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回懸繪像計殺敵臣造浮梁功成采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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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可取勝,幸勿互诿為要!”鄭、杜兩人,唯唯趨出。

    鄭彥華帶領戰船,泝江鳴鼓,急趨浮梁。

    潘美聞他初至,選弓弩手五千人,排立岸上,一聲鼓号,箭如飛蝗,射得來艦樯折帆摧,東歪西倒,急切無從停泊,隻好倒槳退去。

    未幾,杜真所領的步軍,從岸上馳到,潘美也不待列陣,便殺将過去,人人奮勇,個個争先,又将杜軍殺得七零八落,向南潰散。

    煜聞敗報,方下令戒嚴,一面募民為兵,民獻财粟,得給官爵。

    可奈江南百姓,素來文弱,更兼日久無事,一聞當兵兩字,多已膽戰心驚,哪個肯前去充役?就是家中儲着财粟,也甯可藏諸深窖,不願助國,因此文告疊頒,無人應命。

    南人之專顧身家,不自今始。

     那宋師已搗破白鹭洲,進泊新林港,并分軍攻克溧水。

    江南統軍使李雄,有子七人,先後戰死。

    宋曹彬親督大軍,進次秦淮。

    秦淮河在金陵城南,水道可達城中,江南兵水陸數萬,列陣城下,扼河防守。

    潘美率兵渡河,因舟楫未集,各軍相率裹足,臨河待舟。

    潘美勃然道:“我提兵數萬,自汴到此,戰必勝,攻必克,無論甚麼險阻,我也要親去一試,況區區這衣帶水,難道不好徒涉麼?”說畢,将馬一拍,竟躍入水中,截流而渡。

    各軍見主将渡河,自然跟了過去。

    就是未曾騎馬的步卒,也凫水徑達對岸。

    江南兵前來争鋒,均被宋軍殺敗。

    宋都虞侯李漢瓊,用巨艦入河,載着葭葦,因風縱火,毀壞城南水寨。

    寨内守卒,多半溺死。

    這時候的江南主李煜,信用門下侍郎陳喬及學士張洎等計策,堅壁固守,自謂無恐。

    至若兵士指揮,專屬都指揮使皇甫繼勳,毫不過問,他卻在後院召集僧道,誦經念呪,專祈仙佛默佑。

    霓裳羽衣曲,想已聽厭了。

    及宋軍已逼城下,方聽得炮聲震耳,自出巡城,登陴一望,見城外俱駐着宋軍,列栅為營,張旗遍野,便顧問守卒道:“宋軍已到城下,如何不來報我?”守卒答道:“皇甫統帥,不準入報,所以未曾上達。

    ”煜不禁忿怒,此時才覺發忿,尚有何用?即召見皇甫繼勳,問他何故隐蔽?繼勳答道:“北軍強勁,無人可敵,就令臣日日報聞,徒令宮廟震驚,想陛下亦沒有甚麼法兒!”倒也說得爽快。

    煜拍案道:“照你說來,就使宋軍入城,你也隻好任他殺掠,似你這等人物,賣國誤君,敢當何罪!”遂喝令左右,把他拿下,付獄定谳,置諸死刑。

     一面飛诏都虞侯朱令赟,令速率上江兵入援。

     令赟駐師湖口,号稱十五萬,順流而下,将焚采石浮梁。

    曹彬聞知,即召戰櫂都部署王明,授他密計,命往采石矶防堵,王明受計去訖。

    且說朱令赟駕着大艦,懸着帥旗,威風凜凜,星夜前來。

    遙望前面一帶,帆樯林立,差不多有幾千号戰艦,他不覺驚疑起來,當命水手停桡,暫泊皖口。

    時至夜半,忽聞戰鼓聲響,水陸相應,江中來了許多敵船,火炬通明,現出帥旗,乃是一個鬥大的“王”字,岸上複來了無數步兵,也是萬炬齊爇,帥旗面上現出一個“劉”字。

    兩下裡殺将過來,也不辨有若幹宋師。

    令赟恐忙中有失,不便分軍相拒,隻命軍士縱火,先将來船堵住。

    不意北風大起,自己的戰船,适停泊南面,那火勢随風吹轉,剛剛燒着自己,霎時全軍驚潰,令赟亦驚惶萬狀,也想拔碇返奔,偏是船身高大,行動不靈,敵兵四面相逼,躍上大船,同舟都成敵國,吓得令赟魂飛天外,正思跳水脫身,巧值一敵将到來,一聲呼喝,奔上許多健卒,把他打倒船中,用繩捆縛,似扛豬般扛将去了。

    叙筆離奇,令人莫測。

    看官道來将為誰?就是宋戰櫂都部署王明。

    他依着曹彬密囑,在浮梁上下,豎着無數長木,上懸旗幟,仿佛與帆樯相似,作為疑兵。

    複約合步将劉遇,乘夜襲擊,令他自亂。

    統共不過五千名水軍,五千名步軍,把令赟部下十萬人,半夜間掃得精光,這真是無上的妙計。

    閱此始知上文之妙。

    金陵城内,眼巴巴的望着這支援軍,驟聞令赟被擒,哪得不魂膽飛揚?沒奈何遣學士徐铉,至汴都哀懇罷兵。

    正是: 謀國設防須及早,喪師乞好已嫌遲。

     未知太祖曾否允許,且看下回表明。

     國有良臣,為敵之忌,自古至今,罔不如是。

    但如江南之林仁肇,欲乘宋師之敝,規複江北,志雖足嘉,而謀實不臧。

    宋方新造,戰勝攻取,何畏一江南。

    此時為仁肇計,亟宜勸李煜勤修内政,親賢遠色,方足維持于不敝,輕開邊釁胡為者?故即令反間之計,無目得行,仁肇其能免為朱令赟乎?不過江南國中,除仁肇外,更不足譏。

    李雄父子,較為忠荩,俱戰死無遺,殆亦忠有餘而智勇不足者。

    然以李煜之昏庸不振,雖有良将,亦無能為力,霓裳羽衣,法鼓僧铙,安在其不足亡國乎?本回純叙江南國事,中述鄭王之殁,趙普之罷,系為時事次序,乘便叙入,但承上啟下,亦關緊要,閱者勿輕輕滑過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