揭曉—— 第十章滿盤皆落索 月黑風高,“天都城”外,隻有一輛七丈高的“皇戰烈車”,最上層處,有守候了許久的皇玉郎。

     他面前,還有期盼他出現已久的伍窮,一臉自信,十分輕松暢快的伍窮,竟帶着一份禮物來相見。

     伍窮道:“為了得到十兩,你便來攻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