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部 笑蒼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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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的大街,又是摩肩接踵,紅男綠女穿梭匆忙。

    但今夜的長街,起了令小白愕然的轉變,一種強烈而奇異的氣氛,籠罩着長街每一角落。

     酒肆門前。

    都刻意擺放上一些紙造的擺設,賣兵器的更是一大列堆放門前,形形式式的花多眼亂。

    各種賣藥材的、賣海味補品的、賣胭脂水粉的,總而言之,大大小小任何商鋪,都有着同一樣的東西——刀。

     長街上十之八、九的小孩,手上也拿着不同大小的刀,有些随手揮舞,有些相互詐作決戰互攻。

     無千無萬,無數的刀出現在長街每一角落。

    但刀不論是紙造、木造、鐵打甚至以金打造,大小不一,其形狀卻隻得兩種。

     一是刀劍多;中大師兄橫刀所用的“奪愛”刀,二是刀鋒冷所用的配刀“泣血”。

     沒有人會懷疑兩天後這兩位天下第一的刀中皇者決戰,是多麼驚心燦爛。

    小白可以肯定,除了“劍京城”中百多餘萬臣民,甚至是其他城池又或他國他族的好武者,都會湧來“劍京城”,一睹當世兩大刀中皇者的決戰。

     一間小小的賣雜貨鋪子,還刻意用木闆勾畫了一個手持奪愛刀的橫刀,隻要丢下數文錢,小孩子便可排隊拿着小刀子飛插向橫刀由木闆人,排隊要玩的孩童,長長的人群看不見尾巴,這鋪子的老闆當真有點道行。

     老闆一直在鋪門外看着丢錢的小闊爺,笑不攏嘴,配上一臉爛肉及面上:一大堆的浮腫肥肉,組成可怕的貪頭豬貌。

    “朱不三!”小白在那心神呆定的老闆耳邊大喝一聲,吓得他頓然手足無措,幾慌張得跌個滾地葫蘆。

     “小白大人貴體安好,怎麼有興緻到大街溜達啊?有甚麼大小事情小人可效犬馬之勞呢?”立時堆得笑容滿臉的朱不三忙向小白拉扯關系。

     “公家一分,背後又是鋪子老闆,好有辦法哩。

    ”小白刻意打開那滿是銅闆的箱子看看,真不得了,全堆滿着。

     “承蒙大太子恩準,小人才有點油水可撈,沒法子啊,你看,家裡三妻一妾,十二個小豬仔小豬女,還上有高堂,惟有多辛勞點才有飽飯吃啊。

    ”原來站于鋪内的四位俏豔少婦夫人,還有十二個全圍着橫刀木闆人起哄的小朱,待朱不三一聲令下,都向着小白點頭問安,恭恭敬敬的像似訓練有素。

     一家大小為着家庭更富裕更有美好将來,都落力經營小店,這朱氏一家,也給了小白一種極之溫馨的暖意。

     同一霎間,小白的腦海重現了朱不三于“死胡同”一役,那道不肯言敗。

    不放棄的求生眼神,那道堅毅得令人敬佩的鬥志,最終令他死裡逃生,逃出死穴。

    逃出火海。

    原來背後的無窮力量,是這一大堆美豬娘和可愛小豬。

     這“劍京城”内,也許值得小白敬佩的小人物,可能多如恒河沙數。

    能維持“劍京城” 号令天下的繁榮璀璨,背後的各大小無數出色人物,又豈能小視。

     小白取出一錠金,放入了那已滿溢的錢箱内,轉身便走。

     “不……小白大人……!”朱不三急得連忙取回那錠金追向小白,險些兒便仆個大冬瓜。

     小白口身笑道:“看清楚吧,是那天在“收買入命”從你衣衫裡借走的“十兩”,現在還你,可不是要排大隊玩那釘木人的玩兒啊!” 朱不三呆呆的怔住了。

     “十兩買十兩,十兩還十兩,欠下朱大頭的數分利錢,日後再找機會還你好了。

    ”小白輕輕松松的彈跳轉入另一小巷裡,他的心情又暢快了一點,因為,在“劍京城”裡,他多了一個值得交的——朋友。

     四處還有更多有關橫刀與刀鋒冷對決的東西,小白發現了他原來未注意的關鍵。

    看來買奪愛刀跟泣血刀的孩子都一樣多,但奪愛總是給折斷或刻意破壞,當然,還有朱不三那獨一無二的隻釘插橫刀。

     “劍京城”裡,看來民衆都喜歡刀鋒冷,更希望刀鋒冷殺敗橫刀,為甚麼? 原來刀鋒冷是“武國”中人,橫刀是别地外來者,“武國”上下一心,隻希望自己的國度裡,出了一個名動江湖、出類拔萃的大英雄、大豪俠。

