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之十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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名為無為?自然無安排。

    勿忘與勿助,此中有天機。

    』其九章雲:『天地我一體,宇宙本同家。

    與君心已通,别離何怨嗟!浮雲去不停,遊子路轉賒。

    願言崇明德,浩浩同無涯。

    』及居夷,端居默坐,而夷人化惡為善有聲。

    人或告曰:『陽明公至浙。

    沉於江矣,至福建始起矣。

    登鼓山之詩曰:海上曾為滄水使,山中又拜武夷君。

    有征矣。

    』甘泉子聞之,笑曰:『此佯狂避世也。

    』故為之作詩有雲:『佯狂欲浮海,說夢癡人前。

    』及後數年,會於滁,乃吐實。

    彼誇虛執有以為奇者,烏足以知公者哉!複起尹廬陵,卧治六月而百務具理有聲。

    取入南京刑部主事,留為吏部驗封主事有聲。

    陽明公謂甘泉子曰:『乃今可蔔鄰矣。

    』遂就甘泉子長安灰廠右鄰居之。

    時講於大興隆寺,而久庵黃公宗賢會焉,三人相歡語合意。

    久庵曰:『他日天台雁蕩,當為二公作兩草亭矣。

    』後合兩為一焉,明道一也。

    』明年,甘泉子使安南,後二年,陽明公遷貳南太仆,聚徒講學有聲。

    甘泉子還,期會於滁陽之間,夜論儒釋之道。

    又明年,甘泉子丁憂,扶母柩南歸。

    陽明公時為南大鴻胪,逆吊於龍江關。

    尋遷南贛都憲矣。

    」讀平贛之狀雲雲,曰:「夫倡三廣夾攻之策,收橫水、左溪、桶岡、浰頭之功,用兵如神矣。

    」甘泉子曰:「雖有大司馬(黃)[王]晉溪之知,請授之便宜旗牌,以備他用,亦以陽明公素養銳士於營,以待不時之出也,迅雷呼吸之間也,又以身先士卒以作軍氣也。

    」讀平江西之狀雲雲,曰:「甘泉子先是在憂,緻書於公,幸因閩行之使以去也。

    蓋公前有宰相之隙,後有江西未萌之禍,不去,必為楚人所钤,兩不報。

    未幾,有甯府之變,公幾陷於虎口。

    然而贛兵素振,既足為之牽制,而倡義檄諸府縣,興兵會豐城,誓師分攻七門,七門大開,遂除留守之黨,封庫府之财,收劫取之印,安協從之民,釋被執之囚,表死難之忠。

    據省城,絕其歸路,直趨樵舍,因成擒賊之功。

    是水也以淺見測淵謀也。

    然始而翕然稱為掀天揭地之功矣,既而大吏妒焉,内幸争功者附焉,輾轉殚力竭精矣,僅乃得免,或未嘗不思前慮也。

    所以危而不死者,内臣張永護之也。

    於大吏同列,不亦愧乎?由是遂流為先與後擒之言,上下騰沸,是不足辯也。

    夫陽明逆知宸濠有異志,劉養正來說,必得公乃發。

    公應之曰:『時非桀纣,世無湯武,臣有伏節死義耳。

    』其猶使冀生元亨往與之語者,實欲誘其善,不動乾戈,潛消莫大之禍也。

    使陽明公而實許養正,則宸濠殺孫都憲、許副使,必待陽明至乃發。

    陽明未至而發者,知絕意於陽明之與己矣。

    使陽明實許之,必乘風直抵南昌,必不於豐城聞顧泌告變,即謀南奔以倡大義,奪漁艇使如漁人然,以奔吉安矣。

    其宸濠兵校追公者,非迎公也,将協公也。

    且宸濠之上不能直趍中原以北,中不能攻陷金陵以據者,以陽明為之制其尾,兵威足以累之使不前也,又取據省城,絕其辎重與歸路也,功莫大焉者也。

    若夫百年之後,忌妒者盡死,天理在人心者複明,則公論定矣。

    已而該部果題賜敕錫勞,封新建伯、奉天翊衛推誠宣力守正文臣特進光祿大夫柱國,兼南京兵部尚書參贊機務,歲支米一千石。

    於時天其将定矣,而置之南者,有人焉以參乎其間矣。

    公丁父憂,而四方從學者日衆,有迎忌者意,緻有僞學之劾者,人其勝天乎?或以浮語沮公,六年不召。

    尋以論薦命為兩廣總制軍務,平岑猛之亂。

    或曰:『其且進且沮,使公不得入輔乎?』」讀思田之狀雲雲,曰:「公奏行剿之患十,行撫之善十。

    乃撤防兵,解戰甲,谕威信,受來降,杖土目,複岑後,設流守,而思田平。

    夫陽明公不革岑猛之後之土官,以夷治夷也。

    盧蘇等杖之百而釋之,置流守以制焉,仁義之術也。

    人知殺伐之為功,而不知神武不殺者,功之上也,仁義兩全之道也。

    」讀八寨之狀雲雲,曰:「檄參将,會守巡,命指揮馬文瑞、永順宣慰彭明輔、保靖宣慰彭九霄,分兵布哨,擒斬賊酋黨與,遂破諸巢。

    移衛所,制諸蠻,貫八寨之中,扼道路之沖,設縣治,增城堡,皆保治安民之要。

    或曰:『八峒掩襲村落以為功,無破巢之功也,無功以為有功也何?」則辯之曰:「夫陽明之貪功,當取岑猛、盧蘇之大功而不取焉,不宜舍其大者取其小者,其亦不智不武也,謂陽明公為之乎?夫宣慰諸哨之兵,可襲則襲,出其不意,兵法之奇不可預授者也。

