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6章 行同禽獸淩孤女 幸有神駒救主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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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說賭氣的話、他的心裡亦自有氣。

    不過他也巴不得早點擺脫這個讨厭的女人,于是忍住氣還了一禮,說道:“請恕石某不受擡舉,倘有得罪之處,還望包涵。

    ” 那女人忽地格格笑道:“你并沒有得罪我啊,隻不過,嘿、嘿,隻不過……” 在她說話之時,石天行忽覺一縷幽香,泌人肺腑,有說不出的舒服! 他是江湖上的大行家,心中登時明白,自己業已中了對方暗算。

    他大吼一聲,立撲過去。

     “嘿、嘿,隻不過你搶去的那個小妖女,卻是得罪了我的當家!”那女人把整句話說完,嬌笑聲中已避開了石天行猛如怒獅的一撲。

     石天行忽然發覺他的身手已是不及從前矯捷,那女人的輕功其實也隻是普普通通,若在平時,他應該可以手到擒來的,但竟然撲了個空! 他無暇思索,唰的拔出劍來,喝道:“妖婦,不是你死,便是我亡!”正要把劍擲出,取那女人性命。

    宇文雷已是斜竄過來,把手中長劍擊落。

     那日天我有病在身,隻能對你暫且低頭,嘿,嘿,你以為我當真怕了你麼?今天叫你知道我的厲害!”宇文雷聲出招發,把石天行震得幾乎跌倒! 石天行本來希望仗着自己深湛的内功,在毒發之前,把敵人擊倒的。

    此時方始發覺,吸進去的迷香,竟是比自己的估計還要厲害,他的氣力于是突然消失了。

     原來那女人用的乃是白駝山秘制的酥骨神香,“神仙丸”也是含有這種香料的。

    不過一百顆“神仙丸”所含的香料也隻是一小撮,而她剛才所發的迷香已是比一百顆神仙丸所含的香料更多! 石天行沒有猜錯,這女人名叫穆欣欣,正是白駝山主那個勾欄出身的第二房妾侍。

    由于她自知在武學方面,自己乃是半途出家,基礎薄弱,無論怎樣苦練,也是無法練成上乘武功的了,因此隻好另走偏鋒,專心研究使毒的本領,她勝在心靈手巧,不過十年工夫,已是成為白駝山最擅于使毒的第一把手,不但勝過宇文雷,甚至勝過她的丈夫白駝山主宇文博了。

    她裣衽施禮之時,酥骨神香已是從袖中發了出來,饒是石天行要經驗老到,也隻能着了她的道兒。

     酥骨神香的藥力能抵上一百顆“神仙丸”,故此頃刻之間,石天行的氣力便即迅速消失,昏昏欲醉了。

     不過酥骨神香雖然比神仙丸厲害得多,但由于配藥不同,中毒的結果卻和神仙丸并不一樣。

    神仙丸服食過量,時間一長,中毒者便會進入迷幻境界,甚至瘋狂,酥骨神香發作極快,但卻有會令人瘋狂,人還是清醒的,隻是筋酥骨軟,使不出氣力而已。

     石天發覺自己的氣力消失,又驚又怒,冷笑說道:“好,好厲害!白駝山的功夫是什麼玩意兒總算見識了,原來是下三濫功夫!” 宇文雷哈哈笑道:“上三濫也好,下三濫也好,能夠制服敵人的功夫就是有效的功夫。

    虧你練了幾十年功夫,這點道理也不懂得!” 他話猶未了,陡然間隻覺冷電精芒耀眼生缬,說時遲,那時快,丁兆鳴已是唰的一劍向他刺來,喝道:“教你也見識天山劍法!” 宇文雷橫劍一擋,雙劍未交,隻覺左臂一片沁涼,丁兆鳴正是從他身旁掠過。