     人同此心。

    心同此理,整個“劍京城”,整個“武國”,因為刀決而更加上下一心,更加團結。

    聖上名劍在已油燈枯竭的一刻前,仍能布下對國家團結大利的一着,助“武國”臣民聯合同心,可見多年來名劍建國的手段。

    曆程,在壯年時是多麼的宏大驚世,多麼的勵精圖治。

     刀劍笑中,小白一直最不大欣賞的,便是少年風流、中年入魔的名劍,但現在看着他建立、維系的強大“武國”,小白不禁肅然起敬。

    能登上帝位,号令各方十八年餘,名劍果然是人中龍鳳,非凡傑出人物。

     回到家居,又是一大堆一大堆的刀,算是三兩一柄,也真的可能已花了好幾千兩銀。

    小白真的大開眼界,家中庭院竟成了刀院。

     麻麻密密的刀林内,一個虎背熊腰,半身赤裸,肌肉貪張、汗如豆大的伍窮,執刀揮打,虎虎生成。

    看他眉頭忽爾拉緊、忽爾愕然,臉色神态千變萬化,宛如掉人五裡霧中沉醉不已。

     口中更不時哺哺自語:“不對,不對,那樣破解不了,殺氣如何能暴增,反扼、疾刺……,呀,是了,對了,但又不對頭呢……。

    ”搞甚麼鬼,這窮小子是否一朝富貴,中了刀瘋,迷失性子啊? “王八羔子窮龜孫!”小白振吐一聲,把伍窮從迷醉中驚醒。

     “你這他婦的雪日窮龜孫的小龜孫子,幹媽吓得你爺爺險些連放三個轟天臭屁聲震全城?”當了小官的伍窮嘴巴還是一點也不幹淨。

    但見他氣喘如牛,以其内力而言,敢情已練了八個時辰以上,真他媽的瘋了狂了~ 小白細心又摸又抽出來比劃亂揮,一大堆刀,真的琳榔滿目,無奇不有,搖頭道: “啊,銀子多了,便花個不亦樂乎,看他甚麼爛銅爛鐵也賣來一大堆四處亂放,真的是該當窮死一世,不能翻身的龜孫。

    … “甚麼?小白老兄,你不是沒有在大殿上聽個他媽的一清二楚嘛?刀劍笑中的大師兄橫刀,兩天後便在皇城決戰那刀鋒冷,是丢他奶娘的城中第一過瘾大事。

    本窮小子身為用刀者,不加緊提升對刀法的認識,那麼刀戰時豈不就如那甚麼春閣的姑娘們,隻看見刀來刀往的光影,卻不能深入了解刀法大乘之道,從而提升窮小子的武藝,更上一層樓?”伍窮随手又取一刀投入再舞。

     這便是伍窮最可怕也最可愛的一面,已升了官也加了俸祿的他,從沒有把生活轉變得漸入奢華,他好清楚明白,眼前一切一切,都是來自一身武學的回報。

    要是有了“錢”途,便把武學停下來,修為不再向上,總有一天,遇上了強中更強者,非但驟然失去一切,生命也不可能保得住。

     伍窮很窮,但人窮卻不志短,他絕對希望更上一層樓,成就更輝煌大業。

    因此,他要盡可能保存性命,而在當世江湖,要保得住生命,最有效的法子,便是成為更高強的武者。

     要武學修為不斷攀高,那唯一途經,便是很艱苦很艱苦的鍛煉。

    伍窮在這方面比誰都付出得多,因此,在“人才”一戰,他脫穎而出,而小黑……則一敗塗地。

     小白又站在小黑房門前,十兩告訴他,小黑的死寂已開始有點轉機。

    今早,他喚了家丁給他遞上一些飯菜,重要的,是放棄了失敗以來從未肯離開過的——酒。

     “小黑少爺還向家丁打探了一些我們與大太子的近況,問得相當詳細,像很關心我們似的。

    ”十兩得悉小黑稍稍振作,開心得險些哭了出來,畢竟在京城内,四人已生活了好一段日子,互相倚靠扶助,友情真摯,總希望每人都有好日子,開心快樂的活下去。

     小白吩咐十兩盡量照顧打點,不論小黑要求甚麼,辦得到的,務必盡力給他辦得妥妥當當,可能,這便是小白暫時唯一可為小黑作出的扶助。

     這一天,過得十二分暢快,正等待飯餐之際,大太子傳來口谕,小白這小官隻好急忙上路,到“刻劍亭”去。

    原來、他們的最終去處,并不是大太子府,而是“劍皇城”。

     再次經過那些甚麼宮甚麼殿,也許小白的成長時期,身處小鎮窮鄉,與金碧輝煌的皇宮相差太遠,小白不停四處欣賞,異常入神,對每種事物都想找個大學士來間個明白,多加理解。

     最後,大太子與小白進入了“萬卷經房”,這裡盡是數之不盡的典學著作,萬幾擂架,看來要把它看個完結,盡兩個人生的白頭年,也未必能完成大業。

     經房内的長長書桌前,有着一道紗帳屏鳳,有屏鳳才會出現的人,小白見到屏鳳,自然使見到他——聖上名劍。

     “朕看過那錦囊,但朕如何能相信!”名劍的聲音竟又比那天更沙啞,不是嘛,隻過了一天,仿佛名劍已向死亡又踏進了一大步。

     “太祖,殺了他!”很清楚簡單的君皇命令,誰敢不從。

     名太祖立即撥劍,不知是否恐防小白死得不夠快,不夠徹底。

    一出鞘便是一招“一八八”。

     小白沒有抵擋,更沒有退。

    他手中更加沒有兵刃,所以,他唯一的方法,是進。

     小白閃進那一百八十八道劍光劍芒的劍綱裡,口中還吟吟有詞道:“名家第三代劍招‘一八八’,創自如日中天、家聲極盛的名千秋。

    可惜大太子霸氣有餘,卻是狠辣不足,身為皇族貴裔,徒更拖損狂性,不瘋不狂,傲氣窒阻,如何能一氣呵成?敗招!敗招!”說罷,小白已穿過密麻劍綱,左掌一托劍柄,劍招潰散,招不成招。

