井中究出兩屍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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務本,又不能保身,今又累及為父,你心何安?施明告此大狀,爾将何以對理?”廿五被父大罵,乃不得已,隻得帶病入府訴狀。

    訴狀: 客人方廿五,系浙江開化人,訴為辨冤事。

    痛身孤客,病害相思,用銀十兩,買施明妻江氏救病,約以夜會,尚未出門,适父方廷遠到,未敢赴約。

    當夜明妻不知何人砍死,盜去頭首,嫁禍身父。

    哭思子買奸情,豈容父識?奸情既遂,安忍殺人?懇洞燭冤情,生死感恩。

    叩訴。

    邵府尊準了方廿五訴詞,遂出牌拘原、被告赴審。

    施明曰:“我妻從來無有外交,左右鄰裡人人通知,隻因廿五貪妻成病,将銀十兩私求買奸,妻身既污,妻命又喪,妻首無存,非廿五恨殺我妻,必方廷懷怨下此毒手,安能推得他人?”廿五亦曰:“我若恨殺他妻子,當在未遂謀之先。

    今既明白将銀爾夫婦,何故又去殺她?況此私情,我父初到,怎得遽知?殺爾妻者,必是仇人。

    ”邵府尊乃究左右鄰人,衆幹證皆曰:“此婦素無外交,不知何人殺死。

    即廿五買奸之情,當初亦隻施明自知,他人全未識得。

    ”邵府尊曰:“此婦平素既是平生清潔,又無外交,獨廿五買奸,必是廿五害她性命。

    好将頭來還他,免得受刑。

    ”廿五泣曰:“他人殺死他妻子,我哪裡去讨頭來還他?”邵府尊曰:“你不招認,叫将夾棍夾起來!”廿五死也不認。

    邵府尊曰:“且将監候再問。

    ” 到了一載,适楊大巡委郭四府清理刑獄,方廷乃置酒邀施明飲曰:“我兒與爾平素相好,決不忍害你令政!今你令政死者不能複生,不如擇個上等的女子,我出禮銀與你續弦,你去府中遞一息狀,放我兒子出來也罷!”施明應允,果到府遞息狀。

    适郭爺到堂,傳衆囚去審。

    “見施明息辭,遂不許息,乃曰:“人命至重,何可容息?我當為爾鞫問明白!”即發牌拘其鄰右問曰:“婦人平生不與人通情,獨許廿五買奸,則殺之者必廿五也,定拟填命!”即将廿五重打三十收監。

    随差皂隸周泮曰:“爾去街上密訪,看有誰人說廿五死罪冤枉,即拘來見我。

    ”周泮上街去,見人人皆雲:“此婦被殺不明,又失去了頭,若謂非廿五殺他,彼夜又無他人,着實可疑可怪。

    ”甘燃有一徒弟問曰:“廿五問成死罪,不知當否?”甘燃喝曰:“莫管閑事,隻管做你的漆,世上屈了多少人?”周泮聽得甘燃罵徒弟,即把甘燃拿見郭爺。

    郭爺遂命周泮取重夾棍過來,将甘燃夾起,大罵曰:“施明妻子分明是你強奸不從,殺傷其命,砍去其頭,你好從實招來!”甘燃硬受其刑,口叫平白冤枉。

    郭爺曰:“方廿五不合買奸,我故打他三十,豈真問他填命?你今快把婦人頭交出。

    不然活活夾死你!”甘燃情知理虧,又受刑不過,隻得招曰:“委實當初是我見她倚門待人,我不合持刀趕去調奸不從,因此殺了。

    其頭彼時挂在葉乾鋪上,後不知丢了何處。

    ” 郭爺即差周泮,拘得葉乾來審曰:“去年七月十九夜,甘燃殺死施明妻子,将頭挂在你的鋪上,你埋在何處,從實說來,好問甘燃死罪。

    ”葉乾見說甘燃殺人,與己無幹,一時忘記自己謀死方瀾,屍首亦丢在古井,遂直應曰:“當日清晨,見一婦人頭吊着鋪上,恐有禍患,悄悄丢在後園古井。

    ”郭爺遂差仵作下井取頭。

    不想先取一副頭骨,後取一副全屍,一齊回報郭爺。

    郭爺見了,先驗施明妻頭明白,後問葉乾曰:“此全屍必定是爾謀殺的。

    果是何州、何府人氏?何年、何月、何日下手?一一招來,免受刑法!”葉乾心虧,曉得冤債來到,便一直招認曰:“前年三月間,開化緞客方瀾,黑夜挑兩擔羅緞到我店中,當時不合将他謀殺,棄屍古井。

    ”廿五聽說,大哭曰:“方瀾是小的至親叔子,拿我父本銀二百餘兩出販羅緞,不知死在何處,今日方知明白。

    ”廿五磕頭謝郭爺日:“因究江氏之死,得見叔父之屍;江氏之冤得明,叔父之仇亦報。

    固是天理昭彰,實謝老爺神明!”郭爺遂将甘燃、葉乾各打四十,上了長闆,秋後處決。

    葉乾家财追給方廿五變賣,甘燃家财追給施明娶妻。

    廿五不合将銀買奸,誤傷人命,減一等罰谷五十石入官。

    餘皆免究。

    判曰: 色、财人所同欲,一貪便壞法繩。

    故财示苟得之戒,而色謹非禮之求。

    今葉乾财利迷心,兇狠存性。

    瞰客人方瀾夜至無人,見其羅緞價重,遂行毒酒,缢死其身,遺屍古井。

    情發于江氏之頭,實天理之不容昧也。

    斬罪奚疑?甘燃身為漆匠,不思色非己者休淫,乃于暮夜妄思江氏之容,持刀挾奸。

    恨其不從,即砍其頭,而置之葉乾之門。

    此蓋欲贻禍報私仇,而思逃己實罪也。

    如此枭惡強奸固不可赦,而殺命猶當重刑。

    方廿五不合買奸傷人之命,施明不合賣奸以緻妻之亡,各宜杖懲供罪。