    而以病陽明焉,将使為宋襄、陳儒之愚已耶?非馭戎不測之威矣。

    』事竣而請歸,告病危矣,不待報而遽行,且行且候命。

    其卒於懷安途次而不及命下,亦命也。

    江西輔臣進帖以谮公,上革之恤典,人衆之勝天也,亦命也。

    百年之後,天定将不勝人矣乎?甘泉子始召入禮部,面叩輔臣曰:『外人皆雲陽明之事乃公為之乎?』輔臣默然,然亦不以作怒加禍,猶為有君子度量焉,可尚也。

    公卒之日,兩廣、江西之民相與吊於途,曰:『哲人其痿矣。

    』士夫之知者相與語於朝曰:『忠良其逝矣。

    』四方同志者相與吊於家曰:『斯文其喪矣。

    』久庵公為之狀,六年而後就,慎重也。

    」甘泉子曰:「吾志其大義銘諸墓,将使觀厥詳於狀也。

    」銘曰:「南鎮嶙嶙,在浙之濱,奇氣郁積,是生異人。

    生而氣靈,乘雲降精,十一金山,詩成鬼驚。

    志學踰二,廣信館次,婁公一言,聖學可至。

    長而任俠,未脫舊習,馳馬試劍,古文出入。

    變化屢遷,逃仙逃禅,一變至道,丙寅之年。

    邂逅語契,相期共詣,天地為體,物莫非己。

    抗疏廷杖,龍場煙瘴,居夷何陋,諸蠻歸向。

    起尹廬陵,卧治不庭,六月之間,百廢具興。

    入司驗封,衆志皆通,孚於同朝,執經相從。

    轉南太仆,鴻胪大畜,遂巡南贛,乃展骥足。

    浰頭桶岡,三廣夾攻,身先士卒,屢收奇功。

    蓄勇養銳,隐然有待,雲胡養正,陰謀來說。

    詐言尊師,公明灼知,冀子往化,消變無為。

    閩道豐城,及變未萌,聞變遄返,心事以明。

    旌旗蔽空,聲義下江,尾兵累之,北趍不從。

    乃擒巨賊,乃親獻馘,争功欲殺,永也護翊。

    彼同袍者,反戈不怩,隐之於心,以莫不戚。

    憂居六年,起治思田,撫而不戮,夷情晏然。

    武文兼資,仁義并行,神武不殺,是稱天兵。

    凡厥操縱,聖學妙用,一以貫之,同靜異動。

    」丙午八月據康熙二十年本補字 贈承德郎應天府通判龐公侶梅配安人林氏重修墓碣銘 於乎!此贈承德郎應天府通判侶梅龐先生配贈安人林氏之墓乎!所謂忠信傳家者乎!易曰:「忠信所以進德也。

    」夫子主忠信,君子有大道,忠信以得之,忠信之人可以學禮。

    甘泉子為之說曰:禮節即道也,忠信與道一也,非二也。

    忠信以言乎其心也,大道以言乎其理也。

    存是心即有是理,主忠信時已是大道,非由此至彼而二之也。

    夫子曰:「十室之邑,必有忠信如丘者焉,不如丘之好學也。

    」好學者何?主忠信也。

    此聖人之學也,及其至也,至誠無息。

    是故忠信而不為聖人者有之矣,未有聖人而不忠信者也。

    曷謂忠信?曰:「心學也。

    中心為忠,實心為信,五德之貞也。

    勿忘助,無将迎,故心中,心中故實也。

    」斯人也,吾嘗求於北,得一人焉,曰泾野呂子柟其人也;吾嘗求於南,吾得一人焉,曰弼唐龐子嵩其人也。

    泾野少宰不幸死矣,弼唐方判南京,兆以貤贈父母,易其墓号。

    立身行道,揚名顯親者乎!弼唐子寓書來求銘,甘泉子曰:「焉有八十二翁而可銘人之墓哉?」無已,則嘗與之遊而考其世矣。

    考曰:「鸾字廷瑞,号侶梅居士,克勤儉,親耒耜,執芸糞,茹茄蔬,節酒食。

    孝以養親,和以待物,怒[不]見色。

    妣即林氏,性亦勤儉,溫慎慈婉,撙節以待歲●之費,婚葬之供。

    款曲周悉,貸濟小大,克相拓家,幾百其?。

    」甘泉子曰:「善哉!考妣合德,忠信肇基,蓋弼唐子其有所本之矣。

    」此其大都也,若其細行存乎家狀,大德存乎褒章,括而表之存乎銘。

    林生成化庚寅,卒正德辛未十一月一十日。

    公生成化丁亥,卒正德辛未二月十二日。

    侶梅父隐林曰以忠,母陳氏,祖曰祖蔭,曾祖曰裕,皆有隐德。

    銘曰:南海渚,樵之墟,佛山之陽弼唐廬。

    樵降神,産善人,媲德丁亥配庚寅。

    考穎悟,文倒誦,禮義以起孚鄉哄。

    勤以儉,家乃贍,忠信為田禮為斂。

    耕隴雲,釀甕春,竭力上堂壽二親。

    直解明,大義精,小學小學風以行。

    妣三遷,孟光賢,齊眉舉案如主賓。

    慈而溫,儉以勤,撙節饒裕濟困貧。

    相夫子,家道起,祖産幾百獨倍蓗。

    妯娌親,三族仁,内外雍雍無間言。

    外政嚴,内政寬,陰陽合德配乾坤。

    四十年,産嵩侖,且讀且牧教之勤。

    嵩聖彥,被鄉薦,跳上飛雲日乃見。

    佐京兆,政聲曜,例得貤封緣太廟。

    捧褒旨,揚闾裡,忠信傳家可學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