     臉如死白的大太子名太祖,本性已是高做,更示弱于名劍父皇眼前,正是顔面何存,正要奮力再上,一舉割下小白首級。

     “小白,你竟真是朕小師弟!”名劍說了一句輕巧的話。

    便把正欲搶前的名太祖呆在當場。

     “二師哥,爹終日沉迷田中樂事,總提不起勁調教,便在兒時交予師父教養,都是懶爹爹的不該。

    ”小白慢慢的把身世三言兩語便交待清楚。

     “可惜師父仙遊時,朕正與‘無法國’争戰于‘劍鞘城’,未能赴喪祭祀。

    ”名劍仍是惦記師父盜聖啟蒙之恩,一番往事又再襲心頭。

     “小白,你既是三弟笑三少與初一的兒子,難怪天生機靈,慧根超凡,想必盡得師父真傳,以耳目盜取别人武學精髓自是唾手易事,‘人才’一戰那小丫頭的陣上表現,自然是你的安排,當真名師高徒。

    想不到師父在刀劍笑三盜帥中也揀選不到稱心傳人,笑蒼天——小白小師弟,卻在師父晚年,完了他最後心願,天意也。

    ”名劍頓感無意安排,乃冥冥中主宰一切,不禁咨嗟大息。

     大太子最是驚震不已,原來小自身份竟是上代江湖三大盜帥中笑三少長子“笑蒼夭”,吏是盜聖晚年人室弟子,不禁另眼相看。

     “皇兒,父皇還有要事與小白商議,你先退下回府。

    ”名劍當下先把名太祖喚離去,随即首次站出屏風,露出龍顔。

     風流倜傥、翩翩公子神俊外貌是少年名劍,中年入魔面容邪惡歹毒,到了今天的來日君皇,日薄崦嵫,小白也懇切看清楚這九五之尊龍顔。

     定睛凝視,一切魔性魔意已完全半點不留,皇者氣度臉容,長相仍是端正的五官,隻是完全完全全的灰白敗死臉色,毫無生氣可言,算是長街上最差勁的相士,也必能猜中四個字——命不久矣! “小白,你知否朕為何要面見你麼?”名劍淡淡道。

     “聖上乃人中龍,小白哪裡能得悉龍意。

    ”小白在皇帝面前,不禁盡收斂平日的不羁放肆,盡力恭恭謹謹。

     “蒼天是三少與初”賜予你的名字,但朕在漫長歲月裡,也被蒼天的安排,感動得貼貼服服。

    ”名劍帶出點點長者的無奈與歎息。

     “朕與三師弟相比,表面上當然是天地之分,難以并題。

    但輾轉光陰流逝,朕得江山卻朝晚難安枕,十八年盡是愁困。

    反觀三師弟安樂耕于鄉郊,與大地為友,快樂終生。

    ” “更令朕感慨者,是你,小白笑蒼天。

    朕觀察于微,小師弟你難怪得師父願傾盡終生所學傳授,依你今日色氣天相,智勇全才,人間難覓,天命于你必有一番雄圖霸業。

    ” “可憾朕戰死沙場孩兒十二,餘下六人,平心而論,又豈能與你相比。

    ”名劍歎息搖頭道。

     “相在表皮,命是玄機,掌相、面相、氣色又豈能論斷人生?聖上言重了!”小白忙盡力卸去壓下來包袱。

     “小師弟當然也有道理,但朕在瀕死之前,看見笑三少得你此子,相比朕的犬兒,實在大感天意弄人,一切總是蒼天主宰。

    ” “朕可一動百萬軍,手執性命千萬,能翻天覆地,但最懇切得到的文武全才、智勇兼備皇兒,蒼夭便是遺漏,無意便是天意,奈何!奈何!”名劍沙啞的聲音,帶着歇氣,口中奈何,耳裡所聽更是莫奈何。

     “一國之君,能享盡人間一切最美好事物,聖上早已不在此生啊?”小白刻意岔開話題兒。

     “非也,非也!朕大定疆土國力後,三年前便潛心畫中舞筆之精博,廢寝忘餐,朝夕與紙筆為伍,卻一直未能領悟個中神妙,境界無法突破,怏怏不樂,美好的畫藝意境,猶未有所領悟,何來不在此生!”名劍引小白轉入另一小室。

    小室内盡是沙場繪畫,數百幅重重疊疊,形形種種,色彩無盡,全是出自名劍三年來手罷。

     貴為一國之君,已至來年,反沉醉畫藝之術,奇哉怪也。

     小白取起一幅又一幅畫細看,不禁搖頭歎息。

     “原來聖上希望在有生之年,記下一生立國之艱矩曆程,一切點滴起落,重要殺戰。

    關鍵取勝之匙。

    能透過繪畫流傳後世,讓世世代代子孫觀畫洞悉其中奧妙,大加啟發。

    ”小白己參透名劍學畫之意。

     “聖上要于畫中畫記深奧意念,算是大學寫畫神仙,也未能全面以畫記下玄機,就隻好盡晚年餘下堅毅,親自學畫寫畫。

    ” “隻可惜寫盡容易,參透如何揮出畫意,卻是難上加難,畫技止于表述,未能透現深層意識内涵。

    ”小白愈看愈是搖頭不已。

     “原來小師弟也是識畫人。

    ”名劍猶如碰上知音,立時閃現興緻。

     “一筆便是一筆,工工整整,有條不紊,山是山,水是水,清晰确立,止于工筆。

    強于巧、拙于技,有心無意,有意無義。

    三年到此境界,少年是災,老年是害,早折筆枝,焚畫燒墨,阿彌陀佛!”小白竟一張又一張把名劍的三年心血撕毀破爛,毫不留情。

     名劍卻苦着愁臉,沉述于了解小白的一番解說中。

     名劍喃喃道:“強于巧。

    拙于技,有心無意、有意無義“别再花費光陰于繪畫之道了,聖上開步鍺走,差之毫厘,已别去成功何止千裡。

    有心無意,有心繪寫出深層意念之畫,但卻未能徒自升華至該意境。

    有意無義,算是繪畫出畫之有物意思,卻又隻得自己明白,表達手法欠缺技巧,旁人理解不了,變成毫無意義。

     “有心無意、有意無義。

    工筆之巧緻卻令繪者往往沾沾自喜,畫中有美,有妙、有靈、有緻,卻就如出色工匠,外表華麗的吸引,蒙閉了眼,失了心眼之力,技于此矣!”小白不停的撕掉室中每一幅畫,愈撕愈是起勁。