    宇文雷才開始覺得疼痛,發覺已是給他削去了左臂的一片皮肉。

     原來丁兆鳴本是想刺宇文雷穴道的,但宇文雷的劍法雖不及他,相差也不太遠,他一出手就知難以刺着對方穴道,故此稍占便宜,便即轉鋒追襲穆欣欣。

     可惜他弄錯了次序,要是一上來就追襲穆欣欣的話,他是大有機會可以制服穆欣欣的,如今已是遲了一步。

     穆欣欣身形宛如水蛇遊走,丁兆鳴劍招續發,卻總是差了那麼一丁點,連她的衣角都未能沾上了。

     穆欣欣驚魂稍定,情知對方已是難奈她何,嬌笑說道:“嘿,嘿,好快的劍法,素聞丁大俠快劍追風,堪稱天山派第一劍術高手,果然名不虛傳。

    嘿、嘿,隻可惜……” 丁兆鳴卻是有苦說不出來。

    不錯,他出劍仍是又快又狠,倘若旁觀者是一個從沒有見過追風劍式的人,一定會給他的劍法吓得心驚膽顫,目定口呆,但他自己知道,他的出劍己是比平常慢了一半都還不止,劍上的勁道更差,甚至比不上初學劍法的本門弟子了。

    因為他的氣力正在迅速消失之中。

     穆欣欣在嬌笑之中,忽地轉身,馬鞭一擊,就把他的長劍擊落。

     “嘿、嘿,可惜你已是強弩之末,劍法再好,也沒有用了,你還是乖乖認輸吧!”穆欣欣笑着把話說完。

     “妖婦,你把我殺了吧!”丁兆鳴嘶啞着音道。

     穆欣欣又是“格格”一笑,說道:“丁大俠,别生氣。

    我隻是想和你們兩位交個朋友,并無傷害你們之心。

    我隻怕高攀不起,不得已才用這個法兒。

    ” 石天行此時方始站穩腳步,但氣力使不出來,隻能怒氣沖沖的喝道:“妖婦,我落在你們手中,你們要殺便殺、何必多言。

    你們白駝山的妖人,不配和我結交!” 穆欣欣笑道:“石長老,請你不要出口傷人。

    否則我可要請你先吃點好東西。

    慕容垂……” 慕容垂應聲而出,問道:“二師娘有什麼吩咐?” 穆欣欣道:“你瞧你的坐騎,好像剛剛拉了屎,是嗎?”慕容垂道:“不錯。

    ”穆欣欣道:“你不要怕髒,準備拿一包馬糞,要是這位石長老還在罵什麼妖人的話,你就把馬糞塞在他的口裡。

    ” 石天行又驚又怒,顫聲說道:“士可殺而不可辱,你,你們……”但已是不敢再罵了… 穆欣欣笑道:“那麼咱們可以好好談一談吧,公平買賣,談一宗交易如何?談生意是應當相互尊重的,你尊重我們,我們當然也尊重你。

    ”石天行此時内力全失,即使想要自殺,也不可能。

    隻得說道:“你們想談什麼交易” 穆欣欣道:“你把那姓龍的小妖女給我,我就放你們回去。

    一個小妖女換天山派的兩大弟子,其中還有一個是新升任長老的,這樁交易,總不能說是你們吃虧了吧?” 石天行道:“這小妖女本是在我們手中的!” 宇文雷冷笑道:“石長老,你的記性未免差了一點,這小妖女是你從我的手中搶去的。

    ” 穆欣欣道:“不用和他多生枝節,争論是非,咱們是談生意,不是評道理。

    隻須問他,這宗交易,他做是不做?” 石天行道:“我不做又怎麼樣?” 穆欣欣道:“沒怎麼樣,你不是要到火雲莊給歸大俠拜壽的嗎,仍然讓你去,而且我們還會恭送你老人家去!” 石天行怔了一怔,心裡想道:“這妖婦想和歸大俠結交,求我給她引見,為我所櫃。

    莫非她是想換回面子,意欲重申前議?哼,我身為天山派長老,豈能有這樣勾欄出身的妖婦為友?我把他介紹給歸大俠,我先失掉面子了。

    ……不過,不過,這個條件尚還不算太苛。

    月後有人問起,我可以推說不知她的出身,不過是因彼此都來火雲莊拜壽,偶然碰上,應她之請,行個方便而已。

    ” 他盡從“好處”着想,那知心念未已,穆欣欣的話就像一盆冷水澆了下來,把他的“好夢”潑醒了。

     穆欣欣好像知道他的心思,繼續說道:“石長老,你放心,我們不是要你介紹歸大俠與我認識,剛剛相反,是我要介紹你給歸大俠以及他的客人相識!” 石天行道:“我與歸大俠相交多年,何須你來介紹?” 穆欣欣道:“石長老,你是真的不懂,還是假作不知?你以前和歸大俠結交,你的身分是天山派頭面人物,那時雖然尚未升任長老,亦已是天山派四大弟之首了,對嗎?但今天你的身分可不同了,我是要介紹你的‘新身分’給各方英雄知道:““新身分”是什麼,用不着她說明出來,石天行已經知道是“俘虜”了。

