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回吳越王歸誠納土北漢主窮蹙乞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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奏捷。

    太宗遂自鎮州出發,進逼太原。

    時北路招讨使潘美等,屢敗漢兵,直抵太原城下,築起長圍,四面合攻,自春徂夏,累攻不息。

    城中專望遼援,日久不至,又遣健足從間道赴遼,赍奉蠟丸帛書,催促援師。

    哪知遼兵已被郭進擊退,所遣急足,又為進所捕住,斬首示衆。

    繼元聞報大懼,甚至寝食不安,虧得建雄軍節度使劉繼業,入城助守,晝夜不懈,尚得苟延。

    推重劉繼業。

    至太宗馳至,親督衛士,猛力攻撲,毀去城堞無數,均由劉繼業冒險修築,仍得堵住。

    太宗見城不能下,手書诏谕,勸繼元出降。

    守卒不納,繼元亦無從知悉。

    太宗再令攻城,城上矢石如雨,擊退宋軍。

    馬軍都軍頭輔超,氣憤的了不得,大呼道:“偌大城池,有這般難攻麼?如有壯士,快随我來,好登城立功!”言畢,有鐵騎軍呼延贊等,踴躍而出,随着輔超,駕梯而上。

    輔超攀堞欲登,适為劉繼業所見,急命長槍手攢刺輔超,輔超用刀格鬥,不肯退步,怎奈雙手不敵四拳,終被戳傷了好幾處,不得已退歸城下,解甲審視,身受十三創,血迹模糊。

    太宗嘉他忠勇,面賜錦袍銀帶,并令休息後營。

    輔超尚不肯休,自言翌晨定要入城,雖死無恨。

    到了诘朝,果然一馬躍出,複去登城,梯甫架就,身上已疊中八矢,他左手執盾,右手執刀,尚拟冒死直上,幸由太宗聞悉,忙傳令輔超回營,才得不死。

    寫輔超處,正是寫劉繼業。

    太宗乃禁士登城,隻命弓弩手萬名,排列陣前,蹲甲交射。

    矢集城上如猬毛,每給矢必數萬。

    繼元用十錢購一矢,約得數百萬支,仍還射宋軍,又支持了月餘。

    外援不至,饷道又絕,太宗屢射書城中,招降将士。

    城中宣徽使範超,逾城出降,宋軍疑是奸細,不待細問,竟将他一刀兩段。

    繼元聞範超降宋,也将範超妻小,一一殺死,投首城下。

    真是冤枉。

    太宗聞範超枉死,又得他妻小首級,不禁悲悼,令将士置棺斂葬,親往賜祭。

    城内守将瞧着,又感動起來。

    指揮使郭萬超,複密令軍士缒城約降,太宗與他折矢為誓,決不加害。

    郭萬超遂潛行出城,投奔宋營。

    太宗格外優待。

    自是繼元帳下諸衛士,多半出降。

    太宗又草诏谕繼元道: 越王吳主,獻地歸朝,或授以大藩,或列于上将,臣僚子弟,皆享官封。

    繼元但速降,必保終始,富貴安危兩途,爾宜自擇! 這诏頒到城下,城中總算接待宋使,引見繼元。

    繼元讀诏畢,沈吟半晌,方答宋使道:“果蒙宋天子優禮,謹當遵旨!”宋使出城報命,待了半日,未見繼元出降消息,宋軍又憤不可遏,銳意攻城。

    太宗又出谕将士,隻說是:“城陷害民,不如少待,俟明日尚未出降,當即破城”等語。

    無非籠絡城中士卒。

    宋軍乃少退。

    是夕,繼元遣客省使李勳奉表請降,太宗賜勳襲衣金帶,銀鞍勒馬,另遣通事舍人薛文寶,同勳入城,赍诏慰谕。

    翌日黎明,太宗幸城北,親登城台,張樂設宴。

    繼元率官屬出城,缟衣紗帽,待罪台下。

    太宗召使升台,傳旨特赦,且封繼元為檢校太師右衛上将軍,授爵彭城郡公,給賜甚厚,繼元叩首謝恩。

    太宗即命繼元下台,導宋軍入城,偏城上立着金甲銀鍪的大将,高聲呼道:“主子降宋,我卻不降,願與宋軍拼個死活。

    ”宋軍仰首上望,那将不是别人,就是北漢節度使劉繼業。

    當下走報太宗,太宗愛繼業忠勇,很欲引為己用,至是令繼元好言撫慰。

    繼元乃遣親信入城,與言不得已的苦衷,不如屈志出降,保全百姓為是。

    繼業大哭一場,北面再拜,乃釋甲開城,迎入宋軍。

    太宗入城後,召見繼業,立授右領軍衛大将軍,并加厚賜。

    繼業原姓楊,太原人氏,因入事劉崇,賜姓為劉。

    降宋後仍複原姓,以業字為名,後人稱為楊令公,便是此人,自是北漢遂亡。

    小子有詩詠道: 晉陽卅載據雄封,徒仗遼援保漢宗。

     兩代螟蛉空入繼,速亡總自主昏庸。

     欲知北漢降後情形,且待下回再表。

     宋初各國,吳越最稱恭順,而其見機納土,免害生靈,亦不可謂非造福浙民。

    天下将定,一隅必不能終守,何若奉表赍獻之為愈乎?浙人拜賜,迄今未忘,廟祀而屍祝之,宜也。

    北漢則異是,恃遼為援,固守堅城,至于饷盡援絕,方出降宋,顧視軍民,傷亡已不少矣。

    且以數十萬銳卒,攻一太原,數月始下,宋師老矣,再圖燕、薊,尚可得耶?故北漢之降,不足為宋幸,而劉繼元之罪案,亦自此可定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