     “繪畫之道,我們同來醉嘗吧。

    ”小白撥開台上所有畫稿,盡掃于地上踐踏,擺出六、八尺大畫紙一張,磨墨提筆,眼神聚吐金光,靈氣暴射,名劍已被其勢深深吸引。

     “寫畫先忘筆,無意是筆,心意弄墨,天心意合一,可繪神來筆。

    ”小白把墨竟随意倒盡畫紙之上,雙手抱紙搖動,任由畫上墨四處流動,身體也搖擺,眼卻不望畫,就此繪寫。

     “意随心動,心随意欲,喜、怒、哀、樂,任意妄為,寫畫之道,已悟七分。

    ”小白繼而随意把手中畫紙搓圓弄扁、扭曲擅皺,再慢慢攤好放回台上。

     “聖上,來吧!”每人執一筆,便開始在紙上“談畫繪畫”。

     “這裡黑壓壓的死亡險象,是兩陣厮殺。

    ”小白在大片印有深色墨印那片畫中,飛快落筆,刹那便借原來墨迹,畫出大堆戰馬厮殺,血流成河場面。

     “由淡而深、暗晦不明,戰陣立于高山險地,順風而下,能奪火勢,易攻守穩,明智,明智。

    ”小白再提筆利用特别原有墨色線迹,又繪成大堆立于高山的兵營。

     名劍也漸漸被牽引投入,筆下未及小白飛快,但左一點點,右一點點,亦随心察看創出意境,再加筆完成。

     一老一少,沉醉畫中不知時日,良久後,長歎一聲,同時棄筆,大功告成。

     小白把大畫置于牆上,滿意的不斷點頭。

    名劍擦亮了眼,被吓得目瞪口呆,這……豈不就是平生最險惡的“劍鞘城中秋浴血”一役,怎麼自己窮三年一無所成,這……小子今天亂來揮筆,自己在入神之中,卻繪出其中精妙。

    心血結晶。

     “聖上今日所領悟者,便是繪畫真正之道,寫畫在意,不在形。

    神來之筆,必須懂得出神,才能繪得入化意境。

    ”小白在畫下寫上笑蒼天三字,又引名劍寫下名字于左角畫中。

     名劍呆望着畫,腦際起伏奔馳,當日大戰之景,立又再浮現眼前。

    一幕幕生死厮殺。

    激蕩血氣,手足竟不能自己,揮出上方寶劍,舞了一輪,方才停止得了。

     “透過一張畫,便能牽動看畫者深入透視其中深層意思、景象,如投進當中,皇上,這才算是畫啊。

    ”小白一派不屈神态,盡顯靈動高人氣度,就是名劍身為國君,此刻也不禁佩服得五體投地。

     “三師弟。

    三師嫂,你倆得此天之驕子、乃百世之福也!”名劍一聲既完,已是白發蒼蒼的笑三少,握着仍是一臉祥和氣色的初一,從側旁小毆門步出來l“爹,娘親!…小白驟見爹娘,歡喜若狂,立即沖前抱擁。

     “小鬼,你比爹更青出于藍啊,大個皇帝也敢教訓,小心不殺頭也杖你一千棍,弄得屁股皮開肉綻呀,哈……。

    ”三少已一年未見小白,再會愛兒,正是千言萬語,盡在不言中。

     “聖上,這裡是我們最得意的蔬果品種,全都隻此一家,千萬要品嘗啊。

    ”三少與初一穿上農家服飾不止,更提着一大藍蔬果,捧上面聖,真不知是何種道理,惹人哭笑不得。

     難得名劍笑意納下,可見名劍确實對再遇故人,喜不自禁。

     更奇怪的事又來了,大門被輕力碰開,走進皇宮此“萬卷經房”内的,”不是人,竟是一頭驢,驢背上駝着一柄名動江湖的刀。

     名劍、笑三少、初一、小白,盡都立時屏息靜氣,等待他的出現,他便是——橫刀。

     橫刀、名劍、笑三少,刀劍笑三大盜帥又再會了。

     刀,刮動烈風、凜冽霸殺蒼穹刀鳳籠罩劍。

     劍,戳燃寒火,銳猛血責動壯麗熊火陰寡噬刀。

     急,急鳳滅火,破銳劈天門,斬刀勁人體震碎筋骨,裂盡血脈,橫刀奪愛鳳卷殘雲殺名劍! 疾,火舌疾掠,穿裂刀風炙焚五波六腑戳橫刀。

     電光火石,急風烈火這然消逝。

    橫刀、名劍一瞬便已刀劍交戰一百招,虹光猶在小白眼眸,天下面大絕世刀劍高手把蓄藏内心,多年腦際突破新招刀意劍意,盡在一眨問的一百招内全然揮出。

     刀招、劍招,說多狂傲便多狂傲,說多霸殺便多霸殺。

    數十年來,兩位師兄弟都默默各自提升,務求把對方壓倒。

    挫敗,那刀劍笑的排名,名劍一直耿耿于懷。

     名劍有三個人生願望,一,是立國為皇,他做到了,更是極成功,二,是揀選比自己更強的兒子繼位,他努力中,三,是臨終前殺敗橫刀,把刀劍笑的稱号扭轉為正确的“劍刀笑” 病,從沒有影響名劍動力,病隻可教他早點死,他的真氣魔氣,足可分道揚镳,不受病困。