     石天行心頭大震:“要是她把我當作俘虜押住火雲莊,我還有何顔活在人世?” 那知還不隻此,穆欣欣哈哈一笑,接下去說道:“我還是要讓你在長老在人前大大露面,我也可以藉此練幾手三腳貓的功夫博天下英雄一笑。

    ”說罷突然拾起石天行剛才給打落的青鋼劍,彈了一彈,說道:“你一定想要知道我練是什麼功夫,卻不敢問,是不是?好,那我就先試一招給你看。

    看來你這把劍似乎還相當鋒利。

    ”劍光一閃,石天行使覺嘴唇一涼,隻見穆欣欣對着劍尖一吹,兩根胡須随風飄起。

     穆欣欣笑道:“我的劍法當然是遠遠不及你們兩位,我打算削掉你石長老的胡子,再把你的眼眉剃個幹淨,由于我的劍法不精,難免會弄傷了你,但我有把握不會令你重傷,你也無須太過擔憂!” 石天行大怒道:“你,你這狠毒的妖婦,大丈夫死則死耳,豈能受你如此侮辱!” 穆欣欣冷笑道:“可惜你現在要死也死不了!” 石天行已經失去内功,無法自斷經脈。

    在敵方監視之下,投河自殺也不可能。

    想要自殺,唯一有點可能的辦法,是對準一塊有尖銳棱角的石頭,把自己的頭顱撞破。

    但一來這種石頭也不是立即就可以找得到的,二來他有氣沒力,隻怕隻撞得頭破血流,仍然未能死去,那豈不是更加狼狽,更加受辱。

    ” 穆欣欣笑道:“石長老,你是願意到火雲莊去呢,還是願意把那小妖女交給我們?” 石天行一咬牙根,說道:“好,你們随我來吧,我把那小妖女交給你們就是!” 丁兆鳴叫道:“師兄……”後面的話尚未說得出來,已是給宇文雷點了他的啞穴。

     宇文雷冷笑道:“丁大俠,這宗交易還是由你師兄作主吧。

    石長老,你的氣力雖然比普通人差一點,騎在馬背上還應可以坐得穩的,請上馬吧。

    ” 石天行傲然說道:“師弟,俗移說得好,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

    你就陪老哥哥暫且受點委屈吧。

    ”說罷,親自過去把丁兆鳴扶上馬背。

     丁兆鳴是甯折不彎的性格,但在這樣的情形底下,他也隻能順從師兄了。

     陸敢當終于盼到師父和師叔回來了。

     但卻想不到他們是給白駝山的妖人押解回來的。

     “師父,你回來啦!”他剛剛跑上去迎接,就給穆欣欣抽了一鞭。

     穆欣欣回過頭來,冷冷問道:“石長老,你搗什麼鬼,你說在這山上交人,卻為何不見那小妖女?” 陸敢當捱了一鞭,沒見師父為他出手,已經知道不妙了。

    再聽穆欣欣說了這樣的話之後,師父仍然好像鬥敗的公雞似的,垂頭喪氣,不發一言。

    他再胡塗也知道師父是落在敵人手中了。

     殊不知他固然吃驚不小,他的師父比他吃驚更甚! 石清泉的傷口雖然已經止了血,但染滿血污的衣裳還是看得見的。

     石天行忽地大叫一聲:“泉兒,你怎麼了?”他當然知道兒子不能回答,但在驚慌之際,卻是不由自己的如此發話。

     他剛要沖過去察看兒子的傷勢,穆欣欣一揮馬鞭,卷着他的右臂,就把他拉了回來。

     穆欣欣冷冷說道:“我不是陪你找兒子的,快把那小妖女交給我們!” 石天行大叫道:“你沒看見我的兒子受了重傷嗎?他是死是活我還未知道呢?求你讓我過去,先看看他,看看他!” 穆欣欣冷笑道:“你的兒子是死是活我管不着!我隻知道你答應。

