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嵩山覓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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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陰森森地道:“本座早已安排妥當,日落之後半個時辰,如無本座金令,藍玉珍與‘天台魔姬’将被執行淩遲,現在時辰差不多了!” 徐文登時目眦欲裂,彈身,出手…… 他隻要制住“五方教主”,一切問題,将迎刃而解。

    但,“五方教主”并非等閑人物,當然防到這一着,就在話聲出口的電光石火之間,鬼魅般地遁入身後林中。

     雙方的動手,幾乎是同時。

     徐文一撲落空,心神皆顫,狂喝一聲,追入林中。

     夜幕沉沉,林中伸手不見五指,他雖有超人目力,但終不比白晝,隻這眨眼工夫,已失去了“五方教主”的蹤影。

     一個飄缈的聲音遙遙傳來。

     “小子,别忘了以人頭交換人質之約!” 對方是以傳音之法發話,方位根本無法捉摸。

    徐文哪吞得下這口氣,瘋狂地循聲撲去,樹深林密,結果當然是徒勞。

     這樹林沿峰迤俪而下,又接上另一嶺。

     徐文折騰了半夜,一無所獲。

    他想“五方教”總舵必設在極隐秘的所在,以一人之力,勢不能搜遍每一角落,這正應了“隻在此山中,雲深不知處”的詩句了。

     憤、怒、恨、毒,在他心頭翻卷,但卻計無所出。

     他揀了一塊卧牛巨石坐了下來,靜靜地想 母親與“天台魔姬”的安全,暫無問題,因為“五方教主” 提出了以“衛道會主”上官宏與“雲中仙子”夫婦倆的人頭作為交換的條件,目的雖然不詳,但極明顯的,對方借刀殺人,除根本大患,人質自不會殺害。

     自己真的履行這條件,以救母親與“天台魔姬”嗎? 誠然,上官宏夫婦是自己的仇家,但仇歸仇,怨歸怨,豈能有悖“武道”而行,自己是“萬毒門”掌門之尊呀! 如果不照約而行,計何所出呢? 最大的問題,“五方教主”是本門叛逆,師太祖的嚴命,師祖的遺言,隻要有三寸氣在,就非遵行不可。

    自己屈服在叛徒之下,其何以堪? 而自己的“毒功”,是得自父親,父親的“毒功”源出“毒經”,而“五方教主”是“毒經”得主,父親與“五方教主”之間,是什麼關系呢? 他不由自主地又想到了“妙手先生”。

    父親的棄婦、大母“空谷蘭蘇媛”,是“妙手先生”所收留,而大母對父親恨如切骨;據老秀才說,“妙手先生”與父親是一路,而“妙手先生” 也曾答應向自己解答若幹謎底,由是而論,“妙手先生”極可能知道此中蹊跷。

     當初劫奪“石佛”之時,“妙手先生”與“七星故人”是一路:“七星故人”曾向自己施過殺手,而卻又與父親同被害于開封道上,外間又盛傳父親尚在人間…… 說來說去,“妙手先生”脫不了幹系。

     心念之中,他恨不能立刻找到“妙手先生”,問個水落石出。

     據黃明說,他師父現下動向不明,是故意避開自己,還是…… 他用了些幹糧,坐候天明。

     天亮了,他不甘心如此離開,想起被劫持的母親與愛人,自己空負一身功,卻不能救她們脫離魔手,不由潸然淚下,心如刀絞。

     他開始搜索,擴大了範圍。

    他相信“五方教”的巢穴不會超出十裡之外,否則不會有昨晚的情況發生,也許近在咫尺…… 一日,一夜,又一日,毫無端倪。

     倔強的他,感到氣餒了。

     既已打草驚蛇,再如此盲目搜索,敵暗我明,會有結果嗎? 是否該與黃明商量一下,改弦易轍,另謀他途? 于是,他在憤恨無奈的心情下,離開嵩山的後峰,上道撲奔汝州城。

     到了汝州城,他揀了當街一家最大的酒樓“悅來居”傍街面窗而坐,叫了些酒食,自斟自飲。

     黃明與他相約,僅說汝州城,而沒有确切地點,他揀這酒樓的目的,是讓黃明容易發現他。

    黃明是“妙手先生”高足,而“妙手先生”在“空道”中是輩份極尊的人物,徒子徒孫,遍及天下,黃明要找他,的确最容易不過。

     他申酉之時入座,直候到起更時分,猶未見黃明的蹤影。

    眼看酒客換了一批又一批,再待下去,自己也覺得不好意思了,心想,且尋個下處住了再說。

     心念之中,招手命酒保算帳。

     酒保笑嘻嘻地走了過來,道:“爺台用好了?” “嗯!一共多少銀?” “爺台是從嵩山來的吧?” 徐文一怔神,道:“不錯,怎麼樣?” “有位爺台留下話……” “怎麼說?” “那位爺台說有急事,不能等您了,西行道上見。

