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柳氏舊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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問之,後手掩其左脅曰:“妾向夢有神人長丈餘,介金操劍,謂妾白:'帝命吾與汝作子。

    '自左脅以劍決而入腹,痛殆不可忍,及今未之已也。

    ”肅宗驗之于燭下,有若纟延而赤者存焉。

    遽以狀聞,遂生代宗。

    吳操嘗言于先臣,與力士說符。

     代宗之誕三日,上幸東宮,賜之金盆,命以浴。

    吳皇後年幼體弱,皇孫體未舒,負媪惶惑,乃以宮中諸子同日生、而體貌豐碩者以進。

    上視之不樂曰:“此非吾兒。

    ”負媪叩頭具服。

    上睨謂曰:“非爾所知,取吾兒來。

    ”于是以太子之子進見。

    上大喜,置諸掌内,向日視之,笑曰:“此兒福祿一過其父。

    ”及上起還宮,盡留内樂,謂力士曰:“此一殿有三天子,樂乎哉!可與太子飲酒。

    ”吳溱嘗言于先臣,與力士說亦同。

     肅宗為太子時,嘗侍膳,尚食置熟俎。

    有羊臂,上顧使太子割。

    肅宗既割,餘污漫在刃,以餅潔之。

    上熟視不怿,肅宗徐舉餅啖之,上甚悅,謂太子曰:“福當如是愛惜。

    ” 興慶宮,上潛龍之地,聖曆初五王宅也。

    上性友愛,及即位,立樓于宮之西南垣,署曰:“花萼相輝。

    ”朝退,亟與諸王遊,或置酒為樂。

    時天下無事,号太平者垂五十年。

    及羯胡犯阙,乘傳遽以告,上欲遷,幸之,登樓置酒,四顧凄怆,乃命進玉環。

    玉環者,睿宗所禦琵琶也。

    異時,上張樂宮殿中,每嘗置之别榻,以黃帕覆之,不以雜他樂器,而未嘗持用。

    至,俾樂工賀懷智取調之,又命禅定寺僧假師取彈之。

    時美人善歌從者三人,使其中一人歌《水調》。

    畢奏,上将去,複留眷眷。

    因使視樓下有工歌而善《水調》者乎。

    一少年心悟上意,自言頗工歌,亦善《水調》。

    使之登樓且歌,歌曰:“山川滿目淚沾衣,富貴榮華能幾時不見隻今汾水上,唯有年年秋雁飛。

    ”上聞之潸然出涕,顧侍者曰:“誰為此詞?”或對曰:“宰相李峤。

    ”上曰:“李峤真才子也。

    ”不待曲終而去。

     玄宗西幸,車駕自延英門出,楊國忠請由左藏庫而去,上從之。

    望見十餘人持火炬以俟,上駐跸曰:“何用此為?”國忠對曰:“請焚庫積,無為盜守。

    ”上斂容曰:“盜至,若不得此,當厚斂于民。

    不如與之,無重困吾赤子也。

    ”命撤火炬而後行。

    聞者皆感激流涕,疊相謂曰:“吾君愛人如此,福未艾也。

    雖太王去豳,何以過此乎?” 上始入斜谷,天尚早,煙霧甚晦。

    知頓使給事中韋倜于野中得新熟酒一壺,跪獻于馬首者數四,上不為之舉。

    倜懼,乃注以他器,引滿于前。

    上曰:“卿以我為疑耶始吾禦宇之初,嘗飲,大醉損一人,吾悼之,因以為戒,迨今四十餘年,未嘗甘酒味。

    ”指力士及近侍者曰:“此皆知之,非绐卿也。

    ”從臣聞之,無不感悅。

    上孜孜儆戒也如是。

    富有天下,僅五十載,豈不由斯道乎? 天寶中,興慶池小龍嘗出遊宮垣南溝水中,蜿蜒奇狀,靡不瞻睹。

    及銮輿西幸,龍一夕乘雲雨,自池中望西南而去。

    上至嘉陵江,将乘舟,有龍翼舟而進。

    上泫然流涕,顧謂左右曰:“此吾池中龍也。

    ”命以酒沃酹之,于是龍振甲而去。

     玄宗于諸昆季友愛彌笃,呼甯王為大哥,每與諸王同食,因食之次。

    甯王錯喉噴上髭,王驚慚不遑,上顧其悚悚,欲安之。

    黃幡綽曰:“不是錯喉。

    ”上曰:“何也?”對曰:“是噴帝。

    ”上大悅。

     安祿山之叛也,玄宗忽遽播遷于蜀,百官與諸司多不知之。

    有陷在賊中者,為祿山所脅從,而黃幡綽同在其數,幡綽亦得出入左右。

    及收複,賊黨就擒,幡綽被拘至行在。

    上素憐其敏捷,釋之。

    有于上前曰:“黃幡綽在賊中,與大逆圓夢,皆順其情,而忘陛下積年之恩寵。

    祿山夢見衣袖長,忽至階下,幡綽曰: '當垂衣而治之。

    '祿山夢見殿中子倒,幡綽曰:'革故從新。

    '推之多此類也。

    ”幡綽曰:“臣實不知陛下大駕蒙塵赴蜀。

    既陷在賊中,甯不苟悅其心,以脫一時之命今日得再見天顔,以與大逆圓夢必知其不可也。

    ”上曰:“何以知之?”對曰:“逆賊夢衣袖長,是出手不得也;又夢子倒者,是胡不得也。

    以此臣故先知之。

    ”上大笑而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