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開堂摘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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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他什麼也不能說,更不敢形之于色,隻是報仇的心更切了。

     “轎中人”冷冷地道:“請會主按本會律例處置!” 言中之意,這是“衛道會”所開的“法堂”。

    外人沒有置喙的餘地。

     “武當掌教”等也自知出言失儀,一個個抿上了口。

     “衛道會主”厲聲道:“方炳照,本座仍稱你吳香主,你可知罪了?” 方炳照慘厲地道:“殺剮聽便,這筆賬自會有人出頭清理……” “住口,你曾宣誓加入本會,不管來路動機如何,仍須接受會規制裁。

    文堂主……” “卑座在!” “本會弟子違誓叛會,該作何處置?” “按會規第一條,叛門者死!” “帶下去!” “遵谕!” 文介山一揮手,兩名刑堂弟子,上前一左一右挾起了方炳照。

     徐文雖不知父親派方總管潛伏“衛道會”,兩次施毒的目的是什麼,但從情況判斷,可能牽涉到某種仇怨,說不定“衛道會主”也是血洗“七星堡”的兇手之一,他不克自制地站了起來…… “衛道會主”沉聲道:“小友莫非有話要說?” 徐文血淚朝肚裡吞,硬忍住滿腔怨毒,擠出一絲尴尬的笑容,道:“在下有事待辦,想請會主準予先行告退!” 當然,這是違心之論,是在無法轉衰之下的藉口,他應該救方總管,但審情度勢,無能為力,又不忍眼見自己人慘遭處死,所以隻有退避一途。

     “衛道會主”爽朗地一笑道:“小友隻管請便,本座命人相送,有機會歡迎你随時光臨!” “轎中人”接着道:“日前清源寺中,老身誤會出手,少俠育見諒否?” 徐文恨在心頭,口裡不經意地道:“言重了,小事一樁,尊駕不必放在心上!” 方炳照被帶出了刑堂,其結果當然不問可知了。

     徐文内心有如火焚,片刻也難停留,一躬身步出刑堂,匆匆向外行去,剛到了外面廣場,立即有一個黑衣人趨進前來,恭謹地道:“少俠請稍候容小的備馬!” 徐文一揮手道:“不用了!” 彈起身形,便朝山外奔去,太多的恨,積壓心頭,使他透不過氣來,他真想痛痛快快地來一陣搏殺,但事實上不可能,他必須照原定的計劃報仇,從今日的事例,他相信父親已在暗中展開了行動,痛苦的是他無法确定誰是真正的仇魁。

     奔出山口,他長長地舒了一口悶氣。

     忽地,距身側不遠之處,人影一晃,沒入林中,徐文滿腹殺氣怨毒,苦于無處發洩,心念一轉,撲入林去。

     一條高大人影,兀立林中,借着樹隙漏下的天光,看清了對方赫然正是錦袍蒙面人,他不假思索地電撲而上,猛下殺手。

     “文兒,你瘋了!” 徐文一聽聲音,疾收攻勢,駭呼道:“是爹麼?” “是我。

    你怎麼了?” “爹!” 他像受盡了委曲的孩子,一下子碰上娘親,忍不住淚水奪腮而下。

     “孩子,你……” “爹,堡中……” “你已經知道了?” “是的。

    兇手是誰?” “‘衛道會’一幫人!” “是……他們!” 徐文雙目射出了閃閃殺芒,熱血倏然沸騰起來。

     “孩子,你怎麼見面就向為父的下手?” “爹可知道有人冒充你的形象,兩次向孩兒下殺手“什麼,有人冒充我的形象?” “是的,維妙維肖,真假難辨!” “可能是‘衛道會’所為……” “不可能!” “為什麼?” “今天孩兒是他們的座上客,他們并不知道孩兒的來路。

    ” “孩子,你錯了,江湖詭谲,對方也許别有打算。

    ” 徐文略一思索,這話不錯,自己無緣無故,被列為貴賓,還受邀參觀開堂,這内中必定有文章,心念之中,不由自主地感到一陣驚栗,但也更加增了複仇的火焰。

     “爹,‘衛道會會主’是何許人物?” “目前還不能确定,可能是昔年結下的仇家之一……” “爹怎會不知道?” “孩子,那不是他的本來面目,他面上帶着面具!” “哦!難怪看起來極不順眼,但爹該猜得出他是誰,象這等身手的人,武林中可能不多……” “白雲蒼茫,變幻莫測,今日的自擘,也許是當年的無名小卒,從何猜起!” “‘喪天翁’等也是幫兇?” “不錯!” “有一個叫上官宏的人可是元兇?” 錦袍蒙面人陡地向後退了一個大步,栗聲道:“你認識上官宏?” “是的。