    ” “好,知道了” “一共五錢三分銀子……” 徐文掏出一兩碎銀,朝桌上一放,道:“多的賞你了。

     “謝爺台” 徐文放下酒資,匆匆下樓,隻見街上熙來攘往,夜市正盛。

     他無心欣賞這些,就近尋了個客棧住了。

     他不知道黃明到底是有什麼急事,但他意會到留言所謂“西行道上見”是指前赴終南“鬼湖”,探蔣尉民下落而言。

    他徹夜未眠,心裡千頭萬緒,竟不知如何着手;現在,母親與“天台魔姬”下落未明,暫時沒有兇險,“鬼湖”之行,便成刻不容緩的事了。

     蔣世叔為了求解散“毒功”之方,置家難于不顧,冒生命之險,赴“鬼湖”求“金線草果”,下落不明,如有失閃,那便是“我不殺伯仁,伯仁由我而死”了,今後對蔣明珠、對良心,将如何交代? 忽地,他想到了一樁疑案:當初,“石佛”是“妙手先生” 與“七星故人”共同得手,卻又在蔣府失竊;據蔣世叔說是從古董攤買來的,而現在事實卻又證明“妙手先生”與蔣世叔交情極深,“妙手先生”曾一再要自己到開封與蔣世叔商量大事,這其中似有極大的隐情。

    也許,“妙手先生”能解答的,蔣世叔也能解答…… 黃明也十分關切蔣世叔的安危,再再顯示幾方面關系的複雜。

     于是,他下了決心,無論如何,先奔“鬼湖”,找出蔣尉民的下落,對事也好,對人也好,總得有個交代;至于“五方教主” 所提的交換條件問題,必須深思熟慮之後,才能決定該采取什麼行動,目前隻有暫時抛開。

     主意既決,仿佛心上一塊石頭落了地,倦意襲來,沉沉入睡。

     遠處,傳來聲聲雞啼。

     一覺醒來,業已紅日滿窗,匆匆盥洗之後,用了早點,然後離店上道登程,目的地是終南山“鬼湖”。

     過午時分,奔行了近百裡之遙,眼前人煙稀少,一條黃泥大道,在烈日下使人有炙膚之感。

     徐文覺得有些口幹舌燥,放眼一望,大道偏右一簇茂林,隐約露出一角紅牆。

    心想,那裡非庵即廟,何不去讨些條水潤潤喉。

     歇想一陣,也好趕路。

     心念之中,折身向那片茂林奔去。

     到了林緣,一看,果是一座小廟,冷清清地間無人聲。

     徐文大步奔了過去,方自一腳踏入廟門,不由心頭大震,幾乎驚呼出聲,隻見一具屍體,橫在門内的照壁前,血腥撲鼻,血迹尚未凝固。

    看來剛遇害不久,從死者的穿着打扮似是廟祝。

     是什麼人忍心對這不識武功的普通人下手? 一擡頭,照壁上一個明顯的梅花粉印,他登時發指起來,暗罵一聲:“萬惡的‘五方教徒’!” 身形一晃,悄無聲息地掩入廟中。

     廟内,正殿前的階沿下,站着一個錦衣獨臂少年,滿面陰鸷殘狠之色。

     階沿上,一個大腹便便的紅衣女子,斜倚廟階,淚痕斑斑,粉腮蒼白,目中盡是怨毒的光芒。

     紅衣女子雙手捧腹,似是強忍痛苦,凄厲地道:“你……是人嗎?” 獨臂少年陰陽地道:“有人性沒人性又怎樣?” 紅衣女子氣得渾身簌簌直抖,咬牙切齒地道:“我……我…… 恨不能把你碎屍萬段!” 獨臂少年冷哼一聲道:“謀殺親夫,按律要淩遲!” “你……你是畜生,你是狗,你不配稱為人!哎喲!” 紅衣女子面上痛得起了抽搐,坐下地去。

     獨臂少年嘿嘿冷笑道:“毀家殺母斷臂之仇,我豈能不報……” 紅衣女子汗如雨下,咬牙厲喝道:“這是你作孽的報應。

    ” “賤人,我不殺你,但要借重你請你父母出面,現在乖乖跟我走!” “辦不到。

    ” “能由得你嗎?” “你準備把我怎樣?” “不怎麼樣,孩子必須生下來。

    ” “孽種,我要親手扼死他……” “你辦不到的。

    ” “禽獸,你毀了我一生……” “廢話少說,走!” 身形一欺,伸手向紅衣女子抓去…… 紅衣女子,将要臨盆,目眺欲裂,但卻無力反抗。

     蓦地 一個冷極的聲音道:“陸昀,你還沒有死?” 原來,這錦衣獨臂少年,便是“聚寶會”少會主陸昀。

    那紅衣女子,便是“衛道會”主上官宏的女兒上官紫薇。

    當初,上官紫薇惑于陸昀的外貌和甜言蜜語,結果奉獻了處女的愛與貞操;最後,陸昀露出了真面目,他的目的是為了“石佛”,害得上官紫薇數度輕生覓死。

    “衛道會”自不肯甘休,由“彩衣羅刹”為首,率人挑了“聚寶會”,而陸昀本身因犯了“空道”門規,被斷去一臂。

     陸昀驚悸地回身,一看,不由栗呼道:“‘地獄書生’!” 徐文滿面殺機,冷哼了一聲道:“不錯,正是區區在下。

    真是幸會了!” 陸昀面色頓呈灰白,連退了三四步,顫聲道:“你意欲何為?” “殺你!” “你……敢與本教為敵?” “哈哈哈哈,陸昀,想不到你做了‘五方教’的爪牙,真是物以類聚了。

    告訴你,不止作對,有一天我會血洗‘五方教’! 陸昀一轉身,就想溜走…… “站住!” 這一聲暴喝,似有無窮威力,陸昀竟然提不起腳步了。

     “轉過來!” 他果然乖乖地回過身來,面如土色。

     徐文不期然地把目光轉向了上官紫薇,隻見她粉頸低垂,珠淚雙抛。

    徐文的心裡,起了一種極其複雜的感受,這是第一個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