    十八年來名劍搜刮枯腸突破出一百劍招克制橫刀。

    可惜,十八年來橫刀也創了殺敗名劍的一百刀招。

     出鞘,收招。

     二人有愁,一人暗喜。

     橫刀、名劍艱辛了十八年,已一再突破範疇,功力招式提升再提升,但換來的結果仍然是不勝未負,當然苦愁。

    名劍快要死了,看來終生定要遺憾,誰也勝不了誰。

     小白暗喜。

     身子騰翻,袖拔長劍,半空劃出一道龍吟劍虹,劍掠飛疾盤纏身,如絞龍飛升,壺嘯天下,全身百穴勁力鑽人劍身聚注,神龍吐信,猛龍拔離身劍射火芒。

    正是融合一百名劍劍招精華再憑籍龍皇氣蓄提升,創成之第一百零一劍。

    劍在橫刀身前昂然插射裂碎地,火焚急張,龍飛舞動,像在橫刀身前耀武揚威。

    “一山還有一山高,小白奇才真超凡。

    看來師父倒真的找到了一位曠古未見的不世奇才,古往今來,能出真右者,恐也難覓。

    ”橫刀道出了第一句話,發自内心的驚世贊賞。

     “隻可惜小師弟從不專心武學,不羁之性溢于劍招,緻内力平平無奇,陣上真正對戰,那就難與高手匹敵了!”名劍搖頭歎息道。

     小白沒有回話,他對自身十分了解,逼不來的,有一天,要一雷天下響,蒼天便會安排,内力一點一滴聚積,全是自己努力所得,也就心滿意足。

     第十一章刀鋒冷殺人 刀劍笑再會,是多麼的震憾、感人、永志難忘,那夜的促膝長談,令小白通明了許許多多人生大道理,自己性子與志向夾雜的混亂、矛盾、也就豁然開朗。

     小白好想與伍窮暢談、好想找十兩傾訴,但回到府中,已是烈日當空的正午時份,一夜未眠的小白,已倦極難熬。

     還有夜裡的“醉翁樓”之會,要應付氣焰逼人的大太子,和那醉酒刀客刀鋒冷,要命的還是不知刀鋒冷有意投效那一位太子,想也想得昏昏半睡,倒不如卧在高床,擁着軟枕,晚上應約盡力為之。

    回來後再與伍窮、十兩細談刀劍笑再會也罷。

     飛快呼呼入睡,夢裡回想“萬卷經房”一夜,内心興奮得回到宮中,把點滴情緻細細回味。

     晚上的長街才是他最精力旺盛時刻,單是這裡的稅收,“武國”也不會窮到那裡去了。

     十兩留在“醉翁樓”下,小白與假太子、伍窮,一起伴在大太子身旁。

    負責守衛保護大太子的十全劍客,宴席沒有分兒,因為就如同在“劍皇城”無異,又有誰膽敢在光無化日,動所有太子任何一人的毛發。

     所以,十全劍客全都變成大太子府的大惡犬,十全惡犬,倒也貼切。

     加上有刀鋒冷、伍窮、小白,要殺人,倒猶如自殺。

     “醉翁樓”是四太子的衆多私産之一,大太子宴客,宴席在上層,下層不能再有他人,全都是清一色大太子親衛,一共五十人,并井有條的排列站崗,可惜令夜少了那爛面朱不三,小白心底可有點惦念他。

     那個多嘴的小二北痘子,看見小白與大太子、假太子、刀鋒冷同席共飲,連忙多打眼色,活像兩人已是多年知交。

     “原來本國一代豪俠刀鋒冷與皇弟麾下小将小白素有交情,今夜再聚,由本皇領酒先醉三杯,祝摯友再遇,來來來。

    ”大太子先飲為敬,誰又豈敢不飲。

     有,隻有一人沒有舉杯,他壓根兒沒有望過大太子一眼,那刀鋒冷,隻用他冷如寒霜的厲目殺将向小白。

     “我來,目的隻有兩個,完成後,便走!”刀鋒冷說得很冷,氣氛急轉直下,冷得令人極不暢快,暖酒落肚三杯也毫無幫助。

     “第一個目的,自是沖着我而來吧。

    ”小白知情識趣,免得多生枝節,隻好單刀直入。

     “在城外當日,我揮出一招“面目全非”及一式“家破人亡”.遇上了生平第一位指點我刀法失誤,還娓娓道出其中詳節的人。

    ”這話兒甫進耳裡,在座者都不敢相信,隻懂得呆呆凝望着小自。

     “此等無聊小子亂說閑話,我刀鋒冷又豈會将之留在心頭,更不能跟小子一般見識。

    ”刀鋒冷再續說下去,才令各人呼了口大氣,放下心頭大石。

     “然而,原來此人并非凡者,卻是我的素未謀面小師弟小白,更且真正姓名是笑蒼天,親爹便是三大盜帥刀劍笑中的掌腿雙絕笑三少!” 說罷,大家都發出難以置信的驚呼,小白被揭發了身份,尴尴尬尬的頭兒扭擰。

