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怒劍紅顔東方白負傷

關燈
回事,同時在光天化日之下,神秘客未必肯自暴行藏。

     如何能不經鬼樹林而進人腹地,這是他考慮的重點,然而這是件幾乎不可能辦到的事,因為秘屋是在林中。

     擡頭遙望,鬼樹林的一方連接着一脈山巒,不由心中一動,根據印象中的方位判斷,秘屋是靠近山巒的一方,如果由山區一方進入,可能就可以避過奇陣,但如果要選這路線,至少得繞行五裡,而且山區的狀況還是未知之謎。

     躊躇良久,覺得舍此已無他途。

     于是,他立即下了決心,遙遙迂回朝山區奔去。

     半個時辰之後,接近山腳,隻見山區綿亘不知多遠,但靠近鬼樹林這一方卻是平地突起,山腰以下是森森林木,與鬼樹林連成一片,山腰以上是——巨岩,草木不生,隻偶而有一兩株小樹從岩縫裡斜伸。

     毫無疑問,這片與鬼樹林連成一片的山林必然也是奇門陣勢的延伸,既然設防當然不會留這個大缺口。

     略作思索之後,他繞向山背方向,開始攀援。

     山勢陡峭,加上腿傷,攀登起來份外吃力,平時可以一躍而升的地方,現在必須手足并用,一尺一寸地向上移,爬了一半,業已汗透重衫,受傷的部位疼痛加劇,他攀附在岩石間喘息,信心已呈現動搖,照此情形,即使能勉強上峰,下峰卻成了大問題,何況敵情難料。

     喘息了一陣,又繼續上攀。

     他覺得愈來愈不濟,一隻傷腿成為極大的阻礙。

     天際沒有彩虹,但他仿佛已經看到那璀璨流亮的彩虹,這給他增添了無比的力量,他咬緊牙關奮力向上攀。

     腿傷的劇痛似乎已蔓延全身,每一根骨頭,每一條肌腱都在痛,然而他的動作沒停止,牙齒幾乎要咬碎。

     頭頂出現一塊突岩,伸出壁面約莫兩尺,左右是平滑如鏡的岩壁滑不留手,隻有翻上突岩一途,一隻腳不能使力,得靠兩手一足翻升,他蓄足了一口氣,雙手抓牢突岩,腳已是空,正待曲肘振臂上翻…… 精芒乍閃,頭頂上露出了半截劍。

     像突然遭受雷須,腦海驟呈空白,好一會才回過神來,突岩上竟然有人在等着,自己身懸虛空,即使對方不動手,自己也不能支持多久,要是一松手,在傷腿不能着力的情況下,勢非摔個骨碎肉糜不可。

     “東方白,你這條路選錯了!” 是個女人的聲音。

     “……”東方白啞口無言。

     “如果斬斷你的手指,你的下場是什麼?” “……” 東方白依然出不了出,他不能求饒,但又沒有絲毫反抗的餘地,他現在已經是俎上之肉,隻有聽憑宰割的份,他生平第一次嘗到這種滋味,他并不怕死,但這種死法的确太窩囊也太不甘心。

     “東方白,你這叫自己找死!” “未見得!” 他迸出了一句毫無意義的話。

     “哈哈哈哈,你能飛麼?” 手指頭一陣錐心劇痛,他幾乎松手下墜,感覺上是有隻腳踏在指頭上,這種痛法簡直不是人所能忍受的。

     頭頂晃亮的劍尖已收了回去。

     的确是選不對路,可想而知,人能攀援的地方當然是設防的,居高臨下,以逸待勞,而且又有天然之險可憑。

     可是正面是鬼樹林,自己不谙陣勢,闖進去的話毫無疑問會被生擒活捉,其結果又相差多少? “東方白,你将要為你殘酷的殺人手段付出代價,現在時辰已經到了,趁你還能開口說話,有遺言交代麼?” “有!”一個字沖口而出。

     “說吧!” “你們把祝彩虹怎麼了?” “祝彩虹,你那美如天仙的伴侶……”話鋒頓了頓,才接下去道:“東方白,奇怪,你怎麼會對我問起她來?” “你們……把她擄了來……”力氣已接不上一句話。

