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之二十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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忿窒礙之病皆不為之害矣。

    大抵至緊要處在執事敬一語,若能於此得力,如樹根著土,則風雨雷霆莫非發生。

    此心有主,則書冊山水酬酢皆吾緻力涵養之地,而血氣矜忿窒礙久将自消融矣。

     孔門之學惟有執事敬最是切要,徹上徹下,一了百了,緻知涵養,此其地也。

    所謂緻知涵養者,察見天理而存之也,非二事也。

    學不在多言,顧力行如何耳。

    張子:「言有教,動有法,瞬有養,息有存,晝有為,宵有得。

    」最切於力行,無走作處。

     明道「存久自明,何待窮索」最簡切,但須知所存者何事,乃有實地。

    首言「得此意,以誠敬存之」,知而存也。

    又言「存久自明」,存而知也。

    知行交進,所知所存皆是一物。

    其終又雲「體之而樂,亦不患不能守」,大段要見得這頭腦親切,存之自不費力耳。

    (内外第六) 夫道無内外,内外一道也。

    心無動靜,動靜一心也,故知動靜之皆心,則内外一,内外一,又何往而非道?合内外,混動靜,則澄然無事,無事而後能止,故易曰:「艮其背,不獲其身。

    行其庭,不見其人。

    」止之道也。

    夫不獲其身,必有獲也;行其庭不見其人,必有見也;言有主也,夫然後能止。

    故曰:「知止而後有定。

    」夫苟至於有定,則動亦定,靜亦定,而内外忘矣。

    故傳曰:「外物不接,内欲不萌,言止之道也。

    」夫物也者,邪也;欲也者,情之流也;接也者,交也,物交物也。

    夫人之有心,莫不有知覺,既有知覺,不能不動而為情。

    外物觸其情而交焉,則不能不流,流而不息,莫知所止,不能反躬,天理滅矣。

    故不接也者,勿視聽言動之謂也。

    人之有形,不能無視聽言動也,在勿之而已。

    故終日應酬而吾有主焉,故曰不接,非置●身心於無物之地而後能靜定也。

    夫苦熱而求涼者,則有時而熱矣;病渴而思沃者,則有時而渴矣;惡動而求靜者,則有時而動矣。

    何者?動系於念,不系於事也。

    知此斯可以語性矣。

    故曰:「性之德也,合内外之道也。

    」是故與其習靜以養動,不若慎動以養靜;慎動以養靜,不若動靜之皆忘,時動時靜,察見天理而存養之也。

    此仆之所得於程子而以自力者也。

     夫學無難易,惟在實立心實體認,如識寶之人見寶,必欲得之。

    見之真則好之笃,好之笃則為之力,未有為之力而不得者也。

    夫至寶在千仞之岡,千尋之淵,高深莫測,苟有好焉,則人有得之者矣,況此道平鋪地上,我固有之,我自求之,焉有不得者乎?夫聖人之學,易簡而已,中庸之教,其要在謹獨,大學之教,其要在格物,謹獨格物,其實一也。

