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佛心交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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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桐柏山,她曾說過是半個主人,原來她是“衛道會主” 的義女,這就難怪了,但,她為什麼說該死呢,起初,認為她是“白石神尼”的傳人,結果不是,但以“石佛”的公案來說,“衛道會主”與“白石神尼” 之間,必有淵源,不過,這已不是自己需要了解的事。

     他把話拉回正題:“姑娘說該死是什麼意思?” “因為……因為我糟蹋我自己,也污辱了義父,更辜負了所有關心我的人,現在,加上這件事,死不足贖我的罪愆!” “在下不懂?” 方紫薇突地面色一肅,以激越的口吻道:“我可否求你一件事?” “求在下……什麼事?” “請你代我殺陸昀!” 徐文大惑不解,她曾愛他,曾受過他騙,而又為他求過情,現在她要殺他,為什麼?瘋女田蓉蓉那一幕,閃現心頭,他似乎有些明白,不由追問道:“殺陸昀那小子?” “不錯!” “姑娘不是愛過他麼?” 方紫薇粉腮起了抽搐,眸中湧出一片恨毒的光影,厲聲道:“是的,我愛他,但現在我要殺他,他毀了我 “毀了你?” “不錯,他糟蹋了我的清白!” 徐文俊面為之一變,内心升起一股難以言喻的異樣感覺,他曾經發狂地追求過她,形殊勢易,這份初戀的感情被埋葬了,但潛意識中,并不能消除這仙露明珠般的影子,現在白壁有瑕,紅顔蒙污,她,已木是當初的她。

     怪不得她失神喪志,對陸昀那小子表現出那樣複雜矛盾的行為。

     下意識的妒與恨,使他毫不考慮地道:“這一點我答應,我本來是要殺他的。

    ” 方紫薇慘然一笑道:“相公,小女子愧無以報,謹此謝過。

    ” 驟然改變的稱呼,使徐文覺得極不順耳,但又有一種酸酸的感受,讪讪地道:“這不值言謝!” 萬紫薇頓了一頓,憔悴的粉腮,浮起了一抹紅暈,苦苦一笑道:“相公,有件心事不得不吐,我知道你以往的心意,隻是囿于你的名聲,我沒有接受,現在,遲了,也太晚了……” 說完,痛苦地垂下了頭。

     徐文百感交集,血行陣陣加速,他真想也說出心裡的話,想說雖遲但未晚,他能原諒她,但,他沒有開口,一切都不可能,仇與愛是無法并存的,何況,她已非雲英未嫁身…… 方紫薇厲叫一聲,舉掌拍向自己的天靈。

     情況發生得太意外,太突然,徐文連轉念頭的時間都沒有,本能地揮出了一掌,“砰” 地一聲,方紫薇栽了下去,櫻口汩汩冒出鮮血。

    她想開口,但僅隻櫻唇翕動了數下,便暈了過去。

     徐文拭了額上的冷汗,千鈞一發,他挽回了她的生命。

     “阿彌陀佛!” 一聲洪亮的佛号,起自身側。

     徐文心頭劇震,迅快地一挪身,橫開數尺,隻見一個高大威猛的和尚,不知何時竟已到了身邊,仔細一看,來的不是别人,正是功高莫測的“痛禅和尚”。

     “痛禅和尚”的雙目,在暗夜中如兩粒明珠,射出蒙蒙青光,十分驚人。

     徐文倒吸了一口涼氣,拱手為禮道:“在下見過大師!” “免了!小施主算是救了她一命。

    ” “痛禅和尚”口裡說話,目光卻射在方紫薇身上。

     徐文想起當日桐柏山中,“五雷宮”宮主“震九天”殷止山率衆尋仇,“痛禅” 不速而至,原來是含敵意而來,卻不知為什麼與“衛道會主”攀上了關系,現在,他是否是“衛道會”一邊的呢?如果是,自己要索仇,他便是一個可怕的對手…… 心念之中,忽然瞥見“痛禅和尚”手中托着一個布包,不由脫口驚呼道:“佛心!” 徐文全身一震,驚悸地退了一個大步,自己與“過路人”交易的東西,怎會到了對方手中? “痛禅和尚”悠悠地道:“不錯,正是經你手的那顆無價之寶佛心!” “大師……怎會……” “兇險貪婪之輩,豈能任其橫行無忌!” “莫非‘過路人’已被大師……” “咳!可能是對方大限未至,貧僧在你放置佛心離去之後,一時性急,末待對方現身,便徑取佛心,對方知機而遁,終未露面!” “哦!” 徐文這才省悟,“轎中人”在派人送了佛心之後,安下了這一着棋,螳螂捕蟬,黃雀在後,“過路人”雖狡,但仍無法得逞,隻是事實說明,“痛禅和尚”業已是“衛道會”一方的人了。

     他本打算要從方紫薇身上逼出仇家實況,想不到事實全出意料之外,“痛禅” 現身,這想法算落空了,心裡懊喪又憤恨,的确有些哭笑不得。

     “痛禅和尚”俯身探了探方紫薇的脈息,道:“苦了這丫頭!” 這語氣,充滿了親呢之情,聽在徐文耳中,更不是味道,從語氣中,他判斷“痛禅”與“衛道會主”,關系不淺。

     據父親生前遺言,血洗“七星堡”是“衛道會”一幫人所為,而據“衛道會” 所說恰好相反,完全與該會無涉,上官宏尋仇,也屬個人之事,這就煞費躊躇了。

     事實真相如何,到現在仍是一個迷霧。

     父親與“七星故人”的被殺,兇手是否上官宏或“衛道會”中人,也是一個謎。

     如果一直暗中摸索,恐怕永難求得真相,如果照數日前的決定,敞開來索仇,對方的實力未可輕估,仇報不成,豈非遺恨千古? 擺在目前的事實,單隻這“痛禅和尚”,自己就應付不了…… 心念及此,直如冷水淋頭,那熾烈的複仇之火,被澆熄了一半。