     “哦!你已經知道了,不過這時對你已經不關緊要,你已經是将死的人,自顧已經不暇,還能顧及她麼?” 東方白到了不能支持的地步,十個指頭已将不能支持身體的重量,何況還有隻腳踏壓在指頭上,隻消一松手,命運就決定了,彩虹也将随着生命的消失而消失,知道又如何? 不知道又如何? 踏在手指頭上的腳磨動,奇痛攻心,一隻手松脫,隻剩一隻手抓住,絕望籠罩了他,他暗道一聲:“完了!” 就在這生死一瞬之間,一個蒼勁的聲音道:“拉他上來!” 東方白的手指又在滑脫,手腕突被抓住,身軀向下一沉、穩住,然後被拉了上去,在趴卧突岩上的瞬間,他有一種從鬼門關被拉回來的感覺。

     他坐起身,首先入目的是一個持劍的青衣少女,側方靠岩石拄杖而立的赫然是“鐵杖姥姥”,目光轉動之下,看出這突岩上方是個兩丈見方的平台,離峰頂已經不遠,坡度也已緩和,但插立的嶙峋山石有如成群僵化的怪獸奇蟲。

     “東方白,你闖這峰頭的目的是什麼?” 鐵杖姥姥開了口,老臉一片森寒,這句話題示她是剛剛來到。

     “剛才向這位姑娘說過了,找人!” “找誰?” “被你們擄劫而來的祝彩虹。

    ”說着,站起身來。

     鐵杖姥姥臉色微微一變,默然了片刻,然後以淩厲的目光直照在東方白的臉上,似乎要洞穿他的内心。

     “為什麼不由正面鬼樹林?” “……”東方白無言以對,因為他根本不谙陣勢,但他又不能說出上次是被神秘客引導脫困的,無可奈何之下,隻好含糊以應道:“在下有自己的行動方式。

    ” “要不是老身适時來到,你已經墜岩喪生,豈非九泉含恨?” “姥姥,他别有居心!”青衣少女插口說。

     “你不要說話!”鐵杖姥姥止住青衣少女,緩和了神色道:“東方白,你聽清楚,祝彩虹是被帶來此地不錯,但她又被人帶走,當初懷疑是你,所以我們公主親臨徐家老店找你,照你現在的說法,帶走她的另有其人……” “她又被人帶走?”東方白大感意外。

     “不錯!” “在你們重重防護的禁地中被人帶走?” “嗯!那人的身手應該不在你之下。

    ” “芳駕以為在下會相信麼?” “你非相信不可,因為這是事實。

    ” “所謂事實是芳駕說的,誰知道真正的事實是什麼?在下在客店裡收到祝姑娘身上所着的衣物,竟然連亵衣都被褪下……”東方白兩眼發了紅,又道:“所以在下才不顧一切,急急趕了來,芳駕怎麼說。

    ” “她的衣着被人脫了送給你?” 鐵杖姥姥也大感意外,從她的神色看是真正的震驚,而不是故意裝作的。

     “對!” “你判斷是我方所為?” “不錯!” 他沒說出蔔雲峰報密這一節。

     “這當中定有文章!” 鐵杖姥姥沉思了片刻,眸子裡精芒一閃沉聲又道:“東方白,照這情況看來,已經有第三者插了手,而且可能與連續發生的血案有關,如果你真的不是兇手,那這兇手已經露出痕迹了,老身自有道理,現在放你回去,仍然維持三月之約……” “姥姥,不能放他走!” 随着話聲,一條月白色人影自亂石間翩然飄落,正是那被稱為公主的少女,嬌軀立穩之後又道:“他不但一派胡言而且居心叵測,他不正面上門理論,卻潛入山區,其目的不問可知。

    ” 東方白冷眼罩向公主小玲。

     “在下不見人不會回頭!” “你藏匿了祝彩虹反過來倒打釘耙,太不高明。

    ” “你們擄人不假?” “本公主并不否認。

    ” “那被人救走之說,焉知不是謊言?” 公主小玲的粉腮立時脹紅,從鼻孔裡哼了一聲。

     “東方白,眼前你有兩條路可走……” “噢!哪兩條路?” “第一條,你放棄反抗,由我們帶回靜候調查。

    ” “辦不到,第二條呢?” “第二條……”公主小玲眸泛殺芒道:“要你屍橫就地,死!”最後一個死字的尾音拖得很長,聽來十分刺耳。

     “嘿!”東方白冷笑了一聲,挑眉道:“在下是下定了決心來的!” “什麼決心?” “亮劍流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