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七、奇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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毛還漾若水珠,雙手卻抹得十分幹淨,不讓一滴水留在指間。

     老者也很耐心的等他完成了這些事情。

     他年紀大了,知道一切成功,都得經過忍耐;他年輕的時候比誰都火爆,因此創出了天下,不過,天下是可以憑沖勁闖出來的,可是要保天下,卻不能憑沖勁。

     而是要靠忍耐。

     所以他比誰都能忍耐。

     每當要用人的時候,他更能忍耐:尤其當用的是人才,更需要耐心等待。

     他知道很多事都急不來,而有些事更是欲速則不達的,所以他使像一個獵人、一位漁夫,一般,布下陷阱撒了網,便退在一旁養精蓄銳,靜心等待。

     忍耐有許多好處,至少可以看清局勢、調整步伐、充實自己、轉弱為強。

     一個人不能忍耐,便不能成大事,隻能成小寶小業。

     而今“六分半堂”當然不是小小寶業。

     他特别能忍狄飛驚。

     因為狄飛驚是人才中的人才。

     狄飛驚有兩大長處,他的長處在開封府裡是第一的,絕對沒有人強得過他。

     狄飛驚的一雙手。

     狄飛驚的一對眼。

     所以他要特别保養這雙手、愛護這對眼睛。

    雷損非常明白。

     他今天苦心積慮、費心策劃這一場對峙,便是為了狄飛驚和蘇夢枕的這一場會面,而這一場會面,便是為了一場談判,這場談判的結果不重要,狄飛驚眼裡看出的結論才更重要。

    這就是觀察力,如果善于運用,一個人的觀察力絕對比财富還值錢。

     蘇夢枕走後,狄飛驚隻說了兩個字:“奇怪。

    ” 為什麼“奇怪”? 什麼事“奇怪”? 雷損并不太急,他知道狄飛驚一定會向他說出來:無論任何人像狄飛驚說話那麼有分量、判斷那麼精确,他都有權賣個關子,高興時才開口。

     狄飛驚終于發話了:“奇怪,蘇夢枕為什麼要這樣急?” 雷損很小心的問:“你是指他急于跟我們一分高下?” 狄飛驚垂看眼、低若頭、看若他的一雙潔白的手道:“他原本不必那麼急的,局勢對他越來越有利。

    ” 雷損沒$%答腔,他在等狄飛驚說下去。

     他知道狄飛驚一定會說下去。

     就算狄飛驚不是向他的上司報告觀察的結果,他也一定會說出來,因為一個人有特殊的看法、精彩的意見,總是希望有人能欣賞、有人能聆聽。

     雷損無疑是一個最好而又最高級的欣賞者、傾聽人。

     狄飛驚果然說了下去。

     “一個人要這麼急就解決一切,一定有他不能等之處,那便是他的苦衷,一個人的苦衷,很可能就是他的弱點。

    ” 他說到這裡,停住。

    雷損立刻接下去:“找到他的弱煞,就可以找出敗他的方法。

    ” 狄飛驚立刻道:“是。

    ” 雷損道:“可是,他的苦衷是什縻?” 狄飛驚的臉上出現了一陣子迷惑的神情:“我們不知道。

    我們隻能猜…… 雷損試探看道:“他的身體……了”這就是他請狄飛驚跟蘇夢枕照面的主要目的:隻右狄飛驚才能看得出蘇夢枕是不是真的有病?痞得怎樣?是什麼病? ——蘇夢枕是個不易擊倒的人,他幾乎沒有破綻,他的敵手也找不出他的弱點。

     ——但每個人都有弱點,不過高手都能掩飾自己的弱點,且善于把弱點轉化為強處而已。

     ——一個人武功再高,都難免一死;一個人身體再好,也怕生病。

     蘇夢枕生的是什麼病?如果别人不能擊垮他,病魔能不能把他擊潰? 這是雷損最想知道的消息。

     “他是真病;”狄飛驚莊嚴地道,因為他知道臼己所下的這個判斷足以震動整個京城、半個武林:“他全身上下,無一不病;他至少有三、四種病,到目前為止、可以算是絕症;還有五、六種病,目前連名稱也末曾有。

    他之所以到現在還不死,隻有三個可能。

    ” 他深思熟慮的道:“一是他的功力太高,能克制住病症的并發;可是,無論功力再怎麼高,都不可能長期壓制病況的惡化。

    ” 他的眼睛又往上睇去,雷損靜靜的等他說下去…他的臉上既無奮亢、也汶怒傷,他的表情隻是專心,甚至近乎渡有表情。

    這是狄飛驚最“怕”的表情,因為在這“表情”裡誰也看不出對$%内心裡真正想的究竟是什麼: “第二種可能是他體内七、八種病症互相克制,一時發作不出來。

    ” “第三種可能呢?” 雷損問。

     “奇迹。

    ” 狄飛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