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之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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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合且置之。

    水謂欲求方圓,須得規矩;若不得規矩,安求方圓?此其急務也。

    大抵足下此書隻以古太極圖為主而損益之也。

    今據古太極圖二,其一圖黑白各在上下之稍東稍西起者,以為未見根陰根陽之義。

    其一圖黑白各在上下之中起者,以為見根陰根陽之義,而未見互藏其宅,是根一也,宅又一也。

    思之則誠若有所疑者。

    蓋太極者,乃至極之理,此理初何形象?濂溪不得已而畫之一圈,亦已多矣。

    圖說曰:「無極而太極。

    」太極者,至理也;無極者,以言其無窮盡也,言[至理]無窮盡也,道體本無窮盡也,故曰「太極本無極也」,何等易見!而朱子以為太極之上不可無無極,陸子則以為不宜於太極之上加無極,皆未之察耳,而争辯互動數百言,可乎?太極者,至理渾然未分之時也,今所傳古太極圖,則於未分之時而強加之以黑白,惑矣。

    夫太極未形,一理渾然,黑白何分?陰陽何判?其此圖有分有判者,此乃二儀圖也,非太極圖也,蓋後儒好事者為之,僞稱古圖也。

    蓋有不知而作者,此之謂也。

    執事何據而論之?若是古圖,則濂溪、程、張、朱、陸諸大儒何不一言及之耶?其餘則似過於分析配合,又突過於紫陽之上矣。

    吾獨愛濂溪明道之渾淪,其後惟吾白沙先生複得此意。

    其或繼周者,則白沙可也。

    且執事以為發明周子原一之義,夫主靜者,主一也,其見是矣,然而周子太極圖隻一圈,而足下古太極圖分黑白,陰陽分配,是為發明周子乎?心即性也,性即理也,性者心之生理也,心性一也,而分心圖性圖為二,可~13乎?心圖性圖之下又為一大圖,左二而右一,何指乎?若謂陰左而陽右,陰陽反易其位矣。

    豈以心為陰,以性為陽耶?皆不可曉也。

    足下所急在求孟子勿忘勿助之規矩,而方圓自得。

    以足下之才力涵養,至六七十為之,未晚也。

    感執事質疑之義,故有以答執事,固非好辯也,不得已也。

    謹啟。

    甲辰八月望,英德舟中。

     與叔輝仲通自正諸同志論圖書 天地間物皆具奇偶象數,而圖書又象數之顯然者也。

    聖人因其象數之顯然而至理寓焉,故一見而感觸,遂畫一奇為一者,陽也;一偶為(一)[●]者,陰也。

    因而重之,又重之,三畫以成八卦,卦以成易。

    伊川見賣兔者曰:「此兔亦可以畫卦。

    」知易者也。

    蓋兔首尾皆奇,四足為偶,奇偶即具陰陽,亦可畫卦,非止圖書也。

    學者宜體易理以有諸己而已矣。

    故圖書者,聖人畫卦之刍狗也。

    後儒未能體易理,汲汲焉理會圖書,分析配合,是求之聖人畫卦之刍狗也,豈不誤哉!伊川诘堯夫:「知易數為知天?知易理為知天?」今圖書,易數之類也。

    故周程隻是學易,亦未曾理會圖書,可知矣。

    且若以兔畫卦,亦将何以分析配合乎?況伏羲河圖出於千載之上,不必後待洛書而自著。

    大禹洛書出於千載之下,不必追征於河圖而後明。

    又況未有圖書以前未有一畫,古之神聖不知何以明道也?故聖人之學,求明其道而已。

    欲明其道,求諸吾心而已。

    不必紛紛之支離也。

    甲辰八月望,英德舟中。

     與戴鴻源京兆 水也自歸五年,絕不作入京書,戒也,而於執事獨不能忘,往來於懷者七八年,神亦勞矣。

    蓋以昔時取道入京,雷雨夜半,感盛德以舟候,至德興海涯,具湯酒沃之飲之,須臾乃蘇,過於古人豆粥麥飯遠矣。

    夫古人一飯思報者,水也有懷曷報耶?永矣弗谖矣。

    茲小兒東之歸省,動詢福履之詳,轸念且及之厚,愈見盛德愛人之無窮矣。

    感刻!感刻!謹具小啟,兼粗布新刻赍上左右,少引企仰之懷。

    惟鑒念,不宣。

    八月曲江舟中 複秦幼貞舉人 水方在多病郁郁之中,忽十日之前得洪覺山書,有秋間羅浮之約。

    今又得吾契手翰,於十日之後有東遊之期,何慰如之!令祖已襄大事,何惜十日之程,重為斯文千載之計也。

    正欲去此惡土,挈家西樵,雲谷精舍新成,得與二賢共講大道於七十二峰之巅,以了夙志,豈知天壤間複有何事可代此也!幸決策而東,道其在是。

    敬啟。

    丙午五月 複洪覺山 丙午四月之杪,得領華翰,途次正月十八日附鄉裡來者。

    讀之,且驚且喜,且知天脫羁鞅,以了大業。

    高子豈能為之哉?天也。

    塞翁失馬,何讵而不為福也?知其為福,則去之之迹固所不論也。

    夫自兩疏之抗,邪人側目者八九年於此矣,安得不至是耶?若遂朱明之約,坐進此道,其彼此得失相去,豈直萬萬哉?前年如衡嶽,二三十人皆病,賤體獨無病。

    舊今二年,賤體多病,恐不久就木,與諸賢相講幾何日也!幸發憤擺脫,拉伴而南,固上策也。

    行時幸聞於福山黃山諸同志可也。

    茲敬遣族子捧啟,奉緻起居之敬,且令前迎,充執殳之役也。

    謹啟。

    五月 與福山黃山學者 水敬問福山黃山諸同志賢契足下。

    三年之間,不接一書。

    寒暄不足道也,不聞進修之次,而令八十老朽獨勞神往來於四千裡之外,何也?古有曠百世而相感,其不可言傳者,人已化矣。

    或不遠數百裡,挈家而就其地焉,又何也?水前年如衡山居者兩月,往還三四閱月,随行二三十人皆病,仲通與生徒則死矣,獨-16- 水無病。

    去年九月,腳疾一作,十一月又一作,皆逾月乃瘳。

    今五月望日,痰眩大作,如乘船,如排山大浪之中,欲絕者數次。

    今幸複,恐不久於人世矣。

    昨洪覺山罷官歸,途中緻書來雲:「秋間來羅浮,居朱明,而卒業焉。

    」此亦夙約也。

    不識諸賢有能同之,決策一來否?固所願也。

    惟諸賢其圖之。

    丙午五月 與盧望峰何艮所 水自昔開創隐居於西樵之煙霞洞,甫居一年,即蒙召起。

    及感改元之诏,想見太平,一落塵土,遂三十年,夢寐常在此也。

    古人雲:「立朝而志在東山。

    」實有此理。

    今因十九日來治雲谷書院及白沙先師祠,一入此山,遂有終焉之志。

    然所不忘者,二三知己如執事者耳。

    茲專人草率布啟,兼樵茶英酒奉上,引遠敬焉。

    謹啟。

    丙午五月 與鄒東廓司成 水志氣不敢衰,而年齒已邁。

    近令人治生墳於天堂,制棺於甘泉,若大數一盡,即撒手長往矣。

    感此土族,於五月十七日已挈妻拏還南海西樵山煙霞之舊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