    格物者,至其理也,至其理者,非聲音笑貌之為也,學問思辨笃行所以至之也,是謂以身至之也,古人所謂窮理者如是也。

    近而身心,遠而天下,暫而一日,久而一世,隻是格物一事而已。

    格物雲者,體認天理而存之也,是天理至簡至易者也。

    昧者舍其易簡而求之煩難,而欲至於道,遠矣。

     學者下手須要會自然工夫,不須疑其為聖人熟後事。

    若尋别個路頭,則終枉了一生也。

    先儒多未說至此苦。

     夜來枕上偶思及諸君遠來館此,非不懇切,但要得其道爾。

    如得其道而學焉,不用絲毫人力也,勿忘勿助之間,随處體認天理是也。

    若以驟難得此,可請且從默坐澄心上體認,漸漸熟後,可至随處體認天理也。

    這時節動靜合一,無所不可矣。

    諸君其量力為之。

     行乎富貴貧賤夷狄患難,行也者,存之之謂也,言存道也,存道則不願外矣。

    願外,遠人也;得者,得自我也,我非外也。

    道無往而不在,随處體認天理也。

     子奠白沙先生曰:先生獨得不傳之奧以傳後人,擴前聖之未發,起曆代之沉淪。

    至無而動,至近而神。

    因聖學以明無欲之敬,舉鸢魚以示本虛之仁。

    卓有見乎神化初不離乎人倫,即一事一物之末,悟無聲無臭之根,於勿忘勿助之間,而見參前倚衡之全。

    握無為之機,而性成久大之業;啟自然之學而德[有日]新之[源]。

    無疑所行,行所無事,沛乎[如行]雲流水,就之如和氣陽春。

    至其所謂不可傳者,終不可以言而陳,蓋必有潛諸心,有踐諸身,窺其奧而探其淵。

    夫然後信先生所立不遠而倬,所學不雜而純也。

     體認天理,終日乾乾,便是學易。

    一部隻說聖人以此洗心退藏於密,聖人以此齋戒以神明其德[夫],更有何事? 心中正時,天理自見。

    難見者,在於心中工夫未中正也,謂隻這些虛靈意思平鋪著在,恐便有以心為天理之患,以知覺為性之病,不可不仔細察。

    釋氏以心知覺為性,故雲「蠢動含靈,無非佛性」,而不知心之生理乃性也。

    平鋪二字無病。

     吾示學詩正說讀書一事可玩,此事最難,亦最緊[要],此事通了,事事皆通。

    若此事不通,則事事皆窒[礙]。

    吾於此務要人打通此關,方有入頭,心事合一●也。

    詩雲:「方其未讀時,天君自俨如。

    及至對書冊,萬象涵太虛。

    是謂以我觀,勿以此喪志。

    」以鏡照物●妍媸[自]見,譬如以太虛涵萬象,若一一著在●●是●●●在物●●安得明?又安得●? 言,心聲也,與心相通,最易躁妄難禁者,莫過於言。

    君子終日乾乾,雖無往非誠,而此尤為緊關。

    纔妄言時,心已不誠,纔有謹言之心,即是誠也。

     認得本體,便知習心,習心去而本體完全矣。

    故煎銷習心便是體認天理功夫,到見得天理時,習心便退聽。

    如煎銷鉛銅便是煉金,然必就爐錘,乃得煉之之功。

    今之外事以求靜者,如置金於密室,不就爐錘,雖千萬年,也隻依舊是頑雜的金。

     在心為理,處物為義。

    理乃是渾然一點至公的心,義便是燦然一點制宜的心,隻是一心,但有體用耳。

    非謂看到無我處纔見得天地萬物一體之義,及見得天地萬物一體纔能無我也。

    人所以有我者,隻在一己軀殼上起念,若見一體之義,又何有我乎?如此體認,便是至其理。

    至者,造詣之謂也,若常常如此存存不息,便是恒之之功,更有何道? 伊川見人靜坐便歎其善學,然此不是常理。

    日往月來,一寒一暑,都是自然常理流行,豈分動靜難易?若不察見天理,随他入關入定,三年九年,與天理何乾?若見得天理,則耕田鑿井,百官萬務,金革百萬之衆也,隻是自然天理流行,何等自然! 纔體認便是心存,心存便見天理,不若心存得其中正時,便見天理也。

    如此是體認工夫,猶更直截。

     當敬直時,義極於敬;當義方時,敬行乎義;原非二物。

     天理隻是自家體認,說便不濟事。

    然天理亦從何處說得?可說者路頭耳。

    若連路頭也不說,便如何去體認?其全不說者恐是未曾加體認工夫,如未曾行上路的人,更無疑問也。

     知之未真,故弗能為,非力之不足也。

    若全身精神命脈皆在於是,造次必於是,颠沛必於是,則見豈有不真?力豈有不足?豈有弗能為之理哉?所雲氣機之運,恐未是天理。

    天理何形?隻(廊)[廓]然大公便是。

     聖人之學皆是心學,所謂心者,非偏指腔子裡方寸内與事為對者也,無事而非心也。

    堯舜允執厥中,非獨以事言,乃心事合一。

    允執雲吻合於心,與心為一,非執之於外也。

    若能於事物上察見自然天理,平時涵養,由中而出,即由仁義行之學。

    若平時無(在)[存]養功夫,隻到事來面前,纔思尋讨道理,即是行仁義、必信必果之學,即是義外,即是義襲而取之者也。

    誠僞王伯之分在於此。

     在人為不睹不聞,在天為無聲無臭,其實一也。

    這個不睹不聞之實體,程子所謂「亦無有處有,亦無無處無」,乃心之本體自然見前,何容想象! 謂體認天理者,亦非想象,想象亦是安排。

    心中無事,天理自見。

     君子事君固當随事谏正,然使明道言之,必圓轉和平,自能入人,足以感動人主之心,此事系乎盛德所緻,不可強為。

     所言心外無事,心外無物,心外無理三句無病。

    又雲一念事親事君即為物,非若後儒指天下之物為物,則又似以萬物在心之外,是心之外有物矣。

    不若大其心,包天地萬物而與之一體,則夫一念之發以至天下之物,無不在内,而以其渾淪,則理在天地萬物,以其散殊,則理在事親事君之間,即心而事物在,即事而理在,乃為完全也。