    要親自把那小妖女交給我的,你交不出人來,可休怪我對你不客氣!” 石天行一面掙紮,一面叫道:“随便你怎麼樣,反正我也不想活了!” 宇文雷做好做歹,過去一把石清泉的脈息,說道:“石長老,你的兒子死不了。

    不過,他的傷确實不輕,你再這樣大叫大嚷,對你這寶貝的兒子可沒好處。

    ” 石天行靜了下來,讷讷說道:“他當真是還活着嗎?”眼睛看着徒弟。

     陸敢當道:“禀師父,我已經給師兄敷上了本門的金創藥,師兄确是沒有性命之憂。

    ” 宇文雷道:“小嬸娘,就讓他看一看吧,也好令他安心。

    ” 穆欣欣剛才是害怕他的兒子業已死了,是以不敢讓他去看。

    此時知道沒事,也就不阻攔了。

     石天行察覺兒子的脈息雖然微弱,但頗正常,知道徒弟說的不假,這才放下心頭大石,但見的傷口這樣深,卻是不禁心痛如絞。

     “是誰傷了你的師兄的?”石天行問道。

     陸敢當不知怎樣回答才好,穆欣欣已是把石天行又抓回去,說道:“我沒興趣知道你的兒子怎樣受傷,也沒工夫聽你師徒說别的事情。

    既然你的寶貝兒子沒死,你就該回答我的問題了。

    那小妖女呢?” 石天行道:“我怎麼知道,你問我的徒弟吧。

    ” 陸敢當道:“禀師父,那小妖女已經跑了!” 穆欣欣和石天行不禁都是大吃一驚,同時問道:“跑了。

    ” 陸敢當道:“不錯,她早已跑了。

    師兄就給她刺傷的!” 宇文雷忽地冷笑道:“石長老,我想你敢放心把那小妖女交給令郎看管,你總不會不點她的穴道吧?” 石天行道:“我是用重手法點了她的穴道。

    ” 宇文雷冷笑道:“那妖女有多大本領我一清二楚,你用重手法點了她的穴道,她居然能夠逃走,嘿,嘿,那話騙得了别人,可騙不了我!” 穆欣欣哼了一聲,說道:“我不知道是你們父子演苦肉計,還是你們師徒在耍花招?總之我不會上你的當!” 石天行憤然說道:“我可沒有想到今天會碰上你們,更沒想到你們白駝山的武學,嘿嘿,原來,原來是另有一功!”言外之意甚為明顯,他根本就沒有想到會變成對方的俘虜,那又何須在事先就安排下什麼“苦肉計”來欺騙對方?他着了穆欣欣的迷香暗算,滿腔憤火,無從發洩,隻能繞彎兒嘲諷。

    所謂“另有一功”雲雲,自是指穆欣欣用的“下三濫”手段了。

     穆欣欣當然聽得懂他的意思,仔細一想,他們師徒确實是沒有事先串通的可能,何況石天行的兒子也确實是受了重傷,顯見并非謊話,但此事卻又委實可疑。

    當下冷冷說道;“石老頭兒,你知道你目前的身分就好。

    叫你的徒弟說真話吧!” 陸敢當道:“我所說的都是真話!” 宇文雷道:“好,那麼請你解釋,那小妖女怎麼傷得了你的師兄?” 陸敢當不敢說出事情的真相,但急切之間卻又難以編造合理合情的謊話。

     正自躊躇,隻見穆欣欣已經作勢要打石天行的耳光,冷冷說道:“你不肯告訴我們實話,那我唯有拷問你的師父了!”陸敢當雖然有許多缺點,對師父卻是極為忠心,假如隻是他本身受到威脅,也許他不會馬上屈服。

    但如今穆欣欣是要當着他的面侮辱他的師父,他還怎能無動于衷? 他無暇思索,立即說道:“好,我老實告訴你吧。

    不錯,隻憑那小妖女的本事,她是絕計傷不了師兄的。

    但有了江上雲幫她,那就不同了。

    ” 此言一出,穆欣欣固然出為詫異,但最吃驚的則還是石天行。

     “你說什麼?是江上雲?”石天行失聲叫道! 陸敢當道:“當時江上雲把師兄一掌打翻,那小妖女才能乘機刺傷師兄的。

    因此認真說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