     “痛禅和尚”已着手為方紫薇療傷,片刻工夫,方紫薇悠悠醒來,惶惑地道:“我…… 沒有死麼?為什麼……不讓我死……” 她轉動着目光,逐漸,她看清了眼前的人,不禁栗聲叫道:“大師父,您…… 是誰?” 顯然,她不認識“痛禅和尚”,“痛禅和尚”到桐柏山時,她本已飄流在外。

     “痛禅和尚”慈祥地道:“丫頭,貧僧是你義父好友!” “哦!你……” “現在随老衲回山。

    ” “我……不!我沒有臉見任何人!” “傻丫頭……” “啊!我不……” 她掩面痛哭起來,凄切的啼聲,哭出了少女失足的愧悔。

     徐文覺得自己已無再呆下去的必要,他感于“痛禅和尚”曾對他有過援手之德,禮不可失,恭謹地抱拳道:“大師,在下告辭!” 就在此刻 方紫薇突地尖叫一聲,嬌軀騰了起來,又栽回地面,口吐白沫,不省人事。

     徐文大驚之色,收回了跨出的腳步。

     “痛禅和尚”也大感意外,悚然道:“怎麼回事?” 話聲中,俯身探視,細察脈息,除了微弱之外,了無異狀。

     徐文也大惑不解,如果說有人暗算,不說自己,放着“痛禅”這等高手在側,蚊蚋飛過,恐也瞞不了他的耳目,到底是什麼原故呢? “痛禅和尚”顯然也查不出究竟,口裡連道:“怪事!怪事!” 徐文忽地心中一動,暗忖,以“過路人”的詭詐狡狯,豈能不防這一着,莫非他在方紫薇身上做了什麼手腳? 心念之中,道:“大師,容在下一察?” “嗯!” 徐文以他獨到的經驗,檢視了一遍,駭然驚呼道:“毒?” “痛禅和尚”雙目射出了電炬似的熠熠光芒,栗聲道:“你說毒?” “是的!” “聽說小施主精于毒道,她中的是什麼毒?” 徐文略顯激動地道:“不知道,這毒前所未見。

    ” “能解麼?” “可以一試。

    ” 說着,取出三粒“辟毒丹”,交在“痛禅”手中。

    “痛禅”捏開萬紫薇下巴,把丹丸塞入咽喉,複用指一點喉結穴,丹丸順喉而下。

     久久,毫無反應。

     徐文忍不住再視察了方紫薇的眼睑、口唇、舌苔……等顯示中毒征候的部位一遍,駭然驚怪道:“沒有用,這是什麼毒,如此霸道?” 蓦地 門外傳來一個耳熟的聲音道:“這叫‘閻王令’,普天之下無人能解!” 徐文聞聲知人,大喝一聲:“‘過路人’!” 身形似脫弩之箭般射了出去,快得有如電光石火,但到了門外,卻不見絲毫人影,口裡恨恨地哼了一聲,飛身上了廟頂,展目四望,仍一無所見,隻好落回廟中,隻見“痛禅和尚”仍守在方紫薇身邊寸步未移。

    他心想,這和尚倒沉得住氣,以他的功力,如果行動,對方将無所遁形。

     “痛禅和尚”似已知道他的心意,淡淡地道:“對方是有為而來,你不迫他,他也會現身,對方現在廟後!” 徐文劍眉一挑,道:“大師何以知道?” “對方發話之時,最後一個字音偏向左方,已非原地,證明他從左方繞到廟後,聲落人已不在原地,小施主再快也沒用!” 徐文大是赧然,心中卻極佩服對方的經驗老到。

     果然,後面屋頂上傳來了“過路人”的話聲:“痛禅,你很精靈!” 徐文怒聲道:“有種的現身說話,何必效鼠子之行?” “過路人”哈哈一笑,枯葉般飄落階下院地之中。

     徐文目中冒出了火,額上鼓起了青筋,腳步一移,正待…… “過路人”一擡手,陰森森地道:“‘地獄書生’,你最好别動,老夫隻要一句話,你便死無葬身之地!” 徐文冷極地一哼道:“你就說這句話看?” “過路人”嘿嘿一笑道:“小子,你不願公開身世吧?” 徐文一愣,栗聲道:“什麼意思?” “過路人”道:“如果你的身分揭露,小子,你知道有多少人要你的命?” 徐文心頭飄過了一陣寒意,大感悚栗,聽口氣對方知道自己的身世,這委實太可怕了,對方究竟是什麼來路呢?對了,他既冒充父親向自己下過殺手,當然知道自己的身世,這不足為奇,但他數度向自己下殺手的原因何在呢? “痛禅和尚”沉緩地開了口:“施主就是‘過路人’?” “一點不錯。

    ” “說你的來意吧?” “你應該知道的。

    ” “目的在這顆佛心?” “不錯,以佛心換取解藥。

    ” “你認為貧僧會答應嗎?” “會的,除非你不要那小妞兒的命!” “你是否想到貧僧要殺你并非難事?” “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