     知言養氣是孟子之學緊要處。

    程子曰:「知言即是知道。

    」最好。

    由是言之,知言是知所有,養氣是養所有。

    知言非謂能觀人,乃為學之事也。

     德性第十 德者,我之德性也,非得之前言往行也,因前言往行以開發乎我,以培灌乎我。

    如種樹然,必根於心乃可,故吾嘗謂根立而不灌焉者死矣,根不立而灌焉者死矣。

    先生嘗曰:「德者,吾所得於天之理。

    」朱子謂「行道而有得於心」,似未然。

     知是體察以知此,仁是純心以存此,勇是果确而不息乎此。

    學者隻體認天理,三者皆在其中。

     心不落於空虛,事不流於用智。

     君相須是鹹有一德,方可濟天下之事。

     程明道先生真王佐才也,真有王道手段,觀其風動處便不同。

    所言治天下之正風俗得賢才為本一疏,便是王道規模。

     吾所謂天理者,體認於心,即心學也。

    有事無事原是此心,無事時萬物一體,有事時物各付物,皆是天理充塞流行,其實無一事。

     鸢飛魚躍與參前倚衡同一活潑潑地,皆察見天理功夫。

    識得此意而涵養之,則日進日新矣。

     應接磨不過者,即親師友簡編時,亦必有走作而不自知也。

    此皆是一套事,能則皆能。

     克己複禮不是二事,然所謂克己者,非謂半上半下也,去之盡乃謂之克己也。

    己私纔盡,天理立複。

    若其不繼,又複如初。

    惟随處體認天理最緊要,能如是則克複其中矣。

     心熟後,雖終日應酬萬變,朝廷百官萬務,金革百萬之衆,造次颠沛,而吾心之本體澄然無一物。

     即覺即存,便是知行兼進之功。

     自求自得,自信自樂,何與他人? 置鑒於暗,可以照明。

    物在明而不在暗也,故感在物而不在鑒。

    詩曰:「潛雖伏矣,亦孔之昭。

    」君子可以知感應之理也。

     惟不於心事合一持養,則心事不能灑然而物來順應,則每事拟議商量,憧憧愦愦,便是意必固我。

     史過雲:「考中度衷,中也。

    」故中心為忠最可玩味,中心則實矣。

     所謂随處體認天理者,随未發已發,随動随靜。

    蓋動靜亦皆心之本體,體用一原故也。

    如彼明鏡然,其明瑩光照者,其本體也;其照物與不照物,任物之去來而本體自若。

    心之本體,其於已發未發,或動或靜,亦若是而已矣。

    若謂靜未發為本體,而外已發而動以為言,恐亦有岐而二之之弊也。

     知覺是心,必有所知覺之理,乃為真知。

     感是一念初萌,應是去處他,感陽而應陰。

     意身心感應國家天下事而理義出焉,故謂之物。

     狂者有志崇而無禮卑,狷者有禮卑而無智崇。

    孔子思得狂狷,蓋欲因其一偏之善抑揚進退之。

    狂狷交用,則智崇禮卑,天地合德,便是中行,可踐迹而入聖人之室矣。

     本體自然合道成聖,天德王道備矣。

    孔孟之後,自明道之外,誰能到此? 於此著力,則雖病而心不為之累,即是進步處。

    全放下即是著力工夫。

     流行充塞固有是理,然其要隻在戒懼慎獨之功。

    真切積久,乃實見得,乃實有之於己,否則徒說他人寶藏,見他人财之類耳。

    天地間充塞流行,乾爾何事? 乾知太始,主在念頭上;坤作成物,主在寔踐上。

    通貫一段功夫乃為佳耳。

     此體乾涉最大,若察見而涵養之以有諸己,則宇宙與我通一無二,宇宙在我,而宇宙之化即吾之化,天地萬物位育亦是原來本體,無所加益矣,何等快活! 聖人之學全在幾上,好惡者,此心發動之端,乃所謂幾也。

