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八回金主亮分道入寇虞允文大破敵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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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允文怒叱道:“危及社稷,我将奚避?”乃命諸将嚴陣以待,分戈船為五隊,兩隊分列東西兩岸,作為左右軍,一隊駐中流,作為中軍,還有兩隊,潛伏小港,作為遊兵,防備不測。

    部署甫畢,敵已大呼而至,亮在後面,自執紅旗,麾舟數百艘,魚貫前來。

    霎時間,已有七十艘渡至南岸,猛薄宋師。

    宋師見來勢甚猛,稍稍退卻。

    允文督戰中流,拊統制時俊背上,婉顔與語道:“将軍膽略,素傳遠迩,今退立陣後,反似兒女子一般,威名甯不掃地麼?”遣将不如激将。

    時俊聞言,即躍登船頭,手揮雙刀,拚命相搏。

    軍士亦努力死戰,兩下裡相持不舍。

    允文複召集海鳅船猛沖敵舟,敵舟不甚堅固,被海鳅船銳角相撞,沉沒了好幾艘。

    他尚仗着多舟,半死半戰,直至日暮,尚不肯退。

    允文也覺焦灼,遙見西岸有許多官兵,陸續到來,便即駛舟攏岸,登陸招呼,約略詢問,方知是光州潰卒。

    眉頭一皺,計上心來,遂與語道:“你等到此,正好立功,我今授你旗鼓,繞道從山後轉出,敵必疑為援兵,定當駭走了。

    ”大家依計,受了旗鼓,歡躍而去。

    允文複下舟督戰,不到片刻,那受計的軍士,已繞出山後,攜着大宋旗号,踴躍前進。

    金主亮果疑是援軍,抛去紅旗,改用黃旗,麾兵退去。

    允文又命強弓勁矢,尾擊追射,把金兵射斃無算。

    直至金兵均退至北岸,方才收兵。

    亮還至和州,檢點兵士,喪失甚多,遂遷怒各将,捶殺了好幾人。

     蓦有警信傳至,曹國公烏祿,已即位東京,改元大定。

    亮不禁拊髀長歎道:“朕本欲平江南,改元大定,不料烏祿先已如此,這難道是天意不成?”因從文牍箧中,取出改元拟诏,有“一戎衣天下大定”等語,指示群臣,并與語道:“烏祿既叛,朕隻好北歸,平定内亂,再來伐宋了。

    ”李通接着道:“陛下親入宋境,無功即歸,若衆潰在前,敵乘諸後,大事去了。

    ”亮又道:“既如此,且分兵渡江,朕當北返。

    ”李通複道:“陛下北去,就使留兵渡江,恐将士亦皆懈體。

    為陛下計,不若令燕北諸軍,先行渡江,免得他有異志,且斂舟自毀,絕他歸望,那時衆知必死,銳意南進,不怕宋室不滅。

    滅宋以後,陛下威靈大振,回旗北指,平亂如反掌了。

    ”不如是,何由緻斃?亮大喜道:“事貴神速,明日再行進兵。

    ”乃傳谕諸将,越宿進發。

    到了次日,亮督軍再進,甫至楊林河口,見已有海舟,排列非常嚴肅,不由的驚詫起來。

    看官道海舟裡面,系是何人?原來是宋将盛新。

    他受虞允文命令,料知亮必複來,已于夜半駛舟直上,整備着許多火箭,來燒金船。

    亮還道宋軍無備,因此詫異,正拟上前突陣,忽聞鼓聲一響,宋船中的火箭,好似萬道金光,一齊射至。

    天空中的風伯,也助宋逞威,把金舟盡行延燒。

    亮亟督兵撲救,偏宋師四面駛集,都來縱火,連亮自坐的龍鳳舟,也被燃着。

    亮且撲且遁,好容易奔回北岸,龍頭也焦了,鳳尾也黑了,其餘三百号戰船,隻剩了一半,還都是殘缺不全,不能再駛。

    亮遭此大敗,急得暴躁不堪,便欲将各舟盡行毀去。

    還是蒲盧渾獻上一策,請招降宋将王權,為疑間計。

    仍似做夢。

    亮依計而行,遣使持诏至宋營。

    允文得書,微笑道:“這明明是反間計,敢來欺我嗎?”遂親作複書,交來使去訖。

    金使持書回報,亮拆書閱讀道:“權因退師,已置憲典,新将李顯忠也願再戰,以決雌雄。

    ”亮讀畢,旁顧諸将道:“我隻知南宋老将,有一劉锜,怎麼又有一個李顯忠,也這般厲害?”諸将多不知顯忠履曆,無詞可對,惟有一偏校道:“莫非就是李世輔?”亮聞言益怒,遂召入梁漢臣,厲聲叱道:“你首先勸朕渡江,難道不知有李世輔麼?”言未已,拔劍一揮,把漢臣斬作兩段。

    并命将龍鳳舟毀去。

    連造舟工役,亦殺死兩人,自率兵趨向揚州去了。

    正是: 一鼓竟能褫逆魄,六軍從此服儒生。

     看官欲問李顯忠履曆,待小子下回表明。

     曆代無道之主,莫如金亮,亮之罪上通于天,大舉伐宋,正天益之疾而奪其魄耳。

    假使高宗構有恢複之志,聲其罪而加之讨,則南北義士,奮起讨逆,大憝授首,炎宋中興,甯非快事?乃聞寇南來,即思退避,愚弱不振,一至于此。

    幸陳康伯勸阻于内,虞允文達權于外,始得僥幸一勝,保全東南。

    論者謂以弱制強,以寡敗衆,允文之功居多。

    夫允文誠有功,然安知非天之嫉亮已甚,特借義士忠臣以誅逐之耶?故予謂采石一役,蓋猶有天幸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