     “小白就算是笑三少孩兒又如何?我爹隻是鄉郊種菜為生的農子,又不再是甚麼響當當英雄人物,一切風光,都是二十多年前陳年往迹啊。

    ”小白努力的把身份沖淡。

     “但小師弟武藝盡得師父真傳,更被譽為武學奇才第一人,故能輕易調教一個平凡婢仆出招成“刀劍球”、“天蠶血網”,内裡便大有文章了。

    ”看來刀鋒冷是刻意要找出一些頭緒來。

     “小白老弟,刀鋒冷好想清楚,你的武學修為已到了青出于藍的境界麼?”咄咄逼人的刀鋒冷,已使小白不能再敷衍了事。

     “刀師兄,小白能洞悉一切武學招式精華,乃師父所授一些獨特法子。

    能把招式重演,易得其形而難得神髓,加上對陣比拼,還是以武者心意、殺性為關鍵,虛有其表又如何?更且小白内力仍在蔭芽階段,甚麼青出于藍;徒惹江湖人失笑吧。

    ”小白盡力解說。

     “練武者,内力深淺,必透現于平常吸納吐氣,小師弟先前一大堆解說,内力已顯見非凡,隻是與一等一高手相比,當真遠有距離,昔才的話果真千真萬确。

    ”刀鋒冷已得到滿意答案。

     “這個當然吧,要騙刀師兄這大行家,小白倒沒有此高強能耐哩。

    ”小白終于破了困境。

     “但小師弟提出我刀招缺點,經反覆思量,實難以接受。

    ”刀鋒冷傲氣大盛道。

     “總有一天刀師兄會得到有力的答案,惟望不用付出太大代價便是。

    ”小白勉強說些話打圓,但語調上是明示了刀鋒冷他日便會因刀招未達完美而終必受創。

     刀鋒冷得到小白并非已達至刀劍笑三人頂級武學修為的證實,已相當滿意,他開始向第二個來“醉翁樓”目的邁進。

     “我來的第二個目的,是與大太子有莫大關連。

    ”刀鋒冷發出投效的訊息。

     大太子名太祖内心一陣快意,喜形于色,能得刀修冷相助,何愁大事不成。

     “我來,是要大太子的人頭!” 話說完了,刀,位血的刀,已出鞘,出招,回鞘,鬼哭神号裂碎人心。

     大太子臉如死白,伍窮擋在身前,但大太子已中了狠狠的一刀,從頭到腳底,是一道深深斬碎裂骨的刀痕,血,無情的奔流出體外。

     伍窮是唯一沒有停過緊守保護大太子意識的人,故此他同時拔出了敗刀,把刀鋒冷的殺人刀招挫擋損了五成,否則,大太子已一命鳴呼。

     當下,大太子名太祖的右手廢了、右腿也完完整整的廢了,猶幸胸口隻受重傷,未緻命,隻要及時以内力療傷,還可能救活。

     伍窮振呼一聲,五十近衛親兵,立時沖殺上來護駕。

     乘此良機,伍窮與小白,假太子,合力扶着不斷吐血的大太子,破窗便逃。

     “逃!”腦海裡隻有一個很大很大的逃字。

     仿佛就在貼身背後的凄厲死亡喊叫聲,一瞬間便消失得無影沒蹤,五十個武功絕不下于朱不三的侍衛,就隻擋得電閃的刹那,刀鋒冷實在太可怕。

     更可怕的,是小白等人南上了馬,正欲開鞭策騎奔逃之際,一個如天神又或天摩魔般的刀鋒冷,如箭矢插射前方,擋住了去路。

     “刀鋒冷殺人,并不喜歡那人死得不明不白。

    ”小白清楚看見。

    聽到,不少鮮血殘留位血刀上,不斷跳動,仿佛真的在哭泣哀嚎,聲音也異常神似。

     “我為皇上而來決戰橫刀,也為“殺手樓”樓主收買大太子的命。

    ”刀鋒冷說得決斷。

     “咱們可以付出更重酬金,隻要保住大太子性命。

    ”小白說得咬牙切齒。

    “為财賣命的,當然喜歡小白你這一句。

    可惜,樓主命我一定要殺了大太子,固為,殺手樓樓主,便是與大太子争奪帝位的五太子名昌世。

    ”說罷,待衆人驚愕之際,冷冷的刀又殺将過來。

     在“醉翁樓”内刀鋒冷的第一番話,便是要得到一個答案,他要清楚深藏不露的小白真正實力。

     身為一流殺手,是必須知已知彼,何況是已超越一流殺手地位的刀鋒冷。

     有了清晰答案,刀鋒冷的刀便更冷,冰霜撲面的殺意直斬而下,又誰能抵擋。

     伍窮,他與他的敗刀,挺前接戰,凜然無懼,不是抵擋,是拼殺,搶攻拼殺。

     嘴裡再沒有髒話,全神貫注的以“六絕刀法”殺攻刀鋒冷。

     小白一手拉扶着大太子,一手便乘時策馬奔逃,十兩也已扶了假太子上馬,二人一騎,跟在後頭,兩騎火速奔馳。

     五十個強頑的侍衛擋了隻是一瞬的刹那,便一個不留的死得幹幹淨淨。

     伍窮六絕,可以擋多久? 這答案也很快便來了,兩坐騎仍未跑離長街。

    滿身是血,卻沒有一絲刀傷的刀鋒冷,已提氣從後急趕而來。

     腦際間立時閃現出可怕的情境,伍窮完了!他已被刀鋒冷所殺。

     坐騎上都乘着兩個人,實在難以飛快而去,刀鋒冷雖不大可能趕上來,但小白等就算回到了大太子府又如何,誰能擋得住刀鋒冷? 五太子名昌世難怪從不露出争奪皇位聲色,隻要刀鋒冷來了,從大太子一直殺下去,最後隻餘自己一人,皇位不由他來繼承,又會誰當聖上? 小白突聞身後一聲叱叫,本跟在後的馬兒忽地搶上過了自己,但馬背上卻隻餘下假太子一人。