    故孟子欲人於四端上擴充,大善大惡,莫不於此分路頭。

    好惡不作者,天理之本體;好好惡惡者,天理流行之大用。

     調習此心熟後,酬應萬變,吾心實無一事矣。

     人但能於此心勿忘勿助時喜怒,豈有失處?喜怒有失,乃此心忘助不存時錯了。

     聖人豈無體認?但天機熟,故自然耳。

    中庸「聰明睿知達天德」,便是聖人體認。

     見其參前倚衡,卓爾躍如,此是自然真見,都於勿忘勿助之間見得。

    或不善體認,則多著於想象。

     此心時時常明照,如懸明鏡,物無不照,不待臨時纔去照管他,如此則又多一照管矣。

     佛氏有「直指本心,見性成佛」,知覺乃人心之靈明處,而便以此為性則不可。

    惡如盜賊,皆有知覺,故謂知之正當處為精明不昧、為天理則可,謂知為精明不昧、為天理則不可。

    差之毫厘,謬以千裡。

     吾但見前輩未曾說破,及此理有缺則生人之道未備處,有意即随筆而書,無意即止,亦必如明道作字時甚敬,功夫不離本體也。

     當明瑩清虛時,這一點大公之心便是天理。

    若明瑩清虛而一無所見,恐又向别路去了。

     靜時念頭紛起,由於思之未真;動時似乎無累,由於心之随物。

    吾子以此反觀内省是矣。

     學者隻是終日乾乾,體認自家本來天理,則人欲自消。

    人欲皆於心有懈怠時生,懈怠便是欲勝理之機也。

     此樂是樂於天理則不是,得此天理則自樂。

     不離於物而不滞於物。

     節度是自然之節度,是自然之工夫,便可合自然之本體,可合天然自有●●。

    人欲強為之者,不足以合天,不足以合道矣。

     天理無間動靜,理無二故也。

    動靜合一,此是中道,中道而立,能者從之。

    然此在學者自家審己量力,若於動靜未得力,且先兼靜坐涵養,俟力漸大後應接亦可。

     應接時被引,則恐未應時亦未停當。

    惟知止乃有定,有定則動靜皆定矣。

     終日終日勿忘勿助,一了百了。

    臨時下手,滅東生西,憧憧往來,朋從爾思,輾轉纏障,不惟不得力,而又害之。

     理一分殊本是一體,分殊即在理一之中。

     勿忘勿助,思不出位,如明鑒止水,萬象畢照,是善思也。

    天下何思何慮! 吾儒與釋無累同而本體異。

     惟息字最可玩。

    息者,止也,生也,不止則不生。

     未睹自然之本體,即不知自然之工夫,便不是聖賢中正之路,更學何事? 惟其同體,是以感應。

     堯舜之聖,猶兢兢業業,無可脫駕處。

    可欲之善,純亦不己,至誠無息。

     心病於怠惰,故須一提省。

    提省不可常用,常用則憧憧朋從之私起矣,一提省後須放下。

     禮樂由心生者也,生理亡則禮樂亡矣。

     人徒以神之幽不如人之明也,而不知神之知也幽不如人之明也,而不知神之知也幽而遠,人之知也明而近。

    是故知神明之知遠,聰明正直而不可欺,如祖考百神之在,則一物不交,一念不生,而誠敬全矣。

     君臣朋友,其義同也。

    盡分而言,分盡而止,無取必也,有取必之心則過矣。

    疏與辱,自取焉耳。

    又曰:友道盡而後則止,不止則辱矣。

    友道未盡而未可止,[止]斯虧矣。

     文章其顯者也,性天道其隐者也。

    性,道體也,渾然於文章之中者也。

    文章,用也,粲然於性道之外者也。

    體用同原,隐顯同本,非夫見大者,其孰能與於此? 可怒在物而己無與焉,故不遷。

    不善則知,不遠而複,過於心不過於事,故不貳。

    皆於幾而緻力焉,其乾知太始,學之至乎! 道無精粗,理無大小,自正心修身以至於物理之微,自灑掃應對以至於精義入神,皆一貫也。

     聖人之志,老安、少懷、朋友信之也,盡乎天下矣。

    與天地同大,與四時同流。

    (配義第十) 其為氣配義與道,配者,合一之謂也,非以此合彼為有助之謂也,言有助則二也。

