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回中虜計任福戰殁奉使命富弼辭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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意,因緻書勸谕,宣示朝廷德威,近因任福敗死,虜勢益張,複書遂多悖嫚,臣愚以為此書上達,若朝廷不亟聲讨,辱在朝廷,不若對了虜使,毀去此書,還不過辱及愚臣,似與朝廷無涉。

    這是區區愚忱,乞即鑒察”等語。

    仁宗得奏,複命中書樞密兩府複議。

    宋庠、杜衍仍各執前說,仁宗顧問夷簡,宋庠總道夷簡贊同己說,哪知夷簡恰不慌不忙道:“杜衍議是,止應薄責了事。

    ”這語說畢,庠不禁瞠目退朝。

    想是夷簡與庠有隙,故獨從杜衍之議,不然,前既倡議罪範,此時何反袒範耶?仁宗乃降仲淹知耀州,未幾複徙知慶州,诏命工部侍郎陳執中,同任陝西按撫經略招讨使,與夏竦同判永興軍。

    兩人意見相左,屢起龃龉,乃又命竦屯鄜州,執中屯泾州。

    竦守邊二年,遇事畏縮,首鼠兩端,營中帶着侍妾,整日裡流連酒色,不顧邊情。

    元昊懸募竦首,隻出錢三千文,邊人傳為笑話。

     既而元昊複寇麟府,破甯遠寨,陷豐州,警報疊聞,知谏院張方平奏稱:“竦為統帥,已将三年,師惟不出,出必喪敗,寇惟不來,來必殘蕩。

    這等統帥,究有何用?請另行擇帥,借固邊防!”于是改竦判河中,執中知泾州,一面再經廷議,分秦鳳、泾原、環慶、鄜延為四路,令韓琦知秦州,轄秦鳳,範仲淹知慶州,轄環慶,王知渭州,轄泾原,龐籍知延州,轄鄜延,各兼經略按撫招讨使。

    四人除王外,均捍禦有方,繕城築寨,招番撫民。

    羌人尤愛仲淹,呼他為龍圖老子。

    因仲淹曾任龍圖閣待制,乃有是名。

    元昊卻也知難而退,稍稍斂迹了。

    總貴得人。

     慶曆二年,忽契丹遣使蕭特末、劉六符至宋,複求關南故地,且問興師伐夏,及沿邊濬河增戍的理由。

    朝命知制诰富弼為接伴使,偕中使往迎都外。

    特末等昂然而來,下馬相見,當由中使傳旨慰問。

    特末倔強不拜,弼抗聲道:“南北兩主,稱為兄弟,我主與汝主相等,今傳旨慰勞,奈何不拜?”特末托言有疾,不能施禮。

    弼又道:“我亦嘗出使北方,卧病車中,聞汝主命,即起受盡禮,汝怎得因疾廢禮呢?”特末無詞可答,隻好起拜。

    先聲已足奪人。

    拜畢,随弼入都。

    弼導入客館,開誠與語,特末卻亦感悅,即将契丹主遣使本意,一一說出。

    弼據理辯駁,特末密語弼道:“貴國可從則從,不可從,或增币,或和親,亦無不可。

    ”弼乃引兩使入谒仁宗,并據特末言奏聞。

    仁宗召呂夷簡入商,夷簡道:“西夏未平,契丹乘隙求地,斷難允許。

    但我既與夏構兵,不應再戰契丹,現來使蕭特末,既有和親增币兩事,密相告語,我且酌允一件,暫作羁縻罷了。

    ”仁宗道:“朕意亦是如此,但何人可以報聘?”夷簡道:“不如就遣富弼,渠去年曾往使契丹,可稱熟手,此次命往,諒想不緻辱命。

    ”借夷簡口中,補叙富弼奉使契丹,且回應上文弼語特末之言。

    仁宗點首,遂命富弼報使契丹。

    诏命既下,廷臣多為富弼擔憂。

    謂此去恐緻陷虜,集賢院校理歐陽修,且引唐顔真卿使李希烈故事,請留弼不遣,疏入不報。

    自是謠诼繁興,統說夷簡與弼有嫌,計圖陷害,因薦弼北行。

    弼卻毅然願往,陛辭時叩首奏道:“主憂臣辱,臣怎敢愛死?此去除增币外,決不妄允一事。

    倘契丹意外苛索,臣誓死以拒便了。

    ”仁宗聞言,也不禁動容,面授弼為樞密直學士。

    弼不肯受,複叩頭道:“國家有急,義不憚勞,怎敢先受爵祿呢?”仁宗複慰獎數語,弼即起身出朝,到了賓館,邀同契丹兩使,即日往北去了。

    小子有詩詠道: 銜命登程竟北行,國家為重死生輕。

     折沖樽俎談何易,恃有忠誠懾虜情。

     欲知弼往契丹,如何定議,待小子下回說明。

     世嘗謂北宋無将,證諸夏事,北宋固無将也。

    仁宗之世,宋尚稱盛,元昊騷擾西陲,得一良将以平之,猶為易事。

    夏竦、範雍,材皆庸驽,固等諸自郐以下。

    若夫韓琦、範仲淹二人,亦不過一文治才耳。

    主戰主守,彼此異議,主戰者有好水川之敗,雖咎由任福之違制,然所任非人,琦究不得辭責。

    主守者遭元昊之謾侮,微杜衍,仲淹幾不免殺身。

    史雖稱韓、範善防,然卒無以制元昊,使之帖然歸命,非皆武略不足之明證耶?以專阃之乏材,而契丹遂乘間索地,地不給而許增歲币,亦猶二五一十之故智耳。

    外交以武力為後盾,僅恃口舌之争,雖如富鄭公者,亦不能盡折虜焰,而下此更不足道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