     十兩呢? 她躍下了馬,拔出佩劍,擋在長街中央,十兩要擋住刀鋒冷。

     隻要擋得住一陣子,小白便可與大太子。

    假太子逃離刀鋒冷視線。

     隻要刀鋒冷不清楚小白們的去向,他先要到偌大的大太子府找上半天,跟着還要去小白與伍窮的家,最後,是“劍皇宮”,那絕對要找上十天半月,一切便好辦了。

     小白實在不能忍受把孤苦無依的十兩留在長街上,任由她往送死。

     但難道策馬回頭,一同送死嗎?況且,可能現下十兩已倒死在長街之上,回頭不回頭,也改變不了甚麼。

     淚,在小白眼眶一再飛濺,沾濕了衣襟,他的心好痛,好痛,原來在繁華“劍京城”背後,快樂隻是表面,傷痛悲哀來得好快好快,更且缸種哀痛,會永不磨滅,令人痛楚一生。

     好可惜,十兩覺得實在十分可惜,她凜然挺刀擋截刀鋒冷,是人生中最光輝的一刹那,那這美妙一刻,小白卻不在身旁,也沒看見,實在好可惜。

     十兩決戰刀鋒冷! 第十二章無指更無恥 要活命、報仇、保住大太子。

     小白腦海從未有過的仇恨感覺,猛然燃燒起來,伍窮、十兩,這兩位生死與共的紅顔、知己,誰奪去他倆性命,誰便要付上昂貴代價。

     強忍哀傷、拭掉淚痕,一手執缰、一手扶擁着已奄奄一息的大太子,小白源源不絕的内力勉強隐往其心脈。

     兩坐騎不能回大太子府,小白們府第也非躲藏之地。

    在“刻劍亭”前,勒馬左轉,疾往“赤蟲村”,對了,那裡還有破敗不堪的舊居,從來隻有假太子與大太子知悉,是很好的暫以藏身之所。

     天色昏黑,泥路上沒碰上一人,很快便抵那熟悉的破敗茅舍。

     但怎麼内裡會有亮光? 小白輕輕推門客看。

    一個灰暗暗的人影,坐着垂下頭兒。

    不停的好辛勞地仰首低首吃台上的飯菜,天啊,是失去十指的小黑。

     “小黑,快來幫忙。

    ”小白發現,原來小黑背着自己與伍窮,已暗暗搬離他們三人的府第,獨個兒回來孤寂生活。

     一個失敗的人,已失去住在大太子供給的府第資格,自卑可憐的小黑,正好适合口歸“赤蟲村”,這裡的家才“合乎身份。

    ” 小白與假太子合力攙扶已昏倒的大太子人屋,一輪手忙腳亂的包劄那道從頭到腳底的深刻刀傷,頭顱直斬破骨而下,刀痕凄厲得恐怖可怕。

     小黑蹑手蹑足的在屋内行前行後,茫然失措一陣子後,便走過去遞上清水布塊,為大太子清洗傷口。

     很好,待大太子清醒後,得悉小黑護駕有功,他便再大有前途,好啊。

     失去了十兩、伍窮,孤寂的小白,在“劍京城”内的知己,就隻餘下眼前的小黑。

    假太子,他真的好想小黑前途似錦,有着美滿快樂的未來。

     假太子從出事至今,也許事情來得太突然、太震撼,完全不能接受。

    一向嘻哈愛鬧事的他,整夜沒說過一言半句,他的心在狂跳,如萬馬奔騰,他的心必定亂得一塌糊塗。

    ” 小白也不打話,兀自閉目調息,雙掌抵住大太子背後,真氣内力如泉湧進其五髒六腑、奇經百脈。

     内勁真氣得自盜聖真傳,純陽至剛,揉合陰陽,大太子名太祖命不該絕,吐出一口壞血後,便蘇醒過來。

    雖臉如紙白,但總算在地府轉了一圈,閻皇拒而不納,回歸陽間。

     小白把體内大半真氣輸了給大太子,救活了對方,四肢百骸盡都脫力,要是當下便有敵人來犯,便毫無反抗之力。

    立時盤膝打坐,盡量點滴阿力再儲培元。

     大太子活過來後,對着小黑報以淺笑,很是感激的表情。

    現下正是危急之秋,用人之際,不要說是斷去十指,隻要能護在大太子身旁,都必然重重有賞。

     小黑小心奕奕的把污物弄好,拿出屋外丢棄之餘、便順道出外找一些相熟人家,借些藥用之類東西,以便再為大太子弄好傷口。

     畢竟,創傷實在太重。

     假太子望着大太子呆呆的,心頭抖動不已,見皇兄再活過來,實在按捺不住心頭悲喜,倒頭在大太子懷裡哭得死去活來。

     大太子與假太子本就是切肉不離皮的親生兄弟,手足地位雖差距天地,但此刻患難激蕩心弦,假太子又那裡能忍得住不嚎陶痛哭。

     一會後,小白己回複三分真元力氣,倒也舒暢了一點。

     小黑去了好一陣子才回來,左手一大堆藥品,右手也是一包,逸自遞給小白。

     小白正在惦念十兩、伍窮生死,猶未清醒,那包藥已遞至胸前,跟着。