    不久前他倒卧道旁,奄奄一息,是孩兒一時任性,竟救了他。

    ” “他知道你的來曆嗎?” “不知道。

    ” “不錯,他就是元兇!” “上官宏何許人?” “本堡叛徒,‘七星八将’之末。

    ” 徐文雙目睜得滾圓,這是他意料不到的事,上官宏竟然是“七星八将”之中的老人,他從有記憶起,隻知道“七星八将”僅存其六…… “爹,八将之首呢?” “十多年前,與上官宏一起叛離本堡!” “上官宏血洗本堡,慘殺六将,為了什麼?” “為父的到現在還不知道其中究竟,這要問他本人!” “爹不是與他交過手嗎?” “是的,他沒有說出原因,他的功力高得出乎為父意料之外,其中的原因,看來決不單純……” “照此說來,上官宏也是‘衛道會’一員?” “也許是!” “哦!爹,方總管他……” “怎麼樣?” “下毒被識破,犧牲了!” 錦袍蒙面人身軀猛地一顫,厲聲道:“他說了什麼?” “什麼也沒有說!” “好!好!我誓必為他報仇,其實……唉!也隻是仇上再加一筆而已!” “爹!此來是接應他麼?” “嗯!” “爹……” “你想說什麼?” “恕孩兒鬥膽,今日與會的幾乎齊集了武林各門派之首,如果方總管下毒成功……” “孩子,為父的一向不願天下人負我!” 奸雄口吻,徐文雖然覺得刺耳,但對方是父親,他能說什麼呢? 經過了片刻難堪的沉默,徐文激動地道:“爹,母親她老人家呢?” “我也正在找她!” “母親沒有受到傷害吧?” “當然沒有,以後就難說了!” 徐文鋼牙咬得“格格”作響,激憤至極地道:“爹作何打算?” “報仇!” “如何報法?” “為父的已有安排,你現在最好是能俟機各個消滅化人,減低仇家的力量,不過有個要領,不露痕迹。

    ” “孩兒會做的!” “好,我們父子不能公開在一道,以便隐秘你的身分,有事我會派人連絡……” “爹,還有件事……” “什麼事?” “關于開封府求親……” “家破人亡,不談那些了。

    孩子你珍重,為父的要走了!” 話落,人已飄然而逝。

     徐文想起“天台魔姬”說過,她曾在錦飽蒙面人頭上留了記号,自己适才卻忘了查證,當然,對父親生疑是很可笑的事,但應該把這事告訴他才對,他也可以憑這點找出冒充他的人…… 骨肉離散,有家難奔,這實在是人世間最凄慘不過的事。

     他癡癡地兀立昏暗的林中,極力整理如亂麻般的思緒。

     父親的計劃是什麼? 自己該如何采取行動? 何處去探尋母親的下落? 元兇上官宏匿身何處?自己已經知道他是父親的對頭,卻任性地救了他,實在是荒唐,如果自己早有現在的思想,當不緻鑄此錯事? 想到仇家,他不禁大感沉重,已知的,每一個都是惹不起的人物,要談報仇确非易事,而父親卻又似有什麼隐衷,不肯道出結仇經過…… 他也想到了紅衣少女方紫薇,本來他對紅衣少女與“聚寶會”少會主白衣少年的交往,既憤且妒,現在這意念消失了,因為方紫薇自承是“衛道會”半個主人,而“衛道會”的一幫人物,是血洗“七星堡”的兇手,那方紫薇當然也是仇人之一,情與仇是不并存的。

     于是,他不期然地想起了蔣明珠,他下意識地從懷中掏出了蔣明珠所贈的翠玉耳墜,憑這耳墜,可以在大河南北錢莊行号,随意取錢,說起來,這是無價之寶。

     他到此刻,才看清了這耳墜并無出奇之處,與一般玉墜并無二緻,反複審視,依然看不出奧妙所在,難道蔣家不怕有人仿造這耳墜行詐? 蓦地 一條人影,電閃掠來,快,快得簡直不可思議,有如幽魂鬼魅。

    但徐文并非庸手,幾乎出自本能地施出了殺手,人影連停都未停,疾閃而逝。

     徐文為之心頭巨震,忽然發覺手中的翠玉耳墜,業已不翼而飛。

    他這一驚非同小可,這耳墜如落入江湖宵小之手,後果不堪設想。

     可能對方早知蔣明珠贈耳墜的事,暗中窺視已久徐文大喝一聲:“鼠子敢爾!” 身形猛地彈射而起,向人影消失的方向追去,時在黑夜,林深樹密,視線模糊,要追一個具有如此身手的人,根本半絲希望也沒有。

     追出林外,大地一片迷蒙,哪有半絲人影。

     徐文氣得渾身直抖,沮喪地停了身形,但更多的卻是駭異,第一次,他的殺手失了作用,這是絕對不可能的事,作何高手,除非不中,中了必無幸理,然而這人影意外地全身而退。

     除了父親之外,他想不出江湖中還有誰能在中了自己殺手之後,仍能不斃命當場的,這未免太可怕了。

     是誰,能無視于自己的殺手? 莫非又是“衛道會”中人的傑作? 那人影太快了,他根本來不及分辨對方的身形。

     将來如何向蔣明珠交代? 這是最大的問題。

     知道自己持有這耳墜的,隻有“天台魔姬”一人,然而“天台魔姬”并不能抵當自己的殺手。

     他後悔當初應該拒絕接受,然而已于事無補了。

     正自六神無主之際,耳畔突傳破風之聲,隻見一條人影,從數丈外飛馳而過。

     徐文心中一動,大喝一聲:“站住!” 人影應聲而停,徐文撲了過去一看,不由倒吸一口涼氣,對方赫然又是“天台魔姬”,這真有些陰魂不散了。

     “天台魔姬”脆在生地道:“兄弟,若非你發話招呼,我們就錯過去了!” 徐文心中正煩,沒好氣地道:“大姐是追我來的?” “是呀!” “有何見教?” “你似乎很不高興?” 徐文心念忽地一動,想起她師父青衣蒙面婦人,耳墜被奪,莫非是那婦人所為,以對方的莫測身手,的确大有可能,而且知道這秘密的,隻她一人,難保她不告訴她師父,财帛動人心,那耳墜可說是無價之寶,當下冷冷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