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七回失中都金丞相殉節獲少女楊家堡成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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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起自農家,銳頭蜂目,頗善騎射,能運鐵槍,人号為李鐵槍,也招集無賴子弟,出沒淄、青二州,寇掠州郡。

    徒黨皆紅衣衲襖以為識,因有紅襖賊的名目。

    沿途所經,各村堡無不畏懼,各載牛酒往迎,期免抄掠。

    獨楊家堡稱霸一方,與李全分張盜幟,兩不相容。

    李全徑至楊家堡決鬥,賭個強弱,安兒即帶同徒衆,出堡交鋒。

    全大呼道:“你我統算好漢,還是兩人自行厮殺,我輸與你,我便讓你為霸王,你輸與我,須要讓我。

    ”安兒道:“我豈懼你,便和你戰三百合。

    ”言已,即掄刀出陣,與李全對殺。

    兩邊徒衆,各退後作壁上觀。

    二人戰到四五十合,安兒刀法漸亂,幾乎招架不住,忽後面有人嬌聲呼道:“哥哥少歇!我來了。

    ”全溜眼一瞧,乃是一個紅顔女子,挺着雙刀,直奔前來。

    他即用槍架住安兒的刀,抗聲道:“我有言在前,一個對一個厮殺,你為什麼請出幫手來?”安兒道:“你果是好漢,赢得我妹子手中刀,那時我才服你。

    ”全便道:“你且退去,我便與你妹子争個輸赢。

    ”安兒就退後數步,讓妹子搶前角鬥。

    一男一女,你槍我刀,大戰了七八十合,不分勝負。

    全暗暗喝采,複抖擻精神,與她酣戰,大約又是五六十合,仍然勝負不分。

    安兒恐妹子有失,便呼道:“李全!你可愧服否?”全應聲道:“不服不服。

    ”安兒道:“今日天晚,明日再戰,可好麼?”全答道:“我便讓你等多活一夜罷!”言畢,彼此退回。

     次日再戰,全與楊家妹子,鬥了一天,兩下裡全無破綻,端的是棋逢敵手,将遇良材。

    全且忿且慚,兼加愛慕,就是楊家妹回寨後,也稱羨不置。

    為安兒許婚張本。

    越宿,全乘馬至堡前讨戰,楊家妹也怒馬沖出,來與争鋒。

    全問道:“你我戰了兩日,尚未問你閨名,請先道來!今日決要擒你。

    ”楊家妹道:“我叫做四娘子。

    ”全笑道:“好一個閨名,我便擒你去做娘子罷了。

    ”楊氏不禁面赤,向李全瞅了一眼道:“休得胡說!”安兒在後掠陣,窺知妹子心事,便接入道:“李全!你如果能赢我妹子,我便把妹子嫁你為妻。

    ”全答道:“甚好。

    ”于是兩人又奮力決戰,約四五十合,全佯作力怯,虛幌一槍,撥馬便走。

    楊氏還道他是真敗,策馬趕來,中計了。

    約數百步,兩旁有竹夾雜,全躍馬而前,楊氏亦驅馬直進,相距不過數武,忽然踢踏一聲,楊氏馬失前蹄,把楊氏掀落馬下。

    全回身下馬,竟将楊氏擒挾而去。

    看官道是何因?原來李全戰楊氏不下,特令二壯士夜伏中,用刀斫馬足,楊氏不及防備,所以為全所擒。

    那時安兒也從後趕到,見妹子被擒,便呼李全道:“快快釋我妹子,便邀你同至我堡,今夕成婚。

    ”全答道:“你休得抵賴!”安兒道:“天日在上,如違此言,神明不佑。

    ”全乃放下楊氏,招引徒黨,一同入楊家堡。

    安兒宰牛設酒,大開筵宴,即于是夕令兩人交拜,成為夫婦。

    枕席歡娛,自不消說。

    《宋史·李全傳》中,謂與楊氏私通在安兒死後,惟弁陽周密所編《齊東野語》,系在安兒生時,兩人交戰結婚,今從之。

     安兒既與李全和親,威勢益盛,遂僭号稱王,分置官屬,居然改元天順,号令一方。

    金将仆散安貞,統花帽軍至山東,與行省完顔霆,會師讨楊安兒。

    适值李全還歸青州,惟安兒兄妹,與金人對敵,究竟烏合之衆,不及紀律之師,連戰連敗,航舟入海。

    金人懸賞募李全首,有舟人曲成,襲擊安兒,安兒投水自盡。

    惟四娘子仗着膂力,竟得逃生。

    安兒餘黨劉全等收拾散卒,權奉四娘子為主,号稱姑姑,且召李全回援。

    全星夜馳至,與楊氏合軍再戰,又為完顔霆所敗,退保東海。

    金兵複剿平他盜劉二祖等,餘盜霍儀、彭義斌、石珪、複全、時青、葛德廣諸人,窮無所歸,溷迹島嶼間,剽掠為生。

    李全夫婦,也隻好做這樁買賣,聊且度日。

    會宋知楚州應純之,令鎮江武鋒卒沈铎,定遠民李先,招撫山東群盜,号為忠義軍,分二道伐金。

    李全亦率五千人歸附,與副将高忠皎合兵攻克海州。

    嗣因糧運不濟,退屯東海。

    未幾,李全又與兄李福,襲金莒、密、青州,相繼攻克。

    純之遂密奏:“山東群盜,均已歸正,中原可複。

    且請授李全官階,風厲餘衆。

    ”于是宋廷遂授全為武翼大夫,兼京東副總管,時已在嘉定十一年正月中了。

    正是: 失馬非憂得馬懼,引狼容易馭狼難。

     當李全歸附時,宋、金又複開戰,欲知戰事如何?且看下回表明。

     金主珣避敵遷汴,最為失策。

    敵既退矣,為亡羊補牢計,亟宜繕邊備,修内政,而乃棄燕南行,苟安旦夕,亦思我能往,寇亦能往乎?完顔承晖留守中都,援城亡與亡之義,仰藥自殉,不失為金之忠臣。

    然中都失而汴京亦不可保矣。

    李全亦小醜耳,盜弄潢池,擒楊安兒妹,據境稱雄,嗣為金人所迫,歸附宋朝,論者以宋人納盜為非計,夫盜非不可撫,在馭之得其道耳。

    若恩威并濟,使供奔走,則紅襖諸賊,亦未始非吾爪牙也。

    顧撫盜有人,而馭盜無人,卒至養盜贻患,禍亂相尋,惜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