    一道鋒冷寒意直人心坎,低頭察看,小白胸前盡是鮮血,驚惶中連忙點穴截住傷勢。

     暗藏利刃于袋于内的小黑,目露兇光,殺意暴現,他的一雙手,已沾滿曾生死與共、患難相扶持摯友小白的鮮血。

     “小黑……你出賣我們!”悲苦的憤怒忿恨,是小白人生第一次感受,怒火在燃,血在燒,他初嘗被摯友出賣的苦痛滋味。

     千般感受,萬種滋味在心頭,真的痛不欲生! 跟着大門被重掌轟入飛脫爆散。

    走進來的,不是刀鋒冷,是二太子摩下的血公子。

     血公子冷眼察看形勢,屋内隻餘傷重的小白,毫無還擊之力的假太子,還有那個已餘殘命掌握在自己手上的大太子名太祖。

     小白在刹那間明白了許多許多,小黑曾向家丁打探太夥兒與大太子詳細情況,一切都盡力了解,這家夥原來早已暗裡投向了二太子處,當了出賣朋友的卧底。

     小黑,徹底失敗後的小黑,已變成一頭狗,一頭在二太子跟前搖尾乞憐沒良心的黑心狗,一頭無指更無恥的走狗! 血公子不會讓小白再有回氣喘息機會,大喝一聲,便攻向小白。

    小白拔出插在胸膛上的利刃,欲迎上血肉模糊的掌,奈何内力隻剩三成,利刃甫觸及指掌,便給轟飛掉。

     一口鮮血從小白口中狂吐,一再受創,更傷的,是那轟在背項上,是小黑的無指肉拳,小黑已下了決心殺掉朋友,賣友求榮。

     悲痛激起小白的頑強鬥志,他帶着兇猛的狂怒,直撲向血公子,頭下腳上,打出笑三少的成名絕學之一“天下無敵”。

     這口氣不可能支持多久,盡全力先殺血公子。

     小白的招式更比三少完美,他以天賦資質把運氣、招式都加以改良,一招既出,延綿不絕的腿勁盡蹴掃敵人身上各大要穴,每一技都絕對緻命。

     血公子未想過小白竟是笑三少之後,招式絕妙,雖隻餘三成功力,但着着奪命,隻能在失神中勉強迎擋一半攻勢,其他的全轟在身上,鮮血從各大要穴噴射而出,已傷重跪在地上。

     小白一招使完,全身已脫力,浮浮難支的他,仍依靠堅毅意志支撐,再沖上前擊殺血公子。

     拳重轟落血公子面龐,血公子也還以重掌,又是轟中小白己遭刀傷的傷口,一人一拳,先快後慢的轟過你死我活。

     手臂早已麻木乏力,隻恁僅餘意志力依樣出拳,血公子終于先倒了下來。

     軟弱無力的小白面前,站着一個出賣自己,要反過來割下自己首級賣友求榮的小黑。

     小白他好想用自己的一雙手重重教訓這無恥之徒,可是,他真的再也不能擡起手來,甚至是一根子頭也不能動彈了。

     “皇弟,快上。

    快上,挺……刀殺……掉這……小子,護駕……啊……·護……駕……!”茅舍裡隻餘下驚慌失措,完全崩潰的大太子在失聲無力地叫喚。

     “皇兄,有一些時候,你真的好讨厭!”假太子挺着利刃,突斬向大太子頸項,鮮血噴濺在假太子臉上,頭顱被狠狠的斬割掉,帶着惶然的瞪大眼目大太子名太祖頭顱,便被假太子左手執發伸向前,舉了起來。

     “小黑,拿去吧,你斬下了大太子這頭顱,已足夠二太子給你高官厚祿,一世富貴的重酬回報。

    ”假太子冷冷的把頭顱交在小黑手裡。

     雙目瘋光暴射的小黑,心頭興奮莫名,立時瘋癫的仰天昂首狂叫。

     “我小黑殺了大太子!是我小黑殺了大太子!哈……!哈……!”令人惡心的狂叫聲随小黑奔出屋外而漸漸遠離。

     小白呆呆望着眼前假太子,絕對不能相信昔才親眼看見的可怖情景。

     “他……已不再是自己熟悉的假太子。

    ”小白好肯定好肯定,眼前人并不是那個好色膽小如鼠的假太子。

     “小白,從今以後,我便能繼承皇兄,成為五位争奪帝位繼承大統的太子之一。

    頭上沒有了皇兄,本皇便是堂堂正正的六太子名太宗,世上再沒有假太子了!” 一道淩厲精光自名太宗眼目暴射,小白終于明白了一切,上了轟轟烈烈的一課。

     “我借全情投入玩樂迷色之心,完全掩蓋了失去繼承帝位機會的悲痛,十六年來,長埋心底的愁苦凄慘,今天終于抑郁盡吐,可以在‘劍京城’昂首闊步,蒼天啊,我終于等到了你開眼的一天!”每一字一句,都铿锵的轟入小白心坎,永不磨滅。

     “小白,我倆摧手并肩,奪‘六才考戰’勝利,你助朕登基為帝,共同開創翻天覆地驚世大業,再滅三國四族,一統天下!”名太宗一派睥倪天下,唯我獨尊的皇者豪氣,凜然暴現,仿佛隻手遮天,萬民皆在他跟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