    其浩然者,即氣即道義也,非道非義,何以浩然?而不浩然,何有道義?故曰:「無是,餒也。

    」道義者,氣之中正者也。

    氣之不中不正,則索然而餒。

    集義所生,可以見理氣之合一也。

     人者,天地之心;而氣者,天地之氣。

    充也者,非但體之充也,充之而天地塞焉也。

    直者,正者,中也;中正者,勿忘勿助之謂也。

    氣自浩然,直養之而已,無[害之而已也,非]有所加之[也]。

    ●謂诐淫邪遁而知其蔽陷離窮,●知人乎?自知乎?曰:自知也。

    孟子之學,知言養氣,[知]行并進乎道者也,何遽而及於知人乎?知人者,成德事也,非初學者之事也。

    知言者,先知之也。

    先知之,必明於心,而見夫所謂道焉,夫然後養氣之功有所措而力行之矣。

    诐者,陂也,其辭陂者,知其能蔽乎我之本心也。

    淫者,放也,其辭淫者,知其能陷溺乎我之本心也。

    邪者,僻也,其辭邪者,知其能離叛乎我之本心也。

    遁者,逃也,其辭遁者,知其能窮困乎我之本心也。

    四者備則外邪不入,而本心之良知日明,天理見矣。

    子程子曰:「孟子知言乃知道也。

    」得之矣。

     箪食小而道非小也,天下大而在道非大也。

    聖賢之心,虛而已矣。

    小虛則小賢,大虛則大賢,至虛者聖也。

    是故聖人之學,虛而已矣。

    虛者,仁之原而德之聚也。

     仁政者,緻道之具,所以達其心之蘊以行於天下者,緻中和之規矩六律也。

    緻其禮樂之道而天[地塞]焉者也。

    是故天地好生之心,得日月繼其明以[暴●]之,得雨露以繼潤之,得風雷以繼[鼓動之而生]生化化於無窮矣。

     君子之道無可無不可,而於可不可之中有時焉,時也者,道之大也。

     固所願,不必不行也。

    不敢請,不必於行也。

    聖賢之心,不必行,不必不行,時焉而已矣。

     心體無怨尤,怨尤者,情之流也。

    反其情以正其性,聖人之心學也。

     仁之實、義之實、智之實、禮之實、樂之實,實一而名五焉者也。

    自其愛根乎此者謂之仁,自其敬根乎此者謂之義,自其知本乎此者謂之智,自其序本乎此者謂之禮,自其和本乎此者謂之樂,故曰:「孝弟,百善之本也。

    」 得志行乎中國,若合符節。

    符節以言其驗,用也;揆以言其度,體也。

    然則心一而已矣,道一而已矣。

     仲尼不為已甚,不違乎天則也。

    人之性分,天地之中,所謂天之則也。

    聖人盡性者也,易曰:「範圍天地而不過。

    」其惟聖人乎! 君子深造之以道,道也者,路也。

    勿忘勿助,必有事焉,中正之路也。

    得其路而造者或寡矣,造之不深,深造而不以中正之路,不自得也。

    自得也者,自然得自我也。

    左右逢原即本,本即道也。

    一念正時,天理也,君子所以為君子也。

    一念邪時,逆天理也,小人之所以為小人也。

    仁義根於心,暢於四肢,發於事業,由中生者,由仁義行之學也。

    徒以仁義為美而效法之,言必信,行必果,由外襲者,行仁義之學也。

    故知内外之辨,則知君子小人之歸矣。

     惡旨酒,去人欲也;好善言,存天理也。

    大禹大聖也,何以於好惡言之?好惡也者,性情也;性情也者,心也;此大禹所傳於堯舜之心學也。

     文王視民如傷,如傷己也,人己一體者也。

    書曰「痌瘝乃身」,視人猶己之心也。

    望道而未之見,如未見也,道體無窮者也。

    如傷未見,文王之心學也。

     故也者,其已然者也,其迹也。

    利也者,其自然者也,其理也。

    知其已然之迹,而不知其所以然者乃其自然之理,是知其一而不知其二者也,何足以論天下之性也?「何居?」曰:「今人乍見孺子将入井,皆有怵惕恻隐之心,遂皆嘐嘐然曰:『性善!性善!』是但知其故而已,而不知其故之故,乃順利而出於自然者也。

    非納交要譽,惡其聲而然也,是自然之理也。

    自然者,天之理也,是所謂利之本也。

    故論性驗之以其故,本之以其利,夫然後可以盡天下之性。

    言其故而不本其利,非善言性者也。

    」 苟求其故,千歲之日至,可坐而緻。

    不知聖人制曆本乎天運之自然,而徒求其已然之迹,是所謂則故而已之類也。

     聖人之學,存心焉盡之矣。

    以仁存心,以禮存心,豈有二乎?豈有迹乎?其理一也。

    存之而愛心生焉,仁也;存之而敬心生焉,禮也。

    故心一也,在仁為仁,在禮為禮,非有二也,發而後仁禮之迹可見也。

     禹稷顔子易地則皆然。

    地,其位也;位,其時也。

    随時變化而不居,道也。

    易地皆然,以其心之同而知其事之同也,因體而知其用也,體一而用兩,兩在故不測,不測之謂神。

     書曰:「合止祝敔。

    」是始終以木音也。

    其次則紀綱以鼓,是革音也。

    而雲「金石始終之」者,何也?祝敔以木者,一奏始終之紀綱也。

    鼓以革者,一句始終之紀綱也。

    金石之聲之振之者,一字始終之紀綱,以與絲竹匏土衆音同作而先後之者也。

     孔子何以有三仕也?其義一也。

    知三仕之義一,然後知三去之義同也。

    夫聖賢之辭受進退,義而已矣,亦何心哉! 本心也者,其初心也。

    死而不受呼蹴之食,此其羞惡之初心也,此一心也。

    今為宮室妻妾所識窮乏而受無禮義之萬鐘,此又一心也,非其初心之本然也。

    是故君子之心莫善於其初,莫不善於失其初。

     夫仁亦在乎熟之而已也。

    熟之者,熟之也。

    熟之者,力也,而至於無所容力焉,熟之至也。

    勿忘勿助,渾而化醇,熟之之方而無所容其力也。

     道一而其教五,同理而異方也。

    方者因人變化,如彼醫者因病而加藥也。

     高明廣大,心之本體也。

    敬以去其蔽之者,則心體全盡而天理見矣。

    性也者,心之生理,與天一者也。

    是故盡心即知性,知性即知天,皆知之之事也。

    其存心養性事天者,即此心此性此天也;無别心别性别天也。

    或蔽則失,或開則存,心之客感也。

    敬以繼其所盡之心而不息焉,則心體常在而天理存矣,存天之理者,敬天之至者也。

    是故存心即養性,養性即事天也,皆行之之事也。

    何居?天人無二理,知行無二心也。

    程子曰:「學貴知所有,養所有。

    」此之謂也。

    或曰:「『盡心知性知天,聖人之事也;存心養性事天,賢人之事也。

    』然乎?」曰:「信斯言也,是聖人有知而無行,賢人有行而無知也,其可乎?(妖)[夭]壽不貳,修身以俟之者,修身即上知行并進之功,所謂盡心知性、存心養性者也。

    夫如是知天之至,事天之至,天理之出於天者在我,而天之命由我而立矣。

    命也者,天道之中正者也。

    天命之性本無間於人,人自不立焉耳。

     天地之間,陰陽疊運,寒暑推遷,而四時成者,時為之也,天地有不得已焉者也。

    湯武革命,人心歸之,天命歸之者,亦時為之也。

    聖人亦有不得已焉者也,天地聖人亦何容心哉! 聞之曰:未濟則未窮也,未窮則有生生之義,是故六十四卦以終焉,其深矣乎! 五霸當作夜矣,若非天理,即屬陰矣。

    故三王沒,萬古如長夜。

    人若一有伯心,即是陰險小人,即不可以入皇帝三王之道。

    五伯不可與三王并列,此邵子之誤也。

     萬物皆備於我,物我同體也,君臣、父子、夫婦、長幼、朋友、同體也。

    同體故義親,義親故道生也。

    書曰:「百姓不親。

    」大學曰:「在親民。

    」親也者,同體之義也。

     恥者,進德之基;希賢,希聖之本也。

     韓魏之家自視欿然,識量之大也。

    識量之大者,見大者也。

    見大也者,見道也。

    道大而物小,物有盡而道無盡,道無窮而物有窮。

    是故見無窮之體,則極天下之貴,有四海之富,建堯舜之事業,如浮雲之過太虛耳,而況於韓魏之家者乎! 霸者之民驩虞如者,喜之狀也。

    喜之也者,必有喜之者也。

    王者之民皞皞如者,無喜無怒之狀也。

    無喜無怒也者,必有無所喜怒之者也。

    觀其有所喜之者,而霸政之有心可知也。

    觀其無所喜怒之者,而王政之無心可知也。

    觀其(字)[有]心無心,而其誠僞純雜可知也。

     過化存神也,化則不留,神則無迹,天德也。

    上下與天地同流,生殺變化,如天之無所不覆,如地之無所不載,不見而章,不動而變,無為而成,王道也。

    天德者,王道之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